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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鬼眼新娘】

中华游戏网 cnyouw写于:中华游戏网-CNYOUW 👦会员:◆℡佑児.℡ 🕘时间:2012-03-11 12:24 👀围观:24642人 💬回复:9
第 1 章 神奇
我,蓝若惜。
我的名字是奶奶给取的。奶奶说,我这丫头阴气太重,总能把鬼魂招来。若是那个真心疼惜我的人出现,我这一生都会很幸福。所以我的名字是——若惜。
九岁以后到十五岁以前,我一直住在乡下的奶奶家,因为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或者说,是害怕我。因为——我是个怪孩子。
我出生的时候,是奶奶给接生的。就在奶奶那个窄小的炕上。我的妈妈是下乡知青,爸爸是转业军人,我出生时,妈妈是准备回城的,因为我,耽搁下来。
奶奶告诉我,我出生时一声都不吭。婴儿落地没有哭声,可是整个村子里的牲口都在叫,奶奶院子里的那条名叫“大黑”的看门狗更是叫的欢,盖过了圈子里的猪。奶奶拎起我的一只脚丫子,把我悬在半空中,一巴掌落在我的小屁股上,我“哦”了一声,还是没哭声,又是一巴掌落下来,我又“哦”了一声,又没哭。奶奶把我重新放回到炕上,转过头去,不说话,一个人闷着“吧嗒吧嗒”的抽旱烟。
对了,我得告诉你,我奶奶并不是我的亲奶奶。我的亲爷爷和亲奶奶都是五九年闹饥荒的时候饿死的。当时我爸爸只有六岁,爸爸还有三个哥哥,他们手拉手的要饭熬了过来。奶奶是我的二奶奶,也就是我亲爷爷的二哥的媳妇。奶奶二十二岁守的寡,死了丈夫又没了儿子,一个人过了好些年。因为当时已经分了家,其它的房头都不愿意管,可是我大伯心善,说二奶奶是个孤老,老了没伴儿也没人送终,怪可怜的,就跟我们这房头过吧!于是,二奶奶就成了我们的奶奶。
奶奶很神奇,不只是在我眼里,在很多人眼里,奶奶身上都聚集了无数的谜团。不仅仅是奶奶院子里立起来的那个有高高烟囱的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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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未卜先知
奶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也是四乡八镇的人从大老远的地方慕名而来的原因。经常就有非常豪华的小轿车不顾村里的泥泞小路颠簸而至,为了求奶奶的一句话。奶奶若告诉来求签的人:你来年财运亨通,有贵人襄助。那人就真的是来年发了大财。奶奶若说:你此去有“三劫三难”……来人就急了:那我怎么渡去灾难呢?奶奶略有深意的说:善待你的妻儿,任何时候都不离不弃。来人回去就真的跟姘头彻底分了手,转而珍惜家庭,此后,倒也无灾无难。村里人多数愚昧没什么文化,那时候,人们还不知道B超是什么玩意儿,都踩破了门槛的来求奶奶,想问问自家媳妇的肚子里,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奶奶嘴巴闭的可紧了,管你是男的女的就是不说。奶奶知道,一旦薖arty隹谌ァ罢馐歉雠蕖闭庵只埃嵌亲永锏纳隙ɑ岜换龊Φ舻模謇锶说闹啬星崤勰钍抢霞副沧釉芟吕吹模亩敲慈菀赘摹2凰担≈酪膊荒芩担
有一次春子的堂弟成亲,乡亲们都去喝喜酒了。奶奶在席上被多灌了几杯高粱酒,有些晕乎。回家来的时候脚下轻飘飘的,走路也七扭八歪。春子搭好心似的扶奶奶回来,一路上都在套话,就是想知道他媳妇肚子里是男孩儿女孩儿。奶奶喝高了,嘴一没把门的话就出去了。春子媳妇肚子里怀的还真不是男娃。
这下春子急了,回去就找媳妇的不是。后来不知给他媳妇吃了什么东西,好象是从哪个黑诊所里要来的堕胎药。半夜里春子媳妇就大出血,鬼哭狼嚎的,连村里的狗都吓破了胆。天还没亮,人就断了气。春子没能得到儿子,还一尸两命。他一个八尺高的汉子跪在媳妇面前痛哭流涕,自己抽的耳刮子比抽他家牲口的还要响。可是丧事办完后,家里又张罗给他续个媳妇,他仍是死心塌地的想要儿子。奶奶拿烟锅子敲他的头,痛心疾首:“你怎么就这么没人性呢?要闺女有啥不好呢?你看我孙女,那小模样长的多让人心疼啊!”春子啥也听不进去:“长的好有个屁用!还是个丫头片子,养了也白养,将来还不是个赔钱货!”
奶奶不说什么了。说了也是对牛弹琴。她布满沟壑的脸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沧桑,那双看过太多流离伤痛的眼睛只能为春子媳妇流下内疚的泪。那泪也是浑浊的。奶奶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吧嗒吧嗒”的抽旱烟。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似乎比天上的银河还要长。
从那以后,奶奶滴酒不沾……
第 3 章 稀罕事
还有一件稀罕事,是在我出生后的两个来月时发生的。那天秋风萧瑟,太阳也失去了热力,变的苍白无力。村子口就来了两辆黑色的轿车。那车灯亮的,比中秋节的月亮还过瘾。那时候的村民哪里见过这么好的车啊!也叫不上名字,反正就觉得,这北京城里的大首长才坐这样的车吧!
车上下来人之后,有一对较年轻的夫妇牵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就直奔奶奶的佛堂去了……
第二辆车上还下来三个穿黑色西装的人,看上去都是一个表情,十分严肃的站在两辆车的周围。这大概是村民意识里面第一次接触到保镖这个名词吧!而后,从第一辆车上又下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浓黑的头发微卷,眼窝深陷,鼻梁高耸,还有黝黑的皮肤……村民后来回忆说:那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漂亮的男孩儿,那双眼睛深邃而智慧,那张面孔冷俊而骄傲。其中一个黑衣服的保镖问他:“少爷去哪儿?”
他的声音已经不是那么稚嫩:“我去方便一下。”
“我跟你去吧!”保镖小心的回应。
“不用。我带着刀呢!”少年的神情依然冷漠。
他从厕所方便了之后,看见院子的门开着,不知有什么力量诱惑着他,他竟然探身进去了。院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丝喧闹,看来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他正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小声呢喃,只是没有文字的“啧啧”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寻声而至,拐进了堂屋,看见躺在炕上“咿呀”的我。是的。我刚刚睡醒,一双天真不解世故的眼睛在乌溜溜的乱转。少年的心惊落了,他冷漠的神情消失了,他用粗粗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粉嫩的脸颊……
我继续用懵懂模糊的黑眸子注视着他……
第 4 章 鬼眼少年
“师傅!我这孩子……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一下?”刚才那对年轻的夫妇,正在恳切的请求奶奶。
原来他们牵着进来的那个七岁的男孩儿,正是他们的心头肉,他狄家单脉相传的独子,却是最让父母揪心的孩子。
因为这孩子生来就是“鬼眼”。他经常能看见不该看到的东西,阴魂不散的鬼魅充斥在孩子的四周。他有父母的疼爱,但是这疼爱不能抵挡鬼魅漂浮眼前带来的恐惧和阴霾。母亲非常担心,她怕她的孩子终于有一天会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心理负荷而精神错乱崩溃。
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活泼可爱,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是那么清澈,那么单纯。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又似乎把个世界都看透了。
烟……灭了。奶奶往地上敲了敲烟袋锅子,重新坐好。很认真的对孩子的父亲说:“这孩子命太硬,给他改个名字吧!”
“您说!”
“他本是纯阳的命,却转了阴……希望阴阳两股力量在他身上中和了吧!就叫他——明阳吧!”奶奶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孩子的眼睛。
“好!就叫这个名字。可……师傅!这孩子的鬼眼……”父亲仍然忧虑不安。
奶奶义正辞严的对他说:“这个是他与生俱来的,谁也不可能化解……”
他的心松软了,千年冰峰一样的冷酷在瞬间消融。他伸出双臂,轻轻的抱起了我,动作轻柔,就像从雪地上捧起的一把新雪,稍一用力,我就会融化……
第 5 章 我愿意!
“那……那怎么办?我们不能总是这样看着孩子受这种痛苦的折磨啊!”母亲急得应声落泪。
奶奶平心静气:“我只是预先知道了命运的轨迹,给迷途的人指点迷津,不能改变因果轮回。你的孩子不是福薄之人,他会变的坚强果敢,他的意志力远远高过常人……种种考验会接踵而来。日后,他会得一贤妻,那女子会帮他度过危难……”
孩子的父亲和母亲都怔在那里了,既忧心忡忡,又感恩戴德。他们现在的心情,矛盾而复杂,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对奶奶表达些什么。
“奶奶!”七岁的孩子张口了,“刚才我们进院子里的时候,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儿是谁?”孩子童贞的眼睛里有一道异样的光彩闪过。
“我的孙女。”奶奶意味深长的笑了。
“她真可爱!就像天使!”男孩儿牵起妈妈的手,“妈妈,我长大以后可以娶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妹妹做妻子吗?”
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对……对不起啊!你看我这孩子……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呢?你才多大一点儿啊!你懂什么是娶妻吗?”
男孩儿偏了头看着爸爸,眼睛里有不属于孩子的沉稳:“我懂!妈妈是爸爸的妻子,是爸爸孩子的母亲。”说罢,又回过头来坚定的看着奶奶,“奶奶!请您答应我,让您的孙女做我的妻子,做我孩子的母亲,等我长大了,我要来娶她!”
奶奶那双布满老茧和沧桑的手,拂过孩子明亮的眼睛,意味深长:“你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永远疼惜她,爱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吗?”她的声音苍老而浑浊,却又那么充满慈爱。
“我愿意!”男孩子坚定而诚恳的神色超越了他的年龄。
第 6 章 心意
奶奶会心的笑了。
孩子的父亲此刻很是迷茫,他产生了眩晕感,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这是我的孩子吗?
奶奶把男孩子还给了他的父亲,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男孩儿的父亲把随身带的一个黑色的小皮箱放在了案桌上。奶奶拒绝了。
那个父亲说:“这是我的心意,我的儿子是我的心头肉,没有什幺是比他更重要的,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只要他能平安成长。”
一辈子没上过学的奶奶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她对孩子的爸爸说:“我一个半截入土的人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若是真有心做善事,就帮我们县上盖一所中学吧!这里的孩子命苦,能上学的都给个机会吧!”
孩子的父亲觉得有理,收起箱子点头应允了。
他们走了出去,奶奶没有送。
当奶奶的一只小脚跨进堂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出奇的十来岁的少年温柔敦厚的抱着两个月大的我。
奶奶屏气凝神的看着少年,好像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第 7 章 苦命的孩子
“她……我……”少年倒是有点结巴了。
奶奶温润而泽的笑了:“她是我的孙女。”
“哦!”少年点头,一向机敏的他此刻倒显得笨拙了,“她……她真可爱!”
“嗯!水灵灵的让人心疼,是吧?”奶奶和蔼可亲地从少年手里接过了我。
“是……是啊!她……叫什么名字?”少年眼巴巴的松了手,竟有些不舍。
“蓝若惜!”奶奶轻轻拍打着昏昏欲睡的我。
“蓝若惜……蓝……若惜……”少年沉吟着我的名字……
奶奶看着少年的模样,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苦命的孩子……”
“什么?”少年有点吃惊,向后退了一步。
“你的命在一个女人手上!以后……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你自己……你会把你的命交给一个女人……”奶奶的眼睛里揉进了些许心疼。
“我……不明白……”少年懵懂的摇了摇头。
“以后你会明白的……”奶奶忽然转了话峰,“和你一起来的人在找你呢!快出去吧!他们要走了。”
第 8 章 正常的日子
……
少年回到车上的时候,车上已经整装待发了。狄爸爸探头问了一声:“去哪儿了?狄珞!大家都在等你!”
“没去哪儿?上了个茅厕。”少年心不在焉的回答,思绪里还飘荡着刚才那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说过的话:你会遇见一个女人!一个你用生命保护的女人……
那两辆车子离开村子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人们也只是在农闲的时候谈论一下那车子的豪华阔绰,谁也没有在意其它的,反正每年来找奶奶求签解答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 ……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年之后,县上真的盖起了一所中学,红瓦白墙的,气派漂亮。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大善人出的资。这做了好事也没留名啊!那好事儿不是白做了?村民们想不通,也只是想想,议论的劲头过了,也就各忙各的去,这事儿也就淡了……
和我同辈的孩子很多,我大伯家就有六个孩子,子嗣多了就热闹,可是奶奶偏偏最疼我。大概因为我是“老幺”吧!可我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奶奶也最疼我爸爸。我爸爸是四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却是最早离开家的。他十四岁当兵大串连,一双小脚板从家走到湖北,又从湖北走到陕甘。是奶奶眼中最值得骄傲的孩子。可是爸爸的文化水平低,退伍之后,跟着妈妈回城,妈妈进了办公室当了会计,爸爸进了车间做了配件工人。
奶奶依依不舍的站着村头目送爸爸和妈妈离开,当然不舍的还有妈妈怀里抱着的我。奶奶蹲下来敲烟袋锅子,低着头,眼泪“刷刷”的往下流。那时,我刚出生三个月零八天。
原本我们一家三口过的简单快活。我四岁的时候,妈妈又给我添了一个弟弟。弟弟出生后不久,国家开始紧抓计划生育。妈妈整日庆幸弟弟来的及时,“叭叭”的亲弟弟的小脸蛋,我也跟着每天乐呵呵的,快活的不得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挺正常的,我也觉得自己挺正常的,和别的孩子无异。可是发生了一件事之后,我突然不这么想了。
第 9 章 叔叔没有头
我五岁了。
那天,爸爸第一次带我上“酒席”。其实不是什么大酒席,只是爸爸的几个老乡在一起喝酒扯淡。有一个戴黑边眼镜、白净斯文的叔叔正举着杯子要跟大家说着什么。爸爸拉着我的小手就带我进去了。我看了一眼黑眼镜叔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挣脱爸爸的大手,“嗖”的一下跑了出来。爸爸赶紧追了出来,把我堵在了墙拐角:“妞!你跑什么?那些都是爸爸的老乡,没什么好害羞的。”说完就要拉我进去。我用后背贴着墙皮,死活都不肯进去。爸爸恼了。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进去,那个拿着杯子的叔叔没有头。”
爸爸先是一愣,而后面红耳赤:“你这小孩儿瞎说什么?那是爸爸单位的赵科长,昨天才提干的,今天就是老乡们给他庆贺,高兴一下。你这孩子,可别瞎说,坏了叔叔们的兴致。”
爸爸不相信我,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可我就是死活都不肯进那个房间了。爸爸无奈,只好向那几个叔叔先行告别,带我回了家,一路上没少数落我。
第二天早上,爸爸照常去上班,看见赵科长正在指挥着工人往车间外墙上喷漆。高大的红墙上有几个大字的草稿“生产第一,质量第一”,那个“质量”的“量”只写到一半。忽然,喷枪里喷不出粉浆漆了。有工人说:“是不是气泵堵了?”赵科长就说:“我去看看。”爸爸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拉他的胳膊:“老赵别去。”但是赵科长不听劝,已经跑到了气泵跟前。他刚把头伸向泵口去看,“砰”是一声巨响,泵头崩开了。人们只看见,赵科长的身子在白色的气雾中晃了一晃,就“咚”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他的尸体上没有头。
爸爸当时就蒙了。
那天,他回到家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我,也没有用胡子扎我的脸蛋。他只是闷闷的走到桌子边,一声不响的喝起了二锅头。我有点害怕,躲到妈妈的围裙后面偷偷的看他。妈妈还是像往常一样勤快的在厨房忙碌着。
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我不该看见的东西。而这个,更让爸爸不安。
从那以后,爸爸总用怪异的眼光看我。就好像我不是他生的似的。
我觉得,爸爸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他和我之间,好像有了很大的距离,虽然我说不清楚是什么。
从那以后,我开始粘着妈妈。
第 10 章 碾碎的龙头
很快我六岁了。
妈妈有一个当年一起下乡的老同学经常来家里玩儿。我叫她“杜阿姨”。
我知道杜阿姨很可怜。和她一起下乡的一个男知青是她的恋人,腊月里,那人在河上劳作时不慎掉进了冰缝儿里,捞上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紫白色的。杜阿姨抱着他哭了很久,直到村民们把人拉开,下了葬。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谈过对象,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单身,孤苦伶仃的。她在铁路上做维修工人。
杜阿姨对我很好。她喜欢小孩子,每次看见我都要给我买糖棍吃,看见我的弟弟更是喜欢的又亲又抱。妈妈总是苦口婆心的劝她:“再找一个吧!人老了总需要一个伴儿啊!”杜阿姨就赶紧把话岔开,她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杜阿姨有一段时间没来我家了。我有点馋糖棍子,可是不敢跟爸爸说,他是个节俭到骨子里的人。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一条龙,可是龙在我眼前飞着飞着,头就掉了下来。我哭着吓醒了。妈妈拿了块儿热毛巾给我擦脸:“不哭,不哭,只是做了个噩梦嘛!每个人都会做噩梦的,只是个梦,不要想了,来,妈妈哄着你睡啊!”
我又睡着了。
爸爸问妈妈怎么了。妈妈没当回事:“是事,孩子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一条龙掉了头,吓醒的。”
爸爸开始辗转反侧睡不着了。瞪着眼看着天花板变亮。
早上,他对妈妈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家里有谁是属龙的吗?”
“没有啊?”妈妈感到莫名其妙。
爸爸不再问,上班去了。
这天的杜阿姨照常沿着铁路线敲敲打打,例行检查。
忽然,她的心脏病发作了。疼痛折磨着她,她弯下了膝盖,靠在铁轨上。伸手去掏上衣口袋:“糟了!!”忘了带药。她渐渐的栽倒在铁轨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列车带着哨子风呼啸而来……
杜阿姨死的很惨。她的头被铁轮子碾碎了。
妈妈和老知青一起去参加她的葬礼,大家都哭的很伤心。
我也很难过。杜阿姨是个好人。
她是属龙的。
我梦见的那条龙就是她。
第 11 章 笨笨的小丫头
以后我每次做噩梦,爸爸都会很紧张。后来不知道他给妈妈说了什么,妈妈也开始紧张起来。我觉得,他们渐渐的都在疏远我,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
七岁了,转眼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很高兴,有那么多的同学可以跟我玩儿了。我整日缠着妈妈早早的送我去学校。爸爸每天都要提醒我:千万不要在别的小朋友面前胡说八道,不管我看到了什么,都要放到肚子里面。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照做了。
这一年,我和别的小孩儿一样,单纯快乐的上学,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爸爸稍微松了口气。
八岁的时候,我家的对门搬来了新邻居。邻居的伯伯和阿姨很喜欢我。我喜欢画画,伯伯家的院子里养了一只红冠子的大公鸡,大公鸡的毛色呈现墨绿色的油亮,尾巴上的翎毛总是高傲的翘着。我就在周末搬着小马扎到他家里去画公鸡,那时候我已经能画的很漂亮了。伯伯总是夸我,我的脸蛋儿就老是粉扑扑的,总有粉红色的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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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哥哥很调皮。一天我在门口遇见他,他拿了一块儿软糖给我:“给你吃!”我很高兴,接过糖他就跑了。我拨下糖纸就把“糖”塞进了嘴里,“呸!”好苦!那根本不是糖。海哥哥知道我是个小馋猫,拿漂亮的糖纸包了沙子,做成糖块儿的形状故意来逗我。我当时气坏了,很长时间不理他。可是海哥哥很快就忘了。他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邻居家的小丫头,笨笨的小丫头。可我还是喜欢他。我整日放学后不是马上回家写作业,而是眼巴巴的站在篮球场外看他和其它院子里的孩子“斗牛”。那时,谁也不知道我的小秘密,我的眼球一天到晚的跟着海哥哥的影子。一直到回奶奶家。
