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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水果蔬菜 作者：liusy2014 时间：2014-09-02 16:18 |
那一年北京的冬天比往年冷得更邪乎，大白天也滴水成冰。 大掌柜有次到北京拜访他在北太平庄做批发的孝昌亲戚，想投身锅碗瓢盆的队伍。这里老乡多，来往也比后来老乡们之间更亲热。只要谁家有亲戚从老家过来，喝酒打麻将扎金花，那是必须的。 当晚天气那个冷啊，对于刚到北方的大掌柜来说，等于到了南极。起了暖的房间都不能阻止大掌柜单薄的身子骨哆嗦不已。于是，酒桌上很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大家都脱了衣服，搂起袖子划拳喝酒互相叫板。大掌柜穿着两件棉袄，还披一床亲戚从老家带的15斤的棉被，一人霸着桌子一方，一只手从中间抓住累累从肩两头下滑的棉被，一只手端着一次性杯子的酒杯，山呼海啸，四处挑战找虐。 喝了一会儿，大掌柜憋不住了，出门门前马路解决麻烦去了。 半天不回，亲戚担心出事，或者大掌柜喝迷糊了错走入隔壁批发炉子烟筒的河北老乡王寡妇家去了。 出门一看，大掌柜一手捂住隐私部位，一只手配合着脚往前踢来踢去。亲戚隔着远，看不清什么个意思，晚上有野狗冒犯大掌柜？走近一看，亲戚目瞪口呆：因为天气太冷，大掌柜撒的尿瞬间冻成了一条坚硬的冰柱。 闲话打住，进入正题。 我的店子就在离北太平庄----有点远的地方。 还是卖的电器，不过没修电脑，当时楼主还没接触上这个高科技的物件。 店子的对面是某大学家属宿舍的一道围墙，当时还没拆除做店面出租，那时的人们还没这个眼光。我这边租的是北京老乡自家住的房子改成的门面房，一长溜子，吃喝玩乐，各行俱全。 围墙下的空地都被各色人等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做小买卖的人们早上来，晚上走。整条街道一天到晚人流熙熙攘攘，热闹不已。 我店子的对面空地被两个人占据：河北卖水果的老张和河南卖蔬菜的老李。老张30岁左右，沧州好汉，高大威猛，整天叽叽喳喳，手忙嘴也不闲。老李应该叫小李比较合适，不过北京人很礼貌，叫大小爷们都在姓的前面缀以老字。小李23岁，中等偏瘦的个，刚结婚，带着新婚的漂亮妻子在这边包地种蔬菜，自产自销，地里菜赶不上趟的时候也去大钟寺批发一点回家卖，贴补家用。 老张陪我做邻居走过了5年的时间，直到后来此地被拆做了五环的马路为止。小李在此仅仅呆了不到一年，操纵命运的那只手残酷地拍垮塌了一个人甜蜜的初婚第一年。 我们很庆幸，那只无常的手对我们手下留情，让我们苟且地残喘于世间，为人口排名世界第一做出了自己微薄的贡献。虽然别人叫活着，我们只能叫活过；人家叫恋爱结婚，我们叫二传手或者接盘手，最后也只能是搭伙过日子----想想和结伙作案没什么区别，他们是违反女性意愿，我们是跪求女性意愿，唉，下辈子做女人扬眉吐气吧。 伤心的事留到后面写，我不想看帖子的亲戚们流泪到天明。 老张带着老婆孩子，租住在不远处村庄北京旗族随意搭盖的面积很小的房子里。两个孩子都在附近正规的学校就读，一个读学前班，一个读一年级，一年花费不少。 平板车上，摆满了各色应季水果，春夏的草莓，芒果，葡萄，桃；秋天收获的季节，浓妆艳抹的水果引人垂涎欲滴，冬天的苹果，梨等耐储存的果子。吸引顾客盈门，老张一个人养家糊口没问题----现在物价飞扬，美好的时代只能留存于记忆里。 5年的时间我居然没见过一次老张媳妇儿。 每天清晨，老张快乐地蹬着他的平板车，上面铺着棉被，坐着他的两个宝贝儿女，赶时间送到学校。然后马不停蹄地到大钟寺批发回来畅销水果，亦如某些人的手中权力，假冒的金佛像，或者一副残局象棋，总之就是一个借体，依仗着它的加价升值，将需要维持或延续的生命借助蛋白质成功地演绎，亘古至今，延绵不绝，直至永远。 老张到围墙下的时候，小李子的平板车上刚刚采摘的新鲜蔬菜已经摆满，漂亮的新乡小媳妇儿有些些拘谨地坐在板车后面，等待顾客的光临。 老张和小媳妇儿边开玩笑边利索地把水果展示在它应该呆着的位置上。 小媳妇儿，你家小李子呢？ 俺也不知道，他把菜送过来就走了，小媳妇儿老实地回答道。 哦，是不是又扎金花去了？ 俺不知道呢。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两人再也顾不得说话了。卖货，补货，换零钱，忙得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等人少点的时候，互相看着摊子，小跑着吃早点，解决麻烦，然后继续忙碌着，直到人们稀稀拉拉为止。 中午孩子们放学了，老张用一整块塑料布蒙住平板车，四周压上砖头，固定好后，抱着小的，牵着大的，用老家话交流着孩子们的学习和学校的新鲜事回家吃午饭去了。