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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何处上天堂 作者：秋月、话悲伤 时间：2010-01-27 21:35 |
二十年前，天宝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对于很多事是没法去理解的，当然包括父亲在四外公葬礼上的痛哭。 那是天宝二十几年的生活里唯一一次看到父亲的哭泣。爷爷死时父亲都没掉泪，爷爷是父亲的亲老子，按理说比远房的亲戚四外公要亲得多，但爷爷死时父亲只是难过，却没有掉眼泪。父亲是一个一向不轻易落泪的人，想必四外公的死，必是心痛难忍，悲痛至极的表现。 父亲和四外公关系最好，这天宝也知道。但也不至于会这样子，让外人都有闲话说了。四外公疼天宝，四外公没有了，天宝当然伤心。四外公出殡的前一晚，父亲搂着年少的天宝，像个女人似的，在四外公的灵前痛哭失声。天宝在父亲的凄惨哭声的感染下，也哭得眼睛红肿。 四外公是个机人（方言，巫婆神汉之间），相传能知人间生死。而且料事如神，但从来不轻易泄露机密。在天宝的印象里，四外公是一个神密而带有传奇色彩的角色，让人觉得有分恐怖。每当走进四外公那间阴森的屋子里，总觉得充满了阴森鬼魅之气。但四外公对天宝却是分外的好，每次天宝来玩，都会抱他去屋外的柳树下晒太阳，给天宝讲故事，那一刻的四外公看起来和所有的老人一样，祥和而可爱，天宝更喜这样子的四外公。 对于有些事，四外公确实有一套了，那家的小孩子生病了，西医久治不愈，家人怀疑有神鬼作怪，就请四外公前去指点迷津。说来也怪，一经四外公指点，家人依计行事，竟也治愈了。所以四外公在这一带也是颇有名气。但四外公却恪守一个原则，品行不好者不看，为人不仁不义都不治，无论对方出多少钱，都无法打破他的原则。 所以四外公在天宝的印记中，应该是一个怪人，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迷。父亲在四外公丧礼上的表现，让天宝更是迷惑与不解。二十年后，当天宝明白这一切时，才明白父亲是为自己天堂的迷失而哭泣，为自己即将失去的幸福而哭泣。那时的天宝，在丢失了自己的天堂后发现，世界一片迷离，天堂很美很近，自己却找不到通往天堂的路。 四外公死以前，天宝是家里的宠儿，是天堂里长着翅膀的天使。四外公死后，这种日子就结束了。一向和睦的父母一年四季里的不停的争吵，打斗。并且向着了魔一般，永无止境。一向脾气温和的母亲，除了和父亲吵架外，天宝也成了她的出气对象。身上也是红红的、青青的一块。为了天宝挨打的事，父亲经常与母亲争吵。战火便愈演愈烈。家无宁日的生活就开始了，赌气中的母亲便扔下天宝与父亲不管，躲到亲戚，直至父亲认输接她回来为止。 四外公死后，母亲就经常的生病，母亲的病花光了父亲挣来的钱。这病说来也怪，送去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各项指均都是正常，但就是莫名其妙的头痛，生病。母亲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经常与父亲争吵，落道的家世，纷乱的争吵，耗尽了一家人的精力，后来就发展成为双方大打出手。到最后，就变成了打天宝来出气。 天宝曾听村人说，母亲的病与天宝的外公有关。天宝实在是弄不弄白，外公死的时候，天宝还没有出世，外公在天宝的记忆里只是一人模糊的影子，父母从不在天宝的面前提起，也不准天宝问任何关于外公的事情。关于外公的一切，便渐渐的在天宝的记忆时遗忘。 起初，只是母亲偶尔打打天宝，但后来脾气越来越不好的父亲也会来天宝来出气。天宝有时候气愤的想，你们为什么要生孩子，难道就是为了给你们出气。想到这样，天宝的心情就愈想流泪，天宝不敢放声哭，怕挨打怕挨打的天宝便只能躲在被子里悄悄的哭，哭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人家，哭父母自己这样对自己，哭自己不幸的童年。后来习惯了，也就不哭了，只是死命的望着天空发呆。 儿时的天堂便在此时失去，而父母一向被邻人称道相敬如宾的生活渐渐成为遥远的记忆。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的家庭生活让邻居很是不齿，渐渐邻家的孩子不再同天宝玩耍。曾经一起的玩伴便渐渐的欺负起天宝来，天宝便常常与村里的孩子打架，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家后换来的是心情不好的父母的狠揍。童年对于天宝，是满脑子的灰色，沉默怪戾渐渐的在天宝的身上展现。