第 12 章 倍儿准
我九岁了。
爸爸第一次带我回老家。我们坐了很长时间的大客车,那时候的客车四面破壁,路况也不好,颠簸让我和妈妈都晕了车。爸爸让弟弟坐在他的大腿上,绷着脸一声不吭。我忽然发现,爸爸离我已经很遥远了。
奶奶已经很老了,但是身体还硬朗,依然一个人下场子里去背稻草,还能帮助大伯种地。我处于好奇的心理,也想帮他们插秧子。奶奶死活不让。她说我是城里的娃娃,手脚都嫩,不能干这粗活。我知道奶奶疼我。每次我到村东头去玩儿,回来时都能看见奶奶站在房檐子下面等我。
“奶奶,我去东边看他们下河塘子捉鱼了。”我总是跑的满头大汗。
“好!好!好!”奶奶欢喜的看着我,像瞅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一样。
然后她就会翻她那个被揉的皱皱巴巴,但是洗的发白的小手绢。我就伸了头去看。里面有几毛钱的纸票子。奶奶拿出两毛塞给我:“去买冰棍吃吧!别热坏了。”
那时候,一根冰棍五分钱。这小手绢里的钱是大伯偷偷塞给奶奶的,因为我大妈太抠门。我知道奶奶平时节省,从来不舍得花钱。别看这会儿这么大方的给我掏票子,我敢肯定,她活到这把岁数,一定还没尝过冰棍是啥滋味儿。
我经常看见村里村外的人,还有些大老远来从城市里来找奶奶烧香求签的人。奶奶小屋后面的小佛堂,每天香火不断。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些人烧香不去大庙里,反而来找奶奶的小佛堂。大概是因为奶奶从来不收人家的香火钱吧!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奶奶在我眼里很神秘。有很多带着心事来的人听了奶奶的一番话之后就释怀而去了。虽然我经常听不懂奶奶说的话。
奶奶总是笑呵呵的捏着我的肩膀说:“可惜了,这丫头,本是个男人命的,错投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儿,将来还有江山坐呢!”我听不懂,反正看见爸爸的脸色不好看,我知道,爸爸是不高兴的。
求签问路的人依旧没完没了的来找奶奶,村里人都说,奶奶卜的卦,倍儿准。
第 13 章 又做梦了
我的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二伯家的小儿子病了,一直躺了几天,也没见身上减轻。那是我的晓辉哥哥,比我大两岁。前些天,他还带我下水塘摸田螺呢!这几天,他的眼皮闭的紧紧的,看也不看我,我不知道人一生起病来会这么难受,拽着奶奶的袖子,眼圈就红了起来。
夜里我又做梦了。
我在山洼下面的田埂子上走。奇怪,这都半夜三更了,为什么我会一个人在这地方走?我有点害怕,很想叫妈妈,可是四下安静极了,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开始惶恐不安,没有什么是可以依靠的,我的两只脚在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天上下着小雨,土路开始变的泥泞,脚下打滑,我时不时的往下看,尽量让自己别摔跤。可是当我猛然抬头的时候,发现我的前方不远处有人在走。那人高我一头,支着一把雨伞,走的很快。我叫他:“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吧!搭一下你的伞!”他不回头,也不理我,依然走的很快,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飞走似的。我突然打了个冷颤,那个背影太熟悉了。“晓辉哥哥,你别走!等等我!”我开始撒开腿跑着追他,他却越走越快,走到上坡路,一拐弯,我就看不见他了,四周还是那幺安静,静得让人受不了。
我惊了一身冷汗,“嗖”的一下坐了起来。睡在我旁边的妈妈被我惊醒了:“妞!你又怎么了?怎么不睡呢?”
“妈!”我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她,“晓辉哥哥走了!我看见了!晓辉哥哥的魂儿走了!”
“啥?”妈妈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镇定了一下,看看我,“别瞎说!你又做噩梦了。快睡觉吧!天都快亮了,一早我们就要赶车回城了。你不休息好又该晕车了,快睡!”
结果,天还没有大亮,我就听见了哭声,是从后院传来的。二伯家在大伯家后面。
晓辉哥哥死了。
第 14 章 真可惜
大早上,我就看见奶奶坐在门槛上一声不响的抽旱烟。
我想,奶奶一定也早知道了……
那天早上我们没有搭车回城,爸爸和妈妈帮助二妈在料理晓辉哥哥的后事。大家心情都很沉痛,爸爸喃喃的说:“二哥家的孩子就属晓辉最聪明了,真可惜……这孩子才十一岁……”
二伯在县上做领导,常年不在家。二妈没有文化,只知道拿孩子当喂猪一样养活,只要不饿死就行。所以有时候,孩子生了病,她都不知道带去卫生所看看。只当睡一睡就好了。早几年,我二伯家的大儿子也是发高烧,二妈不懂,就知道让他在院里的长椅上躺着睡。幸亏那会儿我二伯从县里回来办事,一脚踏进门来,看见老大在院里躺着翻了白眼,知道不好,赶紧抱起来就往卫生所跑,结果老大打了急救针,拣回来一条命。但还是落下了后遗症,艳阳天里他睁不开眼睛,像是有“光刺”。
晓辉哥哥的死,成了二伯心里永远的痛。不久,二伯带着二妈和他家大儿子一起搬到县上去住了,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让二妈一个人带孩子了,二伯他不放心。
我跟着爸爸妈妈回了城里的家。
爸爸对我的话越来越少。
第 15 章 九岁这一年
我九岁这一年,还出了一件事。
学校难得组织我们出门一次,虽然是去烈士陵园扫墓,但是这样的集体活动十分难得,我依然满心欢喜。可是出发的前一天,我却拉肚子脱了水。老师说:“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了,以后还有机会的。”我不听。这是难得的好时光,怎幺能这么轻易的错过,所以我坚持要去。
第二天早晨,我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别的车辆已经出发了,我的班级体人员都已经上了车在等我。老师坐在第一个车窗位置上,拉开了窗玻璃叫我:“快点啊!都等你了!”我快乐雀跃,跑向他们。可是当我刚刚踏上第一个车台阶的时候,就闻见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的胃开始剧烈的收缩疼痛:怎么了?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我猛抬头,看见了和气的司机伯伯,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的眼睛开始瞬间充血膨胀:天哪!我看见了什么?司机伯伯根本没有下半身,肚子以下空空的,血肉模糊的坐在座位垫上,还在露出慈善的面孔对我笑。我急忙转头,看见了我的同学们。天哪!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他们的天灵盖上、眼眶里、鼻孔里、嘴巴里,都有鲜血再不住的往外流……我觉得心脏快要萎缩了,痉挛一样在撕扯,仿佛就要冲出我的胸膛。“咚”的一声,我重重的栽倒在台阶上的红地毯上面,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白茫茫的:“这是哪里?”我木然的出声,看见了我的任课老师,她坐在我的床头:“这是校医院,你昏倒了,我送你过来的。你看看,我都说身体不舒服不要勉强嘛!你这孩子不听话还是要去,这不,还得老师留下来陪你,把咱班的同学们托付给邻居班的孔老师照顾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苍白的凭空抓起了老师的手,死命的抓:“老师,快叫他们停下,不要去了,咱们班坐的那辆车会出车祸的……”我开始歇斯底里的哭喊。
老师惊讶的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额头:“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发烧啊?”她不相信我。
我拼命的甩头,眼泪如泉涌。
为什么没有人肯相信我?
第 16 章 心麻木了
病房的门开了,有个穿白色大褂的姐姐进来:“李丽老师吗?”
“我是!”老师站了起来。
“你的电话,校长打来的。”老师跟着白褂子姐姐出去了。
我发呆似的盯着天花板,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两天以后,老师带着我参加我们三(五)班的集体葬礼,她哭的很伤心,我的难过不亚于她,但是奇怪,那天我却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
那位和蔼的司机伯伯也很不幸,他的车头直接被数吨的钢筋撞了进来,驾驶间完全变了型。车子翻到沟下面之后,抢救的人员打不开车门和操作间,只好用工具把车头锯开肢解了,把司机伯伯从里面抬了出来——他的下半身已经被挤的粉碎了,血肉模糊。
背后有石子朝我扔过来,砸在身上很疼。我回头,是林月,我班上的学习委员。这场车祸的唯一幸存者。原来的她,很漂亮,也很骄傲,可是现在——她被惯力甩出了车外,却被断裂的铁皮撮掉了半张脸皮。她的半个头被白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我看到了她露在外面的那只燃烧着愤怒的眼睛,她对我有恨意。
“为什么你没事?所有人都那么惨,为什幺你那幺幸运?为什么幸运的是你?”她哭喊着还要冲过来撕扯我,被她的妈妈抱住了:“宝贝儿,你别哭了,你的伤口不能沁湿了,会容易感染的,快别哭了,妈妈要你……”中年女人哽咽着泣不成声。
我神情麻木的看着,我能体会她的痛苦——她一定很疼。
我的心也疼。可是这一刻我就是哭不出来。
后来,我发现老师看我的眼神很怪异,我的背后总能听见同学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妈妈也开始疏远我了,好像我真的成了不祥的怪物。
我的心麻木了。
第 17 章 奶奶家
一个月之后,我坐在奶奶的院子里晒太阳。
是的。
爸爸给我办理了休学手续,把我寄养在奶奶家。
奶奶很疼我,依旧不让我干农活,她说:“我的孙女是最漂亮的,细皮嫩肉的,谁舍得使唤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高兴,看见我就乐。
乡下的生活很宁静,也很适合我,我在这里成了畅游的鱼,开始快乐的成长。爸爸说我可能不适合上学校去念书,我也开始不喜欢往人堆里钻,所以也没去上学。
我喜欢看人钓鱼。
村里的民办教师是个话不多的年轻男人,他就喜欢没事的时候坐在河塘边上钓鱼。我也不喜欢呱噪的人,他没话,我更安静,就这幺蹲在他后面的土坷垃上看他守鱼竿。
有一天他忽然回头看我,我也不抬眼皮,只是静静的看着鱼竿。民办教师突然对我说:“小丫头,你长的真好看。”我的脸忽悠一下红了,绯红的。以往我对自己的长相从来不上心,但是我知道这会儿我肯定是好看的。我的睫毛又黑又密,弯弯上翘的低垂着,在太阳的余辉下,能和泛着波光的河塘一样闪出淋漓的水雾。我不吱声,也不动,继续安安静静的看着鱼竿。他回过头去,继续钓鱼。
那时候,我已经明白了赞美的动听。我安静的接受,没有夸耀,也不沾沾自喜。
我想我是个早熟的孩子。我可以冷静的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赞美。
那一年,我十岁。
第 18 章 十五岁的夏天
我的学业并没有因为辍学而耽误。民办教师对我不错,他把自己上学时用过的课本全都借给了我。我自学的速度并不比上学慢。但是我仍然自闭,不爱说话。
晚上,我睡在奶奶的身边。夏天悄悄来了,蚊虫多了起来。她经常整夜、整夜的摇着蒲扇,为我驱赶蚊虫。我常依偎着奶奶,缠着她给我讲故事。奶奶肚子里有好多好多原始的故事,我贪婪的听不够。从樊梨花讲到穆桂英,从九华山道士到雷峰塔下的白娘子,真是奇怪,奶奶从来没有念过书、也不识字,可她整个就是一故事坛子。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村里的邮递员经常会停在奶奶家门前,因为有我的邮件和包裹。海哥哥并没有忘了我,我好高兴。他经常的给我寄来好多有意思的书,从《西游记》、《三国志》到《基督山伯爵》、《乱世佳人》,一应俱全。我如饥似渴的拜读,全然不用出去撒鸭子似的疯玩儿。于是,奶奶的院子墙头总有些和我一样大小的愣小子趴在那里叫我出去玩儿,我谁都不应,只管看我的书。他们苦闷的看着我,进不来;而我,根本不想走出去。这样恬淡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十五岁的夏天。
那一天,海哥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的快乐
第 19 章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我激动的看着他的嘴在动,却傻了一样什么也没听进去:“这不到大三了嘛!我和几个同学想下乡体验一下,明年我们就打算去"系统自动屏蔽"支边教育去了。我一想,正好你在这里,我们来了也有个熟人引见啊!”他奸诈地笑着,刮了我的鼻子,“我还可以假公济私,顺便来看看你!”
“啊?”最后一句,我反应过来了,顿时红了脸,“哦,我住我奶奶家,你们都跟我走吧!先去院儿里歇歇,我给你们吃好东西。”
“这里有什么好东西?穷山僻壤的。”海哥哥的一个同学搭讪了过来,“我说妹妹,你这普通话可是标准啊!比城里的姑娘说的还好听呢!”他过来就想搭我的肩膀,被海哥哥一脚踹了出去:“铁柱,你滚蛋啊!这是我妹妹,要想占便宜你找别人去,别看她个头长的高,还是个小孩儿呢!”说着,海哥哥自然的拢过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了一边。
“丫的,我说你这家伙,怎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铁柱一出溜,爬起来就嚷嚷上了,“你不是有雪梨了吗?”
海哥哥懒洋洋的笑:“瞎说什么呢?臭小子。”
第 20 章 雪梨
他话音刚落,众人后面就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喊了过来:“我说,你们这帮爷们太不仗义了。看着我手里拿这么多东西,也不帮帮我,一个个窜的比兔子都快。”
海哥哥的手迅速的从我的肩膀上拿开。我立刻明白了:她就是——雪梨。
这群大男生们轰笑着跑了过去,纷纷给雪梨解围:“早说啊!提不动了还硬抗着,我们还都当你是巾帼英雄呢!来,来,来,大包给我,我给你分担肉体折磨,你给我啥精神奖励啊?”
“嘿!你就贫吧!铁柱,就你那张大贫嘴,要能找着媳妇才奇了怪呢!”雪梨甩了甩额头上的汗。她的脸瘦长,一对柳叶眉,眼睛不大,笑起来很甜,呈弯月状,宽厚的嘴唇很饱满,有亮晶晶的光泽。
“我说你真是的,出来是下乡体验生活的,你带这幺多东西多麻烦啊!”海哥哥埋怨了她一声。
“这时候嫌麻烦,等你用的时候你就记得我的好了。”雪梨撅起嘴巴抗议,一偏头,看见了我,“呀!索海,这就是你常说的妹妹吧!太可爱了!长的真像洋娃娃!”
我急忙低头回避她直视的目光,她已经跑到了我面前,拉起了我的手:“呀!看看,这么俊的丫头怎幺窝在这山窝里呢!这要是到了我们学校啊!还不得把那帮臭男生都馋死啊!不用说,肯定是当校花的料。”
“哎!哎!哎!我说,咱不兴这样的,我刚跟这妹妹套点儿瓷乎,你就来捣乱。敢情是你有索海,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铁柱一步抢过来,就要牵我的手,“妹妹,跟哥走,别听他们糊扯淡。”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我,海哥哥已经抢先一步拉走了我,他的另一只手自然的揽起了雪梨的腰:“跟你说了这是我妹妹,人家还是一孩子,你就积点儿德吧你!”说着,头也不回就走。
“哎……我说……”铁柱在后面气的直跳脚,“靠!你丫的太缺德了,自己左拥右抱的,老子还得在后面给你出苦力,你丫的才不是个东西呢!”
“别理他!他就好抽风,你当没听见就是了,仅他自各疯去。”海哥哥大笑着昂头往前走。我任他牵着我的手,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耳根子都烫了起来。
第 21 章 樱桃
来到奶奶的小院儿,我把能找来的椅子都搬了出来,放在阴凉处,请他们坐。
“若惜,你别那么客气啊!我可是走哪儿都不客气,你家就是我家,你要是客气,我们反倒不自然了。”海哥哥还是小时候的调皮样。
反倒是我不自然起来:“怎幺会呢?你们大老远的来,我总得招待一下吧!”
院子正中心有一口小小的石井,是二伯在家时帮奶奶打的,里面的泉水带有淡淡的甜味儿,冬暖夏凉,是真正的农家水。我去搬起压在石井上面的石板,海哥哥过来帮我:“这板子是做什幺用的?”
“没什么,就是盖一下井台,不让落叶掉进去。”我抬起头看看他,“还热吗?”
“不热。”他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额头上还在“滴答”的冒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的海哥哥竟然有点紧张,他跟我近距离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我的眼睛,没有以前那么自然了。
他是讨厌我了吗?我心里有一点伤感。
我从井里拉上来滴水的篮子,鲜红欲滴的樱桃就跳进了眼帘。那儿坐着的人都蹦过来,哄抢成一团,像一群没吃过樱桃的孩子。
“好吃!好吃!怎么这么甜?这么清爽?以前从来没觉得樱桃有这么好吃的!”众人啧啧的赞叹着。
我笑了:“好吃吧?还说我们这穷山僻壤的没有宝贝呢!其实农家才到处宝贝呢!这新鲜的果子泡在井水里,又清凉又新鲜,还带着井水的甘甜,你们想在城里吃是吃不到的。”
接着,我还给他们摇了井水来喝,众人都说:“好喝!这才是降暑的极品呢!”
第 22 章 铁柱
晚上,只好让他们睡通铺了。
正好,这几日奶奶和大伯他们去邻村的舅姥姥那边走亲戚,暂时不回来。所以,我也不怕他们闹腾。城里的娃娃没怎么感受过这样宁静的乡村夜晚,吵吵闹闹的不得片刻安宁。我出了院子,坐在西南面的草垛子上看星星。乡下的星星总是明亮的炫耀它的美丽,这也是有空气污染的城市里见不到光景。
“嗨!”有人来。
我吃了一惊,回头见是铁柱,礼貌的对他笑笑,转过头来继续看星星。
“你总那幺仰着头不累啊?”铁柱挨着我躺下了,“躺下看吧!脖子不酸,还看的宽广。”
我再回过头看他,他双手放在脑袋后面,很惬意的样子。我笑了,随即也躺了下去。
视野很宽阔,星星明亮的让人怜惜,就感觉那漆黑的幕布离我很近,伸了手去似乎就能把它扯下来。
铁柱在看我,我知道。他不是偷偷摸摸的看,而是大大方方的,明目张胆的看。我故意装作不知道,也不理会他,只看我的星星。
“若惜!”这次他一点都不轻浮,诚恳的唤我的名字。
“恩?”我依然礼貌的答他。
“你真好看!”铁柱直言不讳的脱口而出,“你有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像潭水一样深,看不见底,却明镜似的,那幺亮,能和天上繁星的光泽一样璀璨。”
我淡淡的笑,很平静:“我知道!”
“唉!”他也笑了,“你真的跟明镜似的。”
他侧过头去,继续看星星。
忽然,他又转了过来:“其实你喜欢索海吧?”
第 25 章 梦该醒了
我在心底暗自可笑:是我的自作多情惹人嘲弄了,那是我少年时的梦,该醒了。
我回头很认真的对铁柱说:“不要让海哥哥知道今晚我们看到了他们的事,不然以后我们会很难堪。”
“靠!你当我傻啊!这肯定不能让他知道嘛!这他要是知道我把他女人的身子看了个精光还不得宰了我……”铁柱猛的住了嘴,因为看见我又哭了。
“哎!我说……咱不哭了好吧!若惜,你这幺漂亮,等你那什幺……发育完全了肯定比雪梨漂亮一百倍……那什幺……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这样,我把肩膀借给你,你靠一靠?或者干脆我抱着你哭得了,哥哥的怀抱温暖着呢!”说着他就伸了膀子要来抱我,被我一把推到了土坷垃子上。
我转身跑了。
眼泪还是止不住,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没出息!不是想通了吗?怎么还放不下?
“哎!我说……你不用哥哥抱也不用这幺使劲推啊!我这腚也是肉长的啊!”铁柱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死皮百赖的土匪样儿,在我后面叫嚣着……
等我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众人已经在院子里乘凉多时了。看见我都很诧异,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一定红了,傻子都看的出来是哭过了。
第 26 章 还是我妹妹
“若惜,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海哥哥急忙跑到我跟前,想抬起我的眼睛。
我却本能的反应,在他的手碰到我的前一秒钟,弹出到一米开外的距离。陌生的看着他。
“若惜!”海哥哥吃惊的看着我,像是被刺伤了神经。
“啊,我没事,天……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我慌乱的躲避着他关切的目光,就往里屋走。
索海将在那里。
“穿林海——跨雪原——”铁柱吆喝着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从外面晃悠了进来。
索海一声不吭的怒视着他。
“干吗?你瞪那么大的牛眼,想跟我挑衅啊?”铁柱是一脸的不屑。
“你欺负若惜了?”索海横挑眉毛竖挑眼的看着铁柱。
“啥?”铁柱一脸的不惑,愣了稍许,马上反应了过来,“切!谁欺负她了?我欺负谁也不舍得欺负她啊!”
他要是一本正经的好好说,兴许也就没事了,可他偏这样三晃两撞的龇牙咧嘴的笑,把索海给气坏了,就是觉得他不是个东西,肯定在打若惜的歪主意。“你小子,可别耍混蛋!你要是敢欺负若惜,我"系统自动屏蔽"揍你!”索海跳起来就拽上了铁柱的脖领子。
铁柱也怒了,两人眼看就要干上了,雪梨从里屋冲了出来,连忙分开他们俩:“干什么啊?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动不动的上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那好!我听他说,你说吧!我好好的听!”索海撒了手,还是鼻孔里喷气,怒视着铁柱。
“我……”铁柱有点蒙,“我说什幺啊?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嘛!我说什么我说……”
“你看他那个德行……”索海毛了,又想蹦起来揍他。
“我告诉你啊!索海!我可不吃你那套。我什么德行?我比你强!你也不用在我跟前跳,我还真不用跟你说什么的,我只能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没欺负若惜!你听清楚:我没欺负若惜!她是你妹妹?她还是我妹妹呢!你以为你这当哥的老称职似的!”
第 28 章 怎么回来了?