小媳妇儿望眼欲穿，盼望小李子的到来，实在没希望了，因为肚胀而坐立不安，腼腆地到我店里，让我们帮忙看着她和老张的板车，自顾而去，街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顿饭功夫，老张原样返回，给小李子媳妇儿带了一盒饭加菜，小媳妇儿不好意思地推挡几回，接下来了。老张送孩子们上学去了，小媳妇儿才红着脸红着眼圈低着头吃午饭，喝着早上就带过来的水。 老张回来后，掀开塑料布，也不和小李子媳妇儿说话，趴在板车上一个小小的空档处，眯盹起来。 小媳妇儿也如法炮制，快乐的午休时间开始 3点过后，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赶紧用手揉揉眼睛，没地方洗脸，凑合着胡乱抹一把开始了程序化的动作。 下午孩子们放学后，老张也没时间管他们，两个孩子趴在水果包装箱上做作业，小媳妇儿懂事地上小卖部----天地良心，当时超市这个名词尚在国外流行，和我们不是一个空间时间的物件，我们生活在另一个三维时空里。买点孩子们爱吃的花不了多少钱的小东西及饮料，感恩午饭。老张也不推辞，腼腆羞涩的小媳妇儿会因为拒绝而哭出来的。小媳妇儿还很孩子气，也爱小孩子，闲下来就逗两个孩子玩----唉，谁会想到无常的命运会让一个爱孩子的女人因为孩子而丧命，是不是太残酷了。 两个孩子累了，老张也不能再顾生意好坏了，叫小媳妇儿帮忙卖，自己买点菜快速地送孩子们回家再回来。 天气快黑下来了，救星小李子从天而降，和媳妇儿收拾收拾再和老张打声招呼就回家去了。老张的水果所剩无几，越少越不好卖，他又舍不得便宜卖，更卖得慢，往往就一斤左右的水果，他可以陪着它们难舍难分直到夜深，不卖完不回家。 善良的楼主做好事的时候到了，为怕伤害一个男人敏感的自尊心，楼主每每让老婆装作很贪便宜的样子，和老张讨价还价，心疼肉疼似的和人民币依依不舍地将老张所剩无几的歪瓜裂枣收归囊下。让这个顾家，爱孩子，爱着只能洗衣做饭，不能出门的老婆的男人早点回家，尽享天伦之乐，早点歇息，周而复始永远也过不完的日子。 五年后，老张拉着我的手：兄弟，我都知道，感谢，好人一生平安！ 小李子依然白天人影不见，老张的午饭依然准时抵达。 一个下雨的午后，两个摊子虽然顶着巨大的伞，却也挡不住雨里的寒意。小媳妇儿早上过来穿得少，看肚子似乎有怀孕的迹象，冻的哆嗦不止，小李子继续着他的人踪皆无，她又不好意思和旁人交流自己的困境，老张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向着生病的节奏迈过了那道警戒线。 当时移动电话还是奢侈品，公用电话达到的范围有限，小李子又行踪不定。 情急之下，老张顾不得水果蔬菜了，上主马路上拦了一辆黑车，和我们打声招呼，带着小媳妇就去了海淀医院。交押金，检查，留院就诊，一系列规范动作完成，唯一的评委在心里面打了10.9分，这个多的0.9分包含感激，感恩。 平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涌上小媳妇儿心头，老张爱家，爱孩子，心疼人，没把自己当外人，所有的东西都有她的一份，人也长得顺眼，脾气没话说；自己的老公小李子只知道贪玩，白天干活潦草，和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整天扎金花，对自己不管不顾，还脾气粗暴。刚结婚就这个样子，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自己病得住院，到现在，正需要他照顾的时候，他却人影不见。想到这儿，病中脆弱的女人禁不住流下伤心的泪水 晚上过来扑了空的神秘人物小李子，看见一男一女凭空消失，没有像楼主这样有某种猥琐的想法。嗜赌的人比较不注意女色，爱女色的人大多数嗜赌，好像很矛盾哈，区别在于：看是先嗜赌还是先近女色。 小李子收拾完自己和老张家的东西回家后赶往海淀医院已经是1个小时后了。 小媳妇儿看见小李子，把头扭向里面，装睡。小李子给老张递烟，医院不让吸烟，老张没接。小李子再三感谢：张大哥，什么都不说，明天我请你喝酒。老张：小事，小事，远亲不如近邻嘛，我有事儿的话，你也不会袖手旁观，咱两家邻居，不说见外的话。你好好照顾媳妇儿，我得回家收摊子了。小李子说：张大哥，我已经把你家的东西都送家去了，你直接回家照顾嫂子去吧，感谢感谢。 回头看时，小媳妇儿又把头缩回被子里面了。 继续老套的一句话：时光荏苒，光阴如梭。 从此后，我在店里面观察到了一个现象，以前都坐在自家板车中间的两个摊主，现在挨在一起坐。整天没事儿就两个头凑在一起低声嘀嘀咕咕，有人注意就分开，很是神秘。 种杏的人看好你的杏树。 天气很配合，阴天，气温适合室外裸露；日子也很配合，今天星期天，孩子们安静的在家里玩耍嬉戏，不会来干扰或许他们一辈子也不会知晓的父亲的秘密；野外也很配合，房地产开发商囤积的以后让他们可以富可敌国的土地上，有适合人类怀古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野草地。