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女生寝室三部曲 作者:哥、统领淫界 时间:2010-07-06 11:1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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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18) | |
2 故事是从2003年那个寒冷的秋天开始的。 那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南江医学院里弥漫着一片森森肃杀之气。还只是10月份,校园里的路上总是铺满了厚厚的落叶,无论校工怎么打扫都无济于事。一片片枯黄的落叶哀叹着脱离母体,无可奈何地飘落下来,破碎腐烂。那些本来生机勃勃的乔木仿佛突然衰老,显出一副颓废的模样,勉强支撑着光秃秃的躯干被飒飒的秋风吹得瑟瑟发抖。上了年龄的校工们心里直犯嘀咕,医学院不会又出什么邪事吧?上次这种迹象的时候,医学院的解剖大楼里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燃烧了一夜,在消防车匆匆赶来将之扑灭后,发现了几具被焚烧得焦臭无法辨认的尸体——事后鉴定出这些全是医学院的学生。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晚间去解剖大楼,起火的原因至今没有查清。这件怪事,辗转流传,后来竟然变成了一桩灵异事件,据说,不少学生在解剖大楼里听到过细微飘渺的哭泣呼救声,尤其是在深夜,谁也不愿意靠近那幢阴森森的陈旧大楼。解剖大楼成了南江医学院最为可怕邪门的地方,直到被称为南江医学院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地方——女生寝室441的出现。 女生寝室441里面有八个铺位,四个上铺四个下铺,面对面排好,挤在一个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卧室里。2003年的10月某个深夜,程丽突然从梦中醒来,她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到了一个英俊的男孩,清澈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深情地呼唤她。 她坐了起来,揭开毛茸茸的薄毯子,打开窗户,伸出头去呼吸窗外的新鲜空气。秋天的空气带着些许凉意,令她清爽许多。 程丽没有开灯,冰冷的月光浸了进来。女生寝室里只有两个人——她和许艳。在这个寝室中,住着八位女生,三位是南江市的,两位在南江市有亲戚,另一位则在疯狂热恋中,在医学院的附近与男友租了间民房。今天是星期六,周末,平时热热闹闹的女生寝室441里只剩下她和许艳。 许艳的胸部伴着她的均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嘴角有些涎水流了出来,浸湿她的枕巾。她睡得很香,也许,正在做着美梦。许艳从偏僻的农村小镇来到繁华喧嚣的南江市,多姿多彩的都市生活迷醉了她的眼。她正处在喜欢做梦的年龄,她的性格本来就喜欢憧憬未来。 程丽幽幽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子轻轻地帮许艳擦拭掉涎水。这个世界,远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美好。可惜,程丽不能亲口告诉她。 墙上的石英钟秒针一步一步地移动,“滴答、滴答”地响着。程丽抬头望了一眼石英钟,十一点五十分。 还有十分钟。程丽喃喃自语,走出卧室。寝室的大厅的书桌上清一色地摆满了电脑,人手一个。她寻到自己的电脑,轻轻地按下按钮。 电脑的荧屏亮了,几分钟后,熟悉的桌面展现在她面前,一个可爱的小企鹅冒了出来——是她的QQ。 她熟练地输入账号密码,小企鹅闪了几下,终于亮了起来,她上QQ了。 QQ里的好友栏里没有人在线,这让她有些失望。 她的失望没有持续多久,几秒钟后,小企鹅“滴滴”叫个不停,这是她加入的QQ群中的对话以及别人写给她的留言。程丽一个个地点击察看,然后在一个别人写给她的留言上停住了。 留言的内容很简单:“时间到了……我在你背后。” 在我背后?程丽有些紧张,这么晚,女生寝室441又怎么会有人呢?她记得,两人睡之前,分明将寝室锁得牢牢的,除非是幽灵。 但他不是幽灵,也不会骗自己!她相信他,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她蓦地转过脸来,看到一张英俊男人的脸——是她期待的脸。然后,她听到一种奇特的声音:“时间到了!” 是的,时间到了,程丽抬头看了一眼石英钟,十一点五十八分,还有两分钟到十二点。十二点,意味着一天的结束,也意味着一天的开始。 程丽抓紧时间,对着镜子露出个笑脸。她的笑靥,灿烂明艳。今天,她没有化妆,但特意吹了头型、做了面膜,今晚的她,特别漂亮些。 她问这个迷雾般的英俊男人:“我美吗?” “是的,很美。” 她满意这个答案,还有什么比听到自己爱人的赞美更令人开心的呢? “时间到了!” 奇特的声音再度飘起,飞进她的耳膜,令她浑身一颤。 她牵着他的手,穿过了大厅,跑到了阳台。 阳台的竹竿上晾着些女人的衣物,色彩艳丽,在夜色中轻轻晃动。她有些羞涩,阳台的衣物中有她粉红色的胸围与淡黄色的内裤。她偷偷地望了他一眼,希望他没有注意到这些。 两分钟很快就要用完了。她闭着眼睛,祈祷了几句,脸色平祥,翻身从四楼的阳台上跃了下去。 程丽在空中仿佛如一只飞翔的小鸟,感到一阵无法述说的惬意。她张开双臂,仰面向天,天空中闪烁着清冷的残月与黯淡的星斗。 程丽从女生寝室441跳楼的那一刹那,她的嘴角浮现出一种满意而欢乐的笑纹,在茫茫的夜色中显得诡异无比。 ------------------------------ | |
2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19) | |
3 许艳打了个哆嗦,浑身发冷,从睡梦中惊醒。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寒冷的秋风从这里吹了进来,钻进她的单薄身躯。 怪不得这么冷!许艳迅速地爬起床,走到窗户边,探头出去关窗户。窗户外面是无穷尽的黑暗,一些昏暗的灯光在远处闪烁不定,隐隐约约,仿佛笼上了一层薄雾般,让这个世界益发显得不真实起来。 窗户关上了。 许艳舒了口气,这时她才发现,程丽不见了。 把程丽的毯子揭开一角,许艳伸手一摸,里面冰凉,程丽离开床上有一段时间了。 整个441寝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如死一般寂静,只有寝室大厅里的石英钟“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 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诡异的冷风,她全身一震。 哪来的怪风?窗户明明关上了。 好冷!许艳听到一声叹息,似乎是男人的声音。幽幽的,充满了悲世的情怀。怎么可能?此时,441寝室怎么可能有男人? 许艳这时才注意到,寝室大厅里有微弱的光亮在闪烁。她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大厅里没人。 在大厅里的书桌上,程丽的电脑是开着的。她走近一看,程丽的QQ还在线,没有关,上面有一个留言:“时间到了……我在你背后。” 幽幽的荧光,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她陡然一惊,脚有些发软,却不敢回头看。 背后肯定无人!441寝室的大门是锁着的。 但程丽……程丽去哪了?这么晚,她不可能会出去的。 许艳找到电源开关,把寝室的日光灯拉亮,耀眼的灯光充斥了441寝室,大厅里亮堂堂的,她这才心安了一些。 441寝室几乎全部密封,给她的感觉就是一具巨大的被密封的棺材。从小,她就对密封的空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还好,寝室里通往阳台的小木门没有关闭,从那里能透出些清爽的新鲜空气进来。 许艳正这么想着,小木门突然“砰砰”地来回撞击。她吓了一跳,放眼望去,看到两点绿光在阳台上幽幽闪烁。 是幽灵?许艳不禁想起开始听到的男人叹息声,心抽紧了,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绿光直勾勾地盯着许艳看了许久,“喵”的一声跃下阳台,不见了。 原来,是只野猫。 许艳心里轻松了些,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疑神疑鬼?还好,同学们都不在,不然,还不知怎么笑话自己呢。 她慢慢地走到小木门前,想把门关上——密封的空间固然让她感觉不舒服,但开着门她的心更放不下,生怕有什么东西从外面窜进来。 这时,有风拂过,同学们挂在阳台竹竿上的衣服随风摇晃,其中两件衣服可能是没有挂紧衣架而随风飘落。一件粉红色的胸围,一件淡黄色的内裤。 许艳知道,那是程丽的衣物。 在441寝室里,程丽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不仅是因为她们两人都来自外地,睡在上下铺,也因为两人都属于那种敢爱敢恨的爽朗性格。 不管怎么样,她有义务帮程丽捡起这两件衣物。如果不捡起来,等到明天天亮,被路过的男生捡到或者看到,流传起来,程丽可就尴尬了。 想到这,许艳去寝室里寻了一个手电筒,打开寝室大门,走了下去。 441寝室在四楼,一路上没有感应灯,许艳提着手电筒,提心吊胆地慢慢下楼。大楼里很静,尽管她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仍然能听到她的脚步声沉闷地回响。 终于,下完了楼梯,许艳重重地吐了口气。可是,此时,一个黑影猛然从黑暗中跃了过来,她的脸上似乎被什么抓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是那只野猫。 野猫是黑色的。不知为什么,它突然跃了过来抓了许艳一下,蹲在一边,冷冷地盯着她,似乎在看什么怪物。 黑猫的眼瞳有一种神秘的魔力,泛着浅蓝色的光芒,深不可测。传说中,黑猫是辟邪的,难道,它把许艳当成邪物?许艳用手一抹,手上竟然有殷红的血迹。 可恨的黑猫!许艳的恐惧转为怒气,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扔向黑猫,黑猫发出一声哀痛,倏然无影了。 许艳恨恨地想追过去,脚被什么绊住了,摔倒在地。 医学院的道路是水泥浇灌的,坚硬结实,许艳摔在上面,身体似乎散了架,浑身发痛。 她勉强爬了起来,用手电筒去映射绊她的物体,竟然是一具尸体!看尸体身上的衣服,赫然就是同居一室的好友程丽! “铛”的一声,手电筒从她手上掉了下去。她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重量,软软地瘫了下去。她张开嘴,想要呼叫,却发不出声音。一阵诡异的冷风灌进她的喉咙,差点让她窒息过去。 她猛烈地呼吸,如离开水的鱼一般,胸脯剧烈地起伏。 这时,她的手触摸到一个湿漉漉的柔软物体,拿近一看,是一只已经变形了的眼珠。 她总算惊叫出声音,拼命地甩手想要丢掉程丽的眼珠。程丽的眼珠似乎粘在了她的手上,任她如何甩都不肯离开,眼珠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光,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中竟然还有一种奇怪的笑意。 它在对着许艳笑,似乎在嘲讽她。 紧绷着神经的许艳终于晕了过去。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闪过她脑海里的最后一条信息是程丽电脑上的QQ留言:“时间到了……我在你背后。” | |
3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0) | |
第一章 鬼气森森 4 2004年9月15日,南江市医学院足球操场,阳光明艳。 这天是南江医学院开学报到的最后一天,足球操场上整整齐齐摆了两排长长的桌椅,每张桌前坐着一位老师,负责相应的班级学生报到的手续事项,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事情是收学费。 方媛走进南江医学院时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门口上面的金字招牌,上面悬挂着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南江医学院”。从这一刻起,她就成为南江医学院中的一名学生了,这也意味着她将告别贫穷的农村,正式迈进南江这个城市,并且要在这求学、生活、奋斗,争取通过五年的学习与努力,在南江这个城市里扎根、发展,成家立业。 此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一起涌上方媛心头。回想起高考前的那段艰苦日子,方媛不禁有些感慨。但她并不想在医学院门口浪费时间,径直走了进去。十分钟后,方媛在足球场新生报到处找到了自己班级的报到老师——她的班主任秦月。 秦月年龄并不大,三十左右,化淡妆,气质文雅。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把她当作医学院里的大学生。她是南江医学院毕业生中留校任教的,性格开朗,喜欢和学生打成一片。此时,她正皱着眉头帮方媛办理入学手续。今天是最后一天,可她的班上还有好几位学生没来报到。 “方媛?” “嗯。” “怎么这么晚来报到?” “我……”一时之间,方媛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秦月看着方媛迟疑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追问,说:“哎,算了,钱带来了吗?” “带来了。” 方媛小心翼翼掏出钱,一叠百元大钞,三十四张,三千四百元,这是她第一学年的学杂费。就这些钱,也是她好不容易东拼西凑的。除此之外,她的身上仅剩下五百多元,这就是她所有的家当了。以后的学费、生活费,都要靠自己想办法。 入学手续办完后,秦月把学生证发给方媛,叫她去后勤处领学校配备的生活必需品以及安排寝室。 后勤处离足球操场并不远,没几分钟,方媛就走到了。 接待方媛的是一名身体发福的中年妇女,似乎只是一名普通的校工,态度倒也不错,看了一眼她的学生证,马上配齐被子、毯子、热水瓶等生活用具,并且找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慢慢查找寝室铺位。 “新生?” “是的。” “只能和其余的新生一样住在前面几幢了,稍等下,我找找。” “嗯。” “奇怪,怎么全住满了?”中年妇女喃喃自语。 在她旁边,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子提醒她:“今年扩招啊,尤其是女生特别多。要不,安排她住441女生寝室好了。” 中年妇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441女生寝室?这……刘处长,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医学院的学生,哪有那么多迷信思想。” “但是……” “没什么但是,就这样定了,如果她班主任不同意,叫她来找我好了。” 刘处长的官腔十足,中年妇女不敢再多说了,瞄了一眼方媛,眼神怪怪的,似乎做了亏心事般。 “那就……441女生寝室吧。” 中年妇女从抽屉里找出一支笔,翻到登记本上面的441寝室那页。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最后一天,里面八个铺位竟然全是空的。她的手有些颤抖,慌张中,竟然用了红色笔填写了“方媛”两个字。 红色的字迹鲜艳夺目,让人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中国素有“丹书不祥”的说法,古时衙门用来记录罪犯的名籍才用红笔,民间流传阎王爷勾画生死簿也用红笔,被红笔填写名字的人无疑被判了死刑。即使在现在,除了教师改卷、会计更正外,很少用红笔记录事项,尤其是一个人的名字,更是忌讳用红笔。 中年妇女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方媛善意地提醒她:“老师,你的笔芯的颜色用错了。” “啊……对不起……我帮你改掉!”中年妇女益发慌张了,换了蓝色笔芯将红色的“方媛”名字涂掉,一边涂一边说,“哎,年龄大了,做事就糊涂了,姑娘你莫怪。” 涂好后,中年妇女在原来位置上角重新用蓝色笔芯写好“方媛”两个字,然后开了一张寝室分配证明,叫她交给班主任。 拿好证明,方媛走出后勤处,才走出门口,就听到中年妇女发出一声感叹:“可怜的姑娘!” 方媛心中暗自好笑,这个后勤老师,倒也有趣,现在什么时代了,怎么还那么迷信。虽然她不知道441女生寝室是什么地方,但好歹也是医学院的寝室吧,怎么会怕成那样? 方媛回到足球场报到处,将中年妇女发放给她的入住证明给班主任秦月老师看。没想到的是,秦月竟然比那中年妇女更加失态。 “有没有搞错,叫你去住441女生寝室?!”秦月当着其他老师学生的面在公共场合几乎叫了起来,一下子把她温文尔雅的气质全破坏掉了。 “秦老师……” “你跟我来,去后勤处。找他们把事情说清楚!” 秦月气势汹汹地走进后勤处,对着中年妇女叫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安排我的学生住441女生寝室!” 中年妇女只是个校工,属于临时工性质,不敢接嘴,眼神转向坐在另一边的刘处长。 刘处长在后勤处工作多年,早就见怪不怪了,咳嗽了两声,说:“我说秦老师,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有修养的女教师,为人师表,注意点形象。有什么事,冷静下来,慢慢地说,不要急嘛。” 秦月知道刘处长不是好对付的人,而且他毕竟是学校的中层领导,不好直接顶撞,语气软了下来:“刘处长,你看,今年是我第一年当班主任,就遇上这种事,你叫我怎么做下去?” 刘处长皮笑肉不笑,“秦老师,你也要多考虑学校的难处。按规定,新生都居住在南面新生楼里。今年学校扩招,我也是有苦难言。你看,谁也不愿意住441女生寝室,我也不敢安排谁住进去。安排哪个老师的学生哪个老师都跟我急。但是现在其他寝室都已经安排满了,你总不能调别人出来吧?何况,这个441女生寝室,迟早要住人的,要怪,只能怪你的学生报到时间晚了。”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 刘处长马上打断秦月的话:“有什么问题?你也是学校的老师,不利于学校的话少说,不利于学校的事少做!总不至于像你这样的知识分子,也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你要知道,那可是毫无根据的迷信思想,不但不能传,还要正面引导学生去看待这个问题!” 秦月的行政工作经验毕竟少,比不得刘处长在官场混了多年,几句官腔一打出来,把秦月噎得没话说。 ------------------------------ | |
4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1) | |
5 秦月还想分辩,刘处长的语气一变,似乎推心置腹极为体谅她般,说:“秦老师,我也知道你第一次当班主任,想要把班级带好,做出成绩给学校的领导看。作为一名年轻老师,你有这份心情,我很能理解,毕竟,我也是从你这种年龄过来的。但是,我们工作,不仅仅只能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大局,考虑整体利益嘛。这样吧,我代表后勤处向秦老师你保证,一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帮你搞好后勤工作。在工作中需要什么尽管向我们开口,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都是想把南江医学院这块牌子做好,对吧?” 说到这,刘处长停了一下,眼光转向方媛,态度和蔼地对她说:“方媛同学吧,我问你,你胆子大不大?” 方媛望了一眼秦月,犹豫了一下,说:“老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我从小在老屋独居,没什么害怕的。” 刘处长继续问:“那你信不信鬼狐神怪的事?” 方媛摇了摇头。 刘处长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我们是唯物主义者嘛,学医的目的就是为了济世救民,怎么能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呢。实话告诉你吧,441女生寝室里曾经有个女生自杀了,所以,一直没人住,如果安排你住在那里,你有什么意见?” 方媛回答得倒也爽快:“没有意见,我听从学校的安排。” 刘处长笑了,“秦老师,你看,多懂事的孩子。我看这件事也只能这样安排了,你就不要想太多。我叫校工帮你们把441寝室好好整理一下,打扫打扫,重新粉刷,水电卫生间该修的就修该换的就换,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秦月没办法,虽然心中恨死了这个官腔十足的刘处长,但不得不承认,他做思想工作的确有一套,软硬兼施,从大道理到小恩惠,讲得头头是道,让你无法反驳。 “那你先叫两名校工把441寝室整理下吧,这么久没住人了,里面肯定脏得很,她一个女孩子,怕是忙不过来。” “这就对了,我就说,秦老师毕竟是明事理的知识分子嘛,怎么也能体谅我们后勤处的难处的。叫两名校工,没问题,你等等。” 当着秦月的面,刘处长叫来两名校工,特意叮嘱他们两人要听从秦月老师的吩咐,把441寝室整理好,保证水电卫生间畅通无阻,寝室内全部重新粉刷。 几人走出后勤处,秦月对方媛说:“我还要去足球场等待报到的同学,你就随他们去441寝室好了,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吩咐他们帮你做,有事就来足球场找我。” 方媛应了一声,随两名校工来到新生宿舍楼。此时,在第四幢女生楼下,正站着七八名新生,围在那里嘀嘀咕咕。 “你们知道吗?第四幢女生楼,邪门得很,听说这里经常死人!” “你说的是441寝室吧,听学姐们说,这里曾经有个女孩跳楼自杀,当晚同她一起住的女生发疯了,其余女生谁也不敢住在那幢寝室里了。听她们说,她们晚上能听到死去的女生的冤魂在哭泣……” “我打听过了,441寝室里其余的女生也是噩运难逃,有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有的疑神疑鬼精神恍惚,有的情绪失控性情大变,还有的曾试图自杀呢,据说还是抢救及时才没有另外闹出人命。总之,441寝室里的八位女生,没一个有好下场的,退学的退学,失恋的失恋,留级的留级,谁也不肯再住在那里。” “这可怎么办?我可是被分在451寝室啊,就住在441寝室上面啊。”一个娇滴滴的女生被吓得差点哭了起来。 “你叫什么,我还想哭呢,我被分在442寝室,和441寝室门对门呢,真不知应该怎么办。” 这时不知是谁发现了方媛与两名校工走了过来,好奇地问:“这位同学,你带着两名校工来做什么?不会是帮你开小灶做小别墅吧?” 其中年轻一点的校工笑了,“你们这些小女孩,在城市长大,独生子女,娇生惯养,胆子就是小,和这位农村出来的女孩没得比。告诉你们,她被安排在441女生寝室!” “……” 时间仿佛凝固,几个女孩似乎被施了定身法般目瞪口呆。 几秒钟以后,不知是哪个女孩发出声尖叫,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尖叫过后,所有的女孩都叽叽喳喳煽动起不满的情绪。 “不行,这怎么行,如果这样,我宁可退学!”一个女孩忿忿不平地叫了起来。 “走,去找学校领导说清楚,这摆明了是不管我们的死活!” 有个女孩好心地劝方媛:“我说这位同学,你也太不懂事了,知道441寝室是什么地方吗?听说过没有,那里是个凶宅,去年有女生在那里跳楼自杀,其余没死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疯的疯,傻的傻,没一个有好下场。” 方媛对着那女孩笑了,“没事的,那些只是传说,再说,哪家屋子不死人?我们农村,祖辈几代住在一幢老宅,死几个人平常得很。” “哎,你怎么这么笨,这和你们农村的老宅不同,我要怎么解释你才懂?” “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看,我还要和他们去把寝室整理好,我先上去了,谢谢你了。” 在一片惊魂未定的目光中,方媛平静地和两位校工走进第四幢女生寝室,一直走到441女生寝室门口。 441女生寝室就这样呈现在方媛面前,当时的方媛还不知道,自己将在这寝室度过那么多惊心动魄的日子,会眼睁睁地看着新结交的好友们在自己面前一个个香销玉殒。 此时,她所诧异的是,441女生寝室不但铁门被锁着,门上与窗户上还钉满了木板,将441寝室钉得严严实实的,如一具封闭的棺材,感觉就像——就像生怕什么东西从里面溜出来。 在这一刻,她有种奇异的错觉,仿佛自己早就来过441寝室,在里面生活居住过,此时的情景不过是时间倒流自己再度重复这一片断而已。她被自己这种可怕的错觉震呆了。 以前,她也曾有过这种类似的错觉,但没有一次错觉有今天这样强烈。而且,那些错觉只是似曾经历,并不像现在这样有一种心惊肉跳的不祥感。 | |
5楼:柒月染指╮(2010-07-06 11:21) | |
沙发。 | |
6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1) | |
6 “这些人啊……”年老的校工摇着头笑笑,吩咐年轻的校工从随身携带的工具袋里拿出老虎钳,两人慢慢地把木板拆了下来。 木板钉上去有些时日了,不少铁钉生锈得粘在木板上,这让两名校工拆起来比较费力,把木板击打得“咚咚”直响,声音回响在第四幢女生楼里,异常刺耳。 没过多久,附近几个寝室的女生被这声音惊动,围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 “不会吧,你们竟然要打开441寝室的门?” “住手!不准打开这道铁门。” “对,不经过我们同意,谁也不能打开这道铁门!” “大家团结起来,抗议学校这种惨无人道的做法。” 说着说着,女生们情绪激动,胆子大点的女生竟然拉住了两名校工的手,抢夺他们手中的工具。 年轻点的校工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脸皮比较薄,显得有些窘迫,涨红了脸没敢用力,手上的工具轻而易举地被女生们抢了过去。年老点的校工呵呵一笑,倒是很有经验,把工具收起来,掏出一支烟来,自得其乐地吞云吐雾起来。 “你们别这样,有什么事,去找后勤处的领导反映啊。我们也是没办法,拿人钱财听人使唤,不做不行啊,你们不要砸了我们的饭碗。”年轻的校工苦着一张脸劝说。 没有人听他的劝,他还太年轻,不知道去说服女孩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何况是说服这么多意见统一的女孩。 年老的校工根本就不着急,朝年轻的校工摆了摆手,意思叫他不要争辩,眯着眼呵呵直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方媛站在人群中没有发言,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如果不抓紧时间在天黑前把寝室整理好,自己的住宿就成问题了。 这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女高音如晴天霹雳般在女生中炸了起来:“吵什么啊!胆子小就不要来南江医学院读书!不服气就退学,在这里叽叽喳喳叫什么!都给我滚开!” 话音刚落,一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妇女从楼梯口走了上来,一脸煞气,脸上尽是些深深浅浅的皱纹,如一个被风干的核桃。阴森森的眼神如吐着舌信的毒蛇般,冷酷狠毒,对着在场的女生一个个地扫视过去。凡是接触到她目光的女生心里发虚冷气四溢,其中一个硬生生地打了个激灵。 年老的校工似乎老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熄灭烟头,对着妇女打哈哈:“张大姐,你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不来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可要被这群小丫头吵死。” 张大姐是女生楼的管理员,一个不苟言笑的孤僻老女人,而且,只能叫张大姐,不能叫张大妈——因为她从来没有结过婚。 由于张大姐的到来,女生们停止了议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多说了,谁也不想去和张大姐这种阴冷的眼神交锋——在南江医学院里,女生宿舍管理员张大姐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物,不然,在你以后的五年寄读生涯中,她有得是办法让你后悔。 女生们把工具还给了年轻的校工,两名校工继续拆木板,一阵“劈里啪啦”声后,木板被拆除掉了,露出浅绿色的铁门。 张大姐翻出441女生寝室的钥匙,反复扭了半天都没有把门扭开。 “这门,邪了……我就不信打不开……”张大姐的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是不是,钥匙弄错了?” “不可能的,我对这些钥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会弄错的。” “要不,锁孔里面生锈了?” 年轻点的校工找出一些机油,倒了进去,总算把门打开。 铁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一股浓浓的腐朽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众人掩鼻散开。 校工与方媛走进441女生寝室。里面和其他的女生寝室也没什么两样。大厅里并排齐放一列书桌,卧室里上下两层八个床铺,每个床铺边上有个床头柜。阳台上架着一条枯黄的竹竿,一些空的衣架悬挂在上面悠悠晃动。除此之外,就是安装有一排四个水龙头的水房与双卫生间。 一切都显得平淡无奇,现在的441女生寝室里面只是灰尘多了些,沉沉的,似乎压在心上,让人抑郁难受。方媛在441女生寝室转了一圈再回到大厅,没发现异常的地方。 但当她再次站在大厅里时,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她。她愣住了,女生们都在寝室门外没有进来,张大姐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两名校工正在她前方打扫卫生,441女生寝室里应该没有人,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她后背开始痒了起来。 她能肯定,背后肯定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女人的直觉通常比较敏锐,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方媛转过身来,什么也没发现。 又是错觉? 不知为什么,方媛的心突然沉重了起来。短短十几分钟,她就产生了两次错觉,难道,这仅仅是巧合? 她叹了口气,有些累了,垫了张报纸坐了下来。她从火车上下来还一直没有休息过。 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在附近! 方媛抬起头,看到一双奇异的瞳孔——那是猫的瞳孔。 这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野猫,卷着尾巴蹲在441女生寝室墙壁的夹层里,浅蓝色的眼瞳眯成了一根针,幽幽地盯着方媛。 一阵颤栗袭上方媛,她打了个哆嗦,怔怔地望着这双猫眼。在所有的动物中,猫眼是最神秘的。你可以从其他动物的眼中看到它们的内心,如恐惧、兴奋、愤怒,但在猫眼中,却看不出这些情绪,有的只是一种神秘而奇怪的色彩,清澈透明,幽幽地闪着迷人的光芒,令人心醉。 门窗分明关着,黑猫是从哪里进来的?难道,它被关在441女生寝室一年了? “喵”,黑猫似乎感到某种不安,突然间跃了起来,倏忽不见了。 随着黑猫的怪叫,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冷风,寒意彻骨,方媛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她听到“扑通”一声,然后是年轻校工紧张的声音:“师傅,你怎么了?” 转过脸去,方媛看到,年老的校工晕倒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停,嘴巴直哆嗦,已经说不出话来。 | |
7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2) | |