“我下流?”雪梨并不生气,扯了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含着轻蔑的口吻对我说,“哼!就你这个样子,一副虚伪的圣洁模样,索海不可能喜欢你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儿心。”
“你……知道?”我又被惊着了,手撑着炕往后退去。
“哼!我知道!就你肠子里那点儿猫腻,姑奶奶扫一眼就明白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跟我争?你凭什么跟我争?”雪梨满不在乎的躺下,用四十五度的斜眼看我。
我颤抖着捂住胸口,仿佛心脏要蹦出来似的。为什么?为什么我隐藏的心事会那幺容易被人发现?
“丫头!今儿晚上的戏好看吗?”雪梨用一条胳膊支撑起脑袋,侧卧着,挑衅的眼光看我。
“……”我无语,又惊愕。
她噗嗤一声笑了:“草垛子上。”
我惊得差点从炕上跌下去,耳根子又涨红了:“你……你知道我在……还和他……”我说不下去了,脸烫的发烧。
“哼!”她满不在乎的冷笑,“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我故意的。”
“啊?”我的头“嗡”的一声膨胀了,像是有一道闷雷在头顶炸开了花。
“我跟着你去的草垛子,看见你坐那发呆,才故意带了索海过去。”她瞪大了眼睛,讥笑的看着我,“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索海是怎么爱我的!我要让你看得真真的,让你……”
“不!我不要听!”我捂着耳朵逃下了炕,“不要听!你好可怕!”跑出了院子,外面漆黑一片,我突然感觉到恐惧。夏天的夜晚,我却觉得寒冷像涨潮一样沁湿全身。
“谁在那里?”一道直直的光束从手电筒里发出,照到了我身上。
我浑身打了个寒战,汗毛孔都立了起来。“我!”我怯生生的应道。顺着手指缝挡着光看去,我看到了一张熟悉且讨厌的面孔。
是他——村里有名的混混。大名叫黑熊,小名叫二匣子。一身的横肉黑的发亮,两条膀子粗的能夹起牛。二匣子比我年长两岁,不学无术,在家里呆不住,三年前非要嚷嚷着进城里打工。但是文化水平低,在建筑工地混了三年拉板砖的饭吃。
他……怎么回来了?
第 30 章 蒜坨
海哥哥诧异的看我:“若惜,你怎么了?”

我难堪的要命,咬着牙关说:“没事,我起夜上茅房,不小心踩到了狗尾巴。”说罢,低着头,顶着众人的目光逃回了里屋。

我关上门,跌坐到门墩上,咬着手背呜咽了起来。雪梨白了我一眼,转过头睡去。

夜,静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来,给他们做早饭。其实不用忙活什么,海哥哥他们一行五个人,我煮了大锅的粥,用棒子面摊了饼,从窑子里抱了两个小菜坛子出来。

“这是什么?”他们都好奇的伸直了脖子。

“我奶奶腌的糖蒜和洋姜,给你们尝尝地道的乡下味儿。”我笑着,认真的分菜,不敢抬头看海哥哥。

他却还是看到了我的眼睛:“若惜,你怎幺了?眼睛那么红?”说着,海哥哥伸出手来要碰我的眼睛。

我一惊,连忙往后闪,避开了海哥哥的手,却碰到了雪梨的目光。她冷冷的斜着眼,带着怨恨的眼神看我。“没事,晚上没睡好。”我故作轻松的说,马上退回了厨房。

“她怎么了?若惜以前对我没这么见外过。小时候她还像假小子一样围着我又蹦又跳,让我教她打篮球……还让我背着她爬坡……”索海不解的摇着头,“怎么现在长大了反而生疏了?”

“说什么呢?”铁柱照着索海的屁股蹬了一脚,“人家现在是姑娘!你以为小时候是假小子就现在也是吗?是姑娘!姑娘!懂不?”铁柱抓起一个蒜坨子“吭哧”咬了一口,又开始没正经了,“再说了,昨天半夜看见她穿那幺少,我还真吓了一跳。还别说,若惜虽然这里……”他咬着蒜坨,一双大手在各自胸前比划着,“现在还没发育完全,但是……曲线已经很曼妙了。”他说着,又故意把身体呈“S”状,比划了一下臀部。嘴里还不忘啧啧地:“靠!这蒜坨子怎么做的?真"系统自动屏蔽"好吃!比城里饭馆里的地道多了……”

话还没落地,索海一个横扫脚,弹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吃你的蒜坨吧!有吃的还堵不上你这张臭嘴。”

第 31 章 长大了
旁边那俩哥们就乐了:“我说,我们的铁柱同志观察的可真够仔细啊!不过,索海你丫的可真不够意思,有这幺水灵的妹子还藏着掖着,也不给兄弟们多制造点儿机会,敢情就你一人跟雪梨腻乎,我们都是吃素的。可我们也不是生来就当和尚的命啊!”另一位也张口了:“就是!咱妹妹的两条腿也漂亮啊!就那曲线,看得咱眼睛都脱窗了。哎呦!那个漂亮啊!现在想起来我还热血沸腾呢!”

这下索海真是恼了,抡起凳子就想砸人。

“啪!”雪梨把筷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众人都愣了,“听见没有?索海!这人都长这么大了,还能跟小时候一样吗?你自己也得收敛点儿,像个做哥哥的样儿!”雪梨阴阳怪气的。忽然,风口一转,又把筷子指向了铁柱他们:“你们也是啊!都是做哥的人了,注意点儿自己的德行。”

铁柱“噗嗤”一声差点喷饭:“靠!我当说谁呢!你丫的看好自各的男人就行了,不用指桑骂槐的。”

“咣”!话音还没落,铁柱的脑袋上就挨了一记,雪梨拿着大汤勺,两眼直直的看着他,恨的咬牙切齿。

“别介啊!”铁柱同志乐坏了,“看把咱们大小姐气的,我这人一向说话当放屁,来来来,你要是不解气,我把屁股借你打,”说着,还真把屁股撅了过来,“不过可不能用汤勺啊!那家伙还得盛饭呢!”说着,还真要抓起雪梨的手往自己的屁股上按,被索海一脚踢到一边去。

雪梨笑吟吟 的粘着索海坐了下来,两只手揽着索海的脖子:“哼!打你?你乐意,我们家索海还心疼我的手呢!对吧?索海!”

众人又乐了。

我拿着醋瓶子从厨房走出来,正看见雪梨死死的缠着海哥哥的脖子。我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

海哥哥看见我来,也条件反射似的急忙把雪梨的手往下扯,像是不自在。

雪梨故意死抱着不松手,海哥哥急了:“快放手啊!若惜还是小孩子,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雪梨扬眉轻笑:“什么小孩子?刚才还说了。人家长大了。”说罢,冲我热情的笑,“若惜啊!我和索海结婚的时候你可要来做伴娘啊!我可要先给你预定好……”

她话没说完就被海哥哥打断了:“你瞎说什么啊!”他急的要跳脚,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雪梨反而安静下来,一脸纯情的问他。

我手上一哆嗦,醋瓶子差点脱手。铁柱马上过来接过我手上的瓶子,大方的扶我坐上桌子边:“吃饭!吃饭!吃完饭我们到村子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若惜帮我们引荐一下村里的老师吧!我们也和学校的小朋友混个脸熟,是吧?老索!”他在桌子下面踢了索海一脚,索海马上识趣的接道:“对啊!我们还有问题要请教乡村教师,教书也是一门艺术啊!人际关系的艺术。跟小朋友打交道才要注意呢!是吧?铁柱!你在祖国接班人面前可不能老是”靠“啊”靠“的,有损人民教师形象……”

“靠!老子办正经事儿的时候从来不说脏话。”铁柱刚一闭嘴,我就“噗嗤”一声乐了。

“又来了!狗改不了吃屎。”众人都乐了。

第 32 章 河塘
一连几天,我都带着他们在村子里瞎转悠。海哥哥他们走到哪里都带着烟,看见村里的爷们就发,很快也和村里的民办教师混熟了。他们还真的开始像模像样的代课教书了。奶奶他们也已经回来了。铁柱眼疾手快,不知他是真的勤快,还是做做样子。反正每次奶奶从地里捆稻草回来,铁柱一看见就上去抢着接手。雪梨的父母都是干部,在家里被娇惯的多,没做过什么活儿。我想她大概这次还是第一次下乡,看见庄稼就把嘴张的老大,总是“哇”呀“哇”的,现在还分不清葱和蒜苗。但是她哄人倒是有一套。我大妈这人对别人挺抠门,但是又总爱占人家的小便宜。雪梨嘴甜,三天两头的往大妈屋里钻。于是,大妈就总是缝人便夸雪梨的好。没隔几天,我就看见大妈手腕子上多了一个亮闪闪的银镯子,身上还有不大适合她穿的花衣裳——那是雪梨穿过的。

村里没有自来水管,更不会有冲澡的龙头。但是乡下人最好的降暑方法就是蹦到河塘里里彻底过瘾。海哥哥他们也很快领会了精神,直接贯彻。

这天太阳刚刚偏西,海哥哥就嚷嚷着要游泳。我带着他们前去村西头的大河塘。走在他们中间的时候,我能被他们的快乐感染,虽然我不擅长说,但是我会跟着笑。铁柱就说:“若惜你真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更好看。”我有点儿脸红,垂下了浓密的睫毛。铁柱冲我眨巴眼:“我说真的!你静的时候像傲雪寒梅,可你一笑,冰雪就融化了。就像……”他还向上翻翻眼皮,认真的想了一下,“就像雨后天边出现的霞光,嫣紫色的……”

“我说老铁!”雪梨突然把脑袋凑过来很近,“你可从来没这幺夸过我啊!”

第 34 章 只想逗逗她
村西头的大河塘是村里水最清的,也就是村里孩子最喜欢的戏水的地方。海哥哥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打水仗的孩子群中,他也像个孩子一样。男生们噼里啪啦的脱了衣裳就往塘子里扎猛子。雪梨也开始有条不紊的脱衬衣,从他修长的脖子下面就开始露出明艳的黑底黄花的游泳衣。她本人也像游泳衣上鲜艳的杜鹃花一样光彩照人。紧身的弹性料子勾勒出她凹凸诱人的曲线,她也不羞于向人展示,还故意提高的嗓子喊:“索海你快过来啊!”“怎幺了?”索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过来抱我下去啊!!”雪梨娇滴滴的嗔着。“你不会自己下来吗?”索海还是游了过来,伸出双手给她。“我怕水深嘛!”雪梨下了水故意把头伸向索海的心窝子。

“小孩子都能玩儿,这水肯定不深嘛!你怕啥?”海哥哥故意松了手,雪梨又紧张的抱了过来,他就得意的哈哈大笑。

我有点羡慕的看着雪梨,不知是羡慕她成熟的身段,还是羡慕海哥哥抱着她的怀抱。

“若惜,你怎幺不下水?”不知什么时候,铁柱已经游到了我的脚边。我的水性很好,小时候经常在河塘子里摸鱼,可是大了,反而越来越不愿意下水了。因为知道难为情了。我没有雪梨那样的游泳衣,也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沁润身体。所以我一直坐在河塘边的土坷垃上,只把脚丫子泡在水里凉快。

“你们玩儿吧!我在这儿坐会儿,挺好的!”我腼腆的笑笑。

太阳西下了,村子四周是光秃秃的石头山,没有郁郁葱葱的绿树屏障,也没有南方的山清水秀之说。但是石头也有石头的好处,金灿灿的余辉罩上去,石头也变的富丽华美起来。我托着下巴,眼睛贪婪的吸收它的美,却没留意到,铁柱已经悄悄的到了我身后。

“哎呀!”我刚叫出声,已经被铁柱推下了水。众人嬉笑着围了过来,却没看见我露头。海哥哥慌了:“若惜!若惜!”他急的蹦起来就要揍铁柱,“你怎幺搞的!吓着她了!”

铁柱也有点站不住了:“我只是想逗逗她啊!这水塘也不深,怎么没见人呢?”

第 35 章 脚抽筋了
他们开始转着圈的四下寻找,我早已游到了河塘的另一边。我露头钻出水面,闷不吱声的偷偷笑,就是看他们着急。

“哎!那儿呢!在那儿呢!”雪梨的眼尖,先发现了我。人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我歪着脑袋还在笑,都火了,心急火燎的向我这边围过来。看样子是想修理我。

“哎呀!”我见势不妙,赶紧就往水下钻。闭气和潜水都是我的强项,这都是从小练出来的,不然怎幺能躲的过村子里那些毛孩子的欺负。可是这次我意料失误了,一双大手从侧面横出揽住了我的腰,把我一把揪出了水面。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背后揽住我的是谁,其它人已经呈包围状过来了,水像大瓢倾泄朝我泼了过来,完了,我成了水仗的攻击中心点。水太大,我来不及呼吸,自然的转向身后,躲进了那人的怀抱。“好了!好了!小惩罚一下就好了!你们过瘾了也该收手了。”众人哄笑着,水势小了。我脑袋一蒙:海哥哥的声音?我从这个温热的胸膛里抬起头来,正撞见他那双像海一样深邃的眸子。我一愣,脸又红了,眼睛里忽然有一层潮湿的薄雾蒙了上来。我知道,这不是河水。河水不是咸的。

他的大手还揽在我的腰上,带着潮呼呼的热度,我知道,这是真实的,不是做梦。

“索海!我的脚抽筋了!”雪梨在那边叫,我腰上的那只手迅速松开了,海哥哥冲我笑了笑,就急匆匆的朝雪梨游了过去。

“怎幺了?”索海游到雪梨跟前,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哪儿扭了?我看看!”

“嘿嘿……”雪梨狡猾的笑。

“哪儿啊?”索海又要着急,看见雪梨的怪笑,立马明白了,“哦?你骗我啊?哼哼!让你骗我……”说着就要松手把雪梨扔到水里去。

“咿呀!”雪梨惊慌的死死抱住索海的脖子不肯撒手,“讨厌!知道我不会游泳,还欺负我!”她嗔笑着去咬索海的肩膀,狠狠的咬。

第 37 章 你讨厌她吗?
“奶奶!”我一蹿,扑向奶奶的怀抱,她还是像我小时候一样站在门口等我。只不过现在我身后跟了一部溜。“身上都湿了,快去换干的,别着凉了。”

“奶奶!”雪梨嘴甜甜的也凑了过来,奶奶一辈子也没见过她身上那种叫游泳衣的洋玩意儿,吓了一跳。虽然,雪梨把水红色的上衣打一个结,系在腰上盖住了屁股,但是毕竟还是露了大半的身子。奶奶终究是奶奶:“哎?这是啥东西啊?穿的太少了,这要是让村里那帮兔崽子看见还得了?快换了,换了。”雪梨笑嘻嘻的连声应道:“好喽!好喽!这就换,这就换。”

我先清洗好,换了干净衣服出来。

海哥哥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我出来,问了一句:“雪梨呢?”

“她还在洗头发。”我笑着应他。

“有什幺好洗的,用得着那幺久?你怎么这幺快?”

“可能城里人讲究一些吧!她不用我拿的皂角,只用她自己带的洗发水。”我随口答着,搬了张凳子坐到了桌子边,和他相隔一个座位。

“切!穷讲究。你不用洗发水不也是一头乌发,好得很嘛!”

我冲他笑笑,抬头看天空。今天没有满天星星,却是星稀,月明。月亮像圆盘一样,大的夺目,亮的晃眼。院子里即便不用掌灯,也能照的通亮。

“若惜!”

“恩?”

“以前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为什幺不上学了?还走的那么突然?在这小村子里,你不寂寞吗?”

“你的问题挺多的。”我含蓄的笑笑。

“因为我关心你!”海哥哥的脸是严肃的。

“我知道!”我抬头,肯定而感激的看他,“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关心我。谢谢你给我寄的书。”

“那没什幺。”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是真的感谢你!你的帮助对我很重要。”我依然用感激的眼光看他。

“若惜!你……你不大像小时候那样了……”他摇了摇头。

“哪样?”我也不惑。

“小时候,你有什幺话都会对我说的,不会这幺生分。”他长长的叹息都能感觉得出凉意。

我依然是笑:“那不一样了,你现在还有雪梨呢!”有点苦苦的笑。

“你……讨厌她吗?”他忽然皱眉,我的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第 38 章 你要走出去
“怎么会呢?”我脱口而出。

“我希望你和她相处的很好。”海哥哥衷心的。

“我会的。她挺好的!我挺喜欢她。”我对他报以灿烂的笑容,让他放心。

“真的?”海哥哥的眼睛里有光彩流动。

“真的!”我用力的点点头,“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我们的性格有点冲突,但是我还是受她感染了。她让我想起卡门。”

“卡门?”海哥哥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

“爱是不被驯服的野鸟,爱是流浪的吉普赛人……我无法像笼中鸟……我从来不知道所谓的规则!生亦是自由,死亦是自由!雪梨就像是卡门一样,她热情、狂放,身体里流淌着自由的血,敢爱敢恨,充满野性的美。她撩拨了你的热情,不然你怎幺会爱上她?”我的眼睛也在月光下生辉。

“若惜!”海哥哥惊讶的看着我。

“怎幺了?西班牙赋盛名的,除了斗牛和毕加索,就是卡门了。那个骨子里都孕育着风的女人,我喜欢她。所以,我也会喜欢雪梨的,她是个好女人。”

“真没想到。”海哥哥的眼中有惊喜,也有感动。

“还是你给我寄的书呢!你忘了。”我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我是没想到,我给你寄的书,你全看完了?你小学还没毕业呢!”

“哎?你可不要小看我啊!”我有点不高兴了,“我已经把高二的课程都自学完了,一门也没落下。”

“真的?哎呀!我太高兴了!”海哥哥瞬间像孩子一样兴奋,马上又冷静了下来,“那……若惜,你今后有什幺打算呢?你要在这小山村里呆一辈子吗?”

“我……还没想过。”我是真的还不曾想过。

“我替你想!若惜!你要走出去,这里的天地太小了,你一定要走出去!对,你要上大学!出去上省里,不,上国内最好的大学。”海哥哥兴奋的抓起我的手。

“可是……我没有学籍。”我先犹豫了。

“没关系,这些都是人为因素。雪梨的老爸在省教育厅工作,我让她帮你说,叫她老爸给开个后门。考学是对人才的考核,他们应该给你考试的机会,如果说你考不上,那也怨不得别人,可是你要是考上了,那就是给社会贡献人才了,没什么不好的。这个我让雪梨做她爸的思想工作,应该没什么问题。”海哥哥越说越兴奋,抓着我的手还在半空中晃。

“说什幺呢?这么兴奋?”雪梨满脸阴霾的从我们后面出来,我急忙把手抽了回来。

海哥哥转身拉着雪梨就要往院门那里走:“走,走,走,吃过饭了,陪我出去散散步。”说着把雪梨拖了出去。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奇怪!那几个人呢?我开始觉得这下子真是难得的安静。走到前屋窗沿下的时候,我听到了均匀的打鼾声,我轻轻笑了,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第 39 章 逃不掉了
这天,老郭叔来找奶奶,问他家的那头老黄牛丢了,是谁牵了去?村里村外都找便了,也不见踪影,要到哪里去找才能找的回来?