一场场的架打下来，让天宝明白，拳头是对付这些蔑视和欺负的有力的、最有效的武器。 童年的记忆，对于天宝，是一根耻辱柱，村人的目光也渐渐的由同情变成蔑视，变成不屑一顾，眼神无声的刀子，却刺痛着天宝的那颗日渐冰冷的心。 父母的争吵里，和着天宝无数的泪水，恐慌和害怕。母亲甚至试图自杀，记得有一次天宝放学回家，看到父母在争夺一件什么东西，天宝吓得大哭，叫着爸爸妈妈。父亲看着天宝，说天宝快去叫你外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天宝从父亲的眼神里发觉了事情的不妙。当天宝一路跌跌撞撞的叫来外婆时，才知道母亲为一点小事与父亲发生了争吵，竟然要自杀，外婆数落着母亲，反而被母亲大骂了一顿，气得外婆抽身就走了。天宝抱着母亲的腿哭泣，央求着母亲，母亲一脚踢开了天宝，天宝被摔了个仰面朝天。摔了个仰面朝天的天宝起来后转身就走了，不理会身后婶娘们叫声，心里想，死吧，死吧，都死了全好。 以前父母吵架说要离婚，天宝都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成为了没有的孩子。现在父母一吵架说离婚，天宝心里想，你们离吧，省得天天吵吵闹闹的，这种日子天宝觉得自己都受够了，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发疯了。 天宝便不愿意回家，家对于天宝，是一个冷冷的冰窖，在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的日子里，冷得让人发抖。家里时常的争吵让邻居劝架都劝得没了耐心，后来，就索性不来了，任凭父母摔盆子砸锅也无人来理。天宝的心，渐生出几分厌恶，对父母的痛恨和对这种生活的厌恶。放学了，天宝便独自躲在学校，不到天黑不愿回家，天宝便发愤的读书，只因为这样，才能远离这个世界，这个令他无法生活的世界。 儿时的生活对于天宝，是一个永远无法抹灭的记忆。上了中学的天宝便有了远离家的理由除非不得已，他是不会回家的，他太珍惜这自由了，那怕这只是假象上的自由。与同龄的孩子相比，他有着同龄人的格格不入，眼里总是忧郁的目光，疏于与同学交往，对同学和老师的态度也是分外的粗暴，幼时的生活，对他的人格已产生了裂变，他也想努力的让自己融入同学们中间出，但是做不到，村里的同学在班里早已宣扬开了他的秘密，对于他来说，似乎是无所藏身。对于他来说，只有沉默，冷冷的沉默，是对抗这世界的最好武器。 愿以为这是天堂，却想不到这是另一个地狱，天堂的门似乎很遥远，无法找到去它那儿的路。老师们在碰了壁以后，也放弃了对这个孩子的挽留。他们的事情还多着，怎么会在乎点这些事。天宝渴望被人理解的心便渐渐的冰冷。父母的关系似旧是老样子，没有什么改进的余地，天宝最初希望能以成绩获得父母的夸奖，但最终还是失望。失望之后的天宝，便渐渐的觉得好玩才是最现实的东西，脱离父母后的自由，那怕是表象上的自由也让他快乐。一切，都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有这自由是最真切的，是最实现的，是可以触摸的。心，也渐渐野了，成绩也渐渐的滑了下来，但这有什么关系，没有会过问，也没有会在乎的。 就这样，天宝堵死了自己的那条路，那条渴望走出山村的路。中考的成绩公布后，当他醒悟的那一刻。一切都晚了，父亲什么都没说，天宝只是自己的偷偷的哭了一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就是天宝真实生活的写照。曾经以为自己会脱离这一切，还有这个可恶的家庭，殊不知，在片刻的松懈间又跌落回谷底。 母亲脾气也越来越不好，闹得一天比一天厉害，甚至有几次还离家出走。父亲便在寻找母亲的过程中，一日日的苍老。渐渐长大的天宝同情父亲的容忍，却不明白父亲为何还在坚持这份无爱的婚姻。曾有村人说，天宝家的里的邪气太重，但天宝不信，天宝是无神论者，又怎么会相信有鬼呢。 父亲在这个日子里也病了。病一日日的加重。母亲却还是在发脾气，似乎这才是他的职业。他对此表现出空前的热情。父亲望着天宝，只是叹气，母亲不在时，父亲便对天宝说，天宝，我可能不行了，孩子，你以后怎么办，留下你怎么办呢？天宝隐隐感到父亲的话里有藏着些什么，本想说些安慰的话，沉默的个性却不知怎么薖arty隹凇� 但天宝这几天晚上睡觉，的确时时会梦到鬼，全身火红，就在睡房里各处蹦出来。这边一个那边一个，抓住一个，还有几个。天宝从梦中醒来，发觉全身大汗淋漓，望望漆黑的房子，更是睡不着，房后还传来猫头鹰的怪叫声，更是让人毛骨聳然，心里不由得怕起来，索性拉了灯，点燃一根烟，坐到天明。 第二天，天宝和父亲讲了这件事，父亲沉默了，是你外公来了，果然是他。