7 怎么会这样? 老校工怎么会突然晕倒? 方媛用手摸了一下老校工的额头,十分烫手,这样的温度,最少也有三十九度。 年轻校工扶着老校工,似乎在想什么,愣在那里发呆。 “好像发高烧了,赶快送医院!”方媛大声地提醒年轻校工。 “哦,是的,发烧了。”年轻校工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摸了一下师傅的额头,然后把他背在肩上。 临出门时,他忽然转过身来,迟疑了一下,问方媛:“刚才,你有没有感觉一股特别阴冷的风吹过来?” 风?是的,在黑猫跃起的一刹那,方媛的确感觉到有股冷风拂过。9月的南江并不冷,相反,阳光明媚暖风习习,怎么会起那么冷的风?而且,来得是那样怪异,似乎是从441女生寝室的某个角落里吹过来的。 显然,年轻的校工也感觉到了那股冷风,年老的校工是否就是因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冷风侵入而发烧晕倒呢?毕竟,他的身体比不得年轻人,本身的抵抗力就要弱些。 但此时,方媛不愿意和年轻校工解释这件事情,当务之急是送老校工去医治。 方媛没有回答年轻校工:“别问那么多,快送老师傅去治病,去晚了小心病情加重。” 年轻校工这才没有多问,背着老校工一步步地走下楼梯。南江医学院办了一个附属医院,就在医学院门口,离女生宿舍并不远,只有五六百米。 在两名校工后面,一些女生幸灾乐祸地窃窃私语。 “我就说441女生寝室邪气冲天,现在看吧,才进去就遭殃了。” “依我看呢,女生寝室里面全是女生,本来就阴气重,再加上441女生寝室里面冤魂不散,男人进去当然受不了。那年轻人算是跑得快,不然,他也一样要倒霉。” “哈哈,我看学校怎么安排人住441女生寝室,现在里面乱七八糟,看谁敢住!” “咦,那个胆大的乡下女孩怎么还没出来,难道她也出事了?” “才没呢,你看清楚,她现在居然一个人在里面打扫卫生,看来是铁了心要住在里面了。” “切,这种人,害人害己,看她能坚持多久!” 虽说是窃窃私语,音量却不小,根本就不在意别人听到。方媛虽然在寝室里,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知道那些女生的想法——她们巴不得她因恐惧而离开441女生寝室。但她们又怎会知道,自己为了进入南江医学院读书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轻易放弃呢? 为了这三千多元的学费,她跑遍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亲戚,流过多少泪受过多少白眼跪过多少人才凑到这些,而这些,仅仅能维持她第一年的学费和第一个月的生活费而已,其他的,现在根本没有着落。但她从没有想过放弃,她一直牢记着父亲的叮嘱:“无论前方的路如何曲折艰辛,一定要走下去,永不放弃!” 校工虽然走了,但她自己有手有脚,自己动手整理441女生寝室也是一样的,不过是累了点而已。女生寝室的墙壁只是有些脏,不必粉刷打扫干净也可以将就。至于其他的事,没有水,可以去其他寝室先提些使用。没有电,可以点蜡烛。卫生间倒是个问题,目前只能等人来修理,好在她从小就在农村生活惯了,这问题也变得不是问题了。 方媛可不想去住招待所,一个晚上五六十元,她舍不得。何况,自己迟早是要住进441女生寝室的,寝室迟早是要打扫维修好的。她从小就在家做家务农活,这些小事对她来说并不在话下,做起来得心应手,不一会就做得热火朝天起来。 半个小时后,方媛遇到了她在南江医学院的第一位室友——徐招娣。 徐招娣走进441女生寝室时,方媛戴着个纸帽拿着根绑了扫把的竹竿正一蹦一蹦地跳着打扫天花板,用徐招娣的话来说,她当时的样子,简单就是个马戏团的小丑。 不过徐招娣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当时穿着旧花布衣服,身材魁梧,粗手大脚,说话中气十足,活脱脱一副农村妇女的样子,再加上“招娣”这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连同样出自农村的方媛都觉得她土得掉渣。 徐招娣是秦月派遣来的。她怕方媛一个人居住在441女生寝室害怕,而徐招娣是新生中年龄比较大、处世经验比较多的农村学生,特意让徐招娣来陪方媛。没想到,到这一看,徐招娣才知道校工因为突然生病而没来得及帮她们整理好寝室。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爽朗的徐招娣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整理寝室。两个人一起打扫就轻松多了,一边打扫一边聊天,很快就将441女生寝室的形象大为改观。 “我说方媛,看不出你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做起事来可不含糊。” “自己做习惯了。” “是吗?你经常做家务啊?” “嗯。” “我也是,我在家是老大,下面三个妹妹两个弟弟,不做不行啊。你呢?” 方媛默不作声,只是使劲地擦拭桌椅。 徐招娣一头雾水:“方媛,你怎么了?” “没什么。”方媛坐了下来,转移话题,大叫一声,“耶!总算做完了,好累啊。” 徐招娣没有再问,笑道:“还没有做完呢,阳台的窗户还没有擦。” “啊……”方媛刚露出的笑脸马上变成了苦瓜脸。 “呵呵,你休息一会,我来。” 徐招娣看到方媛的怪相笑了,把椅子搬到阳台上,站在椅子上擦窗户。 方媛也确实累了,靠在阳台一侧观赏风景。 9月的南江依然热浪滔天,篮球场上一群男生在赤膊打球,似乎在卖弄肌肉,旁边一些观看的男生女生不时鼓掌尖叫几声。月亮湖里微波荡漾,在日光的反射下熠熠发亮,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旁边的小树林里,各种清脆的鸟鸣交织在一起,似乎在对林中双双对对的学生情侣评头论足。南江医学院里呈现出一片明艳平和的气象,方媛看得有些痴了。 然而,一阵寒意把她惊醒,她竟然全身发起抖来。徐招娣也注意到了,关心地问:“方媛,你怎么了,怎么在打摆子?” “打摆子”是农村的俗称,学名称之为“疟疾”,发作时浑身发冷,即使在酷热无比的仲夏也会如坠入冰河中颤栗不止。 “不是……”方媛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打摆子”是会传染人的,她不想让徐招娣误会。 “那你……” “没事的,过几分钟就会没事。” 果然,几分钟后,方媛渐渐平静下来,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
8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2) | |
8 方媛清楚,要发生的终究要发生,冥冥中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操纵她一生际遇。她颤栗,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对未来发生的可怕事件的恐惧。这种情形,在她过去的日子里出现过好几次,每一次都灵验了,每一次恐惧的颤栗过后接踵而来的是令她心悸的悲伤事件。现在,这种诡异的颤栗再度重现,那些死灰色的往事一幕幕涌了出来,如深不可测的黑洞般吸引她进去。但她抗拒,竭力想摆脱这种可怕的心绪——她不想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这时,她突然想到一年前的441寝室阳台,据说那个女生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女生楼楼下的水泥道路现在看过去洁净无比,谁也不曾在意,曾经有一个芳华正茂的年轻生命在这里消失。她仿佛看到一个青春而朝气蓬勃的女生身体摔落在水泥道路上的情景——鲜血四溅、骨断头裂,从美丽到恶心只是短短的一瞬。 女生临死时在想什么? 方媛感到自己的无聊,又有些好笑,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只不过机缘巧合先后住在同一间寝室而已。虽然这样安慰自己,方媛还是有一些莫名的悲伤,或许,她从那名自杀女生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徐招娣还在擦拭窗户,闷着头,不言不语。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她也不例外,只是无人倾诉而已。 方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结束自己的胡思乱想,回到现实中来,转身想叫徐招娣休息。 此时大约是上午十一点,徐招娣站在椅子上,辛辣的阳光映射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拖进阳台的角落里。在这个角落里,阳光遮住了,留下一片半圆形的阴影。 那个女人就出现在徐招娣身后的阴影里,全身笼罩在一袭黑色的风衣中,风衣悠悠晃动,她随着晃动的风衣移动,没有一点声息,如同一个幽灵般。方媛看不清女人的脸,她的脸前飘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从黑色的衣袖中伸出两只枯瘦的爪子。之所以说是爪子而不是手,是因为那上面除了骨干外只有一层苍老而干瘪的皮。虽然看不清女人的脸,但她知道女人在笑,仿佛猎人发现猎物般的阴冷笑意。 女人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徐招娣。 徐招娣站在椅子上,如果将椅子掀翻,她重心不稳的话很容易摔倒,如果摔向阳台的外侧,等待她的将是坚硬结实的水泥道路,一年前女生跳楼的悲惨情景就会重现。 方媛的心悬了起来。 女人靠近了徐招娣,脸上的薄雾忽然间散开。她的头颅也如一个骷髅头,所不同的是她有一张可以覆盖的老皮、一些杂草般的乱发、一双恶毒的眼。方媛害怕那双恶毒的眼,女人的身躯虽然飘向徐招娣,眼睛却一直在望着她,凸了出来,洞穿了方媛的心脏,吞噬着她脆弱的灵魂。 方媛想要叫,但叫不出来。她想冲过去扶住徐招娣,却动不了。她的大脑中枢的神经已经指挥不了她的身体。在这一刻,她仿佛中了定身法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气森森的怪女人靠近徐招娣。 怪女人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她飘得虽然慢,但两者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她的手指已经接触到椅子,她的黑气已经渗进徐招娣身体内。方媛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徐招娣停止了擦拭窗户的动作,全身僵硬地伫立在椅子上发呆。 然后徐招娣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害怕的神情,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般,手指有些颤抖,咬了咬嘴唇,忽然从椅子上一跃而下,身躯重合在怪女人身上,紧接着全身一哆嗦,脚有些站立不稳,眼看要摔倒,却终于稳住了身形。她伸手扶住了阳台。 一切都消失了。 怪女人消失了。 方媛不能动弹的感觉也消失了。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不同的是徐招娣现在站到了方媛的对面。她的眼神,与方媛一样疑惑不解。 两人静静地对望了几分钟,各自从对方的眼中察觉到了恐惧。 仿佛有风,轻轻拂过。 两人手心中全在冒汗,冷汗。 徐招娣终于开口:“你看到了?” 方媛点了点头,她不想欺骗徐招娣,至少,在方媛心中,已经将徐招娣当作值得依赖的好友。 徐招娣的脸色更加沉重了,“我也看到了,窗户上的玻璃反光。” 方媛这才明白,徐招娣为什么会及时从椅子上跃下来。 “那个人……消失了?”徐招娣的语气不太肯定,原来她并不知道,自己跃下来时身体覆盖在那怪女人身上。 “嗯,那女人消失了。”方媛怕她恐慌,没有具体解释。 “你说什么?女人?”徐招娣似乎被毒蛇咬了一口般几乎跳了起来。 “是的,女人,怎么了?”方媛不明白她的反应怎么会那么大。 “你能肯定?” “肯定。” “但是……但是我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啊!”徐招娣痛苦地呻吟一声。 “啊……” 方媛能肯定那个怪人是女人,不仅是因为她的长发、她的衣着,还有她的眼神,那种恶毒幽怨的眼神只有女人对女人才有。 方媛定了定神,问:“你能形容下你所看到的男人模样吗?” 徐招娣的脸色惊疑不定,“一个很英俊的男人,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他的脸上似乎笼上了一层薄雾,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笑。他的笑很邪,令我心惊肉跳,本能性地想逃离他。” 徐招娣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思维有些错乱,根本不符合逻辑。如果她没看清男人的脸,又怎么能说他很英俊,感觉到他在笑? 方媛却相信徐招娣的话。刚才,她何尝不是如此?徐招娣说的,是直觉。女人的直觉通常比男人要敏锐得多,可靠得多。 | |
9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3) | |
9 十一点二十分,秦月走进441寝室,两个女孩还在面对面默默无语。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之前她也听说派来维修的校工突然发急病住院了,现在两人的脸色又这么难看,她隐隐猜到441女生寝室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怪事。当然,她不会主动开口询问,也不想对此查根究底,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神秘的事件是现在的科学所不能解释的,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医学教师。现在,她只想冲淡441女生寝室里这种压抑沉闷的气氛。 “哟,两位美女,怎么傻站在那里啊,是不是发现帅哥了?”秦月的笑容还真可爱,她就是这种人,清爽活泼,很容易和女生们打成一片。其实,她的年龄比这些女生大不了多少,她把这些女生当作自己的妹妹般。 “秦老师……”徐招娣看了一眼方媛,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没事。”方媛抢先回答。这种事情,就算和秦老师说也说不清楚。徐招娣看到了一个男人,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究竟让秦老师相信谁的话?而这里除了她们两人外明明没有其他的人在场,难道要对秦老师解释说刚才都是幻觉?还是看到了鬼魂?两种解释都难以令人信服。这种事情,还是不说得好。 “没事就好,肚子饿了吧?走,忙了一上午,我请你们去吃饭!” “那怎么好意思?秦老师,我们自己去食堂吃饭,你不用担心我们。”徐招娣急忙反对。 “是啊,秦老师,你去忙吧,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能自己照顾自己。”方媛也不想让秦月破费。 “忙什么啊,没想到你们还难为情啊。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住在学校教师宿舍,冷冷清清,懒得去买菜做饭。今天算你们倒霉,抓差抓到你们两个,陪我一起去吃饭。走吧,再不走的话我可真生气了。”秦月佯嗔。 两人无法,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陪秦月下楼去吃饭。 这年头,什么都讲究经济效益,南江医学院也不例外,几个食堂被学校后勤处对外承包给个人经营去了,好处是明显的,学校每年都有一份不错的额外收入。当然,也有一点点坏处,学校里的大学生们对此怨声载道。 市场经济,付出了就要求回报,因此,食堂的承包者特别吝啬,一般的素菜里面根本找不到油花,就几个好点的菜还限量供应,去晚了就没了,只能等着吃别人剩下的青虫炒青菜、土块炖牛丁、西红柿苍蝇汤、八仙过海炒杂烩这些特色菜了,把食堂搞得像个菜市场,乱七八糟,每次到了吃饭时间大学生就争先恐后地往里面冲。当然,食堂也不全无是处,至少还免费供应萝卜排骨汤,虽然那汤里面几乎看不到萝卜,而几块超大的排骨据说也是服役几星期的老员工。所以,在南江医学院BBS调查你离校后最想做的事什么,排名第一的是炸了这破食堂,排名第二才是到一家有名的医院做一名杰出的医生。由此可见,南江医学院的食堂在这些大学生的心目中地位何等重要。 秦月对于南江医学院食堂的水平早就有所领教,她是从这所医学院毕业的,所以,也没打算带两人去食堂吃饭,而是另开小灶领她们到学校里面的小餐馆。这里虽然贵了点,却也值得,饭菜的味道与食堂相比可是天壤之别。 小餐馆的老板老远就和秦月打招呼:“秦老师,你又来了,又请自己的学生吃饭?” “是啊,今天有什么拿手菜?” “茶树菇烧猪手、瓦罐墨鱼汤、莲花血鸭、庐山石鱼炒蛋、鄱阳湖狮子头……” “得,你别吹了,我还不清楚你?莲花血鸭是上过国宴的菜肴,就你那鸭子,也敢冒名顶替?还有庐山石鱼,你那石鱼是庐山进的吗?我怎么瞅都不像。至于鄱阳湖狮子头,你就更别提了,我在南江市吃过几回,哪回都比你正宗。” 餐馆老板是个发福的中年男子,特能侃,脸皮也厚,“我说秦老师,就你认真,现在这年头,谁不是挂羊头卖狗肉?我这好歹还是挂羊头卖羊肉呢,至于这羊肉火候差点,你也得原谅啊,如果我有那水平,怎么能屈就在这做这种小买卖呢?” 秦月说不过他,做投降状,“得,我没那功夫和你瞎侃,来个茶树菇烧猪手,再来个瓦罐墨鱼汤,哎,你们两位美女喜欢吃什么?” 徐招娣连连摆手,“不要那么多菜,我们随便就可以了。” 方媛也在劝:“是啊,秦老师,我们不挑剔的,家常便饭就可以了。” “什么破费啊,你们不来,我自己一个人也要吃的,我才不轻易下厨房呢。进多了厨房的女人,老起来特别快。” 三人正聊着,小餐馆门外走进来一个女生,瓜子脸,细长眉,嘴唇紧抿,长发飘飘,亭亭玉立,穿着一身果绿色的连衣裙,配上她白玉般的肌肤,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 女生走到秦月面前,问:“你是2004临床医学1班的秦月老师吗?” “是的。” 女生的脸上很平静,“我是来报到的,我叫苏雅,来晚了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吃了饭吗?过来一起吃吧。” “不了,我习惯单独吃饭,你慢吃,我另外叫过。” 方媛与徐招娣都没想到,苏雅会拒绝秦月,秦月可是她的班主任。秦月也有些尴尬,她还没遇到过这么不近人情的学生。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牛仔裤的男生,眼眸黑亮,短爽的发型显然是经过精心呵护的,浑身透着一股子机灵劲。男生一手提一个大旅行箱,满头大汗,累得直喘气,靠近苏雅坐了下来,望着她直笑,似乎在讨好她。 男生对苏雅说:“你这两个旅行箱好重啊,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里面放了些什么?” 秦月认识这个男生,他是医学院有名的花花公子,仗着自己是南江人,有几分长相,家里环境不错,能说会道,在医学院谈过N次恋爱。说谈恋爱,其实不过是借这名义来玩弄女性感情,只是这年代,谁也管不了这种事情,学校拿他也没办法。难道苏雅一进来就被他瞄上了? 果然,苏雅对着男生菀尔一笑,如满天的樱花盛开,灿烂无比,把男生看呆了。 然后,苏雅对男生一字一字地说:“现、在、你、可、以、给、我、滚、了!” | |
10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3) | |
10 小餐馆里原本喧哗的声音倏地全消失了,一片寂静,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那男生。他显然没有心理准备,脸涨得通红,目瞪口呆,不相信苏雅会对他薖arty稣庵只袄矗峤岚桶偷匚剩骸澳闼凳裁矗俊 苏雅冷笑一声,“我叫你滚!还要我说第三遍吗?” “你……”男生气极反笑,“好!你有本事,你给我记着……” 他还想大骂挽回面子,抬眼看到秦月一脸冰霜地站在他面前狠狠地盯着他。他认得秦月是医学院的女教师,那些脏话硬生生地吞了进去,跺了跺脚,无可发泄,把两个旅行箱重重地扔在地上,恨恨地走出去了。在餐馆门外,几个与他相熟的男生哈哈大笑,原本,他们是来见识他的男性魅力的。 苏雅是他们以欢迎南江医学院新生的名义从火车站接来的,他们以前就用这招追过新入学的女生。那男生以为她初出家门不谙世事,向同伴夸下海口一定能够追到手,一路上谄笑献殷勤,又买饮料又打的士又提旅行箱送她来南江医学院。苏雅人生地不熟,乐得让他自我感觉良好地护送她来医学院。其实,她怎么可能看上这种油头粉面的小男生?如一只苍蝇般“嗡嗡”地围着漂亮女人转,笑容熟练而虚伪,令人厌恶。既然现在已经到了医学院,班主任老师也找到了,他的利用价值也没有了,她实在讨厌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在眼前晃动,也没必要再委屈自己了,此时不赶他走,更待何时? 看到那男生被她羞辱的戏剧性场面,餐馆里的食客们一阵爆笑,一些年轻人吹起了口哨为她叫好。 苏雅却毫无笑意,依然紧绷着张脸,根本没把这件事往心上去。她寻了个空桌,独自坐下,叫来伙计点菜。 秦月皱了皱眉,略想了下,走了过去,和蔼地对她说:“苏雅,过来吧,我请你吃饭。那边还有两个同学,如果请不动的话就惨了,老师我也要和那个男生一样被人笑话。” 苏雅迟疑了一下,“那……” 秦月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强行拖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苏雅不好拒绝,半推半就。 方媛与徐招娣帮她把旅行箱提了过来,四人坐在一起,秦月继续点了几个素菜,一阵炒菜香气后,餐馆老板亲自把菜端上桌来。 “喝点什么?啤酒?”秦月半开玩笑地问。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人响应。 “那来点饮料吧,鲜橙多?百事可乐?王老吉凉茶?我看苏雅应该喝王老吉凉茶,消消火。” “不了,谢谢秦老师,我喝点白开水就好了,我从不喝这些刺激性饮料。”苏雅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脸肃穆。 “哦,那就上鲜橙多,我们喝。”秦月也不好勉强,心里想:这女孩太聪明,也太敏感,恐怕难以合群。她似乎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行我素,并不想与其他人交往,情愿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封闭起来。如此美丽聪慧的女孩,怎么会有这种性格呢? 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了秦月的判断。苏雅吃饭,根本不愿意用餐馆的餐具,用自己带来的碗筷吃饭夹菜,至于用餐馆的杯子装的白开水,她一口也没喝。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即使别人故意和她说话,也是一副很不愿意回答的样子。估计,因为秦月是她的班主任,她才敷衍几句。 吃过饭后,秦月帮苏雅办了入学手续,她成了441女生寝室的第三位入住女生。那时,谁也不曾想到,苏雅这个性情古怪的美丽女生身上会发生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件。她的存在,为441女生寝室平添了许多神秘的传说。 下午一点四十分,三位女生回到441女生寝室,各自整理床铺。床铺按进门后的顺序分别标明了1号床到8号床,徐招娣选择了进门左首的下铺1号床。1号床是一定要有人住的,进出方便,晚上众人就寝时负责关好门。苏雅选择了靠近窗户的上铺8号床,在寝室的角落里,比较幽静。方媛选择的是7号床,苏雅的下铺。 方媛把床上用品放在7号床时无意中看到苏雅脸上掠过一丝不快,犹豫了一下,猜测苏雅的性格可能不喜欢别人邻近她。不过,作为一个寝室的室友,要一起度过五年的求学生涯,怎么也能成为知心好友。想到这里,方媛还是决定住在7号床铺。 苏雅仅仅是有几丝不快,并没有说什么,自从她出现后,一直很少说话。虽然方媛和徐招娣上午把寝室打扫过了,她还是自己动手用洗洁净将8号床重新抹了一遍,然后打开旅行箱,拿出被单、垫被、毯子、小被子等床上用品铺好,至于学校发放给她的床上用品,她看都不看,随手扔在寝室衣柜里。 三人整理床铺时,卧室外传来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三四个人。此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441女生寝室? 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位精神奕奕的老婆婆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找到中间的6号床,大声叫着:“就是这里了,441寝室,我就选择这张床!” 三人被老婆婆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虽说现在高考改革,对于参加高考的人群年龄不限制,报纸电视也宣传过其他学校的高龄学生,毕竟她们没有亲眼所见,难道老婆婆也是南江医学院的新生?她的年龄,也太大了点吧。 正猜疑间,门外又闪进一位鹤发红颜的老爷爷,拉着老婆婆的手,对着6号床铺转了一圈,口中啧啧称赞:“不错、不错,还是你的眼光好,这床位好,既通风透气,又干净舒适。冷也冷不着,热也热不着。” 紧随着老爷爷身后的,是一位中年妇女,雍容华贵,手上提着一大堆东西,扔在6号床上,说:“爹,妈,你们就不要瞎搀和了。” “怎么叫瞎搀和?这是我们宝贝孙女第一次出远门,要在外地住五年,不来看看,我们哪能放心?” “就是,你这个当妈的根本就不知道疼女儿,她年龄这么小,在家生活惯了,突然让她到外面住宿舍,水土不服,要吃多少苦啊。” 中年妇女苦笑,不愿意顶撞长辈。此时,她的女儿,一位娇小玲珑的少女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手上只拿了瓶百事可乐。在她的身后,她的父亲扛满了背包,满头大汗。 | |
11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4) | |
11 方媛心中暗自好笑,不过是新生入学,竟然全家出动,搞得比嫁人还隆重。那少女怎么看都有种娇柔的味道,仿佛一个精心烘烤出的面包,轻轻触摸都会损坏。 少女的奶奶忙着帮她铺床;少女的爷爷忙着向三位女生打招呼要她们多多关照孙女;少女的母亲一个劲地叮嘱她小心身体好吃好睡,没事多往家里打电话;至于少女的父亲,坐在那里呼呼喘气,一路上他肩扛手提累坏了。 通过少女爷爷的介绍,方媛知道少女叫秦妍屏,独女,六岁读书,所以年龄比医学院其他新生小一岁。平时在家仿佛小公主般众星捧月,这次考入南江医学院,要在这里寄宿五年,让全家人担心不已,生怕她不能适应寄读群居的生活方式。如果她父亲母亲不是都有工作在身,一定会留在南江市租房陪读。她爷爷奶奶倒是想陪读,被她父亲母亲劝住了,老人们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不行,虽然大病没有,小病却从来没有间断过,到时还不知是谁照顾谁。 一家人在441女生寝室喧哗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又一齐跑去百货商场购物。方媛趁着有空闲时间与徐招娣在医学院转了一圈,本来还想叫苏雅一起去的,但她显然喜欢单独行动,整理好床铺后就不见了。 南江医学院也是全国知名的医学院,占地两千多亩,在校学生数万人,里面设施众多,如果不熟悉想在这里生活倒也不易。食堂、图书馆、微机房、实验大楼、教学大楼,还有月亮湖、小树林、蘑菇亭、石桥、草坪等,两人逛得不亦乐乎。 唯一让两人感到不快的是,不时有人在身后指指点点,隐隐约约听到“441女生寝室”这个词。看来,在南江医学院,441女生寝室的故事路人皆知。这让她们有些奇怪,不就是一个女生自杀一个女生发疯,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可怕,她们怎么怕成那样?难道,仅仅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说? 方媛不信鬼。农村里流传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传说,荒诞不经,如妖狐拜月、女鬼画皮、借尸还魂、僵尸复活等等,这些形形色色的古老故事在农村的老人间相互流传,根深蒂固。对于这些恐怖故事,她从不相信,也不曾害怕。从小,她就是一个胆大的人。只有小时候一次匪夷所思的经历,至今令她后怕不已。 她记得那时她才七岁,刚上学的年龄,家里一个长辈去世了。这个长辈与她爷爷同辈,他叫八爷,就住在她家隔壁,平时喜欢小孩子,经常拿些花生、玉米、芝蔴糖等零食给附近的小孩吃。八爷死后,按照家乡风俗,他儿子要在家守灵七日,广招亲朋好友前来祭拜,第七天晚上要大摆酒宴惊天动地闹通宵,直到天亮才让请来的“八仙”抬棺送山埋葬。 七岁的方媛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对于死亡并没有太深的恐惧。她记得很清楚,那晚八爷家特别热闹,光饭桌就摆了十几桌,全村的老老小小几乎全到场了。吃完饭后,还有许多人没有走,留下来陪八爷的子孙通宵闹夜。所谓闹夜,不过是大家一起打打麻将玩玩扑克赌赌牌九过个通宵。方媛家与八爷是近亲,家人都没有走。她一个人感到无聊,又不愿意一个人回去睡觉,索性跑到大厅里玩耍。 大厅里空无一人,原本守在这里的儿子们都去赌博去了,人都死了,那些仪式虚有其表。大厅的正前方摆着黑亮的灵柩,是八爷的灵柩,他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里面。灵柩的上面,挂着八爷的遗容,大幅黑白照,早就准备好了的。遗照里的八爷面色呆滞,皱纹叠起,如风干的核桃。方媛原来也很喜欢八爷,他总是对她态度和蔼,给她的零食特别多些,不时夸她是个好孩子。那时的方媛,对死亡没有太多的思索,只知道八爷要躺在黑亮的灵柩中很久很久,埋进土中,再也看不到了。 那时的方媛竟然有些伤感,对,是伤感。她第一次感到世界上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完美。灵堂外很吵,赌博的人总是喜欢大呼大叫,把气势摆足。灵堂里却十分安静,红色的火烛“嗞嗞”地流着泪,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八爷的遗容嘴角现出一条奇异的弧度,似乎在冷笑什么,他的眼睛,灰沉而深邃,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人情世故,冷漠决绝。 忽然,吹来一阵怪风,花圈上的白条被怪风撕咬断裂散开,如飘荡的精灵般在灵堂里尽情飞舞。方媛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飞舞的白纸碎片全是八爷,八爷的眼、八爷的耳、八爷的脸、八爷的鼻、八爷的嘴…… 此时,方媛开始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一切都静止了,整个世界中只有她孤单单的一个人,所有的喧哗与纷繁全消失了,只有她。 方媛终于感到害怕了——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种错觉。她竭力奔了起来,跌跌撞撞,碰到了灵柩。 幻景消失了。 然后,她听到那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哎哟,谁撞到我?” 声音源自灵柩中。 是八爷,八爷的声音。 方媛竟然忘记了八爷已死,或者,她当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死亡的涵义。她如往常做错了事般,怯怯地回答:“对不起,八爷,是我,小媛媛。” “是小媛媛啊,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我不想回家,家里没人。” “是啊,家里没人。”八爷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叹息。 “八爷,你在里面,闷吗?” “闷啊,所以,你陪我说说话好吗?”八爷的话中终于有点笑意了。 “好啊,可是,这里,我害怕。” “没什么害怕的,孩子,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不过是回到另一个家。” “另一个家?我不明白,每个人,不是只有一个家吗?” 没人回答。八爷没有再说话了,因为有人进来了,是八爷的大儿子。 “小媛媛,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陪八爷说话。”方媛奶声奶气地回答。 八爷的大儿子怔住了,脸色大变,几乎叫了起来:“别瞎说!八爷已经死了,你怎么能和他说话?” “我是在和八爷说话!”方媛口气坚决。 “乱讲!”一个嘴巴甩了过来,方媛脸上火辣辣地痛,哭了起来。 听到方媛的哭声,她的父母慌忙走了进来,问:“他大伯,怎么打孩子啊?” 八爷的大儿子脸色铁青,眼睛瞪得凸了出来,“小孩子撒谎,乱讲话。” “我没有!我是在和八爷说话!”从小父亲就教育她说真话,她坚持认为自己没错。 | |
12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5) | |