于是，在各方合谋之下，一次欢愉顺理成章地实施成功。 午间消失的人儿很默契地前后脚回来，没有惊醒一无所知的人们的午间酣梦。 对面电器店里的阴沉着脸的男主人，很有幸的看见了阴谋策划的漫长过程，想象到了野外的少儿不宜，看见当事者回来后装得若无其事，又忍不住偷偷用手轻敲小媳妇儿臀部的意犹未尽----阴沉的脸快要哭出来，为什么不是他呢？ 我的隔壁是个湖南人开的饭店----贵州酸汤鱼。在他们那天来了唯一的食客还必须到别的饭店借大鲤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快曲终人散了。新来的东北和我同年的美女老板，做的东北菜很合小媳妇儿的胃口，于是，心疼老婆的老张毫不犹豫地天天午间照顾美女老板的生意，替小李子心疼老婆。以至于后来不明真相的美女老板说了一句她立马就想收回去的话：妹子啊，你老公对你真好。 美女老板没什么故事，一棵红杏树长在了没有院墙的屋子。 倒是她那长发飘逸，帅到极致，和老黄不相上下的弟弟，以后会给我们带来一段凄美的故事----摇滚青年。 这样的野外行动有极大的限制条件，让老张大感头疼，但是，行动带来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愉悦又让人欲罢不能。古今中外这方面的天才们发挥了人类想象方面的极致，老张也亲自实施了一遍这样的开拓过程，期间浩繁的工程量，不亚于登月计划----不读书，浪费多少时间和脑细胞哇，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走得更远，才能少走弯路，才能行动次数翻倍，次数和欢乐量是成正比例的啊张大哥。 冬去春来，或者今天去明天来，今天去明天不来，就悲剧了。 悲剧来了躲不过还是躲不过。 小媳妇儿的身体越来越臃肿，小李子行动的飘忽性，决定了老张照顾两个女人的必要性。那种事早已结束，你懂的。尽心尽力，加上有两个孩子的经验，照顾得小媳妇儿满心满意，完全没有初为孕妇的那种困顿。 就在快要临盆的那几天，小媳妇儿早已不在摊上了，起而代之的是小李子的姐姐从老家过来帮忙。这个女人不简单，沙家浜里面阿庆嫂的花身，眼神里面的精明，让老张立马停止了任何与小媳妇儿相关的话题，化险为夷。 有天，它的头天晚上起，天空一直下着雨，像极了早期国产电影悲剧来临时那种加重戏剧效果的桥段，我也拿来向前辈们致敬。小李子的摊位从早上就空无一人，小李子的姐姐跟弟弟一样，也许家族的遗传性？在老张忐忑不安焦急万分之时，飘逸地翩翩而至。不过神情却是痛不欲生，让老张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颤抖地拉着老张的手，放声大哭起来：我弟媳不行了，昨晚下半夜就送到海淀医院急诊室去了，现在就想见见你。我弟弟懒惰惯了，弟媳大着肚子还看摊子，饭都难得到口，多亏......姐66sy.com，别说了，快走吧。老张眼泪立马就下来了，拉着小李子姐姐的手就往主马路上跑，摊子也不管了。 姐姐边跑边感动和纳闷，张大哥多好的人呐，心肠软；但是，也很奇怪，一个大男人，就一个邻居，不至于伤心到这个程度呀。 小李子媳妇儿那天晚上就胎动，姐姐想把她送海淀医院，弟弟依然找不到人，精明的姐姐也犯了糊涂，在村里找了一个外地长期在此有过接生经验的老太太接生。顺产的话，老太太应付自如，一难产，老太太依老经验就不灵了，大出血，赶紧让小李子的姐姐找车送医院，自己偷偷匿了----从此此地空余黄鹤楼。送医院人就不行了，老张去的半路上，人就走了...... 小媳妇儿没了，小李子彻底地行影皆无了。 他那空地被老张把摊位加长，公司扩大了。 老张继续着他的日子，一宿之间，人苍老了10岁。他还是爱孩子，爱家，爱家中给他生育了一男一女的不能出门的老婆。他依旧那么勤勉持家，只是性情大变，沉默寡言，有时候在摊位上没人的时候就傻傻地在那儿发呆，发着呆，忽然眼泪就下来了，眼泪就下来了...... |
| 1楼:梦月影丶(2014-09-02 18:18) |
感谢复制哥给论坛添了一个帖子  |
| 2楼:kgb600(2014-09-02 22: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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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hzcxp1(2014-09-02 22:59) |
这全版块来的好少，呵呵。 一丝人气。 |
| 4楼:longyuecai19(2015-05-25 18: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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