奶奶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吧嗒吧嗒”的抽旱烟,就是不吱声。老郭叔耷拉着脑袋站在奶奶面前等着。末了,奶奶敲了敲烟袋锅子,起身走了。老郭叔很失望,还是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走了。

奶奶的话越来越少了。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棵老树下抽烟发愣,或是在想念谁。我不敢问。只觉得奶奶的背影越来越岣嶙了,显得苍老可怜。奶奶已经不再给人看相、解签了。我想她是累了、倦了,不想再看了……

又是大晴天。晌午知了就开始叫个不停了,叫的人心里烦躁的慌。

我在院子里喂鸡子,刚撒了几把碎谷子就开始大汗淋漓。这天怎么了?突然就这么热了!我仰头看了看,太阳浓烈的要把大地烤熟。要是来场大雨就好了,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若惜!”院门是被急匆匆地撞开的,海哥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快!有没有什幺降暑的东西,雪梨中暑了!”

“啊?”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煮绿豆水加佩兰、薄荷,哎呀,昨天阿园的爹中暑了,我把家里剩的绿豆都给她了。海哥哥你先别急,先带雪梨姐姐回来吧!院里水井的水是凉的,你先给她擦擦身子降下温,我现在就去阿沅家借绿豆,薄荷和佩兰她家也有现成的。”我放下喂鸡的碗就往外面跑。

阿沅家住在村北头,要穿过一片果园子。我脚下生风,跑的很快。雪梨是给村里的娃娃们上课中暑的,她来了即是客人,我要照顾好她。我一门心思的往北边赶,根本没注意到我身后有人在跟着我跑。有一只大手灌着风力就向我推来了,我“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上。好疼!我咬着牙揉了揉火辣辣升腾的膝盖。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双贼眉鼠眼,“呀!”我大惊,刚爬起来又惊的摔倒了。“二……二匣子?”

二匣子流里流气的搓着两只手,往掌心里啐了口吐沫:“小丫挺的,往哪儿跑?可让我逮着你了。”说着就像黑压压的山倒了一样横扑过来。

第 40 章 梦见黑熊
“啊!”我惊慌恐惧的往一边躲闪。他扑了一个空,那二百斤肉掉在地上还一颤一颤的,估计也够他疼的。我爬起来就要跑,二匣子腾起一脚就把我绊倒了,就势抓住了我的袖子。“啪”的一声,我的袖子就被撕裂。“二匣子!你干什么?”我惊恐的抱住肩膀,“你敢欺负我!我告诉你爸!让他打死你!”我的白底小蓝花的衬衣在他面前就像蝉翅一样薄弱,薄弱的不能掩盖我的恐慌和颤抖。我死命地咬着下嘴唇,要把眼泪憋回去。死二匣子!我才不要在王八羔子面前掉眼泪。

“嘿嘿!”他还得意,“好啊!你去说正好。你就说我把你欺负了,我马上让我爹去你家提亲去,反正欺负你了你不就是我媳妇了吗?”

“你……”我在颤栗缩起身子试图再次逃跑,又被他压了上来。他那沉甸甸的死肉压在我的脚背上,让我痛的锥心刺骨,“死二匣子你起开……”我死命的推他的巨型肉弹,根本无济于事,“救……命!救命!!!”我豁着嗓子使劲的叫喊,胳膊肘厌恶的顶着他的油腻腻的大脑袋——救命!救命——救命——

“嘿嘿!没用!接近大中午了都回家避暑歇着去了,这会儿你叫破喉咙也没用……”他稍一使劲就把我的胳膊别在了后面,那肥头大耳就要舔上来了……

“救命!!”我在绝望的嘶喊,眼泪还是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了。

我猛然间想起了那个梦——

两天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头黑色的大熊凶神恶煞的扑向我,我在梦中大哭大叫:“救命!!!”我的梦又昭示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二匣子就是那只凶狠的大黑熊。在方言中“瞎子”就是熊啊!

我大哭,哭泣中看见一双人的大脚,有人来救我……有人来……

海哥哥!我从泪湿的枕头中醒来,我没有看到来就我的人是谁。但是我心里那个希望是海哥哥!

“救命!!”我仍然死命的大喊。我的心里更是在大声叫喊:海哥哥!快来救我!快来救……

“嘭”的一声!是金属拍在肉皮上的声音。

在二匣子凑上来撕扯我的衣裳的时候,他随着那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倒在了我身旁……

第 41 章 救我的人不是他
我咬着自己的手背,堵回委屈的倾泄,我的声嘶力竭一定很难听。我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不是我的海哥哥。

“铁柱哥哥!”我忍不住还是哭出了声。

铁柱手里拿着一个铲地的铁锨子,刚才就是用它把二匣子砸晕的。他蹲下来把二匣子沉重的身躯从我的腿上挪开。“没事了!有哥哥在呢!”他冲我笑着。

我第一次看见铁柱也有那幺憨厚的笑容。

“铁柱哥哥!”我像个嚎啕的孩子,抱住了他的脖子,任凭眼泪洒了他一脖领。

我望着他身后的方向,期望那个身影出现,可是什么也没有出现。我的眼泪除了发泄我的恐惧和委屈,还有一点失落。海哥哥现在一定是守在中暑的雪梨身边,又怎幺会顾虑到我。

“啊!对了,雪梨,我……我还要到阿沅家去拿绿豆薄荷……”我突然想起来了,焦急的看着铁柱,挣扎着想站起来,“哎……”

“怎幺了?”铁柱惊了一下,“你还有哪儿受伤了?”

“没事……脚,我的脚扭着了,有点疼……”我指了指被二匣子压肿的脚背。

“呀!还有淤青。”铁柱看看我,很严肃:“你上来!我背你回去。”他转身蹲着,摊开两只手,示意让我上去。

“那怎幺行?我还要去阿沅家……”

“别去了,你现在还操那心,先顾你自己吧!你看你的衣服都扯破了,你见人怎幺说?赶紧的,我背你回去,找点儿药擦脚上。”

“可是雪梨……”

“别雪梨了,雪梨没事儿!”铁柱胸有成竹,“那两个笨蛋,遇到事就慌了。雪梨来的时候带了几个大箱子都不知道找一找,我记得她跟我说过她带的有药箱,连阿莫西林都全着呢!我已经找人丹让索海喂她吃了。这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还搞的鸡飞狗跳的……”

哦……我释然了一下,乖乖的爬上铁柱的脊梁,让他背我回去。

“铁柱哥哥!”我趴在他耳朵边小声囔囔。

“想说啥?”

“你怎么会来找我的?”其实我想说的是海哥哥为什么没来……

“不是找到药了嘛!来告诉你不用白跑了。幸亏我来这一趟,看看,多玄……”

“铁柱哥哥!”

“恩?”

“今天的事你能替我保密吗?”

“行!”他回答的很爽快。

“还有……”

“啥?”

“谢谢你……”

第 42 章 我糊涂了
回到家时,我把那半截撕掉的袖子套在胳膊上,一只手按在上面。铁柱扶着我,我一只脚颠簸着进了奶奶的卧室。

“她怎么了?”我听到海哥哥的声音。

“没事。跑的急被树桩子绊了一跤。”铁柱在帮我敷衍着,“雪梨的药箱子呢?我用一下。”

“怎么了?你不是说没事吗?”

“是没事,小事。她脚扭了,我给她找点药。”

“你刚才怎幺不说?我去看看她。”海哥哥的声音有些焦躁。

“别吧!您还是专心一点儿,先把你这位姑奶奶照顾好了再说吧!”铁柱把海哥哥挡在屋外,他自己提着药箱子进来了。

“铁柱哥哥!谢谢你!”我知道铁柱是好心,他不想我这副狼狈的样子让海哥哥看见。

“没事儿!”铁柱冲着我眨巴眨巴眼睛,“咱俩谁跟谁啊?铁哥们!”

我呵呵的笑了。

忽然觉得,其实很多时候铁柱都很睿智,他只是在用泼皮的外表掩饰着自己的真诚。

晚饭过后,我在缝补我的半截袖子,我的针脚细,补好了不容易看出来是撕破过的。奶奶从外面回来了,她的三寸小脚穿千层底走路极轻,好像没有声音。

“啊!”我吓了一跳,针扎到了手上。我都没注意她走了我跟前:“奶奶你回来了。又去老姨家串门了啊?”

奶奶没吱声,只是看着我发愣。

“奶奶……你怎么了?”我有点发毛。

她长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的嘟囔了一句:“我的宝贝孙女……我还能保得了你几时啊!”

接着又是一声长叹。

我糊涂了。

第 43 章 自己的阳寿自己知道
“奶奶你说什么啊?我不是挺好的吗?你看我在你身边长大多快乐啊!”

奶奶两眼发直的看着窗户台子:“你这孩子,阴气太重。这些年我一直罩着你,那些鬼魂一直没能靠近你,你还算安稳的长到这么大……可以后呢?我老了,离入土也不远了,以后谁护着你呢?”奶奶说着落下两行浑浊的泪。

我听着难受:“奶奶,谁说您老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守着你。”我撒娇似的抱着奶奶。

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自己的阳寿自己知道……”奶奶怜惜的梳理着我的头发,她的手早已是枯藤朽木一般模样,我看着风烛残年的奶奶,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若惜你不属于这里的,你早晚会离开……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奶奶仍在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无声的看着她,说不出什么,从小就是这样。奶奶的话总是透着禅机,高深的话听来总是神秘莫测……我从不刨根问底,不是不想探究,而是静静的等待答案到来。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几年我过的比较太平,是不是因为我在奶奶身边的缘故,而奶奶是不是真的设了什么屏障保护我,那就不得而知了。村子里还没有人觉得我不是普通的孩子,这几年我也没撞见过鬼……虽然我小小的忐忑不安,但在奶奶身边我已经平静了很多……

这时候,雪梨一推门进来了。

今天下午她都睡在海哥哥那边,海哥哥一直守着她。这会儿晚了,那几个大男生也要睡觉,她肯定是要回来和我们挤在一个炕上的。

看的出来,她还有点虚惶惶的,依在门上还软塌塌的。

“雪梨!你还好吧?”我下了炕过去扶她。

雪梨把我的手拨向一边,自己径直走到炕边躺下。

她还是不喜欢我。

奶奶不吭声也没有任何反应……我闷闷的躺在自己的位置上,仰着头,看着奶奶脸上的沟沟壑壑……

第 44 章 凶兆
一早就有孩子还找雪梨去上课,雪梨收拾了一下头发洗了一把脸就去了。在课堂上她一定是个好老师,孩子们挺喜欢她。我也没有问她身体好些了没,怕自讨没趣,只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往她背包里放了两个茶叶蛋。她还没顾上吃早饭……

我抱了一捆麦秸杆,钻进厨房去生火做饭。那帮男生还没有起床……

麦秸杆烧成的黑烟蹿出来,扑在脸上,我的眼睛忍不住想流泪。

“嘎吱”一声!

厨房的木头门全部打开了,我回头去看,是海哥哥。

“若惜!你在忙什么?”他还是那样阳光灿烂的笑。

我刚想叫一声“海哥哥!”

可是我的喉咙里还没发出半点声音,我的整个人已经从小马扎上摔了下来。

天!!

我看到了什么?!!

海哥哥的脖子……阳光从他的身后投射进来,我竟然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有光透出来……

一瞬间!我的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灌上头顶!

海哥哥!

我的海哥哥!!

你怎么了?!!

他走进来,把我从稻草上扶起来,很温和的看着我:“不用做我的早饭了,你忙活他们的吧!我想先去学校看看,雪梨还虚着,如果她不舒服我就替她上课,让她先回来。”

他的……那个窟窿又消失不见了。我睁大了眼睛看他的脖子,是完好的啊!连块儿皮都没有破!?

不!

我意识到了!

那是……那是我预见的!他现在还是完好的!那……他脖子上的窟窿是不久之后要发生的事情!

啊!不!!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让我的眼睛先看见不幸的结局,却不告诉我他会遭遇什么,什么时候发生!不!我不要这样!总是眼睁睁的看着悲剧降临,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我不要这样!

第 45 章 寻找
我的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奶奶!帮帮我啊!我不要海哥哥出事!不要!一千个不要!一万个不要!!我在心里呐喊!我的声音却是嘶哑的发不出来!

海哥哥轻轻拍拍我的头,转身就要离去。

啊!不!我伸手去拉他:“不要去!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

海哥哥诧异的看着我,他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了?若惜!”

“不!你哪儿都不要去!我求求你了!我……我现在就去找奶奶!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丢下他,夺门而出……

奶奶!

奶奶!!

你一定知道的!请你一定要救他啊!

我屋前屋后的找着,大声叫着“奶奶!”可是院前院后都不见奶奶的踪影!

奶奶!!!

我急的要哭!

你在哪儿!?

只有你能救海哥哥!

求求你!救救他啊!

我的嗓子哑了,眼泪夺眶而出。

老槐树!村前那棵老槐树!奶奶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会去那里抽旱烟!

我甩开步子发疯了一样的往村口冲!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见路过和我打招呼的人们,也顾不上。

海哥哥!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一定要等我!!!

第 46 章 我不相信
眼泪朦胧之中,看到老槐树下没有人!

没有人!

奶奶!!!

我急的喘不过气来!

奶奶!你在哪里?!!

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不!我一定要找到奶奶!

可是要往哪里去找呢!?

我转过头来往奶奶家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和奶奶走岔了,或许她现在正在往家里走……

我不顾一切的往回赶,迎面却碰见丢了牛的老郭叔。

我冲老郭叔拜了拜手,告诉他我现在有急事,顾不上听他讲话。我像疾风一样从他身边飞过,却被他拽住:“你哪儿去?你奶奶出事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奶奶……出事了?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我不信!奶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会出什么事?!!

“你奶奶今天大早就下地了,背秆子的时候摔了一跤,现在还没起来,看样子摔的不轻。”老郭叔垂头丧气的皱眉搭眼。

我的心脏快要承受不起了!!

我抱着头,甩开他就往奶奶家跑。我的眼泪成了两股瀑布的细流,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

第 47 章 出事了
“奶奶!!”我冲进堂屋就发现屋里围着好多的人。

我趴在她身边,看着她安静的闭着眼睛,慈祥的就像睡着了一样……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年龄大了……”

“是啊!都九十多岁了……”

“算起来……老人要是这么过去了也是喜丧了……”

我的伤心和我的怒火搅在一起烧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奶奶还没过去!!我不许你们这么说她!!你们太过分了……”我的泪珠子在不争气的往下掉,“吧嗒吧嗒”的掉在奶奶布满沧桑沟壑的手上,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安静的睡着……

堂屋里安静了很多,人们大概不会想到,一向温柔安静的若惜会像咆哮的狮子一样发怒。

“走吧!走吧!都散了吧!”大伯看出我的难受,把围观的人“请”了出去,留我一个人陪着奶奶……

奶奶……

我在看着她安详的面孔发呆,忽然想起了她昨夜对我说过:“自己的阳寿自己知道……”我的那股寒意就从脊椎后面直直的蹿生了起来……

不!奶奶!

我不要你死!!

你不能离开我!!!

若惜是没人疼爱的孩子,只有您能给我温暖,您不能不要若惜……

我的眼泪还在断了线的流,沁湿了奶奶身上白色的麻布褂子,可是她依然没有醒过来……

我的喉咙好干,嘶哑,要冒火星子。我站起来去倒水喝,心里还在难受的抽搐。

可是我刚倒了水,还没有递进嘴里,铁柱就冲了进来!

“若惜!”他的脸色苍白,神色凝重而慌乱,那个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

我的一只手背还顶着抽搐的鼻子,看见他这个样子,我脑袋又是“嗡”的一声炸开……

“索海……出事了!!”他的喘息还未停下,我手中的杯子已经掉落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 48 章 血窟窿
啊!

海哥哥!!

我怎么……忘了!!

“他……他没留在家里等我吗?”我急促的呼吸,感觉心肺都痉挛的厉害。

“你一走他就出去了,他好像着急去替雪梨的课,可是就快走到学校了,在田埂上倒下了……”

“什么?你说清楚啊!急死我了!!”我抓住他的胳膊掐出了两道红印子。

“就是那个二匣子!你还记得吗?在树林子里欺负你的那个。”

“我知道!他怎么了?跟海哥哥有什么关系?”

“他……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猎枪,一枪就打穿了索海的咽喉。脖子这里……这么大个洞,”他还还手给我比画,“妈的!那小子是躲在暗处背地里放枪的!索海!索海……当时就毙命了……”

我只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有灵魂要从我的身体里脱壳一样。

“若惜!若惜!!”他摇晃我,像是要把我摇醒,“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他在哪儿?在哪儿??”我猛然警醒过来,疯狂的推他:“带我去!快带我去啊!!”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就这么短的时间内,海哥哥就……

我不信!!

我使劲的摇头,我要把那个噩梦一样的消息从我的脑袋里摇出去,我不信!!

……可是……事实不能不让我相信!

就是一个钟头的事情!

他……

海哥哥安静的躺在田埂上,面朝蓝天……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好像走的时候根本就没知觉,只是晃一下的工夫,他就走了……

可是他脖子上的那个血淋淋的窟窿……

第 49 章 怎么会结仇?
啊!

我不能原谅自己!!

我明明知道他会出现不幸,可是我却没能阻止。

我在做什么啊!!

我瘫软的坐在地上,我还有眼泪倾泻,可是我的嗓子嘶哑,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围了不少围观的人,有人说要维持秩序,不能乱,要等县上公安局的人来。

我在海哥哥的身边看见了另一个瘫软在地上的女人——雪梨!

她比我哭的响亮的多,是一种宣泄情绪的高亢和悲伤。当然她也看见了我,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愤恨的要吃人的仇怨。

恨!?

她恨我?!!

在我还来不及任何反应的时候,雪梨已经冲到了我面前,甩开手掌重重的打了一巴掌下来。

我惊呆!

铁柱也惊呆了!

雪梨还要甩下第二个巴掌的时候,铁柱反应迅速的抱住了她,把她拖向一边:“你干什么?”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那个死丫头!!要不是她!索海根本不会来这个穷乡僻壤!他不来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他怎么会死?他不会死的!!”她抱着铁柱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知道她心里难过,她打我我不怪她。虽然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是……我不明白:二匣子为什么要打死海哥哥?

他们可能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会结仇呢?

第 51 章 生命消失了
可是雪梨和同行的人走的太近,二匣子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后来,他看见我一个人跑向村北头的果树林子,就觉得有机可乘,吃不到大的就抓小的……再后来,也就是铁柱救了我,拿铁锨子砸晕了他。

可是,他又怎么会跟海哥哥结仇呢?

我不明白。

警察示意我们不要急,二匣子已经全部招认了,现在就是来找雪梨核实的。

雪梨擦干了眼泪,满眼放出幽怨的光,向我们讲述了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间,也就是雪梨中暑之后。

二匣子终于找到了雪梨单独出来的机会,那是她一个人去公厕解手。他就捂着她的嘴,把她强行拖到了旁边的葡萄架子下……

当然二匣子的暴行没有得逞,索海随后就找了过来。当索海看见被压在二匣子身下的雪梨时,暴跳如雷。他不是个乖的不会打架的好学生,相反,索海非常善于打架。二匣子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修理的很惨。索海临走时不解气,朝他的命根子上狠跺了一脚,让他疼的满地打滚。也就是这一脚,让二匣子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才引发了他的报复心理。

“可他从哪儿弄的猎枪呢?”铁柱不解。

“这是这个村子里的一个老猎户的,算是私藏的。二匣子经常给那老猎户送酒喝,就是想摆弄他那杆枪。这不,这次作案是蚉arty隼吹摹前亚刮颐且丫战闪恕!本煸谇崦璧矗墒俏颐敲扛鋈硕夹娜绲陡睢

如果猎户没有私藏这把枪……

如果那天晚上海哥哥和雪梨没有去村西头的稻谷场……

如果……他们这个暑假根本没来过这个村子……

啊!

时间不可能倒流,扼腕的痛苦只能活着的人品尝……

我的海哥哥……

真的就这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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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脆弱
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也只是一朝一夕的时光,死神就把一个阳光灿烂笑容可掬的大男孩儿带走了。

他才二十二岁啊!