12 多年以后,方媛经过一段痛苦的成长过程,如青虫化蝶般成熟自立后,她才明白很多事情是不能说真话的。人生在世,原本就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竞争过程。 此时的方媛坚信自己的听觉,她还是个孩子,父亲的宠爱令她倔强。 八爷的大儿子气急败坏地怒吼:“小丫头,你说什么胡话,是不是见鬼了!我爹已经死了!死了七天了!” 八爷的小儿子也凑过来说:“不错,这小孩子肯定是见鬼了。今天是第七天,父亲的回魂夜。” 据说,人死后的第七夜,死者的鬼魂会沿着烛香回到家中,以了结他们生前没有了结的心愿。据村里的古老传说,回魂的鬼魂会以另一种生命的形式出现,如阴风、飞蛾等。所以,这里的风俗要将死者的灵柩摆上七日,并在前面供奉瓜果饭菜等祭品。 方媛对此一无所知,依然不服:“我没有见鬼,我是听到八爷的声音,他还和我说话呢。不信,打开棺材瞧瞧。” 话音刚落,屋子里一片死寂。十几个人挤在屋子里,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发言。方媛虽然是个七岁的小女孩,但她一向是村里的乖孩子,从不说谎。现在,她的态度又是如此坚决,大家不得不信。难道,真是八爷的鬼魂回来了?他又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他来自地狱,要勾人魂魄同去幽冥? 忽然,屋里的灯光黯了一下,屋外飘进一阵冷风,竟将闪烁不定的烛光吹灭了。屋子里响起了古怪的“咯咯”声——几个胆小的村人牙齿在打颤。 还是方媛的父亲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拉住方媛的手,轻声说:“孩子,我们走吧。” 两人慢慢走出灵堂,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融入漆黑广袤的夜色中。夜风很冷,方媛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身子还在不停颤抖。 “爸爸,八爷真的和我说话了,他躲在棺材里面和我说话。” “爸爸听到了。” “那村里的人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方媛听到父亲长长的叹息声,握她的手有些颤栗,伫立在阴影中一言不发。 方媛不敢打扰父亲。 良久,父亲才低下头来,把脸靠在方媛的脸上。方媛能感到父亲脸上坚硬的胡子,还有温暖的液体——那是父亲的泪水。 小小的方媛似乎明白了什么,此刻父亲的心情比她还悲伤。 “记住,方媛,无论将来生活怎么样,你都要做到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这四个字,是父亲对她的唯一要求。 八爷的死,是方媛第一次真正感受死亡的残酷。在她成长的岁月中,她总想起八爷对她说的话:没什么害怕的,不过是回到另一个家。 她固执地认为,自己与八爷的对话不是幻觉,也不是八爷的鬼魂回来——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遇到回魂的事,哪怕是她故意在回魂夜守在灵柩面前。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可能——八爷没死,他就在棺材里和她说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父亲的泪,对她的告诫,都是有感而发。她不清楚,八爷的假死是故意还是无意造就的,但他的儿子没有勇气面对活着的八爷是不争的事实。她宁可将这件事想得美好些,八爷的假死是无意的,他原本已经死了,一个老人,原本随时就会“睡着”醒不过来。后来,他在棺材里又活过来了,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愿意再给儿子们添加负担,干脆就这样了结一生。她不敢再往更坏的方面去假设,即使往美好的方面去联想也令她寝食不安。她总是摆脱不了那个神秘而恐怖的字眼——“死亡”。 七年之后,她遇到了一生中最难以接受的死亡。她的父亲,她精神上的偶像、生活上的依靠毫无征兆地离开了她。父亲是乡里的教师,学校的校舍早就破烂不堪被列为危房,学校多次打报告要求上面拨款维修,却杳无音信。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恶劣天气中,瑟瑟发抖的校舍终于撑不住轰然倒塌。她的父亲,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挖掘出他的身体时,他的身体下面还遮挡着一名年幼的学生——学生获救了,这是他为自己的教育事业所尽的最后一份心意。 父亲死后的那年,方媛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几乎天天做梦,梦到父亲如往昔一样抚摸着她的头,对着她笑逐颜开。在梦中,她问过父亲,你死了没有,父亲回答说,没有,我一直陪伴你左右。温馨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再美的梦境都会破碎,醒来后的方媛在夜深人静中慢慢咀嚼到悲伤的滋味。 想到父亲,方媛的眼角湿润起来。父亲,我考上了大学,考上了你所希望的南江医学院,你可曾看到?你说过,一直陪伴我左右,如果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你是否看到了这一切,在浩瀚的天空中为我高兴? “怎么了?方媛?”徐招娣察觉到方媛的异样,低声地问她。 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分,两人在医学院第五食堂吃晚饭。食堂的饭菜虽然难吃,但对两名来自农村的女孩来说还可以将就。 “没事。”方媛擦掉眼角的泪水。 “不是吧,你不会看这种言情剧被感动得流泪吧?” 此时,第五食堂里悬挂的彩电正在播放琼瑶阿姨的最新力作《还珠格格》,紫薇一本正经地对乾隆说:“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却仍然感谢上天,让我有这个可等、可盼、可怨、可想的人,否则,生命就会像是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方媛笑得差点喷饭,这个对白,也太假了。一个女人,将一生都寄托在一个幻想中,还自以为情深意切,要感谢上天,在现实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那个男人有多么优秀。 | |
13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5) | |
13 方媛从不喜欢看这种言情剧,人生有许多事情远比所谓的“爱情”更重要,那些言情剧中的男女主角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从不曾为衣食住行烦恼,整天到晚就知道爱来爱去,似乎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动辄以自杀、堕落等手段来威胁对方。他们活着,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活给对方看的。一个不能独立的灵魂,有什么值得别人去怜惜? 徐招娣瞪大着眼睛看着方媛,似乎在看着一个怪物,说:“方媛,你也真是的,刚才还泪眼朦胧,现在竟然笑容可掬,怪不得男人们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 方媛对着徐招娣做了一个鬼脸,“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徐招娣连连点头,然后神神秘秘地对她说:“是啊,不可说,不可说,好在我不是佛。所以,这件事呢,如果不薖arty隼矗孟穸圆黄鹉恪! “什么事?” “你有没有注意到斜对面那个留着长发的帅哥?” 方媛偷眼一瞥,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位帅哥,留着香港影星郑伊健似的飘逸长发,随意穿着件篮球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虎背熊腰,身材健美,一双眼睛如黑宝石般清澈黑亮,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看着这边。 “怎么了,他?” 徐招娣无限惋惜:“你真是如入宝山空手回啊,这个帅哥,自从我们坐在这里,他一直盯着你看,眼睛都没眨一下。” “是吗?” “我还会骗你?” “嗯,那这样说来,你不是一直在偷偷盯着他看?不然,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 方媛一本正经地问她:“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放心,我们是什么关系?好姐妹嘛,我一定撮合你们两人。” “去死啦!臭方媛,自己都在流口水,还好意思夸口!”徐招娣反唇相讥。 两人相互笑骂,全然没注意到那位长发帅哥已经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 “两位漂亮的美女是在讨论我吗?” 长发帅哥笑嘻嘻地坐在两人身边,清澈黑亮的眼睛望向方媛。方媛有些慌乱,他的眼神,肆无忌惮,里面仿佛有一团火在炽热燃烧。 “切,我们是在讨论一只自我感觉良好的蟋蟀!和你有什么关系!”徐招娣拉住方媛的手,“方媛,我们走吧。” 长发帅哥呵呵笑了,“原来你叫方媛啊,很好听的名字哦。我叫唐天宇。” 方媛的脸不知为什么腾地红了,她还没见过如此大胆的男生。两人没再理他,收拾好餐具离开了第五食堂。走出了很远,方媛回头眺望,唐天宇还坐在那里微笑着目送她离去。 徐招娣幸灾乐祸地道:“我说得没错吧?你可千万不要给他好脸色,男人都是这样的,太容易得到总是不珍惜,这叫欲擒故纵。” 方媛“扑哧”一笑,“哟,你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很有经验啊。老实交待,谈过多少次恋爱!” “我算算,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切,你就吹吧!我看你连初恋都没有吧?” 两人说说笑笑,追追打打,回到了441寝室。 秦妍屏一家人已经回来了,他们给秦妍屏购置了许多东西,崭新的电脑、最新款的手机、大包小包的各种衣服,甚至连餐具、茶杯都帮她买好了,零零散散堆了一地。方媛与徐招娣进来时,他们正在依依惜别。 秦妍屏哭成了泪人,她实在过于娇气了。而她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也是几步一回头,一路上叨唠个没完,反复叮嘱她生活上的细节问题。她们两人来得不是时候,被秦妍屏的爷爷奶奶抓住了,再三拜托两人照顾他们的宝贝孙女。老人说得如此慎重,两人只好唯唯诺诺满口答应。尽管这样,在那种情形下,她们不得不同秦妍屏一起送她家人出医学院。短短的几百米路,他们硬是花掉了半个多小时。如果不是火车发车的时刻就要到了,还不知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方媛回到441寝室时已经筋疲力尽,怪不得别人说交际应酬也是件痛苦的差事。秦妍屏在家人走后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她毕竟年轻,青春的旋律轻快而明亮,家人的离别伤感不过是行云流水,轻轻飘过,不曾在她内心留下些许痕迹,很快就和方媛与徐招娣两人打成一片。 秦妍屏虽然有些娇气,嘴巴却甜,为人又不小气,两人也乐得将她当作小妹妹看待,帮她整理好她家人买给她的各种物件。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黑沉沉的夜幕覆盖着整个大地。苏雅依然没有回来,自从她下午两点出去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三个女孩坐在441寝室里有些无聊,秦妍屏建议组装好电脑接上寝室里的宽带上网玩。方媛与徐招娣两人对电脑并不熟悉,帮不上忙,只能给秦妍屏打下手。 秦妍屏买的是品牌电脑,照着说明书安装,没多久,就把电脑安装好了,连上宽带,连接上网。 方媛出于好奇,让秦妍屏在南江医学院的BBS上查找441女生寝室以前发生的事情。她们找到了一年前441女生寝室自杀的女生的姓名——程丽,还有她学生证上面贴的照片。照片中,程丽是个颇有灵气的女孩,清秀的面容、时髦的卷发,宛如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只是她的眼睛——方媛倒吸一口冷气,照片中程丽的眼睛毫无生气,目光呆滞,死气沉沉。同样的现象发生在另一名发疯的女生许艳身上。许艳的眼睛,和程丽的眼睛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的呆滞阴郁,仿佛来自地狱。对,就是地狱,传说中那些半死不活的僵尸的眼睛就是这种样子的。 在那一刻,两张照片让方媛脑海里浮现了两个字——死人。是的,只有死人才有那种眼睛。我们通常说,眼睛能够说话,那是因为眼睛能够表达喜怒哀乐等各种情绪,古代的画师最看重画龙点睛也是这个道理。全然没有情绪的眼睛无疑是可怕的,如同没有生命的木乃伊般。 问题是,这两张照片是她们在入学后没多久照的,那时的她们又怎么可能是死人呢? | |
14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6) | |
第二章 噩梦惊魂 14 许艳不是死人,她至今还在青山精神病院疗养,她的眼神依然能表达人类的各种情绪——虽然她表达的情绪有些错乱,正常人难以理解。 秦妍屏对441女生寝室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开始还兴味盎然地对程丽、许艳的容貌评头论足,慢慢往下翻帖子浏览。在两人的照片下面,有不少好事的网友跟帖叙述当晚的情景,极尽渲染之能事,甚至有人还贴了一张程丽摔死时的照片。照片中的程丽支离破碎,殷红的血水欢快地从她身上流淌出来,染红了水泥道路。她的身体被摔得扭曲变形,原本清丽的脸苍白痉挛,侧躺在水泥道路上,一只眼眶空洞洞的,估计眼球由于身体与水泥道路的剧烈撞击而被震掉了。另一只眼睛倒还完整,带着几分诡异的笑意仰望着浩如烟海的苍穹。 她看到了什么? 她为什么笑? 秦妍屏没想到会看到如此恶心的照片,尖叫了一声,全身直哆嗦,拼命抱住方媛,把头埋进她怀中,如受惊的鸵鸟般。 方媛本来就手脚有些发软,秦妍屏又毫无征兆地尖叫一声,这还不算,秦妍屏仿佛是落水快要淹水的旱鸭子一般死死地抱住她,让她差点无法呼吸,失去平衡,两人东摇西晃,差点摔倒——如果不是徐招娣伸手扶住她们的话。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张死尸的照片!”徐招娣瞥了一眼电脑,也没敢认真看,随手把显示器关了。 “是啊,别怕,招娣把显示器关了,没什么好怕的。”方媛拍拍秦妍屏的头轻声劝慰。 秦妍屏把头伸出来,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脸色是死鱼肚般的灰白,目光游离不定,东张西望,身体还不停地颤抖。 “可……是……可是……她是在这个寝室自杀的啊。”秦妍屏断断续续,总算把一句话说完。 “那又怎么样?难道一个房子死了人后就不能再住人了?” “我不知道,我就是怕!这里,好像有种邪气,让我直冒冷汗。”秦妍屏小声地争辩。 方媛打圆场:“算了,不要吵了,我们不看这个好了。秦妍屏,你也不要怕,我们两人都在你身边呢!” “问题是,我觉得,寝室里,好像不止有我们三个人!”秦妍屏说完又抱紧方媛,怎么也不肯松手。 “乱讲,寝室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苏雅还没回来,怎么可能有其他的人呢?”方媛口里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慌乱,她似乎听到卧室里有人翻身的声音。难道,苏雅在里面呼呼大睡? 方媛想走过去看下,但秦妍屏抱得太紧了,她根本就走不动。转脸想叫徐招娣,却看到徐招娣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寝室大门一动不动。 “徐招娣!” 方媛叫了她一声,没有反应。 “徐招娣!你怎么了?” 方媛急了,伸出手去拉她,用力太猛差点把徐招娣拉倒。 “啊!方媛,你在做什么?”徐招娣如梦初醒。 “我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 “我……”徐招娣声音有些发颤,“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看到什么?”方媛不解,难道,她又看到了白天看到的那种模糊的可怕人影?但这次,自己怎么看不到? 徐招娣嘴唇嚅动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话薖arty隼矗骸拔铱吹教派嫌惺裁炊髟诙宰盼倚Α! 方媛眯起眼睛,依然没发现铁门上有什么东西,“不会吧,没看到什么东西啊。” “我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有东西在对我笑,不怀好意,笑得我毛骨悚然。” 徐招娣的脸色很不自然,她又隐瞒了什么?方媛看得出来,她刚才的确被吓坏了,是什么东西让她那么恐惧? “没事的,我去看看,放手啦,秦妍屏!”现在,三个女生之中,只有她最镇定了,虽然她心中也害怕,但还没有达到她们两人的程度。 秦妍屏死活不肯松手,方媛没办法,只好拉着她慢慢地挪向寝室铁门。方媛站的地方离铁门总共才四五米的距离,但她像走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总算走到了,方媛伸手去推拉铁门。铁门前面没有东西,只有一些深深浅浅的伤痕。铁门的后面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贴在上面的一张值日表。 值日表贴上去有一些日子了,破烂不堪,颜色泛黄,上面的字迹却还能看清。就着昏暗的灯光,方媛看到值日安排与床铺分布。8号床铺上写着的名字是“许艳”,7号床铺上写着的名字是“程丽”。自杀的女生和发疯的女生的两个床铺恰巧被方媛和苏雅选中。 方媛也怔住了,这么巧? 这时,徐招娣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过来,盯着铁门满脸狐疑。 “没有东西啊,你看到的,不会是这张值日表吧?” “可能是吧。”徐招娣不敢肯定。 “那没什么啊,不过是值日表被灯光反射而已嘛。”方媛故作轻松。 徐招娣扫了一眼值日表,脸色益发凝重,“但是,方媛,你看,你和苏雅的床铺……” “床铺?怎么了?” “你的床铺,正好是程丽的。要不要换一个?” 方媛略微思索了一下,笑了,“不用了,我根本就不信这些的。你不是也说过,屋子里死人很正常,根本没什么可怕的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 “好了,就这样吧,我不想换,你不要再说了,去看看秦妍屏吧,她被吓坏了。”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秦妍屏似乎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手虽然依然紧紧拽着方媛,头却抬了起来,躲在方媛后面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要平稳自己急促的心跳。 这时,卧室里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吱咯、吱咯”,似乎是床板被人翻动发出的响声。三个女生听得真切,的的确确是卧室里发出来的。 卧室里哪来的人? 方媛壮着胆子叫了一声:“是苏雅吗?” 没人回答。 “苏雅,你在里面吗?”方媛声音放大了一些,按理说里面的人怎么也能听到。 依然没人回答。 难道,里面没人?但那声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苏雅在里面故意不回方媛的话?以她的性格,这样做倒也不无可能。 “走吧,一起过去瞧瞧。” 三个女生手挽着手,小心翼翼地踮着脚慢慢地走向卧室。441女生寝室里一片寂静,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忽然,铁门“铛”的一声撞在墙上,尖锐刺耳,绵绵不绝,紧悬着心的女生们正蹑手蹑脚地靠近卧室,她们被这突然而至的巨响吓了一跳,各自震颤了一下身子。 | |
15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7) | |
15 441女生寝室的铁门庞大沉重,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撞在墙上? 不可能是风! 铁门对面是另一扇铁门,两侧是漆黑狭隘的楼道,这种结构,没有对流,不可能有太大的风吹过来的。即使有风,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将铁门推得如此猛烈地撞击墙壁。除非——除非有人故意用力把铁门撞向墙壁。 但是,又是谁那么无聊呢?自她们进入441女生寝室后,对面的442女生寝室早早就把门关上,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五楼的女生路过这里都是急匆匆地一闪而过,看都不敢多看几眼,更别说多逗留几秒了。 三个女生僵持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气都不敢出,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铁门外面。铁门外面光影交错,昏暗模糊,没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其实,是什么声音都没有,静得可怕。 半晌,依然毫无动静,甚至卧室里的动静也没有了。难道,一切都是幻觉? 如果是一个人的幻觉倒也罢了,可是,三个女生都会产生同样的幻觉?这未免太难以置信了。 方媛的嘴唇发干,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听到身边其他两位女生也和她一样长长地吐气。寂静的441寝室里,三个女生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各自有些尴尬。 方媛故意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一定是哪个无聊的女生路过我们寝室时故意撞了铁门一下,想吓我们!” 她的推测倒也不无道理。441女生寝室的可怕传说一直飘荡在医学院的各个角落里,因为她们的入住,附近寝室的女生不满是可想而知的。 徐招娣也有些愤怒:“她们也真无聊,要让我看到了的话,哼,才不会轻易放过这种人!” 两人相互壮胆,寝室里的气氛开始活跃。秦妍屏也被两人感染,对徐招娣说:“你看到会怎么样?冲上去打她,还是大骂?” 徐招娣有些不好意思:“你也是的,我这不是说气话嘛!当然不能打人骂人。我们是什么人!有素质、有修养的未来女医生!不过,要让我看清是哪个,哪天也找机会吓她一吓,这叫一报还一报。” “可是……”秦妍屏怯怯地望了卧室一眼,“卧室里面,开始真的有动静啊!” 按理说,441女生寝室的钥匙只有入住的四位女生与大楼的管理员张大姐才有。现在其中三位在大厅里,张大姐几乎不可能一声不响地呆在卧室里,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苏雅了。 徐招娣撇了撇嘴,“卧室里面那个人肯定是苏雅那丫头。她就是这样的,神神秘秘,态度高傲,对人爱理不理的。方媛,你说是吗?” 方媛也希望卧室里面的人是苏雅,“应该是她吧,她性格是有些怪怪的。不过,她也不至于给我们这样的脸色看啊,毕竟,我们又没得罪她,而且还要在一起同住五年。是不是她没听到我们叫她?” 徐招娣大声叫着:“苏雅,你在里面吗?听到了答应一声啊!” 她的嗓门本来就比较大,这次故意提高音量,苏雅如果在卧室里面,无论如何也应该能听到了。 可是,依然没人回应。 难道,卧室里没有人? 这时,楼道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哒、哒、哒”,不紧不慢,有一种动人的轻盈感,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清脆。 谁来了? 她们不再说话,静静地倾听这神秘的脚步声。 这个人的脚步声很怪,鞋跟很高,节奏稳定,“哒、哒、哒”直响。从她的脚步声中根本看不出她的心情,没有急促,也没有悠然,没有恐慌,也没有稳重,有的只是单调与机械,如石英钟的秒针般,固执地重复每一个动作。 这个人是谁? 从声音的来源判断脚步声来源于四楼。她在上楼,她是来441女生寝室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近了,快到了。然而,突然间,声音消失了。 441女生寝室又是一片死寂。 脚步声似乎从来就没有响起过。 门外的亮处也没有人。 人呢? 方媛看到,门外的阴影处似乎有个人影伫立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们。飘飘的长发,黑色的衣裙,全身笼罩在阴影中,只有一双眼睛,幽幽地闪光。 人影察觉了方媛的眼神,闪避掉。她为什么不喜欢和方媛对视? 声音从阴影中传了过来:“叫我做什么?” 原来,是苏雅。 穿着黑衣裙的苏雅如一个移动的阴影,冷漠坚定,她的表情向别人传递一个简单的信息:不要靠近我! 既然苏雅在这里,那在卧室里的是谁? “没什么,我们以为你一个人睡在卧室里。”方媛小声地解释。 苏雅走了进来,脚步声依然单调机械,从她脚步声里,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没有正眼看其他三位女生,形如陌路。 她径直走到卧室门前,打开门,进去,回到自己床铺上。 三个女生跟了进去。 卧室里没人。 奇怪的是,5号床铺却已经铺好,上面有翻动的痕迹,似乎有人在这里睡过。 “出来吧,有什么好玩的!”苏雅的语气不乏嘲讽。 一名可爱的女生从卧室的大门后闪了出来,对着秦妍屏怪叫一声,把她吓得一哆嗦差点摔倒。 这名女生也是小巧玲珑型,身材与秦妍屏相仿,长相甜美,喜欢抿着嘴微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副古怪精灵的样子。她的衣着倒也简单,粉黄色上衣配浅蓝色短裙,显得十分清爽。 “胆子真是小,一点也不好玩。” 可爱女生嬉皮笑脸,伸手拉住秦妍屏,脸上一点愧疚的神情都没有,好像对她来说这是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小事。 经过交谈,方媛她们才知道可爱女生叫陶冰儿,在她们送别秦妍屏家人时来到441女生寝室。因为太累,她整理好5号床铺后躺在上面休息。这时方媛她们三个女生回来,在外面装电脑鼓捣了半天,硬是没进卧室。陶冰儿天性爱玩闹,喜欢恶作剧,于是故意在里面弄出声响来吓她们。她这一恶作剧不要紧,害得原本就被441女生寝室的可怕传说与BBS上的尸体照片吓得不轻的三个女生疑神疑鬼,胆小的秦妍屏更是被她这种小伎俩吓得惊魂未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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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这一晚,因为陶冰儿的加入,441女生寝室的气氛活跃了许多。陶冰儿是那种一张嘴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淘气女生,兴趣广泛,话题也多,大到天文地理历史体育,小到梳妆打扮头发护理,她都能给你即兴发挥说个没完,如果你反对她的话,她的口水能把你淹死。 然而,秦妍屏却和她投缘。她本性善良,虽然被陶冰儿恶作剧捉弄了一次,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从小在家娇宠惯了,难得有个活泼好动的同龄人为伴。何况,两人还是上下铺的关系,从陶冰儿嘴里蹦出来的话语,她想不听都不行。两个女生,一个演讲者,一个倾听者,倒也相得益彰。 苏雅与她们两个完全不同,自进来441女生寝室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她从携带的背包中翻出本安妮宝贝的小说集《告别薇安》,侧身卧着背对着灯光静静地看书。她看得很专注,连身子都没有翻一下。方媛躺在下铺,几乎感觉不到苏雅的存在,只有偶尔传来的细微“沙沙”声提醒她苏雅睡在上铺,那是苏雅翻动书页的声音。 后来,陶冰儿与秦妍屏越说越投机,话题转到音乐,发现两人竟然都是Twins的疯狂歌迷,一个喜欢阿娇,一个喜欢阿Sa。说到兴奋处,两人从床上爬起来,一起去大厅上网搜索下载Twins的新歌。 两人走后,卧室里总算清静了。徐招娣或许是因为累了,再加上之前受过惊吓精神太紧张,一放松下来就呼呼入睡了。她倒是能吃能睡,据说,这样的人,反而生活得幸福些。 寂静的夜晚中,方媛有些感伤。白天,她仿佛和其他女生一样,有说有笑,青春靓丽。但到了晚上,尤其是这种夜深人静无法入眠的时候,所有的伪装都显得累赘,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啜泣声。这时,整个世界都把她遗忘,漫无边际的夜色中,她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和只有一天生命的蜉蝣并没有什么区别。伴随着她的,只有自己熟悉的呼吸,提醒她还活着。 思绪在夜色中无序地飘荡,往事如铅,沉沉地压在她灵魂深处。她永远无法回避,如一首悲怆沉重的旋律,随着她的呼吸飘进她的上脑皮层中,挤压着里面的神经细胞,紧紧地箍住它们,压抑而窒息,直到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凝固,无法动弹! 她痛恨这种感觉!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悖论的,她躲避往事,却不时要回忆往事。再怎么痛苦,也要不时翻开细细咀嚼。也许,在她的潜意识中,她害怕失去记忆,即便这种记忆令她痛苦不堪,至少证明她是一个有着成长过程的实体。 胡思乱想了半天,疲惫终于袭上了她的上脑皮层。方媛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大脑休息一会。 再睁开眼时,卧室里的日光灯已经被拉灭了,几缕清冷的月光透过生锈的窗棂泻了进来,铺陈在方媛脸上。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去轻轻抚摸,月光的碎影在她指间跳跃。 方媛睡不着,轻手轻脚地披衣起床。不知什么时候,苏雅翻了次身体,脸朝外侧睡着。借着清幽的月光,方媛看清了苏雅的脸,在此之前,方媛还没有如此近的距离观察她——她身上散发的那种冷漠高傲的气质令人无法逼视。 现在,呈现在方媛面前的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娇艳无比,仿佛是艺术家精雕细琢出来的。方媛突然打了个冷颤,她想起了父亲的告诫:不要相信过于完美的东西,造就完美的力量通常是邪恶而恐怖的。 方媛转身离开。 在方媛转身的那一刻,苏雅的眼睛突然睁开,闪烁着贪婪的目光。她的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也因为贪婪而变得狰狞起来。她的血色渐渐消散,转成灰黑色;她的雪白皮肤开始萎缩变色,收紧叠起,露出黑色的筋骨;她引以为傲的飘逸长发,也枯萎成灰白的杂草般;她腾地从床上跃了起来,目光如即将噬人的毒蛇般,指甲暴涨,锋利尖锐,掐向方媛,堪堪要刺破方媛脖子上的大动脉。 方媛似乎感到有阵冷风渗进她的后背,她再次转过身来,面对着苏雅睡的8号床铺。 她没看到苏雅。 狰狞的魔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被空气稀释掉了,只留下淡淡的影子,可惜方媛看不到,她只看到一张空荡荡的床。 方媛不解,苏雅去哪里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不可能消失的。除非——除非是她自己眼花了看不到。 方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看时,果然苏雅正好好地躺在那里呢,保持着方媛开始看到的姿势酣睡。 在另一张床上,徐招娣睡得正香,发出均匀的鼾声。秦妍屏与陶冰儿的床铺上却是空着的。她们,还在上网? 441女生寝室的大厅里闪着幽幽冷光。 方媛走出卧室,走进大厅,还是没人。 闪着冷光的是秦妍屏的电脑。 电脑是开着的,方媛走近才看清楚,此时的界面竟然又是程丽尸体那张恐怖恶心的照片! 她们两人,不是说来下载Twins的新歌的吗,竟然又来看这个?以秦妍屏的胆量,又怎么敢来再看这个?难道,又是陶冰儿在捉弄秦妍屏?如果这样的话,陶冰儿的胆量未免太大了些,但现在,她们人呢? 这时,水房里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清脆入耳。方媛心中起疑,这么晚,谁会在里面洗东西?而且,她根本没听到脚步声。这么静的夜晚,又有谁走路会没有声音呢? 方媛的脊背渗出了冷汗,被风一吹,凉飕飕的。她隐隐约约地有种预感,水房里有些可怕的东西在等待着她,她一进去,就再也无法出来。 她想逃避,逃避即将到来的悲惨噩运。 方媛想回到卧室里,叫醒徐招娣一起进去看。或者,她根本就不用进水房,躲进被窝里睡觉,一觉睡到天亮再说。 但是,一个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响起,轻轻召唤她: “时间到了……快来吧!” 那声音她很熟悉,也很信赖,可她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的声音。这声音不断在她身边反复,恍如梦呓,散发着一种摄魂夺魄的魔力,不断刺激着她的耳膜。 方媛无法抵抗那种质感的声音。她的脚步,情不自禁地移向了水房。 水房的门是虚掩的,“哗哗”的水流声更加急促了,似乎知道她的到来。 方媛伸出手指,握住水房的门上把柄,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慢慢推开门。 她的瞳孔,因为紧张而收缩,如深夜中的猫。 她看到了什么? | |
17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8) | |