该来的终会来了，你四外公死的时候就算准了有这一天。不妨把一切都告诉你吧，你长大了，也该明白这一切了，在父亲的讲述里，天宝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村人会说，母亲的病与外公有关。 外公一家四女，母亲最小，原本是外公准备用来招亲上门顶门户的。母亲却偏偏看上了父亲，在新婚前夜连夜逃婚，与父亲私订终身。就在母亲结婚的那夜，外公一根绳子，吊在了堂屋的大梁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外公用这种强硬的方式，让母亲心灵一辈子不得安宁，他要让母亲忏悔与痛苦。 天宝便明白了，为何四外公死的时候，父亲会失声痛哭。父亲痛哭他天堂的失去。四外公早在外公死前，就发现外公变成了厉鬼，一直不停在纠缠着母亲。他在世的时候，还能帮父亲出主意，如何消除灾难。而四外公一死，就没人再能制服外公这个厉鬼。四外公曾对父亲讲过，天宝的命硬，或许能逃过这一劫，没想到，二十年后，外公还是来了，外公不肯放过这个家庭的任何一个成员。母亲，天宝还有痴守着的父亲。母亲犯病的这二十年里，父亲就为当初的那份痴情而执着守候，守候着外公放手的那一天。 天宝的忽然想起小时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天宝，你的命硬，你家以后能否长久就靠你了。既然外公已经来了，想必是不会放过自己的。那他为会么昨天不动手呢，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近不了身。父亲说，天宝，我看到你外公了。这几天，我晚上惊醒来，就看到你外公在床头，冷冷的看着我，孩子，我可能时数不多了！孩子，准备后事吧！ 尽管天宝痛恨父亲，可是这一刻还是流泪了。愿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回首却发现，父亲才是最不幸的人。这天夜里，天宝梦到四外公，四外公说，天宝，明天带桃木桩去你外公的坟上，记住，沿坟钉一圈桃木桩。否则，你外公你这辈子就没法克住了。去你外婆的坟上请外婆帮你求情，孩子，迟了你的父母都没有了，记得要快。 醒来，天已渐亮，窗外听到雄鸡叫鸣的声音。四外公的话，信与不信都得试试了，天宝起了个大早，砍了十来根桃木桩，依四外公的话行事。当夜，父亲的病就好了大半，母亲的脾也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儿时的天堂又回来了，天宝喜极而泣，尽管迟来了二十多年，但终于还是等到了。天宝觉得自己是幸福的。那怕是迟到的幸福，天宝也满足了。 要是天宝不说，这件事没有人知道。母亲和天宝聊天中，无意间得知了这件事，当即打了天宝一记耳光，怎么说他也是你外公，你怎么能这样用桃木桩钉你外公的坟呢。当初，本身就是我对不起他，他再怎么坏也是你外公哪。逆子，你马上去取出来，我宁愿受他的惩罚也不愿这种安宁！ 那夜，天宝求了一夜，母亲还是不肯收回成命。母亲自己却干了这件事。村中当夜有一个女人落水，被人救起后说的全是天宝家的事，天宝在那个女人的嘴里却听到了一个男子冷冷的声音，有年长的人说那就是天宝的外公。天亮了，外公要走了，冷冷的对天宝说，小子，我不会放过你！ 当夜，母亲投水而亡，父亲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天宝第一次违背了母亲的愿望，将桃木桩钉进了外公的坟里，只是另加了一盆狗血，那是除邪的法宝。 四外公昨夜又来了，眼神迷离而惋惜。天宝哭了，父母走了，在天宝的曾经眼里，这曾是理想中的天堂。但现在，何处上天堂！少时的天堂已失去，此时的天堂似乎很近，只是天宝已迷失方向，无法找寻上天堂的路！ |
| 1楼:永远的桑桑驮(2010-01-27 21:40) |
。。。。。！沙发！今天人好少啊！ |
| 2楼:z469002216(2010-02-03 14:11) |
那就板凳吧 |
| 3楼:秋昏(2010-02-06 11:27) |
地狱不好吗 非的上天堂 |
| 4楼:圣诞袜(2010-02-10 19: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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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林夕丶(2010-10-07 23:07) |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