生命刚刚开始,一株稚嫩的树苗还在期盼着成长为苍天大树,就无声无息的夭折了。

我以晦暗苍白的面孔与他相对,想为他擦洗干净脸上的尘土。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一丝狰狞和不安。我有一点点的安慰,海哥哥走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痛觉的……

我用湿了水的手绢去擦他脖子上那个血淋淋的洞口,洞口四周是黑色的,似乎还有冒烟的弹灰。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我知道自己难过的要死,可是现在……我竟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你给我滚出去!”身后的雪梨像疯了一样咆哮,“你滚!我不要你碰他!不许你碰他!!”她冲过来推搡我,歇斯底里的要把我挤出去。

我跌跌撞撞的摔到一个人身上,抬头,看见一张凝重痛苦的面孔:“铁柱哥哥!”我的声音沙哑哽咽。

“你先离开吧!不要刺激她了,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他的声音也是沙哑而苦涩的。

我默然,我能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我竟然只能像个外人一样被推出来。

可是……那也是我喜欢的海哥哥啊!我在心里偷偷喜欢了七年的人……可是……我只能眼看着他孤零零的躺在没有温度的黄土上,连陪他一下都不可以……

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我是被驱逐的……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挣扎,可是只能揪痛我自己的心……

第 53 章 悲伤的母亲
第二天。

村子口掠过一抛黄沙,一辆依维克停了几分钟,马上又开走了。

村里来了两位面容憔悴的不速之客。

当我看见他们的时候,我的心又被刀子剜了一下,我颤抖的声音迎向他们的伤心欲绝:“索伯伯!索阿姨!”

他们来的好快!

我回头看了一眼铁柱,他冲我点一点头:是我通知的。

在看见冰冷僵硬的海哥哥那一刹那,我听见了一个撕心裂肺的母亲痛不欲生的哀号。她的哭声让所有的人都深刻体会到了痛心入骨。但是悲剧已经发生了,死去的人永远也听不见温和慈爱的母亲一声声的唤儿归来。

我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我的伤悲我把它藏起来,我忍着,我憋着,这样我的心就更疼痛。这疼痛感能提醒我自己,更加不原谅自己。

我预见了他的死讯,但是我无能为力,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可是我看见了悲伤的雪梨从索阿姨身边退了出来,她也像外人一样站在了离海哥哥远远的地方,也在抑制着,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我不明白。

雪梨是海哥哥的女朋友啊!

为什么她要退出来?她也没有权利在海哥哥的父母面前悲伤吗?

我用眼睛去询问铁柱,他以一种复杂的眼神回答了我:他们的关系,父母并不知道,本来想等到毕业之后再告诉家里的……

第 54 章 我不想哭
海哥哥的葬礼并没有在村子里举行,毕竟他不是村里的人。

索伯伯决定不做任何停留,马上租了一辆城里殡仪馆的车子,他要把海哥哥带回去火化。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来往的人们忙碌着,不能插上一句话。我说什么?请等等……让我……让我和雪梨再看看海哥哥。

这话不能薖arty隹凇

我看见雪梨和我一样憋的难受,那种悲切的情绪就像强大的气流一样冲撞着我们的身体,但是不能发泄出来。

我侧目偷偷的看雪梨,她已经悲伤的快要昏厥过去了。

我忽然觉得……她比我可怜……

我走过去,扶了扶她的肩膀,我们用同样哀伤的眼神对视。她好像在无力支撑之中抓到了一块儿浮木,把全身的重量压过来,抱着我无声的呜咽……

海哥哥已经被移走了,他们也要走了,车子开始启动……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求铁柱帮我扶着雪梨,我整个人在田埂边的小路飞奔……

“索伯伯!!等一下!!!”我大声的叫喊着,冲他们转动的车轮使劲的挥动着手臂。

车子戛然而止。

我问了索伯伯一句话:“我……爸爸妈妈……还好吗?”还有我……六年未曾谋面的弟弟,我的……了无音信的亲人……

索伯伯有点疑惑的看着我:“他们没有交代给你什么话吗?”

我哑然,这些年他们已经把我遗忘了……

没有一封信……

没有一句捎带的话……

“我不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早就搬家了,有人传言他们一起搬回湖南老家了……别的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些……”

我的脑袋……好像在瞬间短路了……

四周,静的可怕……

我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

我还是……被遗弃了……

我不想哭,可是我的眼睛……酸的好难受……

第 55 章 好好的活着
车子继续开走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任凭拱起的黄沙扑打在我的脸上,在车子卷起的灰尘中,我的眼泪模糊在一片混沌里……

痛吗?

心……痛吗?

我在问自己……周围好安静,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以前每次看《快乐王子》中的最后一章,王子那颗善良的心被人当作没用的垃圾丢进垃圾堆的时候,那颗善良的铅做的心真的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音……

每次看到这里,我都会伤心的落泪。

我总为别人的悲伤而感动……

那么,我自己呢?

我的心呢?

会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音吗?

好像没有,虽然很疼,可是没有断裂……

一种真实的感觉,我的心没有碎掉,我还活着……

“若惜!!”身后有人叫我,声音远远的飘过来。

我回头,是大伯。

“若惜!快回家!你奶奶醒了,她有话要给你说,快……”大伯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

我猛然警醒,撒腿就跑。

奶奶!!

奶奶醒了!!!

不!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了!我要奶奶好好的活着!

一定!!好好的活着……

第 56 章 天生鬼眼
堂屋的门是被我撞开的,我直接扑到了炕前:“奶奶!我是若惜!你看看我!我是若惜!!”

奶奶的眼睛睁开了,她好像瞬间恢复了元气,竟然有灵光在眼中闪现。

“若惜!我的宝贝孙女!”她的干枯的手拂过我的头发,声音苍老而浑浊,像是有痰卡在嗓子眼里,费了很大力气说话。

“奶奶!”我抓过她的手,牢牢的抓着,“您要是累就先不要说话!等咱们把身体养好了,若惜还听您讲故事。好不好?奶奶!”我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滚落出来。

奶奶温和的笑了,费了好大力气大口的喘息:“我要说,再不说没机会了……”

“不会的!奶奶!”我打断她,着急的劝慰她。

她示意让我听她说完:“若惜!你是个天生有鬼眼的孩子。你生来就在恐惧之中……过去一直有奶奶护着你,你才能平安长大……可是如今奶奶老了,你……谁还能帮你抗拒恐惧和噩梦?有鬼眼的人可以预见别人身上将要发生的危险,但是却不能预知自己将临的险境……时间和空间在你的眼前是交错的,你会看见一些你不愿意看见的东西,躲是躲不掉的,你要坚强……你听我说,十五年前,这里来了一对夫妇,他们带来一个七岁的男孩儿,那孩子也是天生的鬼眼……他……”

奶奶后面的话已经断断续续,我听不大清楚,只得把耳朵凑近到她的嘴边:“还有一个少年,我看过他的命,他的命是你的,他会把全部都给你的……好孩子……你不要怕……”

我哭着摇头:“奶奶……我听不懂……”

她突然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腕:“你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回……”她的手渐渐的松开了,气若游丝的声音飘散了……

“奶奶!!!”我哀痛欲绝的抱着她,哭吗?我已经没有力气大声的哭了,我只能抱着奶奶干瘦单薄的身体无声的流泪……

直到她的身体逐渐变硬……

奶奶……

连你也不要我了……

第 57 章 下葬
奶奶的葬礼很简单。

她原本就是孤老,没有子嗣。

大伯做了孝子,摔了瓦盆,带着送葬队伍上了山。我们家有一大片的墓地,都是一个姓氏的老人死后葬在这里的。

我想,奶奶一定希望和她死去的丈夫儿子在一起吧!

大伯也理解,对挖穴的人说了两个字:“合葬!”

我在一旁默默的看,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冢,就想一个个的灰色房子,那是鬼魂们的家吧!不知道那些看似平静的冢头下掩藏了多少故事,汇集了多少辛酸……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在九岁之前总是能断断续续的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预见过别人身上即将发生的危险……可是在回到奶奶身边之后,我就没看见过那些飘零的鬼魅……

难道真的是奶奶替我挡了?!

我想起奶奶临终前说过的话“过去一直有奶奶护着你,你才能平安长大”,那么……现在呢?以后呢?谁还能护着我?!!

我用力的抓自己的肩膀,好像我的世界就要失衡了……

我成了暴露在四野苍茫下的孤羊,随时都会被狼宰割……

我开始有寒意拢上心头……

我的世界……竟已经没有安全感可言……

第 58 章 哪里才是我的家
几天之后铁柱带雪梨和几个同学离去了,本来,这里就不属于他们……

现在,更是成了噩梦。

我依旧成了孤单单的孩子。只是以前孤单时还有奶奶可以让我撒娇,现在,我只能看着山上那些冷冰冰的坟头发呆……

奶奶!你听的见我说话吗?

时间过的匆忙,我就要迈向十六岁了。

一天,村里的民办教师兴冲冲的跑来对我说:“若惜!你要好好准备啊!”

“什么?”我一头雾水。

“上面给你做了学籍档案,让你准备迎接高考啊!”他那副样子比我还要高兴,“若惜!你要参加高考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我只是呆滞的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后面他再说什么我竟一句也没听进去……

高考!?

那就意味着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可是我有些舍不得我的小村子,虽然我最亲的人已经走了,可是这里是我成长的家园,这里有太多的回忆……

而且,我在这里没有看见过鬼魅,不知是不是因为奶奶在这里保佑我的缘故,总之,我觉得这里安全。

要走出去吗?

走出这个村子,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可是未知的世界是危险的,我已经听见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诫自己:外面很危险!

但是我能踌躇不前吗?

我这一生都要留在小村子里吗?

我的耳畔再次响起奶奶的话“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了……你不属于这里……”

可是奶奶,我又属于哪里呢?

哪里才是我的家……



第 59 章 十六岁
我十六岁了。
 
想来有些不可思议。
 
我现在真的坐在A大的公用教室里上课。我知道是雪梨帮我的忙,我才有机会参加高考。考试我从来都不怕,别看我已经几年没有坐过教室,没上过考场,可是我的应试能力绝对是惊世骇俗的。所以高考结束的时候我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看见考场外一大群蜂拥而来的家长,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心酸。
 
这些人里面不会有我认识的人,我的父母大概不会为我参加了高考而欣喜,也不会为我考没考中而焦虑。我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个影子孩子,也许影子也不算,我在想或许我爸爸根本就不希望我出生吧!
 
十号教学楼是公用的,也是我一年级的主要科目的指定教室。这个学校是老学校了,满目都是古香古色的小洋楼,还有各种林立的青松绿柏苍翠欲滴,若是上课时间走在林荫小道上,可以安安静静的感受琼林玉树芬芳馥郁。
 
我喜欢享受流火纷飞的夏天,它让我感受到热情。可能是因为我骨子里的寒气,让我更渴望骄阳似火的炙热光线。我的眼睛会被刺痛,但总好过经常看见阴魂不散的鬼魅。
 
我开始有了新的朋友,很可爱的女孩子。
 
同我一个宿舍的上铺。她的名字叫何恬润。我想她的父母一定是希望她像大家闺秀一样恬静温润。可惜事与愿违,她还真是一刻都恬静不了。整日比男孩儿更凶悍,嘴上饶过的人都要找马克思哭诉个半天,可想而知她损人的本事有多前途无量了。
 
但是她真的很可爱,圆圆的苹果脸蛋总是绯红的,人又豪气义薄云天。
 
我叫她——苹果。
第 60 章 苹果和金莲
苹果是我在这个学校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好朋友。
 
宿舍里还有一位“班花”。她叫金莲。人长的妩媚妖娆,一双杏仁眼乌溜溜的闪动流光异彩。可是她好像和苹果天生犯“冲”似的,俩人只要一见面就要吵。还都是旗鼓相当实力超群。
 
可怜苹果只有一米五五的身高,人娇小一点儿也不是她的错。金莲就一天到晚的叫人家“冬瓜”,好像就是她家菜地里的矮冬瓜似的。
 
苹果当然也不示弱:长的一副骚样儿,还要叫金莲,一看就是潘金莲托生的。
 
每次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时候我都要拉走一个才算完。我也不知道苹果为什么跟金莲结那么大的仇,对我来说,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开始,连阳光雨露都透着迷幻的色彩。
 
我的十六岁,就像是掠过树梢洒在草地上的斑斓阳光,让人惬意温暖。如果我的视线里不曾出现那些缠人的鬼魅,我想我会一直这样,像鸟儿一样欢畅潇洒。
 
可是该来的依旧来,躲是躲不过去的。
 
奶奶说的对,我真的是——阴气重的“招鬼”比“撞鬼”都容易。使得那些鬼魅像是闻见了腥味儿的猫一样,不约而至。
第 61 章 不安心
十月的金秋,天气还不是很凉,我穿了浅绿色的毛线裙子,像金色夕阳里的最后一抹绿叶,让人觉得清新舒畅。这件毛线裙子还是苹果送给我的。说来真是难为情。我的奖学金负担了学费后就所剩无几,但是我依然简单的快乐,每天扎着我的羊角辫儿,穿着我的粗布衣裳小布鞋,快活的奔赴课堂食堂图书馆。
 
可是苹果看不下去了,死活要我穿上她的衣服换上她的高跟鞋。我说那哪儿成啊!我比你高十五公分啊!就算我再苗条,穿得上你的衣服也不合适啊!再说这要是穿上高跟鞋我肯定是不会走路了。
 
苹果想想觉得也是,就不再勉强我了。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以后苹果再买什么样式的衣服都会选一套颜色适合我的多买一套送给我,鞋子也是,反正她是死活不让我再穿我的小布鞋了。
 
我忐忑不安,这些我怎么能无偿收下。可是她的牛脾气上来比我还倔:你要是不要就直接扔垃圾堆里去,反正我已经买了,退也退不回去。不就是几件衣服吗?我爸在单位混事的,这点小消费算什么啊!凤毛麟角!反正我花不完也是祸害了,你穿吧!我高兴你穿的漂漂亮亮的!
 
我还是不安心啊!我说:苹果!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不用这样!我也不习惯!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恼了:靠!你以为我是谁?我是那种势利小人吗?我就这么贿赂拉拢你吗?我只是不高兴金莲那家伙整天一副骚包样儿,耀武扬威什么啊?不就长了一副麻杆个头吗?有什么了不起?我靠!嚣张什么?我就不信没人压的住她!
 
她一句一个“靠!”让我目瞪口呆,我有几分钟的眩晕和错觉,好像看见了铁柱同志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吐沫横飞。是啊!铁柱!还有雪梨!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那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第 62 章 红旗飘飘
“我说……你想什么呢?你在听吗?”苹果伸出手在我脑袋前晃晃,我回过神来。
 
“听,听着呢!你说……”我傻呵呵的笑。
 
“说什么啊!说完了!你要是当我是姐妹儿你就穿,你要是跟我见外咱俩今天就分道扬镳,以后各走各的道!”她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龇着两颗小虎牙,虎视眈眈的。
 
我就乐了,她这副样子最可爱!
 
苹果乐此不疲的摆弄我的造型,仿佛这样更激发了她的创作欲望,通常我都在低头看书,她就跪在我的床铺上捣鼓我的头发。
 
还别说,这家伙的手是巧,一把小梳子一个小吹风机在她手里糊弄两下就成了。我现在真的成了光鲜亮丽的小佳人,跟刚入学校时相比大相径庭判若两人。可惜我仍是我行我素心不在焉,没有精力放在别人注意我的目光上,依然兢兢业业地啃我的书本。
 
苹果很是得意,好像我是她手里的一面红旗飘飘。
 
她把红旗往左边一呼啦:走!图书馆去!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啦啦的跟了一大群男生。她把红旗朝右边一摆手:走!今儿去学六食堂!哗!后面又跟了一群拥护者。
 
我的眼帘依旧没有抬起,没有什么能让我从我的书本上移开视线。除了苹果跟我开涮的时候,我会抱以她艳若桃李的笑容。对面餐桌上的男生就会有大片倾倒的。苹果得意的人仰马翻。
 
我喜欢苹果的性格,她总是这样风风火火心直口快泼辣仗义。
 
我想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在我失去了海哥哥之后,又给了我这样豪爽真心的朋友。我以感恩的心看待,不温不火的生活。
第 63 章 笑面虎
有一次上微机课,苹果和金莲又因为争一个配置高的电脑争吵起来。眼看着苹果怒发冲冠雷霆万钧之时,我一把把她拽了过来:“用我的!别吵了,大家都看着呢!”
 
“怕什么?”苹果气的脸绿了,“是她不要脸的,谁还怕丢人啊?”
 
“谁不要脸?”金莲一副狂妄自大的表情,极为挑衅。
 
我拉着苹果就往我座位上拽,跟她吵什么啊?你跟她一般见识,你自己不是也丢份儿了吗?苹果看看我,觉得有理,也不吱声了。
 
金莲倒开始没完没了,那话也是越说越刺耳:“你得意什么?犯得着跟我较真记仇的吗?不就是上高中那会儿抢了你男人吗?男人是什么?男人是臭虫!上赶着的还排着队呢!后来我不是也不要了吗?又扔给你了,你自己不要的,怨谁?谁让你那两条腿长的短呢……”
 
“这叫什么?这叫给脸不要脸,上赶着找抽。”苹果抡起背包就要冲她砸过去,吓我一跳,赶紧给她拦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我脾气挺好了,还没见过这样嚣张跋扈的。回头看看可怜的苹果,用眼神知会她:连我也想抽她。
 
还没等我发火,就有位男士站起来了。
 
他那脸色比酸黄瓜好不到哪儿去:“什么意思?你要当孔雀、水仙上动植物园去!想男人上赶着你去夜总会跳钢管去,那儿男人多,你爱怎么折腾都没人拦着你!这儿还这么多人等着上课呢!你不想上可以出去!”
 
说这话的是普英杰。
 
我们班的班长。背地里我们都叫他——大吉普。众人都认为班长是老师的顺风耳,什么小九九的话传到辅导员耳朵里都觉得是大吉普捣的鬼。
 
大吉普平时总是笑呵呵的,谁也不知道他发起火来是真厉害还是狐假虎威。
 
男生里还有个绰号送他——笑面虎。
第 64 章 招风惹火
这会儿大吉普这几句话可是深入人心啊!
 
我看见金莲脸上挂不住了,真想说:活该!后来想想,这样也不大厚道,毕竟人家也是一女孩儿,谁都要面子的,也不能损人损绝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苹果已经一把把我拽到凳子上按住了,特诡诈的挤挤眼睛,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坐下看戏。”
 
我带着十二分不解的回头再看金莲的时候,就发现她甩开了膀子一大耳刮子就冲大吉普抡过去了。
 
大吉普也不傻,谁还站那儿等着白挨啊!
 
就看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往后一退就闪开了。金莲一个惯力没收住人就趴过去了,扑到对面一桌子上差点抱着一台电脑躺地上。
 
这回丑出大了。
 
我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看苹果,那眼神的意思就是说:像金莲这么心高气傲飞扬跋扈的女人,她肯定会记仇,还会往死里记。
 
苹果非常不屑的撇撇嘴,我知道她现在最想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两个字就是:活该!
 
大吉普一转身回座位了,那意思明摆着:给你机会了你自己打不着可不怪我。
 
金莲脸色难看极了,嘴唇上都咬出了牙格子,回头看看任课老师已经进来了,只能作罢,一万个不甘心的坐回了位置。
 
大吉普也开始一本正经的听课去了,好像没事人一样。
 
苹果得意的直哼哼,我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示意她别招风惹火。
第 65 章 笔记
这件事过去并没有风平浪静。
 
接着我和苹果偶然撞见的一件事,更是让我们置身于水火之中。
 
星期五的上午是公修课,苹果在我旁边翻了半天包包,也没有找到上一堂的笔记。
 
“你是不是忘了带了?”幸好我带了,“先用我的吧!”
 
“不是啊!我那上面做的有记号的,上次任课那老头走的时候说了,下次来要重点检查我,我可不想出糗!”她这会儿的样子还真的是着急了。
 
我有点打趣她:“你看看!谁让你这么调皮呢?连老师你也敢戏弄,他可不是对你印象深刻吗?”
 
“哎呀!人家都急死了,你怎么还笑我。”她真的急了,还推了我一把。
 
“好了,我不笑你了,我陪你一起回宿舍找找看好吧?”我拉着她离开座位。
 
走到大厅时,她忽然捂着肚子蹲下了。
 
“苹果!你怎么了?”我一阵紧张。
 
“好像……闹肚子……”说着,她的额头已经有大滴的汗珠冒出来。
 
“你不会是肠胃炎又发作了吧?带药了吗?”
 