17 水房里一片漆黑,映入方媛眼帘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仿佛是来自蛮荒中的怪兽,散发着阴冷腐朽的气息,懒懒地盘踞了441寝室水房所有的空间。 这让她联想到了黑洞。无论什么物质靠近都被吸进去的黑洞。 黑洞能吞噬一切,包括目前速度最快的光。 现在,方媛眼中的水房就如同她想象中的黑洞一样,对她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她知道,自己应该迅速地离开。但有她身体里,流动着另一种奇异的力量,牢牢地控制着她。 那个声音不停地提醒她:“时间到了!进去吧!” 她慢慢地走了进去,伸着手,如盲人般。 很快,她就摸到了电灯开关。 “啪”的一声,水房里的灯泡亮了。柔和的灯光投射出来,充满了水房。 水房里没人。 反射着金属光泽的水龙头一只只排列着,规规矩矩,没有开着的。 “哗哗”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是她进来的时候,还是她开灯的时候? 方媛不知道。她抬眼看着黑色丝状物的电灯泡,灯光耀眼,恍然间,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是的,不真实。所有的一切,都让方媛有种虚无的感觉。她所看到的一切,似乎都是随时可灭的幻影。她伸手去触摸身边的墙壁,坚硬结实,告诉她这不是幻影。 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方媛想离开水房。可是,她走不了——在她的面前,竟然摆放了一具棺材! 乌黑发亮的上好檀木棺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进来时,根本就没有这具檀木棺材。难道,是它在呼唤自己? 这具棺材好眼熟。 方媛想起来了,八爷的棺材是这种,父亲的棺材也是这种! 方媛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终于明白,等待她的,是她无法逃脱的宿命。 她听到了石英钟秒针的移动声,“滴答、滴答”,似乎敲击在她心中。她的心跳,莫名地和石英钟的秒针移动共鸣起来! “滴答、滴答”。 “怦怦、怦怦”。 两种声音同步得天衣无缝! 水房里没有石英钟,大厅里没有石英钟,卧室里没有石英钟,整个441女生寝室原本就没有石英钟!方媛白天打扫整理过,记得清清楚楚! 石英钟响在她心里。 一秒秒,一声声,不断地逼近她!她莫名地想到了午夜十二点,这个传说中诡异的时刻。 传说,午夜十二点,阴气最重,滞留人间的鬼魂会在此时醒来。 最后的秒针声响起来了,尖叫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特别尖锐,戛然而止。 时间到了! 檀木棺材里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哈欠声,仿佛是一个沉睡千年的人突然醒来。 谁在里面? 是八爷? 是父亲? 是程丽? 方媛的心收紧了,她扶着墙壁,瞪大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乌黑发亮的檀木棺材。檀木棺材上有些地方被灯光反射,刺痛她的眼睛。 终于,有动静了。一只手,从棺材里面伸了出来,没看到怎么用力,棺材盖却轻易地被掀起来。 一个人影,背对着方媛,从里面缓缓坐起。乌黑的长发,婀娜多姿的身躯,是个年轻的女子。 她的人影是阴沉沉的,灯光投射在她身上,完全没有作用,似乎被她吸收进去,如同暗天体黑洞般。 方媛的眼睛一阵酸痛,感觉就像——就像这个诡异的人影在吸收她的眼神,要将她眼睛硬生生地拽出来般。 她依然要看! 即使是无法逃避的宿命,她也想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人影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方媛。方媛总算看清人影的脸:一张忧郁愁苦至极的年轻女孩的脸。 这张脸,如果仔细看,原本也美丽动人,如果不是被浓浓的忧郁所覆盖的话。方媛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柔软起来,似乎被这张脸的忧郁所感染了。 隐隐地,她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年轻女子对着方媛讥笑。 方媛摇了摇头,她叫不出年轻女子的名字。 “再仔细看看,你会想起来的。”年轻女子的笑意更浓了。 方媛闭上眼睛,冥思苦想。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对劲——年轻女子的容貌太像自己了,如果她没有那么浓重的忧郁的话,简单就和自己一模一样! 她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推测吓坏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一个自己? 不可能的,一定是幻影,水房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果然,等到她睁开眼时,年轻女子不见了,檀木棺材也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疾步跑出水房。 然后,她看到两个女孩站在电脑旁边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己。 是原以为失踪了的陶冰儿与秦妍屏。 方媛重重地喘气,缓和呼吸,问:“你们两人发什么呆?” 秦妍屏一脸疑惑,“是你一直站在那里发呆,我和冰儿叫你几次你都没有应声。” 方媛也是一脸疑惑,“不是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你们两个人。” “我们一直在这里啊,不信,你问陶冰儿。” 陶冰儿重重地点头。 方媛怔住了,电脑正在播放Twins的新歌《下一站天后》,两个甜美的声音在相互合唱: 几多爱歌给我唱还是勉强 台前如何发亮 难及给最爱在耳边低声温柔地唱 其实心里最大理想 跟他归家为他唱 然后,歌曲结束了。 方媛呆住了。 在这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首歌曲在播放,她也没有看到她们两人。 她有意无意地走近两人握住秦妍屏的手,虽然冰冷,但没有消失,她们两人是的的确确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方媛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转脸远眺阳台外的星空。 星空灿烂,一颗流星突然划过,用自己的身体燃烧出绚丽的烟花,流光溢彩。 人的生命,何尝不是流星?看似瑰丽,其实短暂,充满了太多的无奈。 方媛想到了父亲,温暖的泪水轻轻地溢出她的眼眶,滑落下来。 她不想让两人发觉自己的软弱,找出纸巾,擦干脸上的眼泪,眼睛开始酸酸的,肿胀起来。 泪光中,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模糊起来,摇摇晃晃。 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明亮的日光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幽幽鬼火,在空气中飘忽不定。 方媛全身发冷,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仿佛身处冰窖般,周围冷气四溢。 她低下头,根本看不清地面。地面上飘浮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的雾气,阴森森的,直往上蔓延,如蓄水的水库般缓缓上升。 “方媛,你怎么了?没事吧?”秦妍屏关心地扶住方媛。 “没——事——”方媛的牙齿在打颤。 她所看到的秦妍屏,脸上鲜血满面,扭曲变形,一只眼眶是空的,另一只眼睛斜斜向上翻着固定不动,诡异地笑着——这是程丽的脸。 | |
18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8) | |
18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程丽?! 她的衣着,分明是秦妍屏,可她的脸…… 方媛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古老而恐怖的传说——借尸还魂! 怪不得,“秦妍屏”的手给她的感觉是那样冷,死人是没有体温的。 如果“秦妍屏”是程丽,那陶冰儿呢?她们两人一直在一起,不可能独善其身,她又是谁呢? 方媛偷偷斜瞥了一眼“陶冰儿”。 果然,如她想象,“陶冰儿”两眼呆滞,头发零乱,对着她傻笑。 她是许艳! 许艳不是疯了吗?她不是还呆在青山精神病院吗?怎么又会盘踞在陶冰儿的身体上?难道,她也死了? 方媛的心绪乱极了。这时,她只知道一点,自己要镇定。镇定!镇定!再镇定!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无论要面对的际遇是多么悲惨抑或恐怖,自己一定要首先镇定下来! 或许,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身份。 方媛这样想着,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可是她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 “那你怎么全身在发抖?”只有一只眼睛的“秦妍屏”幽幽地盯着她。 方媛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笑容,说:“真的没事,我可能是觉得太冷了!” “那我扶你进去吧!” “不用麻烦你了,你们玩吧,我还能支持住。” 方媛头皮发麻,用尽全身力气才缓缓地转过身子,抬起沉重的腿,一步步地走向卧室。 “那你自己小心啊,冰儿,我们继续听歌吧!” 自始至终,“陶冰儿”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在那里对着方媛傻笑。 在心中,方媛不断地鼓励自己:不怕,不怕,我不怕……坚持,坚持,我坚持…… 终于,她走到了卧室,推门,一个踉跄扑了进去。重重地把门关上,背靠着冰凉的房门软软地瘫坐在地上。 一束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发梢上有水滴滑落下来——那是汗,冷汗。她的额头上已经湿透了。 传说,滴了牛眼泪的人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她刚才能看到她们的真身,是否因为刚才自己的眼睛被泪水洗涤过?但人的眼泪也有这种效果?或者,还有看到了流星的缘故? 自古以来就流传着浩如烟海的星空拥有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占星术的运用更是贯穿了东方世界的整个文明时代。 现在,摆在方媛面前最现实的问题是如何摆脱这些幽灵。 门关上了,可窗户还开着呢。就算把窗户也关上,整个卧室里密闭,也不能保证她们进不来。要知道,她们是幽灵,也许,她们能穿墙而入呢。 孤独与绝望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悲伤地发现,在面临绝境时,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互依靠的人。 卧室里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呼吸外,只有徐招娣的鼾声不疾不徐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她睡得真香。 除此之外,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 方媛猛然一惊,她没听到苏雅的呼吸。 是因为苏雅的呼吸声太细微自己听不到,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呼吸? 方媛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还是没听到。 她坚强地站了起来,走近苏雅,靠近她。 苏雅的睡姿一点也没变,侧身卧着。她的脸上似乎有一层淡淡的红霞轻轻流溢,光彩夺目。 方媛看清楚了,苏雅的鼻孔根本就没有扩张的动作。她也不知哪来的胆量,伸出手去停留在她的鼻孔前,感受她的鼻息。 没有流动的气体。 方媛的心倏地一紧,退后了几步,睁大了眼睛望着苏雅。她的脸,依然是那样明艳动人;她的睡姿,依然是那样惹人怜爱。怎么可能与死亡联系在一起? 但她分明没有呼吸,她的灵魂,早就被死神带走了,呈现在方媛面前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441女生寝室里的灵魂,一个个无声息地被死神带走,秦妍屏,陶冰儿,苏雅…… 现在,只有自己和徐招娣了。 徐招娣睡得那么熟,她对这一切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方媛勉强走到徐招娣的床边,靠近她,轻轻呼唤:“徐招娣,醒醒,快醒醒!” 徐招娣没有反应,鼾声打得更响了。沉睡在梦中,对即将到来的噩运一无所知,是幸还是不幸? 方媛没有办法,只好拼命摇她的肩膀,嘴巴凑近些,继续叫:“徐招娣,快醒醒,快醒醒……” 方媛叫得很小心,既想快点叫醒徐招娣,又怕惊动了大厅里听歌的那两个幽灵。 摇了很久,徐招娣总算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望着眼前的方媛一脸疑惑,“怎么了,方媛,这么晚,你还不睡?” 方媛竖起中指到嘴唇边“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小声地告诉她:“苏雅死了,秦妍屏和陶冰儿也死了,她们两人的躯体现在被程丽与许艳占据了。” 徐招娣笑了,“你开什么玩笑啊!” 方媛急切表白:“我不是开玩笑,你要相信我!是真的……” 方媛还想把事情说清楚,这时她发现徐招娣的脸色变了,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后。 8号床铺上,苏雅缓缓起床,慢慢地走了过来。卧室的门也被打开了,“秦妍屏”与“陶冰儿”机械死板地飘了过来。三个人影在方媛的背后会合了,围住了她。她们的身影,从徐招娣的瞳孔里折射出来,映入方媛的眼帘。 方媛咬了咬牙,转身面对。这一次,她看得真真切切,三个人影确实如幽灵般,尤其是“秦妍屏”与“陶冰儿”,那两张脸的的确确是她今天在电脑上看到的程丽与许艳! 秦妍屏空着的眼眶上面还滴着殷红的血水,滴在雪白的床单上,如一朵朵盛开的小红花,鲜艳而凄厉。 方媛情不自禁地身子往后一缩,没有站稳,倒在了徐招娣身上。 徐招娣的颧骨,刺得她生疼。她略一用力,感觉有些粉末状的东西撒在脸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徐招娣怒了。 方媛抬起头望向徐招娣,浑身一哆嗦,张开的嘴再也合不上了。 徐招娣的脸皮被摩擦掉一大块,露出里面黑乎乎的骷髅头。这张脸,仿佛是粘在骷髅头上的一张皮。 还有,还有徐招娣的眼神,与白天徐招娣在擦拭玻璃时方媛所看到的陌生女人一样,恶毒无比。难道,徐招娣早就被那个巫婆般的鬼影侵入了? 方媛惊恐地叫了出来:“你们……全是幽灵!” 众人哧哧笑着,有人说:“方媛,你开什么玩笑啊,我们不是和你一样吗?!” “和我一样?” 徐招娣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方媛,你又犯糊涂了,给你照照镜子吧。” 有人把镜子递给方媛,她拿过来一照,镜子里显示出一个忧郁的年轻女子——正是她所看到从棺材爬出来和自己相似的那名女子。 “不是的,不是的……”方媛扔掉镜子,喃喃自语,“你们全在骗我,我不是幽灵……” 然后她疯狂地抓自己的脸,脸皮如徐招娣一样轻易脱落,碎成粉末,却不见半点血迹,甚至,她的眼球,也可以随手摘下,丝毫没有痛苦。 方媛用剩下的一只眼扫视着众人,一个个面露讥笑之色,对着她冷笑,笑声刺耳。她终于崩溃了,发出一声狂叫:“啊——” | |
19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9) | |
19 方媛狂叫了一声,从睡梦中猛然惊醒,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她咬了咬手指,有痛感,确实是梦醒了。 夜色正浓,窗户外面仿佛泼了浓墨一般,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还没到秋天,晚风却有些许凉意,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轻轻吹拂着方媛的乌黑长发。 长发遮住了方媛的眼,随风轻舞,摩挲着她的眼帘,带来几分痒意。 不久,她的眼睛习惯了卧室里的黑暗,拢了拢长发,轻轻地爬了起来,离开自己的床铺,在窗户边迎风伫立。 “做噩梦了?”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来。 是苏雅的声音。 方媛第一次发现,苏雅的声音竟然是如此好听。 “嗯。”方媛应了一声。 出于礼貌,她转过身面对苏雅。 光线虽然昏暗,可是距离很近,方媛隐隐约约看清了苏雅的脸。她的脸,虽然雅致秀气,但还没有美丽到完美无瑕的程度。她的嘴太薄,鼻梁太低,让她的整体形象略显扁平。 方媛舒了口气,原来,苏雅并没有她梦中那么诱惑。 “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苏雅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方媛的眼睛是她最漂亮的地方,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如一泓秋水盈盈流动,有着一种特别的魅力。她的同学曾开玩笑说,就凭这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方媛就能赢得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没有一个男人能在她的眼睛诱惑下拒绝她。 方媛不清楚苏雅为什么要这样说,她轻声地回答:“谢谢,其实,你比我更漂亮。” 苏雅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方媛被她笑得有些慌乱,一个不留神,扶在窗户上的手指被什么东西刺了下,一丝殷红的鲜血从指尖弥漫起来。 方媛把受伤的手指放入口中吮吸。 无意中,她看到苏雅的眼神里闪烁着狂喜的色彩,如同狩猎的动物发现了猎物。 她为什么那么兴奋?难道,是因为看到血? 在古老的宗教传说中,鲜血通常与灵魂联系在一起,衍生出各种吸血鬼的故事。但自己的血,与苏雅有什么关系?她总不可能是吸血鬼,想要吸取自己的鲜血吧!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方媛还是感到彻骨的寒意在身躯内缓缓弥漫。也许,是夜风太冷了吧。 方媛没有再言语,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她进了水房。 水房里没有声音,一片静谧,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方媛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摸到金属质感的水龙头,轻轻拧开。 “哗哗”的水声清脆地响起来。 方媛将脸凑到垂直下落的水流边,任冰凉的冷水冲击洗涤她的脸。 刚才梦醒,脸上出了不少汗,被晚风拂干后,干巴巴地贴在脸上难受,现在被冷水一冲,清爽多了。 五分钟后,她把水龙头拧紧,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 奇怪的是,“哗哗”的水声没有停止。 不是她身边的,似乎是从卫生间里面传出来的。 谁在里面? 是441寝室的女生在里面? 不会是徐招娣,自己出来时她在打鼾。 是秦妍屏,还是陶冰儿? 可是,自己出来时并没有注意她们两人是否睡在床铺上。 这时,“哗啦”一声,水房里的玻璃突然碎裂了。 方媛被突然而至的玻璃破裂声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怪叫一声:“啊——” 在她的背后,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地逼近,前脚跟着地后脚跟弓起,如敏捷的野猫,悄无声息。 方媛颤巍巍地后退几步,重重地撞上了背后的人影。 她没想到背后有人,更惊慌了,本能性地用手去推人影。 人影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怎么了?方媛!” “啪”的一声,灯亮了,灯光刺眼。 背后的人影是徐招娣。 “你怎么在这?”方媛惊魂未定。 徐招娣的脸上有些扭捏,“我是来上卫生间的。” “你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 “我小时候很野,晚上常常溜出去玩,回去太晚怕家人发现,所以走路学猫一样尽量不发出声音,现在成了习惯了。” 方媛长舒一口气,“你怎么这样,差点吓死我了!” “有什么好怕的?害怕为什么不开灯?” “我眼睛刚习惯黑暗,怕灯光刺眼,反正只是擦把脸就回去。” 说完,方媛突然怔住了,“哗哗”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我刚才听到了水声。” 徐招娣哈哈一笑,“真是胆小,是卫生间的水声吧。我白天就注意到了,卫生间的冲水开关有些问题,有时会自动冲水。” 原来是这样。 徐招娣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她出来了,没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走吧,她们还在等着你呢。”徐招娣拉住了方媛的手。 “等着我?她们?”方媛不解。 “出去了就知道。” 两人走出水房,几盏日光灯全都被拉亮了,441寝室的大厅里有如白昼般明亮。 苏雅、秦妍屏、陶冰儿穿着睡衣一脸肃穆地站立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支白色的蜡烛,烛光微弱地闪烁着,她们的神情,虔诚而专注,就像是在做一场神圣的法事。 “你们,在做什么啊?” “我们在祈福,就等你一个人了。”徐招娣帮方媛拿来一支白色的蜡烛,点燃,递到她手上,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支蜡烛站到她们三人之中。 无形中,四人将方媛围了起来。 祈福? 方媛轻声地说:“你们还真信这些?” 回答她的,是四对恶狠狠的目光。 方媛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了,只能迎合她们。 四个女孩都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沉默不语。这情景,仿佛在向神灵倾诉。 方媛无奈,只好依样画葫芦。 五支蜡烛,五点烛光,五个女孩,没一点动静,大厅里只听到蜡烛的“嗞嗞”燃烧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个女孩抬起头,睁开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会意的神情,然后她们把蜡烛小心地放置在桌上。 “好了吗?”方媛学着她们的样子把蜡烛放好,小声地问。 “好了,你闭上眼睛,再等一会。” “嗯。”方媛把眼睛闭上。 然后,她感到自己的双腿双手都被人抓紧,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被她们四人抬起来了。 “你们做什么啊?”方媛急了。 “忍耐点,很快就好的,你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由你代表我们去谒见神灵最合适不过。” 谒见神灵?方媛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统——祭祀。 祭祀,是古人用来祈福弭灾的一种仪式。 在遥远的原始社会,祭祀作为宗教信仰的一种形式广泛运用,无论在东方文明还是西方文明,甚至是消失的玛雅文明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无论是祭祀什么神灵,都需要祭品作为谢礼。在所有的祭品之中,最珍贵也最残忍的,就是活生生的人。 难道,她们竟然要拿她当祭品?要将她活生生地扔下阳台? 方媛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一个一个名字地呼叫,请求她们放她下来,不要开这种玩笑,可是,没人理她。 方媛拼命挣扎,她越挣扎,她们就抓得越紧,走得越快,笑得越诡异,她们一步步走到阳台举起,她不管她怎么挣扎呼喊哀求,依然齐声呐喊奋力把她从四楼阳台扔下。她听到风在耳边狂啸,身子全无凭托急速堕落,然后重重地撞击在坚硬水泥道路上。 | |
20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29) | |
20 方媛浑身颤栗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又是梦! 梦中梦! 她从来没有做过如此诡异的梦。梦中的自己竟然也在做梦,而这一切,演绎得栩栩如生。一幕幕,仿佛身临其境般,每个细节都深深地烙在她脑海里,如刀刻般。 她曾在梦中咬过手指,大脑的神经告诉她确实有痛感,确实是梦醒,而现在又确实证明当时只不过是在做梦。 所有的感觉都是由大脑中枢神经系统反射形成的,它竟然也会传递虚假的信息。如果连自己的中枢神经系统都不能相信的话,那还能相信什么? 莫名的,方媛想起了疯子。 同一个景象,在疯子眼中总是与正常人不同,那是因为他们的中枢神经系统传递错误的信息给他们造成的。 自己,也会和那些疯子一样? 方媛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幅奇异的场景:她一个人衣裳褴褛蹒跚在繁华喧嚣的城市夜色中,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映照出她肮脏痉挛的脸,她的手中胡乱抓着从垃圾堆里搜寻出来的恶臭食物,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对着衣着光鲜的人群呵呵傻笑。 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方媛打了个寒颤,浑身直冒冷气,漫无边际的孤寂波涛汹涌地席卷过来湮没了她。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停止了工作,空洞洞的,一片虚无。 死人,会不会就是这种感觉? 她痛恨这种虚无的感觉,重重地用手捶击头部,甚至想用头去撞击墙壁。 痛,很痛。 这很好,至少有了其他的感觉来代替那种死寂般的虚无,至少证明她还活着,能感知这个世界。 刚才那个梦中梦,消耗了她太多的脑力。方媛此时全身乏力,仿佛虚脱了,身躯的各个部位都沉重无比,不想动弹。 此时,天已经亮了,几缕晨曦透过窗棂洒在方媛的脸上,逐渐明亮起来。小树林里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欢庆大地的苏醒。一些早起的女生们开始洗漱,水声、脚步声、脸盆磕碰声以及女生们的大呼小叫声交错在一起涌进441女生寝室。 方媛本来还想多躺一会。可是刚才的梦中梦实在过于恐怖,令她不知不觉中冷汗四溢,湿透了的内衣,粘在身上沉甸甸的难受。皮肤上的毛孔被堵塞住了,让她感觉抑郁难以呼吸。 方媛艰难地起了床。 奇怪的是,441女生寝室只有她一人起床了。她们怎么还没醒? 徐招娣的鼾声也有些奇怪,不是那种平缓有节奏的鼾声,而仿佛是战鼓擂擂,一声紧接着一声,急促仓猝,抛了个高调后突然没声音了。 方媛轻轻地走了过去,坐到她的床沿边。徐招娣的脸色苍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握拳紧紧抓住被角,呼吸越来越急,她也在做噩梦? 她叫了她几声,没反应。摇了摇她几下,也没反应。 方媛有点束手无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动作再大点叫醒徐招娣。 显然,那个噩梦紧紧纠缠着她,不等噩梦结束她是不会自然醒的。 “没用的,你等她自己醒来吧。”苏雅冷漠的声音飘了过来。 苏雅她什么时候醒的?自己怎么全然不知道?听她的语气,她似乎知道徐招娣在做噩梦,可她怎么知道徐招娣的情形? 方媛转眼扫过秦妍屏与陶冰儿,两人的处境与徐招娣大同小异,几乎可以肯定都在紧张地做噩梦。 “她们,怎么了?”方媛问了一句,并没有期待苏雅能回答。 “在做噩梦。”苏雅意外地回答了她,还加了一句,“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这次,苏雅没有回答她,默认了。 苏雅怎么知道自己也在做噩梦?方媛突然对这个如谜一般的女孩感到一丝恐惧。 方媛把门窗都打开,晨风清凉,在卧室里产生对流,令卧室清爽许多。窗外的角落里,一些不知名的野草挣扎着从石缝里脱颖而出,在金黄色的阳光下骄傲地展露它那细长纤弱的嫩绿光彩,兴奋而自豪。 十五分钟后,441女生寝室里做着噩梦的三位女生陆续醒来,醒来时都尖叫一声,声音如女高音般尖锐,似乎要刺破方媛的耳膜。一声连一声地尖叫,第一声尖叫时其他寝室里还有人不满发牢骚,但很快就没有声音,似乎是被室友捂住了嘴,女生宿舍里不时出现短暂的死寂。也许,那些不满的人最终明白了,刺耳的尖叫声来自441女生寝室,南江医学院里最邪门也最可怕的441女生寝室,谁也不想招惹她们。 441女生寝室大门紧闭,无人进出,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就连441女生寝室的五位女生,也只知道她们每人都做了一个噩梦而已。除此之外,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时做噩梦,理论上,出现这种场景的概率太低了,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沉静了五分钟,方媛问:“你们为什么尖叫?” “我做了可怕的梦。”徐招娣低沉的声音。 “我也是。”秦妍屏喘息未定的声音。 “我也做了恐怖的噩梦。”陶冰儿心有余悸的声音。 果然,一切如苏雅所料。 方媛想起了自己的噩梦,梦中梦,第一个梦是自己梦到了在441女生寝室跳楼而死的程丽,第二个梦是自己梦到被室友当成祭品活活摔死,这个梦中梦,难道在预示着什么? 方媛小心翼翼地再问:“你们梦到了什么?” 没人回答。无疑,她们都不愿意再提起自己的噩梦。方媛也想忘掉自己的噩梦,可有些事情,她必须面对,自欺欺人反而会自食恶果。 “是不是……”方媛停了一下,似乎在征询众人的意见,“是不是梦到了跳楼而死的程丽?” “你怎么知道?”三个人异口同声。 方媛的心沉了下去。如果她们是做其他的梦,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四个人同时梦到自杀的程丽,仅用巧合来解释就显得过于勉强了。 “苏雅,你是不是也做了噩梦,是不是也梦到了程丽?”方媛抱着一丝希望问苏雅。 过了很久,苏雅才回答:“我是做了噩梦,但没梦到程丽,我不知道她是谁。” 方媛松了口气,也许,真的是巧合?至少,441女生寝室里还有一个人没有梦到程丽,虽然苏雅根本就没看到程丽的模样,不可能梦到她。 但苏雅随后加的一句话让方媛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说:“如果可能,我宁愿自己做的梦是梦到跳楼自杀的程丽。” 苏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做的噩梦远比梦到程丽更恐怖?她竟然早就知道441女生寝室里程丽跳楼自杀的事! 白天的鬼影、夜晚的噩梦,如果仅是一个人遭遇到那还可以解释为一个人的心魔,但这么多人都遭遇到,究竟是什么原因? 或者,在441女生寝室,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的灵体存在?它在影响着441女生寝室的女生们?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全是因它而起?如果它真的存在,那它是不是程丽? 一连串的疑问浮了出来,方媛没有找到答案,但有一点她很清楚,441女生寝室的女生,除了神秘冷漠的苏雅,其余的女生都置身于恐惧的阴霾里,惊慌不已。现在,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靠自己来寻找事情的真相,否则,她们将寝食难安。 | |
21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30) | |
