每天傍晚，当我下班回家，只要从大马路绕到小路上，那拐弯处的几个小店总是正在营业，并没有打烊的意思。特别是那门框玻璃上左右各一条“理发焗油”“中药泡脚”的招牌，更是让行人在不经意间歪头看一眼。可是，我发现，很少有人进去，特别是白天，几乎看不到有顾客进去。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那是“鸡店”。
前天我路过那里时，莫名其妙地放慢了脚步，因为瞟一眼的时候，发现，那张旧的三人沙发上，又换了新的面孔，两个年轻女子正半躺在沙发上，肚子上盖着薄薄的棉被。她们正在看中央电视台的“走基层”新闻。我快速地扫了一眼，比半个月前的那三个年轻女子，要漂亮多些，这两个女子年龄大概也就在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她们的脸上没有化妆，只有嘴唇上抹了点口红。她们安静地吸着烟，似乎没有什么话可聊。
因为我总是来来去去，所以对小店里表面情况知道一二。进门的左边有一个大镜子，镜子下面是一张长长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些洗头露、沐浴露和亮发保湿摩丝一类的跟头发和身体有关的东西。有二十多个，那些大大小小的瓶子里，多半应该是空的，我是这么想的，先前的人因为不做了，也没清理，留给了后来的，所以那些东东应该是摆样子的。既然是理发，为什么没有与之配套的理发的工具呢？另外，也没有营业执照。当然了，对外面的人可以说是租房子并不是用于做生意的。
屋子的右角有个边门，里面有个套间。那里面，我从来就没敢进去看过，我是很想看，可怕吓着小姐啊。因为她们很敏感。这年头，开这样的小店，靠皮肉生意发财，难。你看，如果不难，为什么小姐象走马观灯一样，换了一碴又一碴？何况警察和执法部门的人从未出现过这里。
这个世道，你只要走在大街上，特别是主干道与小巷交错的地方，总是有此类门面开着。白天，虽然看不到什么男人进去，可小姐们依然守在门口，有的穿着短短的裙子，坐在折叠椅上，两条大腿总是有意无意的露出内裤，胸脯上那两坨本应下沉的乳房，在有了罩杯兜着托起，而往上涌去，并形成了肉沟。因为小姐的坐姿时而改变，于是那两坨肉因为有了起伏便显得格外性感。
记得有一天晚上七点多，我路过这样的小店时，就看到一些外地民工在店的对面人行道上，朝这边张望，几个人在议论着，其中有人还笑着推着同伴，那意思就是：我们不去，你去。磨磨叽叽了半天，最后还是离开了。去年的一个夏天的晚上，我和同事约好去超市买衣服，路过一个繁华的街道时，那样的门面是一排一排，因为它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都冠以理发按摩泡脚服务，可里面相关的设备并不齐全。椅子几把、长长的沙发一张、一米多高的柜子和柜子上放着的一二十瓶洗发露沐浴露之类，一台电视机，还有一面镜子挂在墙上。我数过，一个宽约二十米的街道上，这种小店就七八个，怎么认定呢？就是在傍晚以后，这样的小店门槛边总是坐着一个或左右各坐着一个穿着单薄的、脸上抹着厚厚化妆品的年轻女子在招示“性感”。她们时不时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地摆弄着姿势。大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架势。果然，有五六个外地民工光临了其中一个小店，他们站在门口，只见其中一个四十有余的男人问门槛边那小姐，小姐伸出手指：100。男人说贵了再便宜一点，小姐伸出手指：80。男人还是嫌贵了，几个同伴也帮他讨价还价，最后，没谈成。几个男人又朝另一家小店走去。住在附近的人和过路的人，总是远远地张望着，偶尔地观察一下，但因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所以表情也很平淡。无非是：哦，没谈成；哦，也许是来的人多，下次单独来。
一般来说，开这些小店的，都是外地人，农村女子不在少数。她们常年在外奔波，打一抢换一个地方，从不在一个地方逗留很久，甚至她们一批一批地异地交流，她们有她们的暗语，比如前一批走的，跟后来的交接一下，包括行情。比如在十几年前，一位当地导游曾经跟我说过一个小故事。
导游应一个台湾团队的全倍要求，带了十几个台湾游客到夜总会的卡拉OK大厅娱乐，当游客们兴致勃勃地唱歌跳舞时，导游在一个包厢里与三个夜总会的小姐打起了扑克。
只听A小姐对B小姐说：你真厉害。
B小姐：哪有你厉害，一个晚上搞了八个……
小姐们一边叼着烟打扑克，一边说着与男人交易的一些事情，顺便还骂着某个男人小气恶心之类的话题。她们还说了性病之类的事情，全然不顾男导游的感受。因为导游也很好奇，于是静静地听她们说。
A小姐：有个男的真脏，几吧也不洗洗，当我小姐不是人啊，我让他滚，他不干，他说他带套子了，把了几个小钱我就不着声了。
C小姐也说那正在进行时，例假来了，可那男的死活要继续进行，我让他给点辛苦费，下课后，肚子疼的呀。那男的后来又给了几个，还算像个男人。
这类做皮肉生意的小姐，因为经常熬夜，都养成了吸烟的习惯。因为经济收入的来源是靠从事性交易所得。所以，她们总与性病有着不解的姻缘，她们只要感觉不适，一般都去小医院看，如城乡结合部的小医院，据那里的医生说，来看性病的大都是“鸡”。
我：你怎么知道是鸡？
医生：看得出来。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
我：她们为什么不去正规医院呢？
医生：一是收费贵，二是鸡也要面子的，三是大医院人多嘴杂。
我：都看什么病？
医生：宫颈糜烂、阴道滴虫，还有阴虱病。
我：阴虱病是什么？
医生：阴虱病就是一般人讲的阴虱风，是一种吸血虫，附在人的私处，只有把毛剃光保持干燥，它才没有容身之处。
……
这几天，因为我是天天路过此地，所以总是看到那小姐的脸上除了夜生活带来的疲惫外，丝毫没有赚钱的喜悦。特别是她或她们，在大白天里，总是懒洋洋地躺在长长的旧沙发上，并一口一口地吸着烟。而烟雾，则在悠悠地缭绕。也许是在懒洋洋地等待……
习惯于夜生活的小姐们，赚钱不容易啊。早在十几年前创收还是很容易的，这些年越来越难做了。也许是从事皮肉生意的人多了？还是男人开始自重了？没有买方，也就没有卖方的市场。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一个开放的市场经济，在大的社会氛围下，城市的边边角角依然存在着这些为生计奔波的女子们，虽然她们也分三六九等，但她们头脑还是清醒的。你看，只有当扫黄赌毒风声紧时，她们才会关门，分别回家休息。风声过后，因为找不到理想工作，在无所事事时，又重操皮肉生意。
对于家庭处于贫困的女子来说，每到一个城市，总是要精打细算地租一个便宜的不大的有套间的安全的门面继续谋生。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唯小姐感受最深。而作为旁观者的我，怎么也看不明白的是，天下的事情很多，小姐们为何要选择这样的职业呢？也许是在收获金钱的同时，满足自身的性需求？当然了，不管怎样理解，至少，她们对生活的态度比起贪官 包 养情妇对社会产生的危害，那是小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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