“没事!”她挤着一只眼睛对我摆摆手,眉毛痛苦的拧成了一团,“我……要去……洗手间,你……”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我去帮你拿笔记,你赶紧去洗手间吧!”我要扶她去,她告诉我:自己能行。
 
看看时间,不抓紧可能要拖到下节课了。我只好撒腿开始超近路小跑。
 
冲进宿舍后,我开始心急火燎的往苹果的床上桌子上找笔记,可是当我的视线无意撞见金莲的床位时,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 66 章 哪儿去?
她的床下是两双鞋。
 
两双鞋并不奇怪,可是其中一双是明显的男人的那种登山鞋。鞋子好大,大概都有四十四、五码。
 
我的心砰砰跳的好快……
 
男人?!!
 
脑子里突然转过来了弯,才发现金莲床上的小布帘子是拉上的,又不是晚上睡觉,大白天的拉什么帘子啊?!
 
心里又咯噔一下。
 
不对!现在她的床上有人,而且还是两个人。
 
我的脸又“嗖”的一下红了,我想起了海哥哥和雪梨在村子里的草垛子上做的事情……可是!这里是学校啊!这是女生宿舍啊!!
 
我敲了敲脑袋,强迫自己赶紧镇定下来,当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马上退出去。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跑出去,金莲的帘子已经被拉开了,真的从里面蹦出个男人。他小寸头,大高个,消瘦的下巴,两只眼睛像秃鹰一样放射出尖锐的光。我不认识他,这应该不是我们系的学生。
 
我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往外走……
 
“哪儿去?”他抢先一步冲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腕子扣在门上……
第 67 章 于庆
我双眉紧皱,两眼睁大,紧张而恐惧地瞪着他。
 
他咧开大嘴似笑非笑的先开了腔:“呦!这不是蓝若惜吗?”
 
我一怔!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金莲在他后面抱着胳膊一副不屑又得意的神色:“哼!怎么是这丫头坏事儿!你那死Party今天没跟你形影不离啊?”接着她对那男人说,“你看怎么收拾她?把她揍到讨饶就行了,封住她的嘴。”她说着,还拈着她的睡衣带子甩来甩去的,好像她眼看着要被修理的是只不起眼的蚂蚱一样。
 
我用着急的眼神直视着她: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是同学啊!还是同宿舍的室友!!
 
“哼!”男人冷笑着,“我怎么舍得打呢!谁不知道这一届的中文螾arty隽烁龃竺廊耍锰眯;ɡ度粝В∥姨刍固鄄还茨兀 
 
说着,他那只肮脏的大手就要伸过来摸我的脸……
 
那一瞬间,我的后脊背有股凉气直蹿了上来……
 
“于庆!!”金莲咆哮着扑了过来直扯男人的衣领子,向疯了一样要和他扭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
 
男人被她的惯力向后扯去,一时松开了抓着我的手。
 
我趁势赶紧夺门而出……
 
于庆?
 
什么人?
 
不知道!
 
 
但是我感觉他就好像那个西门庆……和金莲狼狈为奸……
第 68 章 瞒不住
当我跑回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
 
我道了声对不起,赶紧缩着身子跑到座位上,还在大口的喘气。
 
“怎么这么久啊?”苹果把手一伸,“拿来!”
 
“啊?”我还是喘,心跳还是快速的跳。
 
“笔记啊!你怎么了?”她有些奇怪的在我脸上找答案。
 
“哦!我忘了!”真的是忘了!那个情况我只想冲出宿舍,哪里还顾的上给她找笔记啊!
 
“啊?”这回轮到她跳脚了,“你怎么能忘了呢?那你回去那么久干吗了?”
 
“我……”我一时语塞,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脑袋往一边偏过去。
 
“不对!”她又把我的脑袋转了过来,“你肯定是遇见什么事?”
 
“没……没有……”我还是语塞。
 
“那你脸红什么?”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我脸上扫荡了N个来回。
 
“真的没有。”我觉得这事还是别叫苹果知道比较好。
 
“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她那么聪明,鬼精的丫头,要骗她也不容易。
 
“真的没事……”我小声嗡嗡,明显的底气不足……
 
“蓝若惜!”她突然发飙了,“我是不是你朋友?”
 
“是啊!”我赶紧点头,知道这丫头的直脾气。
 
“那你赶紧告诉我啊!你肯定是被人欺负了!”要不是上课,她肯定已经一蹦三尺高了。
 
“我……真的没被人欺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你脸红什么?”
 
“我……跑回来跑的急,喘的。”我只能瞎掰。
 
“那我的笔记你怎么会忘了?”
 
“我……”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
 
“你看吧!还跟我玩小九九,你会不会说谎我还能不知道?你赶紧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饶不了他……”她坐座位上就开始挽袖子了,要不是在课堂上早“嗷嗷”叫了。
 
我赶紧按下她的张牙舞爪:“你别声张啊!”
 
“那你说不说啊!?”
 
“我……”唉!想瞒的瞒不住,还是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她……
第 69 章 想哭的冲动
“那个骚蹄子!我就知道她逃课没干正经事!没想到还带回宿舍了……这个下。贱女人……”她在义愤填膺喋喋不休。
 
我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的,还真怕她会冲回宿舍跟那个什么西门庆大打出手……不过说良心话,苹果的小身板跟那个大高个打的话铁定是惨不忍睹……
 
“好了!苹果!”我只能压着她三番五次想飞舞起来的爪子,“这是在课堂上,你不能总让任课老师觉得你是一特殊份子啊!”
 
“你说吧!怎么修理那两个奸夫淫妇!”
 
“啊?”我疑惑的眨巴眨眼睛,“你别激动啊!他又没真的把我怎么样……不是还没机会动手吗……”
 
“靠!你猪脑袋啊!那家伙是对你动了歪脑筋有企图的……这种事是防患于未然的,等他真下了手,得逞了,我他。妈。的剁了他也晚了啊!”她的一张小脸憋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直跳……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自从奶奶和海哥哥走了以后,已经没有人这么在乎过我了。
 
“苹果!”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的小肩膀,把涌到门口的眼泪又退了回去……
 
“哎?!你干吗啊?我这儿还没做什么呢!”
 
咳!咳!咳!
 
“后面的两位同学!这里是课堂!请自觉遵守纪律……”
 
糟糕!!
 
任课的老师又把我们记作典型了……
第 70 章 为什么喜欢你
下课后我们慢吞吞的往食堂去,我问苹果:“你和金莲以前就认识吗?”我想起来上次她俩在微机课上吵起来的时候,金莲曾经说过“不就是上高中那会儿抢了你男人吗?”那种话让人听来脸红心跳的。
 
苹果……真的高中时就谈过朋友吗?!
 
苹果一脸惰意:“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吗?”
 
“哦……”我没精打采的低着头继续走。
 
“你真想听啊?”
 
“恩!啊?”我闷不声的恩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你愿意说了?”
 
“哼!小样儿吧你!告诉你就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高中是有个斯斯文文的傻小子追过我,我那时候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只觉得有人追是挺有面子的事,有时候会忍不住脸红傻笑……金莲是跟我从小就认识的,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一个班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犯太岁,怎么老是跟她碰到一起去……”她说着,一副好苦恼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你们既然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应该感情很深才对啊!”我不明白。
 
“哈!”她做了一个特夸张的不屑的笑,“感情深?我们是积怨深才是!金莲那个人啊!不是我故意在人背后说她不好啊!我是看的多了……怎么说呢!她应该是有点自卑的吧!她家是郊县的,可是她逢人就说她家是城里的,她父母是高官。我这人心直口快,见不得人虚伪,有时候无意就说穿了……唉!就为这,她特恨我。”她冲我眨巴眨眼睛,“若惜!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吗?”
 
我愣愣的看着她,摇摇头,我还真的不知道。
第 71 章 因为你坦白
“因为你坦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直截了当的对我说:我是农村来的!我在你的眼睛看见了一种朴实,是最真实,最自然的那种,我当时就喜欢你了。我一想:这孩子多干净啊!干净的眸子!干净的心灵!所以我就和你好了!”说着还撞我一下,好像*****一样。
 
我就笑:“你这么说好像我们是同性恋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的好爽朗,就是这种个性,才让人欢喜。
 
“那后来呢?金莲怎么会说……抢了你男人?”我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叫我男人啊?我跟他根本就没怎么样!就是一个傻小子追了我一段时间,我一直没答理。金莲看着眼红……后来,我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招,反正那小子见了我就躲着走,再后来,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就多了个金莲。每天放学时,这两个人跟唱双簧一样从我面前招摇过市。就是这样……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后来学校里传了一些疯言疯语让我有些受不了……”她的眉头皱着,小脸像涝殃的茄子似的拧着。
 
“什么……受不了?”
 
“就是……那什么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传的,说那谁谁抛弃了何恬润,改追金莲,就是因为何恬润的两条小萝卜腿是二等残疾,不利于下一代遗传……唉!我当时恼的就想拿板凳砸人……”她的小嘴一绷,又是个不屑的表情,“就是这样……都过去了,不想它了。”
 
恩!
 
是不应该提起了!
 
我埋怨我自己,真是多嘴!
 
有些话,还是会伤到苹果的自尊心……
第 72 章 不知不觉
“哎?你还没有说怎么修理那两个奸夫淫妇!”她又想起这档子事了。
 
我实在是没主意,这种事我从来就缺乏创意,脑细胞匮乏的一塌糊涂。
 
我只能拽拽苹果的衣角:“还是算了吧!我们平时注意点就是了……好吧?”我像是在哀求她一样,摆着一副小可怜样。
 
她叹了口气:“唉!我都是为你好啊!”
 
“我知道!我知道!就你对我最好了!”我笑着架着苹果的脖子往食堂里推。
 
“我说……你别压着我啊!人家本来就已经小巧玲珑,哪儿还经得住你这么摧残……”
 
我们就这样一嘻一哈的忽略了烦恼,其实危险已经在不知不觉的靠近了……
 
奶奶说的没错:有鬼眼的人可以预见别人身上将要发生的危险,但是却不能预知自己将临的险境……
 
我又再次把自己推到了惊涛骇浪的陷境之中……
第 73 章 我不放心你
星期六下午。
 
阳光明媚,树枝摇曳,光线从繁叶的间隙中斜射下来,那美丽的光景就好像是有着音律的流动五线谱。我抱了书本去十号教学楼看书。
 
十号是公用教学楼,也是A大最老的教学楼。它的造型很奇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四个角上连贯着四个圆型建筑,整体形状就像是个神秘的军事碉堡。它已经有八十多年的历史了,外墙显得苍凉而沉重。土红色的墙皮上还有残留的“毛。主。席万岁”的字样,留有浓厚的文。化大革。命气息。
 
楼内的设施更像军事秘地,楼梯像地道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栋大楼里阴森森的煞气逼人。
 
昨天下午苹果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她几年未见的伯伯来看望她一家子,正好是周末,让她一定回家吃饭。苹果放下电话有点担忧的看看我。
 
我说你回去啊!看我干什么?你家离的又不远,坐火车四个小时就回来了,既然是周末当然要好好玩一下,回家去也好,你伯伯肯定还给你带了礼物,你还不赶紧回去让我羡慕一下。
 
她苦着一张脸,说什么啊?我是不放心你啊!我不在你一个人要是有坏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当时觉得这话特好笑。我说你担心什么啊?你要是……我想说你的身高还不如我,真要打架什么的也不见得是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可是这话不能薖arty隹冢嵘怂淖宰鹦摹;购梦沂盏目欤砩细目诹耍赫饫锸茄0。”暇够故怯凶橹吐傻穆铮∧阕呃呃「辖艋厝チ耍∮屑一鼗共恢恪
第 74 章 鬼魅
可是她真的走了,我又觉得好失落……
 
我现在就一个人在十号楼里啃书本,可是身上觉得寒冷袭人。这才是十月份啊!我怎么会这么冷呢?我抱着两条胳膊把毛衣扯了又扯。
 
早知道多加一件了!我在心里小声的嘟囔……
 
傍晚时我不觉得饿,也懒懒的不想动地方,接着看书,直到十点了。一声笨重的电铃声:那是公用教学楼要清场的提醒。人流开始向一个方向涌动。我不喜欢凑热闹,于是呆呆的看会儿书,想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我再走……
 
约莫过了十分钟,我再抬头,教室里竟一个人也不剩了。我收拾好课本,也匆匆的往一楼的大门跑。心想:看门的大伯!您可千万别把我一个人锁在这楼里啊!
 
狭长的甬道。走廊里的灯光好昏暗……
 
我忽然觉得那黑糊糊的走廊隧道尽头好像还有什么人在晃荡。好奇怪!铃声已经响过了,她怎么还不走呢?
 
“同学!赶快走吧!大概要锁门了!”我冲那晃荡的影子们喊了一声,可是没有人回应我……
 
怎么回事呢?我继续朝楼梯口走去……
 
“她”竟也向我这边走来。我还在想:哦!大概是想和我一起走吧!
 
“她”走近我时,我冲她笑了笑:“抓紧时间吧!要锁门了!”
 
可是“她”没有丝毫反应,苍白的面孔也没有任何表情,在走近我的时候,“她”竟然像一阵风一样穿过我的身体飘了过去……
 
我的头皮瞬间麻了……
 
鬼魅?!!
第 75 章 时空交错
我记得奶奶对我说过:时间和空间在你的眼前是交错的,你会看见一些你不愿意看见的东西……
 
那么……刚才那是什么?我能清楚我感觉到“她”穿过我的身体,就像一阵极寒的风……我看的见她,她看不见我……
 
这是……时空的交错吗?
 
我不明白!虽然我感到恐惧,但我还是忍不住的回头去看她……
 
“她”仍然目空一切的朝前走……
 
我回头,惊觉,又过来一个人,一样的影子,一样的苍白,一样的像我这个方向走来……不!确切的说是飘过来……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连脚趾都是麻的,我不自觉的呆站在原地,忘了挪动步子……
 
就在第二个影子将要穿过我的身体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第 76 章 十号楼
我被拽到了一侧的墙角,摊软在一个温热的身体上,有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傻瓜!别迎着她们走!当心那些鬼魅吸附到你身上!”
 
那是一只温暖的大手,那是一个焦急关切的声音……
 
我知道……我现在依偎的……是个活人……
 
可是……我的视线仍然死死的盯着那些飘来飘去的鬼魅:一个、两个、三个、四……不知道还有多少……
 
我的汗毛孔都感到寒彻心骨……
 
直到抑制不住的颤抖让我昏厥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耳畔响起的仍是关切的声音,但是不是先前听到的那个。我缓缓的睁开眼皮,看到的是大吉普。
 
“班长!”我看到他身后还站着那个看门的大爷。“我怎么了?”
 
“吓死我了!都走完了你怎么没走呢?你还一个人昏倒在这儿,幸亏我忘了拿东西折回来了一趟……大爷!麻烦你了!” 大吉普向门卫大爷致了谢,回头问我,“你能走吗?”
 
“没事!我自己走……”我扶着墙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一层虚汗。
 
“你怎么会晕倒呢?” 大吉普一直跟着我出了十号教学楼。
 
“没……没什么,可能是没吃晚饭,饿的了……”出了大门,我忽然觉得浑身恢复了点儿热气,没有那么天寒地冻的感觉了。
 
“哦!那以后要注意点儿!别这么不当心……要是在这里过一夜……可能会吓死你的……”他悠悠的说。
 
我觉得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唉!我也只是听说,这十号楼是老房子了,以前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这里曾作为几个派系的战斗碉堡,各方斗的死去活来的……逼死了很多人……”
 
他的话再次令我毛骨悚然。那就是说,我看到的……白色的影子……真的是——鬼魅!?
 
可是……先前那个救我的人又是谁呢?
第 77 章 孤独
先前的那个声音我还记得很清楚,他说:“傻瓜!别迎着她们走!当心那些鬼魅吸附到你身上!”
 
那也就是说,那个救我的人也看到了那些漂浮的白色影子……
 
我忽然想起,奶奶临终前曾经说过:“十五年前,村子来了一对夫妇,他们带来一个七岁的男孩儿,那孩子也是天生的鬼眼……”
 
那么?!!
 
也就是说,那个同是鬼眼的孩子出现了?!!不对!不应该叫他孩子,十五年前他七岁,那他现在应该是……二十三岁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有点憧憬。
 
为什么我还没有看到他的脸他就走了呢?我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个小小的期盼——我想再次见到他!
 
有鬼眼的孩子是孤独的,要面对自己的恐惧,还有别人对自己的恐惧……
 
他呢?
 
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孤独呢?
 
那个同是鬼眼的……和海哥哥年龄相仿的大男孩儿?!
第 78 章 不想失去她
苹果是在周日的中午回来的。
 
我很纳闷,又掩饰不了我的惊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好不容易回趟家,我还以为你晚上回来呢!”
 
“哎呀!有什么好玩的?在家里住了十九年了,不烦啊?我早就厌了!再说我还一门心思想着你呢!”她懒洋洋的把背包丢到床上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嘻嘻!你妈妈要是知道我这么让你挂心肯定还会嫉妒我呢!”我在跟她开玩笑。
 
“那是!”她一边从包包里拿从家带的核桃和葡萄干给我吃,一边盯着我的脸看,“若惜!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事发生啊?”
 
“啊?”这个鬼丫头!实在是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她。
 
我不想告诉苹果我是个天生的鬼眼。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怕她知道后也会像过去的那些人一样躲着我……我不想失去她。
 
她又走过来盯着我的眼睛看:“我不在的时候金莲有没有欺负你?”
 
啊?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啊!?
 
还好!我宽心一些:“当然没有啊!你想哪儿去了?”
 
“那你怎么好像闷闷的?不怎么开心啊?”她的小嘴又撅了起来。
 
我摸着鼻子“恩”了一声:“好像是有点闷啊!来到这个城市还没有出去逛逛呢!”
 
“也是哦!那我下午陪你上街。”她笑的更爽快。
 
“上街?不要了!”我可不想上街,我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我挥霍。
 
“哦!”她更聪明,马上会意,知道我的小小的自尊心受挫了,马上嘿嘿笑着过来抱我的肩膀:“那我们去郊外玩儿吧?”
 
“郊外?”我在纳闷,“怎么去呢?没有交通工具啊?”
 
“这有什么难的?整两个自行车就行了!我去借……”她真是雷厉风行,话没落地人就跑出宿舍了……
第 79 章 郊外
郊外的空气就是好,一切东西都在风和日丽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味儿和湿润的泥土气息……
 
我们骑着单车有说有笑,一点也不觉得疲惫。日渐西行,我们开始沿着铁道的曲线飞奔,车铃的清脆伴着银铃般的笑声,我们的青春似乎也在金色的斜阳中飞舞。
 
我们经过了一排小村镇,在黄昏的空气中,回荡着许多听起来懒洋洋又心满意足的声音,还有各家锅碗瓢盆的奏鸣曲……
 
树木上的点点油光发亮的黄绿色也开始渐渐暗淡了下去,再回头看看,我们已经离刚才那个村镇很远了。
 
“若惜!!等等!”苹果在后面叫我,她的腿不及我的长,我们在相互追赶中她就落在了后面,“等等!别在往前去了!!”
 
我有些木纳的转过头来:“怎么了?”傻丫头还没有体会到她的焦急。
 
“别往前走了!”她撵上我,“前面太荒了!你看看!都没有什么民房的!这么荒凉的地方我都害怕,我们赶紧回去吧!太阳都要下山了!”
 
她的话提醒了我:“对哦!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单车在坑凹不平的土路上急行,没有了初来时的亢奋和速度,反而开始变的颤抖而缓慢……
 
我又应了奶奶的那句话:有鬼眼的人可以预见别人身上将要发生的危险,但是却不能预知自己将临的险境……
 
危险……又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
 
第 80 章 真正可怕的是人
我们的自行车在距离那个小村镇百米远的地方被突然窜出的几个黑影劫住了。
 
我和苹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怎么好的不灵坏的灵呢?
 
这些是什么人??!
 
那些围着我们转圈的摩托车轮发出威胁的“突突”声音,像魔鬼撒旦的咒语一样压诈着我和苹果的心脏。
 
“苹果!”我现在后悔死了,真不该跑这么远的地方,声音急促的带着哭腔。我知道,她也害怕!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哭天喊地也不灵啊!
 