21 心病还须心药医,想知道真相,就要先调查事情的起因。当然,她们也可以选择逃避,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换到其他寝室去。但这样做,真的能平安无事? 至少,方媛不是这么想。 人生有些事情,是必须面对的,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就算能暂时平安无事,441女生寝室也将会成为她一生的梦魇,在她漫长的人生旅程中不时浮现,不断蚕噬她的信心与勇气,这对她的心理成长无疑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所以,441女生寝室所发生的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找出真相,破解一切谜团! 所有的怪异都指向同一个目标——跳楼自杀的女生程丽。 无论她的鬼魂是否存在,441女生寝室各种恐怖传说都是在她跳楼自杀后流传出来的。 她在441女生寝室里跳楼自杀是不争的事实,她的同室好友许艳在她死后突然发疯也是不争的事实。 要想调查清楚441女生寝室的怪事,首先要找好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程丽的死因! 程丽真是自杀的? 如果是自杀,她自杀的原因是什么? 至今,南江医学院也没给个明确的说法。这反而促成医学院里441女生寝室各种恐怖传说的流行。 方媛眼光一一扫过三位惊魂未定的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寝室发生的这一切怪事,很可能与一年前在这里跳楼自杀的女生程丽有关。” 徐招娣也有同感,“不错,我自从走进441寝室后,就感到怪怪的,总是莫名其妙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陶冰儿突然冒出一句:“可是,程丽她早就死了啊。” 秦妍屏本来就吓得不轻,听到陶冰儿的话后更是说不出话来,躲在方媛背后连连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里。”方媛眼神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正因为她死了,发生的这些现象才会如此诡异,难以用常理来解释。” 陶冰儿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解释:“或者,这些只不过是个巧合,我们不过碰巧都做了一个有关程丽的噩梦而已。” 她还不知道白天打扫卫生时方媛与徐招娣都看到了阴气森森的鬼影。 方媛苦笑,“哪有这么巧的事?四个人,都做同一种噩梦,说给别人听,能相信仅仅是巧合吗?” “那怎么办?”陶冰儿双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反正感觉挺邪的。” 她的胆子倒比秦妍屏大多了,只是想法未免过于简单了。 “要不?”陶冰儿眼珠骨碌碌一转,又有了主意,“不如我们去找高人解梦吧。” “解梦?” 陶冰儿来了兴致,“是啊,我听说有很多高人能从梦中推测出你的命运,说得奇准,不妨一试。” 徐招娣表态:“我赞成!就当是一场游戏好了。” 秦妍屏也连连点头,“我……我也同意……” 方媛本想提出反对意见,她现在只有五百多元钱了,不想把钱浪费在解梦算命方面。可是她们三人态度一致,自己也不好坚决反对,只好婉转地劝她们:“那……能找到有水平的高人倒也可以一试,如果是骗钱的江湖术士,不去也罢。” 陶冰儿是南江市本地人,对于南江市的一些民俗名胜倒也清楚,略一思索,想起了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夷大师。 夷大师在南江市的佛教徒中名声赫赫。据说,他自小出家,佛法修为深厚,看相算命极准,出神入化,几乎毫厘不差。 陶冰儿建议:“我知道南江市有个夷大师,就住在绳金塔,离医学院也不远。他算得可准了,不如我们去找他。” 徐招娣与秦妍屏随声附和,方媛无奈,只好随大流。她特意问了一下一直没有发言的苏雅:“苏雅,你也一起来吗?” “不了,我不信那些。”苏雅冷冷地拒绝了。 四个女生起床洗漱好,换好衣服,准备去绳金塔找夷大师解梦算命。 临行前,方媛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她耳边低声絮语,飘渺不定,低沉而忧郁,仿佛在述说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故事里弥漫着深深的愁苦与悲哀。方媛的心绪一下子就被那声音牵引住了,情不自禁地陷进那种莫名的悲哀之中,仿佛是一只秋后的蝴蝶,孤独地飘飞在早已枯萎的花丛中。 方媛扭过头,怔怔地望着441寝室大厅。大厅里没有一个人,苏雅还在水房里洗漱,那种声音,不像是普通人能发出来的。 “怎么了?方媛?” “我……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你们没听到?” “没有啊?” “你别开玩笑了,我也没听到。” “是啊,我也没听到。” 奇怪了…… 那种神秘的声音被她们这一打断,突然消失了,这状况,仿佛她梦中听到的“哗哗”水声与“滴答”的石英钟声。 难道,梦中听到的并不是幻觉? 又或者,梦中发生的将在现实中重演? “没事吧,方媛?”三人看到方媛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惨白惨白。 方媛用力地呼吸几次,说:“没事。” “没事就好,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方媛话虽然这么说,脚下却没有一点移动的意思。声音虽然消失了,她心里总有股不安的感觉,似乎在云中漫步,脚底虚浮随时可能跌下万丈深渊。 哪里不对劲? 方媛的眼睛再次将441寝室大厅的所有空间细细搜索一遍。然后,她的目光在一个衣柜前停住了。 大厅里面对着卧室的那堵墙壁的中间是空的,里面被木板隔成了八间,分成了八个衣柜,分配给住宿的女生堆放被子、衣服等大宗物件。方媛的目光,停在7号衣柜,分配给她自己的衣柜,也是自杀女生程丽用过的衣柜。因为她没有带太多的行李,7号衣柜她至今还没有打开过。 她虽然不能判断声音的来源,但此时,隐隐觉得,7号衣柜似乎隐藏着什么,等待她的发掘。 “等一下!” 方媛迅速地跑向7号衣柜,寻出钥匙,费力地打开。 衣柜的门缓缓推开,一股呛人的灰尘迎面扑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浓郁的腐烂气味。方媛咳嗽了两声,等灰尘过后才看清7号衣柜里面的物品。 一些书本,一台电脑。 书本是医学院里的教材,杂乱地堆在一起。电脑是一台长城品牌旧电脑,显示器的背面有些焦黑,键盘上面的字母也磨损得看不清,看来很有些年头了。 方媛伸手去挪开显示器,想看清旧电脑是否器件齐全。纤细的手指才触及显示器,从上面传来一阵巨大的电流将她身子一麻,她差点被电击得摔倒。 旧电脑上,竟然有电? 明明上面没有连接电源,也会有这么强的电流?而且还是从显示器的外框上传导过来的。 如果是静电,这静电也实在太高了吧。 “是那个自杀女生的。”苏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又回到卧室里去了。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提醒自己,这台电脑的上一个主人是死人? 农村很多地方有这样的风俗,有人死了,他们生前的日常用品全要烧掉陪葬。不然,其他人用了,会染上邪气流年不利。 方媛猜测,程丽的父母肯定不想睹物思人,所以没把这台旧电脑带回去,又不愿意把一台好好的电脑毁坏,干脆把它扔在这里了。 难道是这台电脑的问题? 这时,门外的女生们又在叫她了,她们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还是回来后再说吧。方媛把7号衣柜关上锁好,应了一声,快步追了出去。 | |
22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30) | |
22 少女的情怀总是这样的,如一首洁白的小诗,美丽而脆弱,忧郁却不长久。441女生寝室的四位女生手挽手并排走出寝室,走在青春朝气的南江医学院里,开始还有些拘谨,心里惦记着昨晚的噩梦沉闷不语。但没过多久,在灿烂的阳光与清新的晨风浸染下,不开心的事仿佛白云流水般轻轻掠过了。她们欢笑着相互取笑、打趣,纯真而明媚,银铃般的笑声萦绕着她们飘散开来,在空气中波动,令医学院里不少男生对她们行注目礼。 女生们出了医学院,乘上公车,半个小时就到了绳金塔。 绳金塔是南江市的古塔,其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唐朝天祐年间(904—907),相传建塔时掘地得铁函一只,函内有金绳四匝,古剑三把,金瓶舍利三百个,因此取名“绳金塔”,是南江市最高的古建筑。塔身八面七层,每层飞檐回廊,拱门相通,直通塔顶。尤其令人称道的塔顶的外形是铜胎鎏金镇火鼎,绚丽夺目,流光溢彩。 四人还没进去,在门外隐隐约约望见古色古香的宝塔身影时,就被它那种千年文化底蕴沉淀出来的古风雅韵所震撼了。塔尖上面金光闪闪,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披了一层纯净而神圣霞光,显得端庄肃穆,令人不敢逼视,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无法言明的崇敬之感。古塔七层每层都悬挂着风铃,偶尔有风拂过,古朴的风铃声远远飘过,悠远而平和。 因为是南江市的佛教圣地,附近地区前来古塔参拜上香的信徒络绎不绝。四人买好门票,随着人流走进去。她们兴趣盎然地参观了里面的绳金塔、千佛寺、艺林园、文庙、戏台、民俗村后,又在陶冰儿的率领下杀到仿古一条街品尝炒米粉、瓦罐汤等几样南江市特色小吃。吃够了,玩够了,才想起来绳金塔的目的——找夷大师解梦算命。 令她们沮丧的是,她们根本没办法见到夷大师。 一位当地的小贩告诉她们:“就你们几个丫头片子这样去就想见到夷大师?别说是夷大师本人了,就是得到夷大师真传的七大弟子,你也别想那么容易见到。看到没,停砅arty∧潜吣橇竞阑β恚恐莱抵魇撬穑渴且拇笫Φ男〉茏邮兔鞯摹>褪撬挥懈鐾蚨饲У恼娼鸢滓胍脖鹣爰剿! 女生们朝小贩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停砅arty⊥W乓涣菊感碌暮谏β砥担⒘粒帕性谀切┢胀ǔ戮傻男〕道锲挠行┖琢⒓θ旱奈兜馈 “得,看你们的眼神,还不信?你们就看好了,这个释明大师,很有规律的,十点钟准时开砅arty鋈ヅ艹∽樱褂形宸种樱忝蔷偷茸趴春昧恕! 果然,五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年约三十岁的男人疾步从塔里的寺院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位随从,打开车门启动宝马气势非凡地驶出去。 陶冰儿眼尖,“骗人!刚才那三个人明明是有头发的,怎么会是和尚?” 小贩呵呵一笑,“不懂了吧,那是戴了假发。他们现在出去都是手机、私车、名牌、西装一应俱全,等到要做法事时才脱掉假发换上袈裟,人家这才叫成功人士,哪像我们,一天到晚忙忙碌碌风吹雨淋也不过是糊张口。” 这样一说,回头一想,那三个人的头发倒也有几分像假发。而且,小贩也没有骗她们的必要。 “没想到,这年头,当个和尚都这么吃香……” 小贩也是一脸感慨,“小时候,寺庙收小和尚,看上了我,我家人还不愿意。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剃度了当和尚,现在倒也能活得逍遥自在有滋有味,不至于过这种穷日子。” 毕竟是生意人,感慨过后,他马上想到了自己的生意,说:“几位找夷大师有什么事?是购买佛像还是请他做法事?” “只是想找他解梦算命罢了。” “哎,这还不容易,我知道在这附近有个人解梦算命特准,他要认第二,别人不敢认第一。得,你们到我这买点小玩意,我指点你们去。” “真的假的?” “小姑娘看你说的,我天天在这做生意,能骗你吗?再说了,是真是假,一试便知,用得着骗你吗?再说了,我这个摊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歹也是我安身立命之处,骗了你,我跑得了吗?” 众人想想也是,各自在他摊位上挑了些饰品佛像,反正也不贵,地摊货,几元一个。买好后,小贩果然告诉她们附近的一个地址。 顺着这个地址找去,十分钟后,她们来到绳金塔下的一个老胡同,里面全是青砖碧瓦的老房子,小四合院结构,平房,门檐低矮,潮湿的地方长了些苔藓,飘散着几丝古朴陈旧的气息,与周围装修耀眼的摩天大厦形成鲜明对比。 这些房子,很有些年头了,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她们找的人叫沈瞎子,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随便找了个当地居民问了下,沈瞎子在这一带居然很有名,热心的邻居把她们带入他的房子里,进房后大声叫:“沈大爷,又有人来找你了。” 后堂的天井里,两个人坐在石桌石椅上对弈象棋,跳马飞象杀得不亦乐乎。其中一个年龄颇老,满面白发,戴着墨镜,清癯瘦削,看来就是她们要找的沈瞎子了。另一个是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显得很年轻,短发,衣着普通,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皮肤,仿佛半透明般,有一种白玉般的柔和光泽。 听到邻居的喊声,两人似乎相视一笑。说似乎的意思是沈瞎子应该双目失明,但他偏偏也抬起头对望了一眼。难道,他的失明,是假装的?不然,他又怎能在此下象棋呢? 沈瞎子望向她们,呵呵一笑,声音爽朗:“几位客人是在想,我这个瞎子是不是假装的,不然,怎么能下棋能看东西似的。” 没等女生们回答,他就自问自答起来:“其实,我虽然眼睛瞎了,心却不瞎。让我猜猜,你们是不是来找我算命解梦的啊?” 这个沈瞎子,倒也风趣,可惜年龄大了点。领她们来的邻居也在一旁帮他吹嘘:“沈大爷是我们这里远近闻名的易理大师,算命解梦找人预测前途,说一不二,奇准无比,你们能找到这来,也算是有福了。” 下棋的年轻人微闭双眼,始终沉吟不语,仿佛老僧入定般。沈瞎子也不管他,招呼女生们坐下来品茶。沈瞎子动作利索,从他动作上根本看不出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 陶冰儿是南江人,怕众人被宰,语音一转,换成南江土话问:“我们是来找沈大爷解梦的,不知怎么收费?” 沈瞎子微微一笑,“你们既然能找到老朽,也算有缘了,钱不钱的,随缘给吧,高兴十元八元都行,不高兴分文不付也行。” 这么一说,众人才放下心来,聚在一起细语商量,感觉这个沈瞎子并非骗钱神棍之流,决定不妨一试。 | |
23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31) | |
23 沈瞎子的解梦过程比较严肃,非要一个一个地进去,非要到他的特定房间里去,而且严禁他人在场。在解梦之前,被解梦人还要用清凉的井水洗手洗脸,静心焚香。看情形,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希望你沐浴三日吃斋念佛。 陶冰儿第一个走进去。她胆子比较大,又喜欢这些神秘学说,急不可待。她进去后,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传出来,仿佛整个人都消失般。天井里的气氛有些郁闷,下棋的年轻男子一个人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对她们视而不见,没有和她们闲聊的意思。方媛她们百无聊赖,本想议论一下,想起昨天各自做的噩梦,各怀心事,一时之间都缄默无语。 半个小时后,陶冰儿蹦了出来,脚步轻盈。女生们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心情愉快,沈瞎子肯定有两把刷子,把她哄得团团转。果然,陶冰儿大大赞扬了一番沈瞎子的解梦水平,眼中满怀尊敬之意,就差点把他当神仙拜了。 然后是秦妍屏。依然是寂静无声,依然是半个小时后出来,与陶冰儿不同的是,她的心情显得非常忧郁,什么话也没说,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神情黯然,也不知沈瞎子对她说了些什么。 众人不好多问,接着进去的是徐招娣。她在里面的时间比前面两人都要长,最少过了四十分钟才出来,面露欣喜,对方媛说:“这个沈瞎子还真是高人,不但解梦解得好,人也好,我还叫他帮我算命,以前的事,算得可准了。” 这时,烈日当头,天井里的苦楝树的阴影收缩成小小的一团,差不多快到中午十二点了,众人肚子都有些饿了,咕咕叫着。 方媛本来就不想进去解梦,正好想借机躲过,说:“我好饿啊,大家都饿了吧,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来。” 徐招娣嘻嘻一笑,说:“不行,沈大爷特别交待了,一定要让你进去。他说你肯定会想办法推辞的,又被他说中了。” 方媛心里一惊,问:“他真的这么说了?” 徐招娣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你还信不过我?他值得我为他说谎吗?” 陶冰儿也劝道:“方媛,你就进去试试吧,我们没事的,再等等也不要紧。实在不行,我们叫盒饭。饭是天天有得吃,遇上高人的事可不是天天有。” 无奈,方媛洗好手脸,闭上眼睛沉静了两分钟,上好焚香,然后慢慢地走进沈瞎子的指定房间。 房间里很黑,没有开灯,里面摆设很少,只有几件古典式的桌椅。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是茶香。 沈瞎子从黑暗中起身,熟悉地找到房门,轻轻关上,然后坐回去。方媛总算明白陶冰儿她们进来后没有声音的原因,显然,这间房间隔音效果很好。 沈瞎子语气祥和,“别紧张,躺在这张椅子上。” 他的话中带有一种无法抗拒的磁力。 方媛半躺在椅子上,不知怎的,感觉非常舒服,身体在放松。 “在解梦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知道梦是什么吗?” 梦是什么?方媛对此涉猎不多,只是听说西方的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对此解释为性的压抑。这样的答案能薖arty隹诼穑 “没关系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沈瞎子似乎猜到她难以启齿。 “是人的潜意识吧。”方媛总算想到了替代的语言。 沈瞎子点了点头,“不错,潜意识。潜意识的概念是相对于显意识提出的。所谓的显意识是指人在清醒状态下的主导意识。现在,我们来继续下一个问题,你认为做梦代表了什么?” “做梦代表什么?代表潜意识的活动吧。我不清楚,或许,是预示?” “很好,你当然可以理解为预示。我的理解是,做梦是潜意识对于人本身思想活动的一种反映,你同意吗?” “同意。” 沈瞎子变幻着自己声音的节奏快慢,令自己的语言仿佛如音乐般起伏波动。 “所以,梦没有什么可怕的,所有的梦,都是在潜意识地忠告你,要注意什么,小心什么,本意还是善意地提醒你。” “嗯。” “你现在可不可以将自己昨晚做的噩梦详细地讲给我听?” 方媛慢慢地将自己的梦中梦讲了出来。她讲得很慢,述说得很细腻,如放电影般一幕幕描述出来。 沈瞎子听完后沉思了一会,问:“你们寝室还有一个叫苏雅的女生?她怎么没来?” “她说她不信。” “可惜了。”沈瞎子感叹一声,继续说,“你的梦,是有些奇怪,梦中梦,很少见。” 沈瞎子停了一会,轻轻地问她:“我想,你是不是有至亲过世,所以对死亡特别敏感?” 所谓的至亲不过是父母姐妹兄弟这些血缘最近的亲人,方媛的父亲的确过世了。 “嗯……” “第一个梦,是不是因为程丽已经死亡这个信号特别强烈,反复刺激过你,所以你在晚上会做那个梦,在内心深处很害怕自己会死亡。至于第二个梦呢,你是不是受过身边亲人很重的伤害?” 方媛猛然一震,几乎叫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沈瞎子安抚她,“没事的,你不要激动,我是从你梦中推断的。你表面上把自己的室友当作好友,可是你的第二个梦却告诉你,你很怕她们伤害你,将你当作祭品献给别人。” 沈瞎子笑了,“其实,梦只是梦,梦里展示的是另一个‘我’,你只要能通过解梦认清这个‘我’就行了。最好的解梦者其实就是做梦人自己。” 方媛一片愕然,这个沈瞎子,并不如她想象那样用古老的东方易理之术给她解梦,反而像是西方心理学家似的。 直到走出房间,方媛还在想着沈瞎子的解梦,到了天井发现女生们全不见了。原来,她在里面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石桌上压着几张十元钞票,应该是付给沈瞎子的。除此之外还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是她们吃饭的地方,特别说明离此不远。 方媛向沈瞎子道了谢,转身离开。 在她离开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年轻男子唱了个佛喏,轻声念:“问曰:若复有人志求佛道者,当修何法最为省要?答曰:唯观心一法,总摄诸法,最为省要。问曰:何一法能摄诸法?答曰:心者万法之根本,一切诸法唯心所生;若能了心,则万法俱备;犹如大树,所有枝条及诸花果,皆悉依根。栽树者,存根而始生子;伐树者,去根而必死。若了心修道,则少力而易成;不了心而修,费功而无益。故知一切善恶皆由自心。心外别求,终无是处。” 方媛怔住了,年轻男子似乎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一声声佛禅,仿佛重金属的撞击声般清脆响亮,令她醍醐灌顶,若有所悟。 方媛特意听完才走,心中还默记了几句佛语,打算回去后认真查查是他念的哪本佛经,找出来好好研究一番。 沈瞎子也注意到年轻男子在念诵佛禅,等方媛离开后,他一脸恭敬地问年轻男子:“夷大师,你怎么突然念起达摩祖师《破相论》?” 夷大师轻叹一声:“老沈,你光顾着帮她们解梦去了,也看不到她们的相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沈瞎子大惊:“夷大师你是说她们……”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说罢,也不理惊愕呆立的沈瞎子,径直走了。 | |
24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31) | |
第三章 水房魅影爱 24 方媛找到陶冰儿她们,在那家“好口福”快餐连锁店匆匆吃了点饭。上午玩得有些累,众人都有些倦意。虽然不知道沈瞎子对其他三位女生解梦时说了些什么,但看得出来,陶冰儿与徐招娣的心情不错,联想到沈瞎子对自己的解梦过程,猜想她们的心结在沈瞎子的帮助下肯定有所舒缓。只是一向纯真娇气的秦妍屏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四人回到医学院,回到441女生寝室。苏雅不在寝室里,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如果老老实实地呆在寝室里才令人奇怪呢。众人各做各的事,睡觉的睡觉,上网的上网,听歌的听歌。方媛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很清楚,休息一会后独自去找班主任秦月老师。 秦月没有结婚,一个人住在医学院里面的教师宿舍,一室一厅,面积虽然小了点,可是自在。方媛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她的住处。门铃响后,午睡刚醒的秦月开门让方媛进去。 秦月的卧室布置得很简单,一张淡绿色的大床占据了大半的面积,上面铺了席梦思,柔软舒适。床头边是一张暗红色的梳妆桌,古色古香。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梳妆桌靠近床头的这边摆了台长城品牌电脑,从摆放的位置与方位来看,秦月是躺在床上上网的。除此之外,稍大点的物件只有床对面的那台彩电了。 秦月有些不好意思,“就坐床上吧,房间太小。” 方媛笑了笑,“原来老师你也喜欢上网啊。” “呵呵,我比你大不了多少。”秦月倒也没摆老师的架子,把方媛当作妹妹般,“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为了441女生寝室里发生的事?” “也不完全是。”方媛停了一下,理想思路,“既然老师想知道,我先把441女生寝室昨天发生的事情说给老师听吧。” 方媛将自己进入441女生寝室后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秦月。她说得很慢,也很仔细,包括自己与徐招娣看到不同性别的鬼影、五个女生都做了噩梦,其中四个女生都梦到跳楼自杀的女生程丽,连今天上午一起去找沈瞎子解梦这些细节都没有遗漏。 秦月随手拿出个小本子,不时记录几句,认真聆听,中间没有插话,以免打断方媛的思路。等方媛说完后,她问了几个问题,确认其中几个关键的细节没有听错。 “这么说,441女生寝室里的确有古怪,那些可怕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了?”秦月若有所思。方媛她们是她的学生,她有责任去关心她们的生活与思想。 秦月想了一会,一时也理不清头绪,问:“方媛,你有什么看法?” 方媛早就料到秦月会有此一问,胸有成竹,说:“老师,我认为,魔由心生。441女生寝室里发生的这些怪事,多多少少都与自杀的女生程丽有关。能不能从程丽的死因来入手调查?如果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调查清楚了,解开大家的心结,那些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程丽的死因?她不是自杀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自杀的啊?就算是自杀,她又为什么自杀?医学院至今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这倒也是。”秦月知道医学院对程丽自杀的原因一直讳莫如深,没有公布。 “所以,我想请老师帮忙调查。毕竟我只是名学生,能力有限,学生的身份也很难获取有关信息。” 秦月点了点头,“不错,这件事,我来做比你方便很多。方媛你倒考虑得蛮周到的嘛。” 说完,秦月看了一下时间,两点二十分,还有十分钟就要上班了。刚开学,班级里一大堆的杂事等着她处理呢。 秦月收拾房间,出去上班。两人走到门口时,秦月发现方媛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期期艾艾地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方媛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方媛的脸泛起红晕,吞吞吐吐,总算鼓足勇气说了出来:“老师,我家里比较困难,所以,想找个勤工俭学的兼职,但我在南江市里又不认识什么人,想请老师帮忙。” 原来是这么回事,秦月摸着方媛的头笑了,“傻丫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有什么难为情的。我想想,嗯,我们医学院的图书馆兼职管理员怎么样?” “好啊!谢谢老师。”方媛欢喜得差点蹦了起来,原以为很困难,谁知道会这么顺利。 “你别高兴得这么早,介绍你去倒不难,怕就怕你自己不能坚持做下去。” “老师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 “不是吃苦,是……”秦月突然停住了,似乎想要找个准确的词语,但没找到,“我也说不清,这样吧,我写个条子,你拿给图书馆的管理员吧。详细情形,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你自己去看吧。” 秦月翻出纸笔,很快就写好,交给方媛。两人在校园里分手时秦月再次叮嘱她:“无论看到了什么,都要镇定点,没事的。” 一开始,方媛还以为秦月对她说这番话是因为441女生寝室出现的怪事,直到见到那个奇怪的图书馆管理员后,她才明白,自己会错了秦月的意思。 南江医学院的图书馆离教学楼并不远,顺着美丽的月亮湖走过去,再穿过幽静的小树林,就可以隔着篮球场望到了。 “方媛!”似乎有人在叫她,一个男生的声音。 方媛扭头一看,是那个自命不凡的健壮男生唐天宇在篮球场上叫她,身边还有几个队友笑着起哄。 方媛没理他。他脸皮也够厚的,全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跑到她身边。 “嘿,方媛,不记得我了?” 方媛瞪了他一眼,低声说:“你就不怕在你同学面前丢脸?” “嘻嘻,不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追美女嘛,有什么丢脸的。” “无聊!” 这种人,给他三分颜色,他就敢开染房。方媛对他无计可施,只得加快脚步迈入图书馆。 上到三楼,走进阅览室,里面静谧祥和。偶尔有人走动,也是脚步轻轻,生怕打扰其他看书的学生。唐天宇毕竟是医学院的学生,在阅览室里也不敢太放肆,不再嬉皮笑脸,尽量不发出声音跟随着方媛。 方媛把秦月的纸条递给里面一个戴着眼镜的管理员看。管理员看完后将门打开,放方媛进去,毫不客气地把唐天宇关在门外。 “他现在不在,你到他休息室里等他吧。” 管理员说的“他”是哪个?是秦月老师托付的对象吗? 方媛没有多说,从一排排书架中走过去,走进管理员所指的小房间,推门。门是虚掩的,她慢慢走进去。 小房间里摆了一张单人床,除此之外,全是书。与外面的藏书的种类不同,这里面的书几乎全是心理学、哲学书,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在她眼前晃动:弗洛伊德、巴甫洛夫、黑格尔、尼采等等。 方媛抽出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很快,她就沉入了里面的奇异世界中。 方媛看得十分入神,以至于根本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后来,小房间的光线渐渐地黯淡下来,书上面的字迹终于看不清了,她停下来。 然后,她看到了一双眼,浅蓝色的瞳孔,幽静而深邃,没有一丝感情的色彩。这么热的天,那人竟然穿着厚厚的黑色风衣,如一座石雕般伫立在黑暗的一角,悄无声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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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诡异的人,方媛没有心理准备,差点叫出声来。还好,她最近遇到不少诡异的事情,以至于她本能地掩饰自己的恐惧。很快,她心绪平静下来,想起了自己坐在这里的目的:等待秦月老师的朋友。 他就是自己在等的人? 秦月老师的朋友,竟然是这种样子? 方媛没有说话,缓慢将目光投向他。她的眼神和他的眼神在空气中相遇,交错,融合。黑衣人的眼瞳迷人,如幽深的海水,深不可测,散发着瑰丽而神秘的诱惑光芒,令人心醉。一阵眩晕袭上方媛的心头,似乎想要昏睡过去,沉迷其中。她猛然一惊,移开视线,不敢再和黑衣人对视。 一个质感阴沉的声音轻轻飘来,“你害怕?” 方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上下打量了下方媛,说:“你很紧张。” 方媛不习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裸着身子呈现在他面前。 她想离开,尽快离开。 这时,她突然想起秦月老师那番话:介绍你去倒不难,怕就怕你自己不能坚持做下去。不是吃苦,是…… 现在,方媛才明白秦月老师说这番话的原因。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黑衣人的声音里仿佛有几丝嘲讽。 “不,我需要这份工作!”方媛鼓足勇气,抬起眼来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有些惊讶,他显得有些憔悴,眼神开始黯淡下去,没有与方媛对视。 “你确定?” “确定!” 黑衣人的声音有些疲惫,似乎又有些欣喜:“那好吧,你每天晚自习后来图书馆帮我整理图书吧。” 停了一下,黑衣人又加了一句,“还有,周末白天也要来。” 方媛用力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黑衣人靠着床边坐下来,抽出床下面的樟木箱,翻出一件厚厚的军大衣,看那情形,他似乎很冷,全身在微微颤抖,还想加衣服穿。 “老师,你没事吧?”方媛问。 “没事。”黑衣人咳嗽了几声,脸色益发显得苍白。方媛注意到,他的脸颊深陷,过多夜生活的年轻人就是这种脸颊。 他难道也是过多了夜生活?照理说,他应该不是那种懵懵懂懂精力过剩的人,如果不是过多了夜生活,起码也是熬多了夜,睡少了觉,生物钟紊乱。 最终,黑衣人还是没有穿上那件军大衣。咳嗽了几声后,他止住了颤抖,身体恢复得和平常人一样。只是他的身体太瘦削了,仿佛医院里的重病号。 “我叫方媛。” “萧静,你可以叫我萧老师。” “萧老师,你的身体……” 萧静打断了方媛的话,“我的身体没事!” “那……”方媛望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医学院里的建筑在夜色中模糊不清。一些地方幽幽地亮着灯,昏暗的灯光无力穿透医学院里的沉重夜色,瑟缩成一团,显得晦暗而幽冷。 “那我先回去吃饭了,晚自习后再来。”方媛的肚子有些饿了。 “你是新生吧,昨天是不是没睡好?今天不用来,好好休息一晚吧。”即使是关心的话,从萧静的口中薖arty隼矗匀皇悄侵掷浔母芯酢 他怎么知道自己没睡好?他看到了自己的眼圈?这么暗的光线,他能看清自己脸上的轻微眼圈? 方媛有些疑惑,萧静这个人有着太多神秘的地方。她知道问也没有答案,他不想说,也不会说。刚才,他就因此故意打断自己的问话。他的身体,明明有问题,偏偏强调自己身体没事。 “那——我走了。”不知为什么,方媛突然感到这个小房间非常郁闷,迫切地想离开这里。 “等一下。”萧静走到她刚才看书的地方,把弗洛伊德的那本《梦的解析》递给她,“这本书,你可以拿回去看。” 方媛接过书,拿好,道谢:“谢谢你,萧老师。” 萧静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不用,我看你看得很投入。只不过,弗洛伊德在这方面的成就很一般,你也不必太相信他的理论。” 方媛吃了一惊,听萧静的语气,他对弗洛伊德的这本心理学巨著《梦的解析》并不感冒。是狂妄,还是真有见地? 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想继续问下去的冲动。不管怎么样,自己顺利地找到了个不影响学习的兼职,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萧静老师。 走出萧静的小房间,藏书室里显得有些幽静,一本本图书斜斜地躺在书架上,如一道道迷宫的大门,等待他人的开启。这时是晚饭时间,阅览室里的学生并不多,那名放她进来的图书管理员也不见了,估计是下班回去了由萧静来接替工作。 走到藏书室门口,方媛怔住了,铁门锁住了,她出不去。萧静肯定有钥匙,她还得回到他那个小房间去。 方媛只得回头,自己的脚步声清脆而绵长,在空荡荡的藏书室里孤寂地回响。阅览室里有几个学生被她的脚步声惊动,目光从厚厚的书本中移到她的背影上,惊奇地望着这个美丽而沉静的女生。 在小房间的门前,方媛停住了。门还是虚掩的,她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咚——咚——咚”,似乎不断有东西摔在地上,沉闷厚重。“咚咚”的声音的连续性越来越快,继而混成一团,夹带着一些金属摩擦瓷砖的尖锐声音,刺激着方媛的耳膜。 她有些害怕,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等着她。萧静这个人本来就显得可怕,他似乎能看穿别人的心事,性格又孤僻固执。她记得自己以前看过一本有关犯罪学的书,上面对罪犯的性格分析里面就提到,越是孤僻固执的人越容易心理变异做出不可思议的犯罪。比方说英国那个轰动一时的儿童尸骨案中,那个独居的老男人,他的花园里竟然埋藏了十几具儿童的尸体。 然而,她还是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地把门轻轻推开。萧静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不停地翻腾。他的身体似乎在抽筋,痉挛不已。几个书架被他翻滚的身子撞得歪歪斜斜,金属制成的支架在瓷砖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原本整整齐齐的书籍一本本地掉了下来。 羊痫风?这是方媛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但是,她很快否认了这个看法。萧静没有口吐白沫,身子并没有明显的抽搐,更像是一张绷紧了弦的弓。他的情形,更像是头痛。 她拉亮了灯,看清了萧静的眼。此时,萧静迷人的浅蓝色瞳孔里隐隐泛出些赤红的颜色——这是发疯的前兆。 “药……”她听到萧静痛苦的呻吟。 方媛走近萧静,本想把萧静扶起来。可他的手一抓住方媛的手就不放,指甲刺破了她的皮肤,掐进肌肉里面,一丝殷红的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 “药……兜里……”萧静重复了一遍。 方媛把手伸进他的上衣口袋,她触摸到的身体似乎全是骨架,硬邦邦的,根本就感觉不到柔软的脂肪,这让她联想到骷髅。 翻了一会,方媛总算找到一小瓶白色的药丸。她倒杯温水,扶着萧静的头颅,喂了几次,终于让他服下去两粒。 服下药后没多久,药效发挥,萧静渐渐恢复。 “谢谢你。”萧静身体虚弱得很。 “不用客气。我本来是回去的,但铁门锁住了。” 萧静勉强笑了笑,“你看我这记性。” 说完,他挣扎着站起来,步伐蹒跚,似乎想走出去帮方媛开门。 方媛有些担心,怕他摔倒,“萧老师,你在这休息一会吧。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开门,然后给你送过来。” “不用!”萧静的态度特别坚决,“我说过了,我没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小房间。萧静的身体虽然虚弱,性格却坚毅,坚持走到了铁门处,掏出钥匙,手哆嗦着,试了几次才把铁门打开。 方媛从萧静身边越过的时候听到他重重的喘息声。一直走出阅览室,她才回头,萧静瘦弱的背影在藏书室里的幽暗灯光中显得格外萧索凄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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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方媛回到441女生寝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秦妍屏、陶冰儿、徐招娣她们三个正在上网,三个人挤在一个电脑旁通过QQ与异性网友聊天。主要是秦妍屏聊,陶冰儿和徐招娣两个给她当顾问支招,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发言,三种个性糅合在一起,估计那位异性网友现在正头晕脑涨中,根本捉摸不透这个QQ号主人的心思。他怎么知道,自己面对的网友,并不是一位,而是个性各异的三位。这种聊天方式,比当年风行一时的双开QQ化身若干的侦察方式更有过之。 看到方媛进来,三人招呼了一声,叫她也过来玩。方媛笑着拒绝了,她肚子还在闹饥荒呢,匆匆在楼下小店里买了包康师傅红烧牛肉方便面,将就着对付晚餐。 不多时,441女生寝室里弥漫起方便面特有的香气。方媛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吃完了,把旁边三位女生看得目瞪口呆。 方媛有些尴尬,心思转了几回,故意扑哧一笑,“我看你们三位,真是笨,舍近求远。想找帅哥,楼下的小店里就有一位,昨天还不在那里,估计是新来的,那长相、那身材,叫人直流口水,真是羞死周杰伦气死谢霆锋。” “不是吧?你说的是真的?我去看看!”陶冰儿第一个跑下楼去。 十分钟后,陶冰儿一脸幸福地跑进来,笑着说:“果然是帅哥,我和他说了好几句话呢。他对我的印象不知有多好,看着我看呆了。” 秦妍屏不信,陶冰儿嘻嘻一笑,“我问他,康师傅方便面多少钱一包,他说一元五角。我说贵了,他说如果买一箱的话,一元四角一包。我再问不好吃能退吗?他说能,结果我买了一箱,只留下一包其余的全退了。你说他怎么能不看着我发呆?” 秦妍屏捧腹大笑,笑完后也一溜烟地跑下楼。 没过多久,她回来了,一蹦一跳地说:“那小子真帅啊,我不但和他说了话,还趁机摸了他几把。” 没等陶冰儿开口问,秦妍屏自觉地薖arty隼戳耍骸拔液湍阋谎仕凳Ω捣奖忝娑嗌偾话故撬狄辉澹宜嫡饷幢阋税。移绞甭蚨际橇皆摹8怂皆兴挥谜遥彩且遥评赐迫ィ页没剿丶。媒崾蹬丁 秦妍屏绘声绘色地叙述,再加上夸张的表情,逗得众人开心大笑。 陶冰儿突然皱了皱眉头,故意叹了口气,“我最讨厌吃方便面了,呵呵,只好让你来消灭它了。” 说完,陶冰儿把方便面放到方媛面前。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请求方媛帮忙。 方媛愣住了,一股暖暖的气流从曾经冰封的心灵深处涌了出来,弥漫起来,覆盖全身。她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睛似乎被一些温暖的液体所湿润,灯光中的人影虽然有些朦胧却亲切许多。 “陶冰儿……”方媛叫出陶冰儿的名字后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重重地干咳几声,掩饰自己的感动,低下头抹去眼角的泪水。 旁边,徐招娣把方便面放入方媛的碗中泡好,对着她会心一笑。 “哎,七点半了,去洗澡!”陶冰儿突然叫了一句,跑向卧室。 “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一起去!”秦妍屏去追陶冰儿。 两人翻箱倒柜,找出换洗的衣服、洗发水、香皂等,你追我赶地冲进卫生间。 秦妍屏跑得快,抢到了靠近水房的这间。两人嘻嘻哈哈,一边说话一边脱衣服准备沐浴。 扭开水龙头,喷头洒出伞状的水流,白蒙蒙的热气从水流里溢了出来,缓缓腾起,将卫生间弥漫成浓雾的世界,朦朦胧胧的。橘黄色的灯光被这雾气所纠缠,将亮度收缩减弱,显得黯淡柔和。 秦妍屏脱去所有的衣服,光着身子站在喷头下。温暖的水流喷在她青春娇嫩的裸体上,很轻,很柔,仿佛小雨般轻轻摩擦,有一种很淡很淡却很清新的舒爽。她用手抹去镜子表面的水汽,看到赤裸着的自己,脸色红润,肌肤雪白,乳房坚挺,如一枚刚刚成熟的果子,娇艳欲滴。 她有些得意,转了几个方向欣赏自己的诱人的曲线,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淅淅沥沥的水流无声地倾泻着,秦妍屏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自己,不时触摸到自己那些敏感的地方。温水和毛巾给她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她的眼睛开始迷蒙起来,纤长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摸自己,呼吸急促起来,嘴里发出轻微的呓语,恍如梦幻中。 陶冰儿的声音隔着墙壁传了过来:“秦妍屏,洗得舒服吗?要洗快点哦,听说,很多怨鬼喜欢躲在卫生间里,专门等人没注意的时候,突然袭击,上那个人的身……” 陶冰儿的话把秦妍屏拉回现实,热气缭绕中,她似乎有些发冷,说:“你又想吓我,哼,如果真有鬼,首先要上你的身!” “哟,我们的秦小姐胆子大了哦。”停了一下,陶冰儿的突然尖叫一声,语气惊恐,“啊,不好!角落里真的有一只鬼!吓死我了!她过来了,过来了……快救我!秦妍屏!” 秦妍屏才不信陶冰儿的鬼话,猜测她在变着法子吓她,说:“你以为我会相信?我巴不得你那里有只鬼,最好是猛鬼恶鬼,把你吓死最好!” 话虽这么说,秦妍屏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把耳朵贴到墙壁上,没听到其他的声音,只有细微的“哗哗”水流声。 秦妍屏听了许久,还是没有陶冰儿沐浴的声音,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哭了起来,“呜呜呜……陶冰儿,你不要吓我,不要玩了!我认输,我真的害怕!” 可是,仍然没有陶冰儿的声音,她仿佛在隔壁突然消失了。 秦妍屏想要大声叫唤方媛与徐招娣,叫出来声音却小得可怜,只是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里反复回响,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窗口的窗帘突然无风自动,秦妍屏张着嘴紧张地注视着。忽然,窗帘被揭开了,一个黑色的物体无声地钻了进来。 是只猫,黑猫。 黑猫幽幽地望着她,猫眼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凄哀。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猫的缘故,她浑身直打哆嗦,身子靠在光滑的墙壁上,冰冷的感觉从靠墙的肌肤中渗透进来。 黑猫没有叫,俯视着秦妍屏,身体突然后缩,弓起身子,尾巴翘了起来。 它想要攻击! 秦妍屏以前被野猫咬过,熟悉这个姿势,知道猫只有想要攻击猎物时才会这样。 难道,它把她当作了猎物? 这怎么可能? 可是,黑猫敏捷地跃过来了,尖锐的猫爪似乎直接扑向她。 秦妍屏急中生智,挥动被水淋湿的毛巾重重地甩了过去,击中了它。飞行中的它被湿毛巾甩得变向,在她前面着地。 “喵——”黑猫痛得怪叫一声,狠狠地瞪了秦妍屏一眼,从墙壁爬回窗户上,穿过窗帘出去了。 秦妍屏长吐一口气,歪歪斜斜地站直身子,想确认黑猫是否离开,慢慢地走向窗边。 喷头里的水流依然不紧不慢地洒着,卫生间里的排水出口可能被堵塞了,地面上积着不少水,有些寒冷。 忽然,秦妍屏的脚似乎踩到了什么,毛茸茸的,滑不溜秋,借力不上。没等她弯腰看清,脚上就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下去。在她的身体穿透薄薄的积水撞击在坚硬的瓷砖时,她总算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惊叫:“啊——” | |
27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33) | |
27 441女生寝室的大厅里,秦妍屏的电脑在自动播放着Twins的专辑,轻快朝气的旋律从音箱里扩散出来,两个小女生的歌声在441女生寝室里欢快的缭绕着。徐招娣在用秦妍屏的QQ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网友聊天,她是用拼音打字的,速度有些慢。 方媛吸完最后一根方便面,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端起面汤昂起头呼呼喝了一大口,恋恋不舍地放下只剩下残渣的碗。 这时,她似乎听到一声惊叫,似乎是秦妍屏的。她问徐招娣:“徐招娣,你听到了什么没有?” “你说什么?”徐招娣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键盘练一指禅。 方媛加大了嗓音,“我好像听到了秦妍屏的叫声。” 徐招娣笑了,“不会吧,我还真没听到。” “要不,我去看看?” “看什么啊,就算秦妍屏尖叫了,也是陶冰儿在捉弄她。她们两人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 “那倒也是。” 话虽这么说,方媛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心里总有些牵挂,对着卫生间叫了句:“你们两人又在玩什么啊,小心别玩得太过火啊!” 卫生间那边没人回答。 方媛心里更加发虚,思索再三,决定还是去看看。 “徐招娣啊,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她们两人吧,我总是有些担心。” 没办法,徐招娣只好暂时离开她正上瘾的网络聊天,站了起来,“去就去吧,反正大家都是女人,没什么不可以看的,正好可以去欣赏春光乍泄的风景。” 方媛没心思与她开玩笑,也不多说,快步走进水房,走到卫生间门口。 她侧耳听了下,里面只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并没有两人的声音。 方媛急了,“陶冰儿,秦妍屏,你们在里面吗?” “在啊,嘻嘻,我刚才说看到鬼,估计把秦妍屏吓傻了!”陶冰儿有几分得意。 方媛有些不满,“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她胆子小,还老吓她做什么?!” “我也是为她好嘛,胆子小,更需要多练练,不然,以后怎么踏入社会啊?”陶冰儿小声地争辩。 方媛的语气尽量放轻柔些,“秦妍屏,你还好吧,没事吧,回答下我好吗?” 秦妍屏还是没有回答。 那边,陶冰儿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秦妍屏,是我不对,好了,我向你道歉。你说话啊,不要吓我们!” 方媛伸手去推秦妍屏的卫生间,里面反锁了,没推动。 徐招娣咬了咬牙,说:“我看你这样光叫没用,不如直接点,我们撞门!” 徐招娣身高体壮,撞门的人选当然非她莫属。她后退几步,一个冲刺加速,肩膀重重地撞在卫生间的木门上。 这道木门只是用三合板钉成的,虽然漂亮,结实却有限,现在她们还真要感谢当初装门人的偷工减料。 “砰”的一下,木门应声而开。徐招娣收势不住,身体前倾,差点摔下去,幸好方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 秦妍屏所在的卫生间里面雾气朦胧,白花花一片,视野被雾气遮住了难以看清,水面都蔓延到小腿肚了。徐招娣乍看过去竟然没有发现秦妍屏,还是方媛心细,看到她全身浸在角落里的积水中只露出个后脑勺。 陶冰儿也穿好衣服过来了,三人把她从水中抬出来,披上衣服,横陈在陶冰儿的床铺上,捏着她鼻子轮流对她进行人工呼吸。 进行了好一会,秦妍屏还没有醒,脸色如白纸般苍白,根本感觉不到心跳与呼吸。陶冰儿急得差点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吓她的,快醒过来啊……” “不要哭,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方媛突然想起了父亲、八爷,一种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她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不会的,秦妍屏不会这么容易死亡的。方媛突然发狂般握拳捶打着她的胸部,歇斯底里。 秦妍屏“哇”的一声,吐出口积水,总算醒了过来,咳嗽不已。三人大喜,赶紧帮她捶背。好半天,秦妍屏才停止了咳嗽,再次“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堆秽物。 十分钟后,秦妍屏明显好多了,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看到她没事,三人这才敢问她事情经过。 陶冰儿嘴快,“你到底怎么了?真的被我吓晕过去了?不至于吧?你真的看到鬼了?” 秦妍屏摇摇头,说:“不是鬼,是猫。” “猫?” “嗯,一只黑猫。” 方媛突然想起,昨天一进441女生寝室,陪她同进来的老校工就开始发高烧病倒了,那时,她也看到一只黑猫。 “黑猫有什么可怕的?”陶冰儿一头雾水。 “它攻击我!跳过来抓我!” “你不会连只猫都打不过吧?” “我用毛巾把它打跑了,可是,后来……”说到这,秦妍屏停住了,眼睛里闪现几丝恐惧。 “后来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秦妍屏突然哭了起来,泪水流了出来,“后来,我脚上踩到一个东西,感到一阵刺痛,就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三人这才发现,秦妍屏的大脚趾上有一个明显的被牙齿咬过的痕迹,牙印清晰,已经咬破了皮,渗出细微的血流。刚才大家只顾得救她醒来,全然没发现这处伤口。 陶冰儿急匆匆跑到楼下小店里给她买来创可贴,满头大汗地跑回来,小心翼翼地帮秦妍屏贴好。 等她的情绪平静些,陶冰儿继续问下去:“秦妍屏,我们都知道你很害怕,但是,你要勇敢坚强些。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咬你?” “我不知道……” 方媛提示她,“那你踩到那东西有什么感觉?” 秦妍屏歪着头想了会,艰难地薖arty鲎约旱母芯酰骸懊兹椎模拖裢贩ⅲ谒锩嬗危鹊绞被涣锴锝枇Σ簧希圆潘さ沽恕! “毛茸茸的……像头发……在水里面游……滑不溜秋。”陶冰儿喃喃念了几个词,突然叫了起来,“是蛇!肯定是蛇咬的。” “不是!”秦妍屏坚决否认。 “我想也不是,蛇不会有毛茸茸的感觉。再说,这是四楼,怎么可能有蛇爬上来?”方媛分析。 徐招娣插口,“我想到了一样,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 陶冰儿性子急,有些不耐,“你想到了就薖arty隼窗。挠姓饷雌牌怕杪璧摹! 徐招娣的目光向其余的人一一扫过,嘴唇嚅动,“我想,会不会是一个女鬼的鬼头?上面有头发,又会咬人……” “胡说!”方媛粗暴地打断了徐招娣的话。 尽管没让徐招娣说完,但她的猜测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一个女鬼的鬼头,上面有头发,给人的感觉毛茸茸的,又能在水里游,不愿意让秦妍屏一直踩着,自然滑不溜秋借力不上。 这情景,光想想就让人害怕:你一个人,赤身裸体,在封闭的卫生间沐浴。一个鬼头,龀牙咧嘴,在水里游了过来,在你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探出森森白牙咬在你的脚趾上。 四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各自感受到对方眼中的恐惧。窗户里有风拂进来,秦妍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然后再也控制不住,全身颤栗个没完。 “别怕……” 方媛的话还没说完,卧室的日光灯的镇流器闪烁了几下,发出一阵低鸣,突然爆炸了!灯光倏然熄灭了,整个441寝室的卧室笼罩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窗户那边透露些微微星光,幽幽的,似乎是一条永无止境的不归路,永远望不到尽头。 | |
28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36) | |
28 黑暗中,四个女生都不想说话,441寝室的卧室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女生们的沉沉呼吸声与“怦怦”的急促心跳声。偶尔,还有“咯咯”的牙齿摩擦声,那是秦妍屏因为全身颤栗而无意识地发出的。 忽然,闪现一片冷幽幽的蓝光,微弱、黯淡,挥发出来,映出四张浅蓝色的脸,在黑暗中显得恐怖而凄惨,仿佛所在非人间。众人的恐惧,在幽冷的蓝光中被放大定格,441寝室里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寒意侵骨。 蓝光来自陶冰儿的手机,她的眼珠在蓝光的反射下格外清晰,直往外凸,仿佛要从眼眶中瞪出来般。其他几个女生的表情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她们自己看不到而已。 空气似乎被凝固了,连呼吸都特别费力。女生宿舍楼里的其他寝室里传来嬉笑打闹声,她们在尽情挥洒着青春的活力,纯真而快乐,浑然不知441女生寝室里发生的一切。 方媛将脑子里的一切清空,什么也不想,深呼吸几次,努力让自己的心境保持平和,然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结论:“我看,秦妍屏踩到的只是一只老鼠而已,大家不必疑神疑鬼!” 方媛肯定的语气令其他女生安心不少,压抑的气氛被撕开一个口子。 徐招娣想了下,觉得方媛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秦妍屏你不是说开始看到个黑猫吗,我想,可能它不是想攻击你,而是想攻击角落里出现的老鼠而已。” 陶冰儿也知道自己的猜测过于荒诞,赶紧弥补,“方媛和徐招娣说得没错,秦妍屏踩到的肯定是老鼠,老鼠有懂水性的,我以前就见过一只在水里游泳的老鼠。秦妍屏,你现在好好回想,像不像一只老鼠?” 徐招娣镇定后,看到秦妍屏还在颤栗,把毛毯卷在她身上,轻轻地抱住她。秦妍屏身子暖和许多,渐渐停止了颤栗。 人是种奇怪的动物,很容易受到身边人的情绪感染。至少,从表面看,方媛她们三人不再害怕,秦妍屏的恐惧感也越来越弱。 “我真的没看清……不过,你们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摔下去的时候似乎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真的有些像老鼠呢。”秦妍屏断断续续地说。 陶冰儿重重地拍了床铺一下,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一只小老鼠,看把你吓得!没事没事,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气氛一下子轻快很多,方媛与徐招娣也与秦妍屏打趣,说她胆子实在太小了,要好好磨练一下,不然,毕业后怎么当一名合格的医生?说不定在给病人动手术时,病人的手术还没做完,自己就被吓晕了。 秦妍屏被逗笑了,然后,她小声地说了句:“那东西体积好像比较大,和排球差不多,我一只脚踩上去并没有踩实。难道真有这么大的老鼠?” 她说的声音很小,仿佛自言自语,也不管其他人听清没有。方媛靠得比较近,勉强听清她的意思,却不想再追问下去。或许,大家都和她一样的想法,就算听到也是假装没听到。难得糊涂,谁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一直牵扯下去。 陶冰儿点上几支蜡烛,烛光给441寝室里带来几分温馨的味道。四个女生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闹成一团。 这时,陶冰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尖叫起来:“不好!” “怎么了?” “呜呜呜……我惨了,这是我的床铺啊,我晚上怎么睡?这些被单床单,谁帮我洗?” 原来,秦妍屏坐在她的床铺上,上面到处是秦妍屏流的血水以及呕吐出来的秽物。 “活该!谁叫你吓秦妍屏,这叫报应!” 陶冰儿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没关系,我可以去秦妍屏的床上睡,趁机非礼她,摸摸她的三围有多少!” “呸,我才不和你一起睡,不要脸!” “好,既然你都说我不要脸了,我就做给你看,看清楚,周星星的绝技,抓波龙爪手来了!” 两人滚在一起,方媛笑了笑,悄悄起身,去帮秦妍屏善后,清理卫生间的积水,将她换下来的衣服浸入水桶中。然后自己也去沐浴。 方媛选择的是秦妍屏用的那个卫生间,将另一个卫生间让给徐招娣。两人洗浴的时候,徐招娣在隔壁不断挑起话题,找她说话。方媛知道,徐招娣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说话是给自己壮胆。毕竟,知道身边有个同伴,安全感要强一些。 其实,方媛心里又何尝不害怕呢?秦妍屏的意思是,那东西足有排球那么大,如果是老鼠,那有多可怕?如果不是老鼠,那又是什么?难道真如陶冰儿所说是游在水中的鬼头? 她不敢再想下去。虽然自己一直没有见到所谓的鬼,但多年来的耳濡目染,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出水口又堵住了,卫生间里又泛起了一层积水。 秦妍屏的话在耳边响起:毛茸茸的……就像头发……在水里面游…… 方媛突然感到脚趾有些刺痛,她本能性地尖叫一声,隔壁的徐招娣马上问:“怎么了,方媛,你没事吧?” 刺痛的感觉一闪而过,方媛缓缓低下头观察,水里并没有什么,自己的脚趾也完好无损。 “我没事……” 刚才,是幻觉?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尽管如此,方媛还是感觉脚趾在水里面痒得难受。她不想在这卫生间再多呆一秒,匆匆洗完跑出来。 等方媛再次回到卧室时,秦妍屏已经换好睡衣躺在自己的床铺上,陪着她的陶冰儿对方媛露出个鬼脸,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没洗,方媛到水房洗衣服去了。 方媛走过去与秦妍屏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问候,知道秦妍屏现在感觉好多了,心里也颇欣慰。虽然与这些同室相处时间不长,但在她心里已经将她们当作姐妹般的亲人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十五分,苏雅还没有回来。方媛昨晚做了个梦中梦,现在感觉非常疲倦,干脆早点上床休息。 她爬进自己的床铺,正想铺床睡觉,突然触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这个东西,黑乎乎的,站在她的床铺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是那只黑猫! 黑猫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令她感到一阵眩晕。在所有的动物眼睛中,猫的眼睛是最奇特的,也是最神秘的。相传,猫是有灵性的,能驱鬼辟邪。而科学家的分析是,一只普通的猫的智力相当于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方媛感觉此时与自己对视的仿佛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睿智的老人,仿佛要告诉自己些什么。 它想告诉自己什么? 自从自己进441女生寝室的第一天,就看到了这只奇怪的黑猫,然后发生了一系列怪事。老校工突然发高烧病倒,秦妍屏在卫生间沐浴被吓倒,都与它有关。而且,她在学校的BBS里看到关于许艳发疯的帖子,里面说她发疯后口中念念有词,有两句话出现的频率比较高。一句是“时间到了……我在你背后……”,一句是“眼睛……黑猫……” 方媛又感到了第一眼看到这只黑猫时的寒意。寒意发自内心,黑猫根本不怕她,而且看这情形,根本就不想离开这张床铺,它似乎就专门为方媛而来。在它的眼睛里,散发着一种神秘的魔力,令她毛骨悚然,大气都不敢出。 | |
29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37) | |
29 6号床铺上,秦妍屏总算察觉了方媛的异常。她看到方媛弯着腰、拿着被子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眼睛有些近视,没看到暗处的黑猫。 “方媛,你在做什么?” 方媛没有回头,眼睛盯着黑猫,慢慢地吐出两个字:“黑、猫!” 方媛的声音太小,秦妍屏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方媛的腰有些酸,她缓缓站直,黑猫依然保持蹲在床上望着她的那个姿势,猫眼随着方媛的脸部视线向上移,瞳孔收缩成针一般尖细,仿佛扎进方媛的心脏,她不由得一颤,手心里渗出些许冷汗。 方媛并非胆小的人,在江南小镇长大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怕一只猫?在她成长的地方,身边从来不缺猫啊狗啊这类动物。即使在半夜三更,她独行于外,遇到狂吠的恶狗或怪叫的野猫也不曾感到害怕。父亲早就教导过她,所有的动物,包括肉食性的猛兽,其实都怕人的。不到万不得已饿到极点的情况下,没有什么动物愿意主动攻击人类,何况是常见的猫与狗? 可是这只黑猫,与她以前所见过的所有的猫都不同,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令方媛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远离它。她似乎预感到这只黑猫带来的只有灾难与噩运。 秦妍屏没听到方媛的回答,天生胆小的她不敢多问,心悬了起来,紧张地望着方媛。 方媛转过脸看了她一眼,勉强笑笑,“别害怕,只是一只猫想睡我床上。” 她不说还好,薖arty隼捶炊们劐粮雍ε拢懊ǎ渴遣皇悄侵缓诿ǎ浚 方媛苦笑,“好像是的。” “啊!”秦妍屏缩进被子里,将自己的脑袋都钻进去了,反手盖住被子,躲在被窝里面说,“快赶走它啊!” 方媛从门背后寻来扫把,倒转手中,用扫把的把柄试探性地撩拨黑猫,黑猫乖巧地躲开,却不肯离开,低低地叫了声“喵!”,似乎在述说自己的不满。 徐招娣进来了,她可没方媛那么客气,抢过扫把,直接扫向黑猫。这次黑猫没躲过,被打得怪叫一声,身子摔到地上。 “滚!”徐招娣怒发冲冠,黑猫感觉到了她的愤怒,不敢惹她,身子一缩,躲到床铺下面去了。 徐招娣蹲着身子在床下面乱打了半天,硬是没把黑猫打出来。由于卧室里的日光灯坏了,烛光微弱,她也难以看清黑猫的具体位置,只是胡乱敲打一番,想吓它出来。可它在床下低低地叫着,就是不肯出来,想必是铁了心要在441女生寝室里过夜了。 “算了!随它吧。”黑猫凄惨的哀叫让方媛于心不忍,“反正它也不会咬人,明天天亮后它自然会走。” 徐招娣也拿这只黑猫没办法,对着秦妍屏嘻嘻一笑,“秦妍屏,出来吧,我为你报了一箭之仇。” 秦妍屏闷在被子里有些难受,探出头来,问:“你把那只黑猫赶走了吗?” “没……”徐招娣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笑了,“打了它几下,现在它躲在床下不肯出来。” 秦妍屏撇了撇嘴,“应该用力地狠狠打它,我不知哪里得罪它了,它肯定是故意针对我的,吓得我不轻。” 说来也怪,那只黑猫躲在床下,也不叫了。 “它是不是走了?我们没看到?”秦妍屏侧耳听了会,没听到黑猫的叫声。 “也许吧,这么黑,我们也看不清。”方媛安慰她,“今晚陶冰儿和你一起睡,有什么怕的。” “那倒也是。” 说曹操,曹操到。洗完衣服的陶冰儿仿佛完成了一个艰巨任务的英雄般,雄赳赳气昂昂地跑进卧室。 “总算洗完了,住校真苦啊,我以前的衣服都是叫家人用全自动洗衣机洗的。”陶冰儿一边诉苦一边爬上床,挤进秦妍屏的被窝,“好老婆,我来了,快快来服侍老公我!” 陶冰儿对着秦妍屏又抓又摸,挠得她咯咯直笑。这时,外面吹起了熄灯哨,方媛与徐招娣扑灭烛光,各自上床钻进被窝。 秦妍屏抓住陶冰儿乱摸的手,说:“不要闹了,陶冰儿!我问你们,男人在女人心中是什么?” 徐招娣马上回答:“是衣服!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方媛略微沉思一会,说:“我认为是脖套,用一个戒指、一个承诺把女人套住的脖套。” 陶冰儿不以为然,“男人就是护垫的卫生巾,一天换一次我都嫌不干净!” 秦妍屏的答案更绝:“我说,男人就是掏耳朵用的卫生棉球,伸进去捅一捅,就扔掉算了!” 众人愕然,继而哈哈大笑。 一个冰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进女生们的耳膜:“无聊!” 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苏雅高挑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走进卧室里的微微月光中冷笑,“很有趣吗?” 由于苏雅的出现,441女生寝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了。也不知道她站在门后多长时间,她似乎很讨厌热闹,存心破坏她们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轻松气氛。 女生们有些意兴索然,再加上昨晚的确没有休息好,没人说话,很快就沉入梦乡。 方媛又做梦了。这次,她梦到童年的自己,在慈爱的父亲母亲的呵护下,幸福而快乐。绿油油的草地、飘香的小红花、湛蓝的天空、悠悠飘浮的白云,一切,是那么恬静悠闲。这次,她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即使是梦,她也想尽情地享受这失去的纯真,不愿意醒来。 可是,她还是被吵醒了,在无限惆怅中醒过来。惊醒她的,是一阵诡异的哭声,音量很小,从大厅那边传来,很像女孩的哭声。 这里,又怎么会有女孩的哭声呢?方媛咬了两次手指,持续地感觉到痛,确定这次是真的醒了,并非是梦中梦。窗外,秋风飒飒,寒意袭人。天空中几乎望不到星光,偶尔的几处星光时隐时现,黯淡昏暗。一些奇模怪样的黑云慢慢聚拢,随风移动,很快就遮住了残月。黑色的帷幕迅速拉下来了,窗外黑沉沉的。 诡异的哭声一直撞击着方媛的听觉,她被哭声吵得心烦意乱。这种时候,谁会在外面哭?而且哭得如此伤心? 方媛起床,披好衣服,穿上拖鞋走出卧室,走到大厅,寻到日光灯的开关,把灯打亮。 大厅里没人,哭声的起源并非这里,好像是——好像是来自水房。 怎么可能是水房?方媛开始还以为是其他寝室的女生哭声,没想到声音竟然来源于自己寝室的水房中。她仔细再听了一会,确实是水房里发出来的。 哭声不像是441女生寝室里的任何一位女生,但那也说不定,本来,人哭起来,声音就与平常不同,或许,真的是441女生寝室里的其中一位女生? 方媛后退几步,突然跑回卧室。她慢慢走近几个床铺细细检查,陶冰儿、秦妍屏、徐招娣、苏雅,四个人都在,睡得很熟。 哭声还在继续。 方媛横下心来,手中抓起门背后的扫把,再次走到大厅,走到水房的木门前。她想起了自己昨晚梦中的那幕:一具棺材,一个长得与自己一样的死人,借尸还魂。 难道,梦境会实现?真的有一个女鬼引诱自己过去,然后借自己的躯壳复活? 方媛的心跳得“怦怦”响,她想起了经典名著中哈姆雷特的那句经典独白:生存,还是毁灭? 她伸出纤弱的手掌,轻轻地推开水房那扇光滑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 30 门里依然是漆黑一片。这点,倒与她梦境一模一样。 