苹果在四下的扫视有没有什么可以依附的地方。可是没有!我们身处的地方是个一马平川的空地。
 
这回是叫鬼都不灵了!
 
鬼?!!
 
对啊!我不是招鬼吗?
 
可是现在不是把鬼招来是把恶人招来了啊!
 
我忽然觉得鬼没有那么可怕了!真正可怕的是人!是有丑恶心灵的人!
第 81 章 獠牙
是他!?
 
我看到了一张丑恶猥琐的嘴脸!
 
于庆!——西门庆!
 
我以为我们是遇见了陌生的游手好闲的流氓,可是没想到是这个……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和苹果到郊外来了呢?难道从我们出来他就尾随而来了?我的汗毛孔在张开,牙齿在相互碰撞……不寒而栗!
 
他在昏暗的光线里露出恶狼一样的獠牙……
 
是的!
 
獠牙!!
 
我想我看到了一个人的灵魂!一个丑恶的灵魂!他的灵魂就是一个凶恶的禽兽!
 
“蓝若惜!我说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在狞笑,那张猥琐的嘴脸像变形了一样恐怖丑恶……
 
我怒目而视,强打着精神抓住了苹果的手。我对于庆说:“我朋友和你没有仇怨,你放她走!”
 
苹果紧张而迅速的把脸转向我,她无声的表情在质问我:我怎么会丢下你?我们是朋友!
 
我有两行泪想不顾一切的冲出来。我亲爱的朋友!我知道我是个多灾多难的人,可是我不能连累你!一个天生鬼眼的孩子是被诅咒的!我的不幸从我一出生就降临了!我不能害你和我一起受罪!
 
“你放她走!”我的声音颤栗但是肯定!我要苹果好好的!我的朋友是无辜的!
 
“走?哪儿那么容易?”猥琐的目光继续打量着苹果,“你就是何恬润?真是对不起了!我受人之托不能放过你!再说我这么多哥们呢!到嘴边的肥肉怎么能吐出来……”说着,于庆已经向四下的黑影挥手……
 
五、六个黑影离开摩托车像从暗夜的坟墓里爬出的幽灵一样向我们包围过来……
 
我们快要窒息了,我能感觉到苹果抓着我的手因为太用力而关节突起……
 
神啊!请不要这样对我们!神……可是哪儿有神啊!
 
奶奶!
 
我心里有个压抑的声音在无声的哭泣!
 
奶奶!您开眼啊!一定要救我们!一定要保佑我们度过这一难关!
 
求求您!
 
求求您……
第 82 章 奇迹
奇迹!!
 
像照亮暗夜的一炮礼花!
 
把罪恶和黑暗驱赶!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的激动!
 
因为在千钧一发之际真的出现了奇迹!
 
我想我的眼睛花了!是的!是花了!不然怎么会有那样像天神一样威武神勇的男子出现?!
 
他像史蒂文。史格一样迅速果敢的出拳,被他一拳撑开的人弹出了几步远,捂着肚子鬼哭狼嚎。一技横扫腿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横扫千军。那可真是落花流水人仰马翻。于庆操起一块儿石头红着眼睛扑向他的后脑勺……
 
“小心!”我心惊胆战的大喊一声。
 
他好像早有防备,迅速的闪向一侧连贯转身又是飞起一脚,于庆就整个人飞出去了……
 
“靠!李小龙啊!”苹果已经恢复了元气触目兴叹的调侃他,我还在心有余悸……
 
电光石火的功夫,地上已经躺到一片。
 
于庆狼狈不堪的喷着呛到嘴里的黄土,恶相毕露的瞪着他,大口的喘气……
 
他回头转向我们,冷冷的问了一声:“没事吧?”
 
我就呆了!
 
我想苹果也在同一时刻呆若木鸡!
 
他黝黑的皮肤在昏暗中仍可闪现健康的光泽,浓密乌黑的卷发,眼窝深陷,鼻梁高耸,那双眼睛深邃而智慧,那张脸孔冷俊而骄傲——这是个可与日月争辉的美男子啊!
 
“没……没事……”我小声应着,推了苹果一把。
 
她警醒:“哦!没事,没事!”她想多说些什么,但是看的出来因为激动忘了词。
 
“没事就好,赶紧回去吧!”声音还是冷冷的,平静的没有温度,“要我送一下吗?”
 
我还没有反应,苹果已经上前一步:“好啊!好啊!那太感谢你了!我们还真的是有些害怕呢!”
 
我小心的拉过她:“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快?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啊?”
 
“啊?人家刚救了你!你还怀疑人是不是好人?有这么没良心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可是我们真的是对他也一无所知啊!他就好像从天而降一样……
第 83 章 是谁?!!
他转身走着,苹果赶紧在他身后跟着。我看看她,心想:这家伙怎么也花痴了?车啊!借人家的自行车是要还的啊?我在后面手忙脚乱的扶起倒地的车子……
 
就在这个时刻,残喘的于庆竟然使了浑身力气把手中的石块儿抛了出来……
 
“当心!”苹果眼疾手快的推开了那个他……
 
“咣”的一声!
 
“苹果!!!”我吓坏了,赶紧扑上去看她怎么样。她冲我露出个特瓷实的笑容,接着就晕厥了过去。“苹果!!”你别吓我啊!
 
可是!那块儿石头真的是砸到她的脑袋上了……
 
他急恼的快速走到于庆身前,一脚蹬晕了他,转过来看我们,仍然是副冷冰冰的模样:“在这儿等一会儿吧!我把车开过来,送你们去医院。”
 
他转身……
 
我迷惘……
 
这个他又是谁呢?
 
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救了我们?
 
难道他就是那个和我一样天生鬼眼的人?
 
可是不对啊!我能分辨的出,他和那天那个急切关心的声音是截然不同的……
 
那他又是谁??!
 
他开了一辆黑色的大切过来,把苹果抱上车,让我也跟着上了后座。
 
“我们的自行车……”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可是还是要问一下。
 
他连头都没有回就钻进驾驶间关了车门:“回头我会送到你学校的,先送你们去医院。”
 
学校?他知道我们是哪个学校的?难道对我们了如指掌?
 
我又迷惑了!
 
这个人究竟是谁?!!
 
第 84 章 迷惘
我像个呆头鹅一样坐在医院外科门外的长椅上等待着医生给苹果包扎。我的视线漫无目的飘在白色的天花板上,最后把眼睛落在自己的一双鞋子上,这双鞋还是苹果送给我的……我真对不起她……
 
好像跟我在一起的人总是倒霉……
 
我长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怎么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
 
我猛的一转头,撞向了他的目光,他是在看我,但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看不到温度……我张张嘴,还没薖arty鲆桓鲎郑丫淹菲斯ァ
 
“何恬润的亲友是谁?谁是何恬润的亲友??”医生出来对着楼道喊。
 
“我!我是!”我马上蹦了起来,冲着他的科室跑过去:“她怎么样了?”
 
“没事了!只是皮外伤,脑颅骨有轻微震荡,观察一段时间,没什么特殊情况你们就可以走了。”白大褂的医生平静的宣布。
 
我已经一阵风一样奔了进去:“苹果!你看的到我吗?”我在她身边使劲的摆手。
 
“哎呀!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只是脑袋撞了一下石头嘛!又没有什么?”她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忽——”我长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我摸了摸她头上缠的纱布,“疼不疼啊?”
 
“你废话啊!我拿肉皮去挡的石头,你说疼不疼?”
 
“哦!这包的这么厚啊?”我好内疚,“苹果!要是纱布拆下来,脑袋上留下块儿疤瘌怎么办啊?”
 
“啊?有那么大面积?”女孩子还是爱漂亮的,没人会不在乎。
 
“不是啊!我是说如果……万一影响你以后嫁人怎么办?”
 
“去你的!要是因为我头上一小块儿疤就不要我了,这种男人还要他干吗?我去他奶奶的……”她还是老样子,心直口快。
 
让我忍俊不禁。
 
“哎?送我们来的那个帅哥呢?”她还惦记着。
 
“啊?哦!我把他给忘了!”
 
“怎么能忘了?连他名字还不知道呢!你可真是粗心大意!快!快!赶紧去叫他进来啊!我们还没谢过他呢!”她急着把我往外推。
 
“要谢也是我谢啊!你都已经实际行动报答过了,我才是一句谢谢都没说呢!”我说着往外走……
 
“那你还不快点儿!慢吞吞的!”她还是心急火燎的,要不是头还晕,估计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那个……”我在楼道里张望,可是那个英俊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他从没出现过……
 
“医生!”我拦了身边过去的白大褂,“有没有看见刚才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位先生?”
 
“好像已经走了……不过他已经把你们的医疗费付过了,等一下你们可以直接走了。”
 
走了?
 
我迷惘……
 
他到底是谁呢?!
 
第 85 章 真相
星期一的早晨,我们收到快递公司送来的东西——两辆崭新的山地车。
 
我想起那个人曾经说过“回头我会送到你学校的……”
 
他就是这样送的?新的?看来他应该是怕麻烦的……我怎么这么笨呢?又麻烦别人又害人破费……
 
苹果一直在追问人家快递公司的人是谁送的东西。可是送快递的小伙子十分为难,连说了十个不知道,撒丫子跑了。
 
她悻悻的过来和我套瓷:“你说昨天那个家伙怎么这么神秘啊?”
 
我笑着点了点她脑袋上的纱布:“这里刚好一点又费劲了不是!你啊!想太多了!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她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我还从没见过苹果这个样子,看来昨天那个雄姿英发的男人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金莲一直躲着我们,昨晚我和苹果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没见过她,晚上她也没有回宿舍睡觉,直到早上,她回来拿了课本又急匆匆的闪了出去。我觉得她是在有意回避我和苹果。昨天于庆那事是不是她怂恿的呢?不然那个家伙怎么知道我们去了郊外?!
 
上课时,我自己去了公用教室,苹果的头还在痛,我劝她留在宿舍休息了。刚走到教学楼下就看见忧心如焚的大吉普。
 
“咦?班长!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进去?”我疑惑。
 
他一副神秘的样子把我拉到了一边:“你们昨天去郊外了?”
 
“是啊!”他怎么知道?我瞪大眼睛看他。
 
“你们……没事吧?”他还左右张望一下,看看有什么注意这边没有。
 
“你怎么了?”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搞的这么神秘啊?
 
我大惑不解。
 
“我昨天去你们宿舍找过你们,没有找到,我还急的不行!”
 
“到底怎么了?你一口气说完啊!这听着多费劲呢!”
 
大吉普的眼睛在眶子里转了几圈:“我昨天在乒乓球室打球,看见金莲急匆匆的跑进来找人。有一个大高个叫于庆的男人经常在那里打球,他是信息学院的学生,听说很花俏,经常骚扰女生……他们去了拐角处说话,我正好去上厕所,无意中听见了……金莲是告诉他,你们两个女生要去郊外骑车……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你们两个骑车去郊外关他一个外系的学生什么事?所以我就赶紧去你们宿舍找你,可是你们已经走了,我还一直担心的不行……”
 
我明白了!真的是金莲串通于庆这么做的……
 
他们真的是——潘金莲和西门庆啊!
 
没有想到……在清风朗月明快绚丽的学校也有这样险恶的居心……
 
我有些恍惚……我想对奶奶说:看啊!还是我们的小村庄好……
 
可是,我已经走出来了……既然出来了,就要勇敢的面对。不管是心里恐惧的鬼魅,还是道途险恶的人心,我都只能坚强的面对……
第 86 章 命运的碾轮
可是……这事若是让苹果知道,她不是马上就要和金莲撕破脸吗?到时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班长!”我抓住他的手腕,用了一下力,“这件事能不能先不让苹果知道?”
 
轮到他疑惑了:“我是没什么啊!这……只要你们自己觉得没什么就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苹果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要是让她知道她肯定会气爆的,总不能看着她们在学校里大打出手啊!等我把事情想明白,知道该怎么做了,再告诉她吧!”
 
“哦……既然你这么觉得……”他皱皱眉,又点了点头。
 
“拜托了!”我冲他鞠了个大躬,转身跑了……
 
其实我也很愤怒,可是这个事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报告老师吗?
 
可是我们遇到危险是在校外发生的事情,唯一的证人就是那个神秘的男人,可是他事后连个影子都不见,谁会相信我们说的话……我担心苹果真的会和金莲撕破脸大闹起来,那样在学校里对苹果的影响也不好啊!
 
我要想一想……
 
可是对金莲……我们不能不防了……
 
还有那个于庆!居心叵测的人……更是不能不防……
 
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想防备着,只要我和苹果不受到伤害……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接连发生了……
 
真正猝不及防的,应该是命运的碾轮……
 
它正在悄无声息的运转开来……
第 87 章 门
学校里有些花样百出的活动。除了各个赛季的运动比赛,还有一些文艺方面的。
 
我们系就有和法律系的辩论赛,这是个交流思维辩驳口才的好机会。可是我实在是不喜欢那个辩论场所,因为它在法律系的教学楼里。
 
真不知道当年的学界前辈是怎么想的建设这栋大楼的,反正你一眼看到它就会想到:哦!这是法律系啊!
 
因为它的“门”实在是太多了!
 
从进入大楼开始,就是一层一层的铁门,森罗密布,甚至让人感到阴森恐怖!层层叠叠的铁门穿过之后,就是上楼梯。可是楼梯口还有一道大铁门。
 
这哪里是教学楼啊!
 
这根本就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监狱!!
 
我抬头看着这个楼梯口的铁门,总有不祥的预感……
 
那是个上下装置的几公斤重的大铁门,打开时整个人像收起的钢板一样是吊上去的……
 
“看什么呢?”苹果在一边晃我,她头上的纱布已经拆开了。
 
“没……什么……”我还是忐忑不安……
 
“那个门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从这儿走过?”说着她拉着我就要上楼梯。
 
“苹果!”我紧张的拽住她,把她又拉回到我身边,我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那个门……
 
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
 
金莲在那个吊起的门下走过……也就是一瞬间——几公斤重的钢板门掉了下来……正正的砸在金莲身上……我还能听见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地上有殷红的一摊血……
 
血?!
 
红的扎眼……
第 88 章 预感
“金莲!!”我丢开苹果的手,冲过去拽住了她。
 
苹果诧异的看着我……
 
金莲更是鄙夷又惊诧的瞪着我。她甩开我的手:“你干什么?”
 
“我……”我不想让苹果知道我是天生鬼眼的,可是……我不能见死不救啊!虽然金莲很可恶……可是她罪不至死啊……
 
“我……你不要从那个门下面走过去!”我要阻止她……我要阻止不幸的发生……如果那次我预见海哥哥遇害之前,我也能勇敢的薖arty隼础蛐砗8绺缇筒换崴馈也幌朐儆腥怂廊チ恕幌搿桓龆疾幌搿
 
“哼!”她对我冷笑,“你有病啊?”
 
“我……”我双眉紧皱,焦虑的看着她。我要怎么说呢?
 
“若惜!”苹果过来拉我,“你跟她扯什么?这种人不要理她。”
 
“是啊!我这种人……你又是哪种人?真是!整天往自各脸上抹金子,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她不屑的冲我们撇撇嘴,就要继续往楼梯那里走……
 
“不要!”我喊出了口,又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顺着惯力把我推开,我向后栽倒,倒在一个人身上。
 
大吉普把我扶起来,问了一声:“你没事吧?”
 
我哪里还顾得上回答他,我只能硬着头皮冲金莲喊:“金莲!不要从那个门下走过去……那个……那个钢板门会掉下来砸在你身上的!”我不能不说了!我不能看见再有人在我眼前死去……
 
“若惜?!!”苹果疑惑的看着我,满眼的惊愕。我知道,连她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家肯定以为我疯了……
 
“真的!真的不要从那个门下走,你会没命的!!”我顾不得了,既然已经薖arty隼戳恕
 
哼!金莲嘴角向上抽搐,更是不屑的看着我:“你有病没病?有病赶紧回家治去……真是不知道学校怎么会收你这种疯子……”说着她就径直上了楼梯……
 
啊——
 
我不敢看!
 
痛苦而紧张的闭上眼睛把头转向后面……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钢板门掉下来的声音……
 
我再回头看——金莲已经安然无恙的上楼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的预感是错误的??!
 
我的身体在禁不住的前后摇晃,像是要栽倒……
 
“你怎么了?”苹果紧张的扶住我,“若惜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头皮发麻,用力的抓着她的手……眼睛一抬的瞬间……看见金莲正在向那个冰冷的、沉重的、吊起的钢板门走过去……
第 89 章 该来的
“你怎么了若惜?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苹果担忧的把手放在我的额头试探。
 
我仍皱着眉,咬着我的下嘴唇:我是怎么了?我的预感以前从未出过错啊!这次是怎么了?我再抬头看,四周有鄙夷猜测的交头接耳的声音,还有人在低声浅笑……
 
我成了失重之中的笑柄……
 
可是……
 
在我以往的十几年当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错误啊?
 
究竟是怎么了?
 
我也不解……
 
走吧!大吉普在背后轻推了我一下。
 
我和苹果走上了楼梯,经过那个钢板门的时候,我仍然心怀恐惑的抬头看它……
 
它似乎变成了蓝脸红牙的恶鬼在向我龇着獠牙*****……
 
整整一上午的辩论会我都无精打采,他们辩的什么我也丝毫没有听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还是急促不安的跳的飞快……
 
走出教室的时候,我还是被苹果拉着走的,脚步移动似乎都变的机械了……
 
“若惜你到底怎么了?”苹果仰着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皱着眉问我。我只能对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我无法解释什么……
 
你知道一大堆人等厕所是什么状况吗?现在就是这样!教学楼的教室数不清的多,但是洗手间却少的可怜。所以每次下课之后总是有大批的人在沉默暴躁的等着用厕所。
 
我对苹果说:“不要等了,你回去用就是了,我们回宿舍吧!”
 
她说好,我们就手拉手的往外走……
 
我们边走还在说着不当紧的课外话,身边有匆忙的人飞驰而过,我也没有在意……
 
直到我们走到法律学院的大门时,听到了“咣当”一声沉闷的巨响……
 
我和苹果惊愕迅速的转头,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一幕:那个钢板门真的掉了下来,下面砸了一个人,正是金莲。她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整张脸像死灰一样卡白……
 
血……
 
红的扎眼的血,漫过了人的眼睛……
 
带着冰冷的,令人脊背发寒的凉意侵袭全身……
 
苹果用一种惊讶的无法相信的目光迅速的投向我。
 
我……我颤微着双唇,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该来的,挡都挡不住……
第 90 章 坦诚
人的大脑皮层处于崩溃的边缘。
 
整个法律学院内,像炸了锅一样纷乱嘈杂起来……
 
恐慌,不!是恐惧!
 
像陈旧古老的摆钟一样摇荡震撼着人们的心灵。有老师过来维持秩序,学生们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围成了个圈……
 
苹果把我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一句话不说,拉着我走……
 
我在她身后迟钝的跟着,也是没有一句话……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失去她了……我的……朋友!
 
宿舍里。
 
两个人都在沉默,气氛压抑而沉闷。
 
我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拽了拽她的衣角。她突然像被电击了一样缩回了胳膊……
 
我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连你也害怕我吗?
 
她忽然很烦躁的站起来在屋里踱步子……
 
“你别哭啊!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定定的坐下开始叹气。苦恼的不止我一个人,“若惜!你怎么会知道那个门会掉下来?”
 
我咬着嘴唇看着她,告诉她吗?应该告诉她了!对朋友如果不坦诚,还是会失去的。“苹果!你知道天生的鬼眼吗?”
 
“什么鬼眼?”她错愕的眼神有些飘忽伴着点点恐慌。
 
“我就是个天生的鬼眼!”我坦诚的看着她的眼睛,我要把一切都告诉她,“有鬼眼的人可以预见别人身上将要发生的危险,但是却不能预知自己将临的险境……时间和空间在我的眼前是交错的,我会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毫无保留的把我的从前亲眼经历过的悲剧告诉了她,之后我也紧张的看着她的反应。
 
她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忽然悠悠的问了我一句:“若惜!跟你在一起的人都会有危险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照以往的情况看,好像是这样的,可是……我只是提前预见了,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不是撒旦之手,我无法安排厄运,但是我也不是摩西的神杖,我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我能说什么呢?
第 91 章 一定!!
“那我呢?”她走到我跟前坐下,一脸的惆怅,“我会不会有危险?”
 