哭声突然消失了。 方媛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清醒。 道家语,人有三魂七魄。如果受惊过度,魂魄散乱,就会出现各种幻觉,难道,自己现在就是这样? 可刚才,刚才的女孩哭声,听得是那么清楚,持续时间是那么长,说是幻觉,怎么可能? 方媛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忽然,她看到,在水房角落的垃圾桶旁,出现了两点幽冷的蓝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那是什么? 方媛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慢慢走进去按亮了灯。 又是那只黑猫! 两点蓝光是黑猫的眼睛。它现在蜷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它是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它不是在卧室吗? 黑猫的两只眼睛望着方媛,张开小巧的嘴,低低地叫了声——竟然像极了女孩哭泣的声音! 以前,就听老人说过,有灵性的动物能模仿人类的声音。比如说猫头鹰像小孩子哭、刺猬像老人咳嗽,但从来没听说过猫会发出女孩的哭声。 或者,它根本就不是猫,而是一个女孩? 要不,就是一个女孩的灵魂附在猫的身体上延续生命? 道家有个术语,叫“夺舍”,意思是人的躯体只是灵魂暂时居住的房子而已,而房子迟早要腐烂掉的,所以,想要让灵魂在房子腐烂后还有所依托,就要去抢夺别人尚未腐烂的房子。 这只猫,会是“夺舍”成功的女孩?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可以解释,比方说猫的智力、眼神、出现的时机、女孩的哭声…… 可是,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至少,方媛只是想想,根本不敢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还好,水房里现在一片光明。 方媛能感觉到日光灯散发出来的光与热,至少,这能让她心安些。 人总是惧怕未知事物的。在黑暗中,人最重要的感官也最依赖的视觉会失效,身边所有的事物都未知,怎能不害怕? 她从前喜欢尝试闭着眼睛走路。明明前方是一马平川,明明没有危险,可是,她一样不敢一直闭着眼睛走太长时间。哪怕是两三分钟,她都无法坚持。 现在,这只黑猫静静地躺在那里,它的眼神,令方媛心慌意乱。 她能感觉到,黑猫在叫她过去。 它是故意模仿女孩的哭声,引她过来的? 这就是医学院里所流传的441寝室里的冤魂哭泣声? 方媛小心翼翼地走近黑猫。 她看到了血。 黑猫的身上,染满了褐红色的血,有的已经凝固了。它的身上,还有些毛皮脱落了。 方媛弯下腰来仔细观察。 黑猫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亲昵地舔她的脚。 原来,它的腿断了,似乎是被什么咬断了。 它,和什么厮打过? 方媛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厮打的声音? 黑猫打架,又怎么可能没声音? 是厮打根本就没发出声音,还是根本就没有厮打? 一般来说,和猫厮打的动物里,常见的就是狗了。但是,441女生寝室里绝不可能有狗的,整个女生宿舍里也不可能有。 除非——除非,黑猫是和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厮打! 秦妍屏的话再次响起:那东西体积好像比较大,和排球差不多,我一只脚踩上去并没有踩实。 鬼头? 方媛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 她用力地甩了甩头,似乎要把脑子里的所有杂物都甩出去。 然后,她抱起了那只黑猫。 黑猫很乖,叫了几声。这次,它发出的是猫叫声“喵”,似乎在述说着自己的喜悦。 方媛能感觉到黑猫的喜悦。甚至,她能感觉到,黑猫直往她怀里拱,一个劲地粘在她身上。 它把她认作了主人? 方媛回到大厅,寻出一个薄薄的木板,在那只受伤的猫腿上敷了些消炎药,然后包扎好夹住。 后来,她几次想把黑猫放下,但是它就是死死地用爪子钩住她的衣服,不肯松开。而且,不断地哀鸣,似乎在哀求她。 无奈,她只好抱着这只黑猫入睡。好在自己没有苏雅那种洁癖,黑猫身上除了些血迹,倒也不脏,皮毛黑得发亮。 这晚,她睡得很不好,老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声说话。具体说什么,她又听不清。 有几次,她睁开眼睛,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如果说有什么异常,那就是黑猫的那双眼睛。它的眼瞳是浅蓝色的,从针状变成了椭圆形。而且,它似乎不想睡觉,一直睁着眼睛望着她。 除此之外,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也不知醒了几次,方媛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回,她睡得很香。她也的确太疲倦了。 翌日清晨,方媛被秦妍屏的怪叫声惊醒。 “方媛,你怎么把它搂在怀里睡觉?!” 秦妍屏一脸狐疑。可能是白天的缘故,陶冰儿又在身边,秦妍屏并没有昨晚那么害怕,脸色也好看多了,红润得像一个苹果。 方媛伸了个懒腰,“我昨晚看到它独自躲在水房哭,腿也不知道被什么咬断了,看它可怜,索性把它抱过来了。” “你把它扔了吧,我们寝室麻烦事够多了,你还想养只猫?何况,这只猫,我总觉得怪怪的,有些怕它。” 也奇怪,黑猫偏偏这时大叫了一声,态度非常凶狠,似乎在警告秦妍屏。它能听懂秦妍屏说的话? 秦妍屏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与黑猫保持距离。 陶冰儿也劝道:“方媛,我倒不是故意帮秦妍屏。这只猫,确实很怪,老是拿眼睛瞪我们。我多看它几眼头都晕。” 方媛笑了,“不会吧,我怎么没感觉到?再说,它这么可怜,腿又断了,把它扔了,不就是间接害死它吗?再怎么说,它是一个生灵啊。要不,这样吧,我们等它腿好后,能自己寻食,再把它扔了,好不好?” 秦妍屏她们也不好多说,想想也是,把它扔了,让负伤的它活活饿死确实有些残忍。 苏雅阴着张脸走过来,“方媛,我不管你们怎么收养它。反正,你们看紧点,我的东西,它绝对不能碰,不然,我会直接把它从窗口扔出去。” 说完,也不管方媛是否答应,扭头就走出去了。看得出,她很讨厌这只黑猫。 徐招娣打圆场,“就这样决定吧,等这只猫的腿好后,我们就拿到野外放了它。” 也只能这样了。陶冰儿拉方媛起床,准备一起出去吃早餐。 十分钟后,方媛洗漱完毕,四人正要出去,门推开了,班主任秦月老师突然不约而至。 “怎么了,才刚起床啊,一群懒鬼!昨天休息得可好?”秦月笑容可掬。 “秦老师好!”女生们向她问好。 “哎,你们是一起去吃早餐,对吧。方媛你留下,我有事找你,其他人先去,我们马上就过去。” 大家约好在医学院门口的一家早餐店等她们两人,其余三人先过去了。 方媛把秦月迎进卧室,“秦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秦月等女生们离去才开口,“昨天你不是找我,要我帮忙调查程丽自杀的事吗?” “是啊。” “我想过了,想要把那件事调查清楚,最好的办法是问目击者当时的情景。许艳虽然没看到程丽自杀,但她是最接近这件事的人。” “老师你的意思是找许艳了解情况?可是,她疯了啊……” 秦月笑了笑,“精神病并非绝症,疯了可以治好的啊。许艳现在已经好了,学校考虑到她的情况特殊,特意重新安排了专业让她继续读下去。” “那,我们去找她?” “对,我就是这意思。我查到了,她在2005药理学2班,换了个名字叫许妤。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找她。如果不行,我再出面。不过,千万要记住,许艳改名的事情要保密,不要告诉她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嗯,我知道。” 方媛理解医学院的做法,毕竟,农村学生想要寻个出路不容易。她所担心的是,自己去找许艳,调查441女生寝室一年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方媛隐隐感到,一场风暴即将到来,她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只是她没有想到,事件会演变得那么恐怖,所有被卷入这场风暴中的人无一幸免。 ------------------------------ | |
30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44) | |
第四章 恐怖红楼 31 方媛与秦月两人走到医学院门外,找到约好的那家早餐店,陶冰儿她们三人早占好桌子点好早点。 五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吃完早餐后,方媛找了个借口,离开其他女生,独自跑去2005药理学2班的寝室找许艳。许艳不在,据同寝室的人说,她可能上图书馆看书去了。 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方媛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许艳。其实,方媛只是在网上看过一次许艳的照片,依稀记得她的大致轮廓而已。如果她相貌改变太多,许艳就算站在方媛面前,方媛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既然来了,反正无事,干脆熟悉下图书馆的工作环境。她走到藏书间,敲了敲铁门,一个浅蓝色的瞳孔出现在她面前——值班的是萧静。 萧静开门放她进来,他今天的气色不错。动作干脆利落,除了衣服穿得多点外,根本不像病人。 “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和你说了晚上才上班吗?”萧静问。 “萧老师,我是来找个人的。”方媛眼光扫了一圈,藏书室里整洁有序,没看到她想象中的许妤,“但没找到,索性来这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你是怕我怪病发作自己不能照顾自己吧!”萧静的言语突然尖刻起来,“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心,廉价的同情心除了让人更软弱外,根本一无用处!” 方媛这才发现,萧静原来是如此敏感。想想也是,他如此孤僻,身患怪病,把自己封闭在图书馆这个小圈子里,不与别人交流,又怎么能不敏感? 方媛的态度非常挚诚,“你误会了,萧老师,我不是那意思。” 萧静浅蓝色的瞳孔静静地盯着方媛。不知为什么,方媛突然想起了441女生寝室的那只黑猫,萧静的眼睛形状虽然与黑猫相差很多,可是里面射出来都是这种幽冷的蓝光,仿佛射进她的内心深处,看透她的所有。 方媛躲开了萧静的目光。 她害怕萧静的目光。 她不喜欢那种被别人看穿的感觉。 人的身体有隐私,人的内心又何尝没有隐私? 相对于原始的肉体,心灵的隐私更加敏感。 萧静突然笑了。 他的笑很奇怪,嘴角抿了一下,抽动了连带的一点肌肉,这就算笑了,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你是来找许妤的吧!” 方媛差点叫了出来。 萧静,怎么知道她来找许妤? “你怎么知道?秦月老师告诉你的?” 萧静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你是441女生寝室的,秦月写给我的介绍信里提及。当然,我也知道许妤是谁,你刚才又说你是来找人的,联想一下,很容易得出答案。” 方媛半信半疑。她想起了萧静刚才看他的眼神,难道,他真的能看穿自己的思想?世上真有读心术或心灵感应这种事? “何况,许妤现在就在阅览室。”萧静又补了一句。 “她就在阅览室?我怎么没发现?” 方媛隔着铁门东张西望,还是没看到许妤。 “你没见过她吧。” “嗯,我在网上见过她的相片。” “这就对了,她在那里。” 萧静指向阅览室角落里一个女生背影。 方媛记得,自己扫过她一眼,根本没把她与许妤对上号。 “是她?” 萧静没有回答她,掏出钥匙把铁门打开,让她出去。 方媛走到那个女生身边,仔细打量。 这个女生脸颊瘦削,眼窝深陷,眼角有些皱纹,颧骨突出,乍看上去有些像维吾尔族人。她在看书,看得很投入,方媛瞄了一眼书的封面:《梦的解析》。 她,竟然也在看这本书? “许艳?”方媛在她身边轻声叫唤。 那女生浑身一颤,猛然站了起来,转身望着方媛。 果然是许艳! 方媛在网上看的许艳是圆嘟嘟的脸,没想到她的脸形变化会这么大,怪不得自己开始没认出来。 其实,自己早就应该想到,许艳疯了一段时间,那些日子精神失常、寝食难安,怎么能不憔悴变样? 许艳的眼神毒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匆忙地把书还给萧静后跑了出去。她走得很急,看得出,她想要躲避方媛。 或者,她想躲避过去的自己,躲避441女生寝室的那个“许艳”。 方媛追了上去,“许妤,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方媛改叫她许妤,知道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过去。 “我不认识你!”许艳依然没有好气,“不要烦我。” 方媛快跑两步,赶到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 “我只说一句话,如果你听完后还是要躲开我,我绝不再找你。” “快说,我赶时间。”许艳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方媛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平和,看着许艳的眼,轻声说:“我能理解你,因为,我现在正住在441女生寝室。” 许艳冷笑一声,“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她从方媛身边擦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方媛在她身后大叫:“许妤,你现在可以逃避。迟早有一天,你要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一切,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你将来做不好任何一件事!” 许艳站住了,背对着方媛,伫立不动。 方媛等了一会,许艳依然没有转头,也没有离去。 “我知道你也许很痛,也许很难承受,但生活就是这样,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也曾有过这种惨痛经历,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生不如死。但我挺过来了,你也可以的。” 方媛走到许艳面前,这时她才发现,许艳已经泪流满面。她轻轻地抚摸许艳的头,柔声说:“相信我,我只想解决问题。相信自己,没有克服不了的心魔。” 方媛握紧了许艳的手,许艳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在月亮湖的蘑菇亭里,两个女生各自讲述着自己在441女生寝室的经历。许艳的述说不时被她自己的恐惧打断,在方媛的不断鼓舞下,她总算讲完了程丽自杀当夜发生的事情。 黑猫攻击许艳?时间到了?我在你背后?男人的叹息声? 一切,都如谜一般,谜底究竟是什么? 除了黑猫攻击许艳可以当作意外发生的事件,其余三个疑点实在难以解释。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程丽跳楼前,确实有人通过QQ给她留过言,留言的内容很可能是暗示她自杀。 又是谁,给她留言的? 还有,男人的叹息声,是许艳的错觉,还是当时真的有个男人在441女生寝室? 如果真的有个男人在寝室里,他又是怎么进去的?许艳记得清楚,睡时关了门,醒时看到门也是关着的,男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除非,他不需要从大门进出? 方媛的眼前闪现出一幅奇怪的画面:程丽开了电脑,看到QQ上的留言。然后,她的身后出现一个英俊的男人,一脸邪气,笑容满面地对着她说:时间到了。面色呆滞的程丽就这样被那邪气的男人的话语所迷住,行尸走肉般,跟随着他,一步步地走向阳台,走向死亡。 ------------------------------ ..﹎゛┅﹖我要...每天听好听的音乐,看好看的动画,玩好玩的游戏,悠哉悠哉的过日子ゞ☆ 33楼 楼主:ぃ訞氣ǒ尐瀦 2008-11-17 14:54 引用 回复 编辑 32 脸带邪气的男人! 方媛想起了进441女生寝室的第一天,徐招娣擦拭阳台玻璃时,自己看到雾气般的巫婆般的女人影子,而徐招娣却说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的是脸带邪气的男人。 是巧合,还是某种必然? 为什么徐招娣看到的是男人,自己看到的是女人?这个问题,至今她都百思不得其解。 月亮湖的空气清新宜人,蘑菇亭外虽然阳光灿烂,却掩不住湖风的清凉。天光云影,方媛看到自己在湖中的倒影随着湖波荡起涟漪,波光粼粼,剪不断理还乱。 方媛对着自己的倒影发了一会呆,把许艳所叙述的情况梳理了一遍,找到了关键所在: “程丽当时有没有男朋友?” 许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方媛疑惑不解,“到底有还是没有?” 许艳似乎也说不准,“程丽是有个比较要好的异性朋友,不过,我不知道她们两人进展如何,是否到达男女朋友那种程度。” “是谁?” “2002级临床医学系2班的李融。” “李融?” 方媛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长得怎样?” “戴着眼镜,一副很憨厚的样子,是个书呆子类型,成绩非常好,在全年级都能排上号。” 方媛心中有些失望,如果李融是那种英俊爽朗的男生就好了。许艳这样说,摆明了否认他是那个英俊邪气的男人。 “除了李融之外,程丽还有要好的异性朋友没有?” “我想想,联谊寝室的唐天宇、同班的学生干部章明、李融的好友万海,我所知道她来往密切的就是这三个人了。” 唐天宇也在其中!而且他的寝室竟然是原441女生寝室的联谊寝室!他特意接近自己,真的是对自己有好感想要追自己还是另有目的? 方媛懵住了。说实话,她虽然对唐天宇不假以颜色,根本就不喜欢他,但知道有这样一个男生喜欢自己,心中毕竟还是高兴的。这就是女孩子的虚荣心吧,她也不能例外。现在,这点虚荣也变得如此不可靠,仿佛昏睡中泼下来一桶冷水,一下子将她泼醒了。 不知不自觉中,天已正午。月亮湖的石桥上,去食堂吃午饭的学生越来越多。许艳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441女生寝室的人在一起,以免自己的身份泄露,客气而友好地告别方媛。 方媛一个人在蘑菇亭沉思了一会,还是无法将头绪理清。看来,只有找到李融,或者是其余三个与程丽交好的男生,才能把程丽自杀事件进一步明朗。 吃过中饭,她回到441女生寝室,那只受伤的黑猫还蜷在她床上,倒也乖得很。也许,它知道自己不受其他女生的欢迎。看到方媛的进来,它高兴得很,一个劲地“喵喵”直叫,摇头摆尾。 旁边陶冰儿打趣,“方媛,这只黑猫还真势利,知道你会带东西给它吃,这么讨好你。对于我们,理都没理哦。” 方媛笑笑,把黑猫从床上抱到大厅的桌子上,打开食堂里收集的残羹冷炙倒在猫碗中。它也不嫌弃,血红的小嘴张张合合,吃得正香。 中午睡过觉后,方媛特意跑到2002级临床医学系2班的男生寝室去找李融,可是没找到。男生寝室里李融的室友们正聚在一起打牌,对李融的去向也不清楚。方媛有些失望,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她找到了万海,许艳说过,万海是李融的好友,与程丽也有过比较密切的来往。万海对方媛似乎很感兴趣,一个劲地与她套近乎。他告诉方媛,李融最近神神秘秘,沉默寡言,总是一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样子,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有一天晚上,他做噩梦,半夜三更突然发狂地大叫,叫得惊心动魄凄惨无比,把全寝室的人都吓醒了。 下午2004级临床医学1班新生聚在教室里,领新书,排座位,互相认识,班主任秦月安排班级干部、寝室负责人。方媛被指定为441女生寝室的寝室长。 晚上九点,下了晚自习,按照与萧静的约定,她来到图书馆帮忙整理书籍。 图书馆的工作其实简单,就是将学生归还的各种书籍分类放好,并且尽快找出学生所要借阅的书籍。方媛由于刚开始做,对于书籍的分类与存放地点还比较陌生,不时要询问萧静。好在这种图书馆此时借书还书的学生并不多,慢点也没有关系。 南江医学院熄灯时间为十点三十分。九点五十分,图书馆里已经看不到几位学生了。萧静裹着军大衣,坐在靠背椅上,饶有兴趣地看方媛背诵书籍分类。 他今天心情不错,主动指点:“方媛,其实你不必这样死记硬背的,熟能生巧,只要多跑多看,很快就能上手。” 方媛依然在书架中转圈子,“萧老师,我想尽快熟悉。” “坐下来吧,陪我聊会,好吗?” “好的。” 方媛寻了把椅子坐在萧静对面。她觉得萧静怪可怜的,似乎得了什么怪病,没办法根治,一个人躲在藏书室里,无亲无友,想必十分寂寞。 奇怪的是,方媛坐下后,萧静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盯着她左看右看,似乎在看什么怪物。 方媛惧怕他的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里面深不见底,似乎能洞穿她的内心世界。 “萧老师,你怎么了?”方媛有意识地提醒萧静。 萧静仿佛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人会引起对方不快,反而看得更加投入了,眉头紧皱,微微“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怪事一般。 “萧老师!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方媛躲开萧静的眼神。 萧静咳嗽了几声,问:“你知道四维空间吗?” 方媛听说过四维空间,平面是二维,立方体是三维,时间为第四维。但她也仅是听说而已,对此涉猎极浅,不知道萧静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知道,但不是很清楚。” 萧静面露嘉许之色,“四维空间这个概念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统一,但最普遍的说法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里的四维空间,时间是第四维。” “嗯,我知道的也是这个。”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三维空间我们都能看到,那第四维为什么我们看不到?” 方媛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过于深奥了。 “其实,第四维有些人类也可以看到,他们能看到时间流逝后的情景。” “你是说,预言?”方媛这次反应过来了。 萧静点了点头,“不错,我说的就是预言。无论哪种文明的发展历程,其中少不了预言家的身影。” “算命是预言的一种?如果真的能算到别人的命运,是不是能改变那个人的命运呢?” 萧静摇了摇头,苦笑,“如果你看到一辆火车在往前面开,而前面偏偏是万丈悬崖,你看到了,并且能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能改变吗?” 方媛愣住了,萧静的意思是即使你知道自己的命运,也是无法更改的? 她还想再继续问下去,这时,藏书室外有学生问话:“还有人吗,我借书。” 方媛起身,打开借阅窗口,接到一张借书证。 “我借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 又是这本书?方媛看了一眼借书证,上面写得清清楚楚:2002级临床医学系2班李融。 她从窗口望去,借书的是名男生,英俊帅气,对着她点头微笑。 “你是李融?” “是啊,怎么了?” 方媛再次仔细观察他递进来的借书证,上面的照片分明是眼前这个男生。可是许艳分明说李融是个憨厚戴眼镜的男生,她为什么对自己说谎? 方媛的头再次感到眩晕。自己仿佛身处暴风眼中,表面看起来宁静祥和,其实已经卷入巨大的漩流之中。 ------------------------------ ..﹎゛┅﹖我要...每天听好听的音乐,看好看的动画,玩好玩的游戏,悠哉悠哉的过日子ゞ☆ 34楼 楼主:ぃ訞氣ǒ尐瀦 2008-11-17 15:31 引用 回复 编辑 33 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快到医学院熄灯时间,李融站在外面有些急,“麻烦你,能不能快点?” 方媛回过神来,从书架中翻出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填好借书的相关手续后把书递给他。 李融扫了一眼封面,转身匆匆离开。他的背影在方媛眼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拐过图书馆的大门走出了方媛的视线,只剩下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里回响。 方媛在考虑自己是否有必要找他当面问个清楚。这么晚,李融特意跑来图书馆借《梦的解析》,他是不是在做什么噩梦?做噩梦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做了亏心事? 许艳说谎的目的是什么?是让自己不怀疑李融,还是她自己记错了?也许,是记错了吧,毕竟,她曾经精神失常过,即使现在好了正常了,以前的记忆还是有些错乱,这也情有可原。 盘根究底的好奇心战胜了她的疑虑,方媛告别了萧静,急忙追出去。 萧静对着方媛的背影摇了摇头,嘴角现出一丝苦笑,自言自语:“可怜的孩子。” 方媛走出图书馆后,隐隐约约看到了李融的身影。她也不出声,默默地跟在后面。 十点三十分了,尖锐的熄灯哨声此起彼伏,南江医学院宿舍的灯光一片片地熄灭掉,整个医学院里黑沉沉的,阴霾重重。目光可见的范围突然间短了许多,李融的身影融入厚厚的黑暗里。 方媛加快了脚步,紧跑几步,终于再次发现李融的身影。 李融前行的方向不是男生寝室,而是——而是有红楼之称的实验室大楼,也就是南江医学院学生所说的解剖大楼! 这么晚,红楼里面应该没有人,他去那里做什么? 李融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的运动服,比较醒目。快到红楼时,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忽然向后面望了一眼。 幸好方媛今天穿的是件深灰色的呢子衣,在黑暗中不起眼。李融显然没有发现她,站在那里犹豫了几秒后走进了红楼。 方媛更加小心了。白天去找李融时,听他的好友万海说,他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难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瞒着所有人? 李融的脚步越来越快,到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了。红楼里这么黑,他都能走得这样快,说明他对这里非常熟悉。他经常到这里来做什么? 没多时,两人都进了红楼。方媛走进红楼后发现,脚步声不是从楼梯上传来的,而是从地底里传来的。李融去了地下室。 方媛没有来过红楼做实验。根据生活常识,一般地下室都比较潮湿容易漏水,不会用来做实验教室,多半会用来放置些暂时不用的杂物。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下楼里,两眼紧张地望着前面,眨都不眨一下。 她害怕李融躲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里,突然从她面前跳出来。直觉告诉她,李融并不值得信赖。他的举止这么诡异,肯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脚步声消失了。 地下室的门是开着的,铁锁被打开了。李融怎么会有地下室的钥匙?他进去做什么呢? 方媛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微弱的月光从缝隙里泻进来,在一片漆黑中显得惨淡而苍白。断断续续的冷风不时掠过,将她的额前的几缕长发拂起拂落。 方媛望了一眼缝隙里的天空,残月如钩,星光黯淡,空蒙深邃。什么东西无论多么伟大,在宇宙中都不过是一粒尘埃,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在方媛抬头望着星空自我感慨的时候,她身后的墙壁上,一个模糊的人影越来越大,缓缓逼近,悄无声息。方媛根本就没有发觉。 人影飘到了方媛的背后,伸手可及。而且,人影的手伸出来了,手掌略小却厚实,手指粗短却有力。 方媛突然感到身后有些异样,突然一个转身,一张瘦削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是许艳。 方媛有些惊讶,“你怎么到这里来?” 许艳反问:“你怎么也到这里来?” 方媛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原因说了出来:“我是跟踪李融来这里的。” 许艳脸上疑惑更深,“李融来这里了?” “嗯,在这里消失了,应该是进了地下室吧。” 许艳恍然大悟,“肯定是进去了。我躲在外面观察他好几天了。他总是在熄灯后鬼鬼祟祟跑进红楼,好半天才出来。” 方媛也有同感,一个男生,半夜三更,不回寝室睡觉,跑到红楼的地下室来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进去?” “嗯,你怕吗?” 方媛苦笑,说不怕是假的,别说李融是否会对她不利,光是这种阴森森的环境就足以令她不寒而栗。 “一起进去?” “当然,我一个人也不敢进去。” 有同伴相互壮胆,两人的胆气也大了许多。许艳带了手电筒,两人手挽着手,借着手电筒的环形光芒,慢慢地走进地下室,走向里面。 地下室里摆满了乱七八糟的实验设备,陈旧腐朽。沉沉的灰尘到处堆积,似乎堆积在方媛的心里,令她难以呼吸。和方媛开始想的一样,地下室里到处都潮湿发霉,墙壁的阴暗处爬满了绿色的苔藓,空中飘溢着一股福尔马林味,刺鼻得很。 整个地下室里除了许艳的手电筒外没有其他的光亮。方媛几乎可以肯定,李融不在这里面,不然,怎么会不发出一点光亮。没有光亮,他又能做什么? “他会不会在里间?”许艳小声地问方媛。 “可能吧,既然来了,就再进去点看看。”方媛虽然心中害怕,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两人走到里间,推开木门,手电筒的光线射到的范围,是一张恐怖至极的脸! 这是一张干瘪的脸,根本就没有水分,仿佛风干的核桃般,一张脸皮只是勉强依附在头颅上面,两眼瞪得特大,空洞无神。 方媛大叫一声,抓住许艳的手抓得更紧了,身子有些发软,腿肚子在打颤。 随着她的叫声,许艳一个哆嗦,手电筒掉了,光亮倏然消失了,漫无边际的黑暗迅速笼罩了两人所在的空间。 “许艳……你……没事吧。”方媛的话都有些结巴。 “没事……刚才……你看到了什么没有?”许艳的话也断断续续。 “手电筒呢?” “掉地上了。” “快捡起来!” 两人在地上摸索,很快,许艳摸到了手电筒。 她在黑暗中折腾了好几下,就是打不亮手电筒。 “许艳,你在做什么?打不亮?”方媛有些急。 “是啊,你抓我抓得太紧了。” 方媛语塞,她现在根本就没有抓住许艳。 如果不是她,那抓住许艳的是什么?是李融,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把你的手拿开!”许艳说话间,手电筒打亮了。 方媛看到,许艳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拿着还是一只手! 死人的手! 许艳这时才看清抓住自己的是什么东西,猛然尖叫一声,双手一扔,竟然将那只死人的手与手电筒一齐扔掉了。 黑暗,再次归来。 这次,两人没那么容易找到手电筒了。即使找到,也不一定能打亮了。 许艳大口大口地喘息,良久,她才开口:“方媛,你还在吗?” “在。” “我们回去吧。” “嗯,回去吧。” “我看不清路。” 方媛的手上发出一道微弱的光亮,是一个袖珍型的手电筒。原来,她因为要在图书馆兼职,早就准备了一个袖珍型的手电筒,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两人相互搀扶,颤巍巍地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方媛用力拉门,结果没拉开。 方媛愣住了,地下室的铁门,竟然锁住了! | |
31楼:哥、统领淫界(2010-07-06 11:45) | |
34 方媛再次用力拉了下,铁门还是没打开,只听到铁链震动的声音。 真的被锁住了。 是谁把门锁住了? 李融? 真的是他?如果是李融锁住的,他的用意是什么? 还有一个问题,从红楼到地下室门口,是单行道,方媛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他,他不可能躲在中途等方媛进去后才跑过来锁住的。 如果不是李融,那又是什么人要这样做呢? 方媛能肯定的是,锁门的人是故意把她们两人锁在里面的。不然,何以他锁门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光亮。 一连串的疑问从方媛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她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冒冒失失走进地下室。现在,进退失据,不知如何是好。 刚才两人在地下室里间所看到的,应该是解剖的干尸标本,也不知是哪个管理员这么粗心,竟然将这种东西随手扔进地下室的里间,也不怕吓晕别人。 一直以为,医生是个高尚的职业,现在想来,这个职业远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浪漫,光那些分解下来的干尸标本就让她恶心不已。 “门打不开?”许艳似乎不肯相信铁门被锁这个现实。 “是的,被人锁住了。”方媛无奈地叹息。 许艳慌了,“那我们怎么办?” “你有手机吗?” “没有……” “那只有试试大声呼救这个办法了。” 方媛大叫了几声,用尽了肺活量,外面没人回答。 “没用的,你歇歇吧。”许艳幽幽地说了一句,也不管地上有多脏,颓然坐了下去。 “为什么没用?”方媛不解。 “你没听过红楼被烧那件事?”许艳想起了方媛是新生,“是啊,你才来南江医学院没几天,当然没听说过。” “这座楼就是红楼?” “是的。”许艳打开了话匣子,“红楼是官方的叫法,我们学生的叫法是解剖大楼,专门用来做各种实验的,其中又以解剖实验最多。在我来的那年,这里发生过一场火灾,烈火熊熊,烧了一晚上。等救火车赶来扑灭烈火后,从红楼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几具尸体,是我们医学院的学生,谁也不知道他们来地下室做什么,谁也不知道起火原因。后来,消防员说,那场火起得很怪,起火的源头就在地下室。烧了那么久,只是将地下室里的东西烧了个干净,对其他地方倒没太大影响。学校的老人说,这个地下室是个邪地,谁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会。有人做过试验,人在地下室里面大声喊叫,关上门后十米外根本听不到。” 方媛听得目瞪口呆,她不知道,这个地下室还有这么一个可怕的传说。如果许艳说的是真的话,那这个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了。 “那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明天天亮后,等来这里做实验的师生路过,我们再大声呼救,他们也许能听到。” 过夜? 方媛苦笑,这里怎么过夜?天气这么冷,没有盖的衣被,怎么睡得着?再说,这里面不但脏,光是那股福尔马林的气味就让她受不了。何况,里间还有不少干尸标本,想想都害怕。 可是,不在这过夜,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坐到了许艳的身边,两人靠在一起。 袖珍手电筒的光亮微弱昏暗,但是如果连这点光都没有的话,方媛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下去。起码,这点光亮能让她看清许艳,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如果连这点光亮都没有,两人就完全成了瞎子,更别想离开这个恐怖的地下室。 现在,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背靠背也不知坐了多久。睡意渐渐涌了上来,方媛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落了下来。她睡着了,但是很快,她就因为寒冷而惊醒。她睡觉时对温度很敏感,远超过没睡着时。这种环境,她根本睡不着。 方媛估计自己最多只是眯了十几分钟,睁开眼的第一个意识就是寻找许艳。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总是特别害怕孤独,尤其是这种陌生而恐怖的地方。 许艳没靠在她背后,而是站在铁门处喃喃自语。方媛有些奇怪,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不知道她在那里自言自语是什么意思。 “许艳!你在做什么?”方媛站起来,蹦了几下,暖和下身体。 许艳回过头,对着她笑了。她的笑容有些诡异,两片嘴唇合不拢,喉咙里咕噜作响。 “许艳,你怎么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方媛心头。 许艳没有回答她,依然在笑,迈开脚步,向她走过来。许艳走得很慢,边走边笑,笑声怪异,如夜枭尖叫。方媛听得特别难受,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刮着她的耳膜。 方媛举起袖珍手电筒照向许艳的眼,她总算看清许艳的眼神,眼珠赤红,凶狠而恶毒,似乎要活生生地吞噬她般。方媛总算明白了,许艳的精神病发作了。 她疯了! 精神病的症状有很多种,方媛不知道许艳接下来做什么,但她本能地想避开许艳。 方媛把袖珍手电筒关了,暗中移动了自己位置。她怕许艳会伤害自己。 果然,方媛听到自己原来所在的位置金属撞击的声音,许艳也不知从哪里捡出把生锈的解剖刀,在那里疯狂地乱劈。 也不知她劈了多久,可能是累了,许艳开始坐下来呼呼喘气。然后,她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人,哭得伤心,骂得粗鲁。 哭过骂过后,许艳又开始笑,边笑边说话:“妹妹出来啊,出来陪我玩啊,我知道妹妹你在的,出来陪我玩啊。” 方媛没那么傻,她才不想惹许艳,让许艳知道自己的方位。 许艳在黑暗中朝着方媛这边摸索过来了,她的笑声,越来越近。 方媛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心悬了起来,躲在一张桌子后。幸好,许艳没有摸到她,换个方向寻找去了。 方媛等许艳走远后,才敢吐气。由于没有光亮,许艳在地下室里磕磕碰碰,老是撞到东西,所以方媛能大致判断她的方位。 好端端的,许艳怎么疯了?而且,怎么会变得如此暴力? 方媛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许艳,她的疯,是不是装的? 方媛想起许艳对她形容李融容貌时故意撒谎,许艳为什么要撒谎?难道是她想保护李融?许艳清楚,即使她不告诉方媛,方媛也能从其他渠道打听李融这个人。 如果许艳真是想保护李融的话,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能解释。她把今天两人会面的事告诉了李融。李融从许艳的话中发现方媛对自己的威胁,故意设下这个圈套引她进来。这么晚,李融跑去图书馆借书,就是要引她上钩,然后把她带到红楼的地下室来。在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决时,尾随着她的许艳故意现身邀她进去。而李融,肯定躲在地下室的某个地方,等她们两人进去后偷偷地溜出来把铁门锁上了。 接下来,许艳在她睡着后要求李融把铁门打开放她出去,可李融没放,逼她装疯谋害方媛。要知道,许艳本来就有精神病史,旧病复发再次发疯也是情有可原,大家都会相信。而伪装成精神病人的许艳即使谋害了方媛也不必负法律责任,最多再进次青山精神病院。 方媛打了个冷颤,被自己的猜测惊呆了。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话,那李融不但心狠手辣,城府也深,连许艳都被他算计了。他这样做,一石二鸟,不但谋害了方媛,还可以借机逼许艳装疯,一手把她扔进精神病院。以后,如果许艳再说什么对他不利的话,也没人相信了。 ------------------------------ ..﹎゛┅﹖我要...每天听好听的音乐,看好看的动画,玩好玩的游戏,悠哉悠哉的过日子ゞ☆ 36楼 楼主:ぃ訞氣ǒ尐瀦 2008-11-17 16:28 引用 回复 编辑 35 方媛越想越怕,不敢再想下去。躲在桌子后面蹲久了,身子有些麻木,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试着活动自己的身躯。 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被许艳发觉。 可是,许艳在哪里? 方媛大约有十几分钟没听到她的动静了。 在黑暗中,许艳如果在走动的话,不可能不发出动静,难道,她也像自己一样躲在某个角落里,等自己放松戒备自动走出来? 方媛警觉起来,侧耳倾听,仍然没有听到许艳的声息。 她的手紧紧握着袖珍型手电筒,这是唯一能帮助她离开的工具。 方媛摸到了地下室的中间,小心翼翼地打亮袖珍型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四处扫描。 如果许艳还在这间地下室的话,她一定可以看到自己发出的光亮,很容易找到她。所以,方媛在扫描身边环境寻找许艳的同时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关掉手电筒移动自己的位置。 不管许艳是真疯还是装疯,她都会伤害到自己! 五分钟后,方媛在地下室的外间转了个小圈子,没有发现许艳的身影。 铁门还是锁着的,许艳不可能打开铁门离开。就算她是打开铁门离开的,方媛也能听到点动静。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听到许艳打开铁门的声音,相反,她离开的方向似乎与铁门背道而驰。 方媛把目光投向地下室的里间。许艳在那里面? 方媛再次走到铁门处仔细观察了一遍,确认自己无法从这里离开。 天气这么冷,方媛是没办法在这里睡着的,要么在这里熬通宵,要么找条出路离开这里。 方媛选择找出路离开这里。在这里熬通宵,睡不着觉是小事,谁知道李融和许艳什么时候卷土重来?她可不想坐以待毙。 她尽力减低自己行走的脚步声,寻了根木棍,慢慢地走到里间的木门边。 木门半开着,方媛用木棍拨开木门,袖珍手电筒的光亮射过去,快速地扫了一遍。 依然没有发现许艳,倒是发现了那个干尸标本的残肢断臂,还有那个可怕的头颅。 方媛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是一具干尸标本,没什么可怕的。虽然心里反复这样说,她还是不敢多看那个头颅,瞄了一眼,确定不是许艳就没敢再看。 里间的空气更加混浊,有股浓浓的腐烂气息,再加上那股福尔马林味,混在一起,特别难闻。方媛的肚子翻天倒海,不住地反胃想要呕吐。 忽然,她的脚上踩到了什么,油滑得很,差点把她滑倒。方媛低头一看,红黄相间,直耀眼睛,竟然是干尸的腹腔部分,里面的内脏被她踩得变形,挤了出来。 方媛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张口呕吐。她扶着墙角拼命地呕吐,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掉了,一直吐到只能干呕,实在吐不出东西,感觉才好些。 这样一来,里间的空气更是难闻,方媛差点被这种混合起来的气味熏晕。她勉强走进一些,继续观察,绕过一架巨大的仪器柜,看到了一扇门。 方媛总算明白许艳消失的原因。她肯定有这道后门的钥匙,从这里离开了。而李融,想必也是把她引进地下室后,再从这里出去,偷偷跑到地下室的前门把铁门锁了。怪不得自己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现李融。他根本就没有和自己交错过。 许艳能从这道后门出去,间接证实了自己原先的推测,她是装疯的。问题是,她为什么不杀了自己再从这里离去? 或许,她自己也害怕吧。毕竟,杀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要不然,就是她对李融也有戒心,两人貌合神离。 不管怎么样,自己首先要离开这里! 这道后门并不是防盗门,只是一般的木门,上面的锁也是常见那种挂锁,锁体虽然比较大,锁茎却只是一般。 方媛用力拉了拉,能把木门拉出一道缝隙,有两指宽。方媛大喜,寻了根铁棍,从缝隙中穿出去,使劲撬锁茎。 如她所料,锁茎只是薄薄的一块铁片,很快就扭曲变形。方媛以前曾经丢过这种锁的钥匙,当时换锁用的就是把锁茎撬掉的办法,没想到这次竟然派上用场。 几分钟后,锁茎“叮”的一声被扭断了,方媛拉开后门,一个箭步跑了出去。地下室的后门相对红楼来说是低矮一些的空地,方媛跑了几步就不想跑了,弯着腰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 夜风习习,此时的南江医学院一片寂静,只有晚风吹动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在窃窃私语。 出来的感觉真好。直到那股呕吐的感觉完全消失,方媛才停止这种夸张的呼吸方式。然后,在她的面前,传来一阵奇怪的笑声。 是许艳的笑声! 方媛倏然一惊,猛然站直了身子。白蒙蒙的月光下,许艳就站在她前面约五米的地方,手上仍然拿着那把生锈的手术刀,刀锋处反射着冷光。 刚才自己弯腰呼吸的时候是个很好的机会,许艳为什么不下手?她还在犹豫吧,这样看来,她也许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杀人。 方媛镇定下来,冷笑一声,“别装了,许艳,我知道你没疯!” 许艳浑身颤栗了一下,笑声一下子卡住了,似乎有些慌乱。 方媛继续打击她的心理防线,“今晚的一切都是你和李融故意安排好的,对吧。你们这样做,无非是因为我手上有对你们很重要的东西,对吧。” 许艳的眼神惊恐起来,看怪物似地看着方媛,脚步在慢慢后退。 方媛的心跳得厉害,可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其实,我对你们早就有所怀疑,这次是将计就计故意引你们上钩的,狐狸尾巴果然露了出来。” 所有的罪犯都是这样的,做贼心虚,当你不害怕他时,他反而害怕你。方媛表现得越镇定从容,许艳就越惊惶失措。 当方媛向她前行一步时,许艳竟然转身就跑,十几秒钟后,她在南江医学院的夜色里消失了。 方媛这才松了口气,浑身无力,真想找个地方躺下去。其实,她一直在冒冷汗,被夜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刚才,她的体力并没有恢复,如果许艳不被她吓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来疯砍她的话,她真不知道怎样逃过这一劫。 方媛休息了几分钟后,打算离开,先回自己的寝室再说。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腾腾腾”,似乎有人快速跑来。 方媛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一个人影从医学院的建筑群中跑了过来,是许艳! 许艳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冲过来。方媛也不敢再开口说话,转身就跑。许艳在她后面乱劈乱砍,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凛冽的刀风在方媛的耳边呼啸而过。她很清楚,这次,许艳是下了决心了,无论她说什么话都没有用的。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逃! 方媛逃到了红楼,鬼使神差地又钻进去了。跑到过道的尽头,楼梯有两个方向,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往上的可以一直走到楼顶,往下的回到地下室。 方媛选择了地下室。她放慢了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 许艳果然没有想到方媛还会往地下室这个方向跑,沿着楼梯一路往上追。 方媛等听不到许艳的脚步声后,才从地下室里跑出来。跑出红楼门口后,她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挡在她面前的是李融。 李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对她能躲过许艳感到意外。 方媛没有再跑,站直了,如标枪一般,冷冷地看着他。 她也跑不动了,何况,就算她再跑,也跑不过体力充沛的李融。 两人就这样你看你,我看你,都没有说话。 ------------------------------ ..﹎゛┅﹖我要...每天听好听的音乐,看好看的动画,玩好玩的游戏,悠哉悠哉的过日子ゞ☆ 37楼 楼主:ぃ訞氣ǒ尐瀦 2008-11-17 16:58 引用 回复 编辑 36 夜风很冷,星月无光,医学院里此起彼落的建筑都是黑沉沉的,如巨大的怪兽中了魔咒般化成坚硬的石像,森然屹立。方媛从来没有想到,南江医学院的深夜会是这么一副嘴脸,冷漠而死寂。 这是方媛今晚第二次近距离接触李融。 图书馆的惊鸿一瞥,李融没有给方媛留下太多的印象。那时,她正被自己想象中的李融形象与当时见到的李融形象的巨大反差震懵了。当然,反差是因为许艳,她形容给自己的是一个虚构的李融。 在地下室被人反锁,许艳突然装疯试图谋害她,这几个小时的经历让她感到了李融的可怕。 李融的可怕不在于他有多么凶狠,恰恰相反,他有一张英俊而迷人的脸孔。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方媛怎么也不会将他与城府极深用心恶毒的小人联系起来。 现在,这个迷人的英俊男生与她对视三十秒后,突然对着她微笑,似乎恍然大悟:“你是在图书馆借书给我的那个女孩吧。” 方媛愣住了。 她没想到李融张口而出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他的意思是什么? 他是说两人这次相遇是偶然的? 方媛不清楚李融的用意,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李融的眼神更加奇怪了,“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还不回去?” 方媛再次愣住。 她逼视着李融,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的脸上。 李融的脸色有些尴尬,似乎不适应方媛这么直接的目光。除此之外,他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异样表情。 是自己的猜测错了,还是他根本就是个天生的演员? 不过这样也好,这至少证明,现在的李融不会用暴力来对付她。至于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现在的态度是伪装还是本性,那是下一步考虑的事情了。 “我现在就回去!” 方媛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许艳在红楼里没有搜到自己,说不定还会跑出来找她。她可不想再遇到那个一心想谋害她的疯女人。如果真的遇到的话,她无法想象李融的举动是什么,他总不可能帮助自己去制服许艳吧。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小女子当然更不能。方媛打定主意,也不管李融怎么想,迈开脚就想离开红楼。 她选择的路线是绕过李融。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李融那张英俊的脸孔下隐藏着太多的东西,让她感到可怕。 也许,是他笑得太假? 或者,是女人天生的直觉? 李融却不知好歹,竟然向她跨了一步,“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方媛突然尖叫一声:“站住!” 李融一副迷惘的样子,“怎么了,你?” 方媛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红楼的墙壁上,用嘲笑的口吻说:“你送我回去?你知道我住哪里吗?” 李融笑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外乎是哪幢女生宿舍,总不可能住在校外。” 方媛盯着他,加重语气,“我住在女生寝室4、4、1!” 她刻意强调了441这个编号。 如果李融是她今晚可怕经历的幕后主谋,他肯定知道自己来自441女生寝室,听到她的话后应该不会感到震惊。 出乎她意料的是,李融的脸色突然变了,如死灰般,整个人一下子蔫掉了,仿佛被人抽掉了筋,身躯变得松松垮垮,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如果说这是李融的刻意伪装,那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了。如果他不是的话,那自己今晚的遭遇怎么解释? 难道,将自己反锁在地下室的并不是李融? 可自己明明是跟踪李融到地下室的啊。 方媛心绪乱如麻,究竟,真相是什么? 好半天,李融才薖arty龌袄矗骸澳闶撬担闶亲≡441女生寝室的?” “嗯。”看着李融那种痛心疾首的惨状,方媛真不忍心再打击他,但她又不得不加重语气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李融勉强咧开嘴笑了下,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听说那个寝室一直被封闭了,没想到现在又开始住人了。” “那——”方媛故意停了下,“那我回去了,你还要不要送我?” “送,为什么不送?”李融的话里有点赌气的成分。 方媛不再说了,提起脚就走。她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了,万一许艳真的从红楼里面跑出来那就糟糕了。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站在这里心神不安。 可是,她才走了一步,无意中看到李融的头顶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轮廓越来越大,从半空中急速坠落下来。 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三秒钟,方媛没来得及叫出声来。或许,她的潜意识根本不想让她叫出声来。她只是张了张嘴,“小心”的字眼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并没有发出声音。隐隐约约,她还是希望李融在自己面前消失,尤其是此时。 物体没有砸到李融,坠落在两人中间,“砰”的一声,尘土飞扬。 方媛听到骨头破碎的沉闷声音,一些喷射型液体溅到她身上。甚至有少许溅到她脸上,温热黏稠。 坠落下来的,是个人! 方媛虽然没看清脸孔,但这个人手上拿着把生锈的手术刀,从衣着上看,应该是许艳! 许艳!就是许艳! 她竟然从红楼上坠下来了! 殷红的鲜血,很快就从她身体上的各个地方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将这片土地染得血红血红。 许艳的身体突然抽搐了几下,她还没有立刻断气,竟然把脸扭向方媛。 方媛吓得直哆嗦,双腿无力,直往后退,靠在墙壁上发抖。 许艳竟然在对着她笑! 她的笑容,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方媛根本想不到人类还可以做出这种笑容。 说是笑,其实是嘲讽,似乎是伟大的造物主嘲讽卑微的生物般。 她的整个头颅都变形了,压扁了,半边脸支离破碎,另半边脸也痉挛抽搐着。 看得出,她很痛苦。 可是,她竟然在笑! 许艳的笑容只维持了几秒钟的时间,一阵轻微的骨头断裂声后,许艳的头颅往地面沉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她死了!许艳死了! 巨大的恐惧沉沉地压抑着方媛,铺天盖地,无孔不入。方媛的神经几乎没有办法承受这种恐惧,头痛无比,仿佛要爆炸般。 李融比她好不了多少,瘫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是她,是她回来了!” 此时,方媛根本无法顾及李融在说什么,她也不想去分析猜测,只想大喊大叫离开这里。可是,她根本没喊出声音,她似乎用尽了平生力气,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的喉咙,突然发不出声音来。 她也想站起来离开这里,她的脚却不听从她的意愿,僵硬无比,站都站不直,更别说走动离开了。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生命在她面前灰飞烟灭,而这个生命的消逝极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行为造成的。 以前看到家人杀鸡,鸡被割喉放血,两只鸡眼一眨一眨地望着身边的人,她都觉得害怕,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何况这个人几个小时前还与她交谈、共处。 她怎么也想不到,许艳竟然会落得如此一个下场。 是自杀,还是他杀?或者,是什么神秘的力量? 李融口中的“她”指的又是谁? ------------------------------ ..﹎゛┅﹖我要...每天听好听的音乐,看好看的动画,玩好玩的游戏,悠哉悠哉的过日子ゞ☆ 38楼 楼主:ぃ訞氣ǒ尐瀦 2008-11-17 17:29 引用 回复 编辑 37 时间是最好的镇静剂。 悲哀、恐惧、痛苦、激动,人类所有的情绪宛如一张张色彩斑斓的图画,在时间的缓缓流逝下慢慢褪色。 后来,方媛在警方的报案室里回忆这晚发生的可怕际遇时,并没有显示出多少慌乱的神情。相反,她的咬字清晰,有条有理,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般。 她所不能忍受的是,是记载她供词的两个警员动不动打断她的叙述,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比如说,你为什么要去追李融?又是怎么发现他走在你前面的?许艳为什么疯了?她最后又为什么要谋害你? 方媛的头都炸了。 看两个警员问话的口吻与神情,似乎把她当作了嫌疑犯。 回忆的画面不时被两个警员冷峻的问话打断,方媛不得不向他们解释自己当时的处境与猜想。看得出,他们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不断向她索要人证物证。方媛恨得直咬牙,在心中一直“笨蛋、白痴”骂了不知多少遍。 反复修改了几次,好不容易做完口供,她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记录的是自己的本意,这才签字按手印。 十点二十分,方媛从阴暗的报案室里走出来,金灿灿的阳光耀眼夺目,方媛眯住了眼对着车水马龙的街头大叫了一声,似乎要将心中的阴霾吐个干干净净。她的班主任老师秦月就站在报案室门口边等着她,陪同着秦月的,是441女生寝室里的三位好友。苏雅没来。 “方媛,你没事吧?”秦月关切地将自己的外衣披在方媛身上。 方媛摇了摇头,外面虽然阳光灿烂,她却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打了个激灵。可能是因为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身体有些虚弱。 三个女生围了上来。 “方媛你饿了吧?看我们给你带来什么,老鸭汤,很补的哦。”陶冰儿捅了秦妍屏一下,秦妍屏马上扭开保温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徐招娣倒了一碗,递给方媛,“趁热喝吧。” 方媛鼻子有些发酸,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接过徐招娣的老鸭汤一口气喝了下去。她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的确饿了。 喝完一碗老鸭汤,胃里暖乎乎的,这才感觉好些,不再发冷打哆嗦了。 “走吧,我们先回去。”秦月爱怜地摸了摸方媛的额头,拉着她的手,出了警局。 警局外面停了一辆全新的帕萨特小轿车,是特意来接秦月她们的。 司机是个爽朗的男人,三十多岁,保养得很好,戴了副超大的墨镜,却给人一种时尚有品味的感觉。其实,他的衣着与谈吐都在表明他就是人们常说的成功人士。 一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讲着幽默的小段子,把秦月她们逗得哈哈笑。有些小段子,也确实有意思,比方说,一个男人刚领到工资,遇到了强盗。男人苦苦哀求强盗不要抢走他的工资,因为他的老婆不会相信他是因为遇到强盗而没有工资上交。结果强盗回答是,他老婆才不会相信他没有抢到钱。 方媛清楚她们有时候是故意笑出声来的,有些小段子并没有那么好笑,她们是想感染自己让自己开心些。她们都在回避许艳坠楼这件事,对她昨晚的遭遇问都没有问一下。 在一片笑声中,帕萨特到达南江医学院,拐到了女生宿舍门口。下了车后,在女生宿舍的楼梯上,陶冰儿问秦月:“秦老师,那个司机是你什么人啊?” 秦月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陶冰儿做了个鬼脸,“我发现那个司机对你不怀好意,一双眼老是从反光镜偷看你。” 秦月反问:“那你怎么发现的,是不是你老是从后面偷看他?对他有意思了?” 陶冰儿嘴一撇,“我对这种老男人才没有兴趣呢,我看,十有八九是追求秦老师你的。” 秦妍屏也凑进来,“是啊,我也发现了,秦老师这次用了他的车子,是不是欠了他一个人情。欠男人的人情可不好,不如给他个机会,让他请秦老师出去吃饭,我们作陪。” 秦月被两个小女生说得哭笑不得,佯怒着说:“两个小丫头,就知道谈情说爱,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小心被补考留级!” 说话间,五人走到了441女生寝室,开门进去。 方媛人还没进去,一瘸一拐的黑猫凑了过来,对着她一个劲地“喵喵”直叫,态度亲昵。方媛此时没心情理它,叫徐招娣倒点鸭骨鸭汤给它喝,自己走进卧室,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自从许艳坠楼而亡后,她的心就一直沉甸甸的,压抑难受。许艳的死,自己难脱干系。 秦月轻轻地走进来,把卧室的门关上,坐到方媛身边,小声地说:“方媛,你不要多想了,先休息下吧,有什么事,睡醒后再说。” 方媛叹了口气:“我睡不着。” 是的,她是很困,很想睡,可是,她更想知道昨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融呢,他怎么样了?” “李融?”秦月在警局里询问过李融,对案情有个大略的了解,“他没事,在你做完口供前一个小时就回去了。” “可是……”方媛说了半天“可是”,下面的话就是说不出来。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对李融的怀疑。事实上,对李融的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证据。何况昨晚李融第二次遇到她时的表情,太逼真了,不像装出来的。 “可是,你说自己看到他引你去红楼的地下室?”秦月帮她薖arty隼础 “是的,他是不是有红楼的地下室钥匙?” “他是有红楼地下室的钥匙,不过……”秦月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 “不过,李融的寝室里至少有四位同学证实,在熄灯后的十点三十五分到十一点,他一直在寝室里,根本就没有出去。” 方媛这才明白记录她口供的警员为什么一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一比四,警方当然相信李融的同学。 “他们会不会撒谎?” 秦月摇了摇头,“警方分别叫四人描述李融回来后的情形,然后对照,发现四人的描述相互吻合,不可能是虚构的。” 方媛无语,这种情况下,将心比心,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可是,自己的确是看到了李融,是他把自己引入红楼的地下室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李融当晚穿了件白衣的夹克衫,正是因为他的衣服颜色如此显眼,自己才能跟踪到他。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引自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李融?又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她想起李融对着许艳尸体反复说的那句话:是她,她回来了! “她”是谁?难道不是指许艳? 如果是指许艳的话,他又何必一个劲地喃喃自语呢。除非,他是说——程丽! 方媛硬生生地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什么,她一想到程丽,心里就紧张起来。她忘不了在BBS 上看的那张程丽尸体的惨状。 还有,许艳临死时对着她的笑是什么意思? 方媛头痛欲裂,一切的一切,扑朔迷离,混乱不堪。 “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一切等睡醒后再说。”秦月爱怜地抚摸着方媛冰冷的脸颊,然后帮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 在秦月打开卧室门准备出去的时候,方媛突然大声叫唤:“秦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秦月皱了皱眉头,“什么问题?” 方媛眨了眨眼睛,“刚才送我们回来的那个司机,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秦月苦笑,她没想到方媛竟然也会问这个。 “不是!”秦月斩钉截铁地回答方媛,想了一会,又加了一句,“不过是候选之一,这下你总满意了吧,好好睡吧。” 秦月走时特意将门慢慢关好,卧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方媛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全身放松,仿佛躺在平静的湖面上轻轻荡漾。她二十多个小时没睡了,困得厉害,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沉入梦乡。 | |
32楼:℡儚魂(2010-07-06 11:4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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