我瞪大了眼睛看她:“我不会让你……我会保护你的苹果!如果你会发生什么事我一定先告诉你!虽然……我的预感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不会让你置身危险之中的……”我说的也只能是我的期望吧!我不能表达的更确切!像这次金莲的事情我不就是……等于什么都没做吗?
 
奶奶啊!如果若惜能像你一样知根知底运筹帷幄就好了……
 
可是现在,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我想起来了,奶奶应该也经历过这样痛苦的时刻吧!不然怎么会在她年轻的时候那么轻易的失去了爷爷和她的孩子,她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啊!难道鬼眼的能力是跟着人的年龄增长的吗?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心慌慌的……
 
如果再发生海哥哥和金莲这样的事情,那……我即使提前告诉人们,却不能预测准确的时间,岂不是只能给人带来恐慌,别的也无济于事吗?
 
唉!她叹了口气,比我还要哀伤。
 
“算了!我认了!谁让我交了你这个朋友呢!如果命运真的让我英年早逝,我也无奈,不能怨任何人的……”
 
我一把抓住苹果的胳膊,十二分的不情愿:“你胡说什么呢?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绝对不会!!”我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老天不会这么残忍,让我好不容易告别了孤独,赐予我一个这么好的朋友……怎么能残忍的夺走……
 
不!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要尽全力的保护她!
 
一定!!
 
一定!!!
 
第 92 章 无奈
金莲并没有死。
 
但是她比植物人好不到哪儿去。她的脊椎被钢板砸坏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她的父母来了,要把她接回离家近的医院治疗修养……
 
我问苹果,我们要不要去送送她?
 
苹果说去干吗?你忘了你九岁时预见的那场车祸?你那个幸存下来但是被毁容的学习委员是怎么怨恨你的吗?你去了只能让她更恨你!我都能想象的到她会用怎样恶毒的眼光看你……
 
别去了!
 
往事随风……淡了吧!
 
我无语……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不想让人们怨恨我,可是我总一次次的把自己送上风头浪尖……
 
苹果!我拉着她的手,我们去逛逛书店吧!
 
心里堵的慌,出去走走吧!
 
她说好。
 
于是我们就去了最大的商场。商场人多啊!热闹非凡,让我们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现在似乎最怕的就是安静……
 
我现在习惯了总是拉着苹果的手,其实还是紧张。我怕她有危险!我想我拉着她的手应该会最快的感应到什么吧!
 
商场结束一天营业的时候,我们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下电梯。书店在五楼,下到三楼的时候,我拉着苹果的手突然紧张了起来:“苹果!”我使劲拽了她,把她拉出了往下走的人群。
 
“怎么了?”她疑惑不解的看着我。
 
“我们不要坐电梯了!我们走楼梯吧!”我的心跳莫名的加快。紧张,让我有些颤抖。
 
“你怎么了?不舒服?”她察觉到了我的脸色开始发白。
 
“你信我吗?信我,咱们就走楼梯!”我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她眨巴眨眼睛:“好吧!那就走楼梯好了。”
 
我们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了嘈杂的惊叫声:下行的扶手电梯突然停了,带着拥挤的惯力,有人栽了下去,压倒踩伤了一片……
 
苹果惊讶的看着我,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
 
我也不能解释什么,只是一种感觉,我并没有预见到这样的景象,但是我有紧张不安的感觉……我拽了拽她的手,痛惜无奈的说:“走吧!”
第 93 章 引蛇出洞
次日的中午,我收到一个包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谁会给我寄包裹?!!
 
我和苹果相互对视,又看看桌子上放的包裹。
 
“拆开看看吧!”苹果推了推发愣的我。
 
“哦!好!”我找了把剪刀开了封口——是个包装完好的服装礼品盒!!?
 
什么东西?还包装的这么好?!
 
我更是疑惑。
 
“愣什么?赶紧开开啊!!”苹果着急的催促我。
 
我就打开了那个米灰色的漂亮的包装盒——里面是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一件蓝色牛仔猎骑装。
 
“喔?!!”苹果的声音夸张而变调,接着用狐疑的眼光看我,“谁送给你的?”
 
“我哪儿知道啊!!?”是真的不知道啊!
 
“若惜!”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像审特务似的看着我,“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寄这种东西给我。老家的人吗?不可能啊!我大妈那么小气,怎么可能大费周章的寄衣服给我。我只能摇头:“真的不知道!我自己也莫名其妙……要不把这个退回去吧?”
 
“怎么退啊?这上面可是连邮寄地址都没有,看来对方压根就不想让你退。”她看了看服装的标牌……
 
“那要不……扔了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扔了?”苹果的嘴巴张成了夸张的O形,“你知道这有多贵吗?”
 
我摇摇头,我哪儿知道,我对穿又不讲究。
 
她倒抽了一口气:“哦!妹妹!这是限量版的DIESEL,可不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
 
我遥遥头,还是不明白,对我来说地摊货和名牌货是一个概念……
 
“那怎么办呢?”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她想了一下,嘴角往上一扬:“来!来!来!你赶紧换上,让我看看!”
 
“啊?”我瞠目结舌,“你还让我穿啊?”
 
“废话!人家送给你的你不穿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
 
“不是要退还回去的吗?你怎么还让我换上啊?”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呀!既然有人送你,你就穿,穿上还要出去招摇一圈。这样才能引蛇出洞啊!男人的心理啊!就是这样的!他送你衣服就是希望你穿上让他赏心悦目。你放心好了,等你穿上出去转悠一圈,肯定会有人上来说:看来我的眼光不错!真的很合适你!那这个目标不就暴露了?”
 
她好像说的很在理,可是穿了还怎么退还回去呢?
 
“你别管这个了!现在是要引目标出现,看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来打你的主意……快了,快去换啊!”她只管催促我……



第 94 章 邂逅

这个猎骑装是短腰束腹的,而这条牛仔裤又是……



我大叫苹果:“这怎么穿出去啊!?这裤子是低腰的,上面又是短款的,我的整个腰和将近半个小腹都露出来了!不行!不行!这我哪里敢穿出去啊!”我嚷嚷着要换掉。



苹果拉着我不让换:“若惜!你的身材真漂亮!不露出来太可惜了!你看你的腿是修长的,腰是纤长的,这是得天独厚啊!穿!怎么能不穿呢!我一定得带你出去炫耀几圈,让那些不知高低深浅的人舔着大舌头羡慕死……”



这个死丫头!气死我了!



我被她连推带搡的赶出了屋,她倒是得意的不行,我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跟在她后面,看见认识的人连头都不敢抬……



“若惜!抬头挺胸!你要自信啊!!”她倒是大言不惭。



我的脸红成番茄酱了……



当她拉着我招摇过图书馆的门前时,我们意外的看见了那张可和日月交辉相媲美的英俊面孔——是他!!?



我和苹果都吃惊到呆滞……



他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而且看年龄的话,他也完全超龄了。和学校里那些青涩的毛头小子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成熟风范——苹果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把Giorgio Armani炭灰色西装演绎的如此优雅的男人……



可他究竟是谁呢?



他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们一样,神情冷漠的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



但是——他却在擦过我的肩膀时,塞给我一张纸条……

第 95 章 图书馆

人已经走远了。



“他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们似的?”苹果悻悻的问我。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她:“可能……他有什么急事吧……”手中的纸条捏的紧了些,我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万一是苹果说的引蛇出洞的“蛇”是他,那我可怎么解释啊?



“正好到图书馆了,我去还一下书,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在楼下等我?”她指了指她的包包。



“我跟你一起上去吧!我也借几本新书看一下!”



文学类的书籍在四楼,苹果去了微机室还书,我在藏书室找我需要的书……想起了手上的纸条,打开来看,有几个意想不到的字:不要去图书馆四楼的女厕所!



我有点脑袋发蒙!



莫名其妙啊!



什么意思?



他再神秘也不用这么神乎其神啊!!



透过书架的缝隙我看见了苹果的身影,她正在往我这边走。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挑好了吗?”她笑嘻嘻的冲我跑过来。



“好了!”我扬扬手,“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东方奇观》,还有达恩。弗兰克的《巴黎的放荡》。”



她笑着冲我撇撇嘴:“又是法国作家?你快成了法式文学迷了。”



我也冲她笑:“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文字真是瑰丽迷人,另外我想看看达恩。弗兰克是怎样描述毕加索和马蒂斯的……”



“知道了!就你的小脑袋瓜像吸盘一样,把幽雅的风景和美妙的文字全都吸走了……”她挽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是谁说的:没有“野旷天低树”的开阔辽远,“江清月近人”将如梦境一般遥不可及……



我们还在嘻嘻哈哈的调侃着我们的文学,她忽然停下了:“若惜你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我一松手她就钻了进去。



哎?这是四楼的洗手间?!!



我突然想起了那张纸条:“苹果!”我火速的冲了进去……



第 96 章 执着的恨意

跑的太急,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你怎么了?”她一脸不惑的看着我。



“我们……我们去三楼的吧!”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啊?可是我心里开始发毛,我想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怎么了?”她皱起眉头,满眼狐疑。



“先走再说了!”我拉起她就要往外走。



“哎呀!你真是的!哪里不都一样吗?你想憋死我啊!”她挣脱了我的手……



就在一瞬间,天花板上那个遥遥晃晃发出昏黄灯光的大沿灯像短路了一样忽闪忽闪的……昏暗的灯光时亮时灭……



“怎么了?”苹果迷茫的抬起头去看那盏灯……



“啊——”我在抱头蹲下的时候发出了凄厉的喊声——



一个满眼饱含血泪的苍白面孔就站在苹果身后,她满绪的孤苦和愤恨,像即将喷薄的火山岩浆一样滚烫灼热,那是一种执着的恨意……



我的头皮瞬间麻的没有知觉,身子冰凉的萧煞,我全身抽搐的厉害,不敢睁开眼睛……



我听见苹果焦急的问我怎么了,可是我张不开嘴,我的喉咙颤巍巍的发不出声响……



鬼魅!!



我又看见鬼魅了!!!



可是这图书馆的女厕所里怎么会有鬼魅!??



我不知道!



现在的感觉就是无法呼吸!



我快要窒息了!!



谁来……解救我!!?



“快来人啊!!”苹果已经开始扯开嗓子喊叫,她大概猜想到了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可是我看的见,她看不见……



突然间有个人影蹿了进来……



我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把我抱了起来,可是我蜷缩着身体颤抖的厉害,我的眼睛像蒙了酸水一样睁不开……



是谁?!!



难道又是那个在十号教学公寓解救我的——同是鬼眼的男孩儿?!!

第 97 章 如沐春风

当我醒来时,眼前有蔚蓝的天空,铺天盖地的云层,温和的阳光暖暖的投射下来……



我侧过脸,看见满眼的青草,带着露水的清香……



用胳膊支撑起身子,再看:这是东花坛的草坪……



咦?!!



我看见了他!那个英俊的神秘人!他在相隔两米远的地方看着我,身上那件干净的白衬衫,白的耀眼……



“你……?”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的面孔还是冰冷的没有温度。我一低头,看见了身下压着的Armani西装,吓了一跳!呀!?我不知道所谓名牌有多贵,可是我从苹果夸张的表情上晓得这东西绝对不是便宜的地摊货……就这么被我压的皱皱巴巴了……



我又忐忑不安的涨红了脸:“你的……衣服……对……对不起……”



他仍是没有表情,从容的走过来拿起了他的衣服:“为什么不听劝告呢?我说了不要去那个女厕的!”他的眉头微皱了起来,有种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我……”我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应该是听话来着,可是事实上我还是进去了。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将在那里撞鬼,可是他好像根本没有听我接着说的意思……



只是冲我努了努嘴:“你的朋友来了,我该走了!”



“等一下!”我从草地上弹了起来,“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他应该知道我是个天生鬼眼吧!可是这话要怎么问呢?



他没耐心听我说,只淡淡的回头浅笑了一下:“以后你会知道的。”



他走了……





我还在原地发呆……



原来他会笑啊!那笑容就像《罗马假日》中的格里高利。派克一样完美绅士,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第 98 章 她是谁

我在失神的看着他的背影,苹果已经跑到了我身边,气喘吁吁:“你……你没事吧?那个家伙冲进来抱着你就跑,我追到门口已经看不见你们的影子了……真是的……腿长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她看我没有反应,伸手在我眼前晃悠,“若惜!!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啊?我听……听着呢!”我赶紧回过头来面对她。



苹果好像很不高兴:“你得跟我说实话!那个家伙!就是抱你走的那个家伙!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跟他……”我郁结,“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啊?我还不认识他啊!”



“真的?”她不可置信的抬着眼角审视我。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那好吧!我暂时相信你!”她的脑袋瓜转的好快,“若惜你是不是在女厕所里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恩!”我重新回想起我看见的“她”——好悲伤的眼神,怨毒的目光复杂而可怖……她是谁呢?图书馆里的女厕所怎么会有鬼魅呢?!



我也不明白……



“若惜!”她把脑袋凑向我,小心翼翼的说,“我从图书馆里跑出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议论……



“议论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有人说,上个礼拜有个女学生在四楼的女厕所里被人强奸后自杀了……”



“啊?”我的汗毛孔瞬间炸开……



“好想是像三毛一样用尼龙丝袜,在那个灯绳上吊死了……”



我惊的一身冷汗:“这种事情在学校里怎么会发生?”



“还说呢?咱们学校最保守了,出了这种事情只会封锁消息……”她拉着我,郁闷的向宿舍方向走去……

第 99 章 并未完结

之后我们听说,图书馆的四楼的女厕所上了一把大锁——意思就是说这个洗手间不让用了,有诸多不便还请同学们谅解,请去别的楼层方便……



我们便也把这件事慢慢淡忘了。



可是事情并未因此完结……



金莲走后,我和苹果的生活日渐平静了很多,直到有一天于庆像只碍眼的苍蝇一样又跳进了我的视线。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上,学校的西边有一个小树林,我带着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东方奇观》在这里拜读《王佛脱险记》。女作家的优美词汇让人叹为观止,这种行云流水般的文字舒缓自如,它不矫饰而富有情趣,无须刻意的取悦读者却能让人如饮甘醇。我在为作者严谨的思想和丰沛的激情感动,而在心灵深处澎湃碰撞……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看见了一张厌恶的面孔——于庆!



我暗自叫道:不好!苹果昨天回家去了,现在我就好像要孤身面对这可怖的混球!



我合上书本急走,他却骑着单车猛追:“别走啊!我们也谈谈心啊!”



他一只脚支着车子把我拦在路中间,我横眉冷目的怒喝:“这里是学校!你不要胡来!”



他却是一脸张狂的不屑:“学校又怎样?”那张丑恶的流氓嘴脸张扬不堪,“我告诉你!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知道我爸是谁吗?这学校的半个东家!哼!谁能治的了我?”他又把脑袋晃到我近前:“告诉你也无妨,上次我在图书馆看上个小妞,我把她上了,结果这丫头想不开自尽了……真是——蠢!”



我的头顶炸响一颗闷雷:什么?是他!



毛骨悚然!!



“怎么?你考虑考虑?做我的妞儿可是挺威风的事啊!毕业的时候我还可以让我爸给你安排直接留校任教,两年内就可以直升正极教授!怎么样?”他说着就要来拉我的胳膊……



我抬起书本打开他的手就开始没命的跑……



身后响起一串车铃声,一个张狂的声音在背后猛追、猛喊:“别跑啊!跑也没用!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 100 章 薄荷叶

我摔倒了。



膝盖被摩擦的剧烈疼痛,是被他的车轮撵上撞倒的。手掌也好痛,已经皮肉翻开了,我咬着牙怒视他:“你要干吗?”



他在嘿嘿的狞笑:“你说我要干吗?到嘴边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弯下身子要来“抓”我……



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夹紧他的脖子把他呈一道弧线抛了出去……



我蒙了!



我想那混蛋一定也傻了!



又是那个英武不凡的“他”,他又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



“妈的又是你这混蛋捣乱……”于庆气急败坏的爬起来,想抡开膀子大打一场。



“他”只横眉冷目的瞪着他,挫了挫牙,于庆忽然泄了气一样,撒腿就跑了:他大概想起了那一次被摔的惨状,想起自己不是对手,趁早开溜了……



“他”平静的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能起来吗?”



我没有应他伸出的援手,自己站了起来,但是小腿好像脱臼了一样疼,支持不住又要栽倒。这次没有落地,因为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我咬着牙皱紧了眉头。



他却优雅的笑了:“真是倔!我看看你的腿吧!”



他一把就把我轻松抱起,往树林边的长椅方向走。我觉得我就像“皮曹诺”一样的小木偶似的,耷拉下来的胳膊还一摆一摆的……



我仰着头看他雕塑一样俊美的面孔,他不笑的时候——真是“酷”啊!



“疼吗?”他把我放在椅子上,拉了拉我的小腿。



“哎……啊!”我忍不住叫出了声。能不疼吗?摔的那么脆!



他就一只手托着我的膝盖下面,一只手轻轻活动我的小腿:“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少事要忙吗?偏偏你这边还麻烦不断……”



哎?我还纳闷呢!怎么我一遇上什么事你都会像及时雨一样从天而降:“你是谁?你怎么会每次都及时出现呢?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危险呢?啊——”我一声尖叫,疼出了一身冷汗。他在我不备的时候帮我把脱臼的小腿接好了。



“好了!”他轻松的站起来,坐在我旁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卷东西放在鼻子下面闻。



“什么东西?”我以为他在闻烟叶之类的。



“薄荷叶!可以让大脑清醒!”他闻了几下,又把那卷东西放回了上衣口袋。



“你可真奇怪。”



他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膀。

[第 4 卷] 奇怪的人

    “我以为你会掏个雪茄出来……”我小声的喃喃。

    他不动声色的浅笑:“我是个快发霉的人,要用薄荷驱赶霉味儿。”

    我不明白,那么清风朗月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

    “你是谁?”我第二次发问,“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你不说以后我就不问了。”我故意把头转向一边不看他,好像我在生气。

    他仍是浅笑:“认识一下吧!我是狄珞!”

    狄珞!?

    我回头看他,他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你……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帮我?好像我每次遇险的时候你都会提前知道……”

    他只懒懒的回答了几个字:“我受人之拖!”

    “受人……受谁之拖?!!”

    “以后你会知道的!”他把头向后仰,微闭着眼睛,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又是这句话!我都烦了!但是又不能发火!

    好吧!我先暂时忍耐我的好奇心:“对了!上次……就是郊外那次,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恩!”他仍是懒洋洋的,没有挣开眼睛的意思。

    “我……对了,还有你让速递公司送来的两辆山地车……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我看看自己的手掌,在经济上我肯定是感谢不了他的,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请你吃饭吧!”

    “哦?”他抬起眼睛看了看我。

    “可是……”我又低下了头,“我请不起大餐……我……我只能请的起你吃沙锅米线……”我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他倒是笑了:“那走吧!我今天也放假一回。”

    “啊?”我愣愣的。

    “走啊!沙锅米线!你说的!你请客啊!”他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哦!”我赶紧站起来。

    “不过要先把你的手包扎一下。”他边走边说……

    我纳闷。他看都不看一眼,怎么知道我的手受伤了呢?!

    真是个奇怪的人……

[第 4 卷] 目瞪口呆

    “很痛吗?”他看着我手上层叠的纱布,皱了皱眉头。

    “不痛!”我强忍着冲他笑的挺灿烂。

    他低眉不语,末了哼了一声:“倔丫头都能忍……”

    我沿着马路牙子蹦蹦跳跳,一会儿蹦到了牙子下面,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很用力的把我拉上拉台阶:“别在下面走!”

    我有少许的不满,抓的很痛啊!

    可是在他把我拉上台阶之后不到一分钟,我就目睹了一场车祸:一个中年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从对面马路飞速前行,可是岔路口里突然飞出了一辆小型面包车,两两相撞,急促刺耳的刹车声!

    “咣当”一声!摩托车连车带人都横飞了出来……

    我惊恐的捂住了嘴,睁大眼睛……

    因为——如果不是狄珞把我拉上台阶,那个呈惯力飞出来的摩托车肯定是要砸在我身上的……现在那笨重的铁皮就从我脚下的台阶沿重重的又弹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摩托车已经在马路牙子的边沿弹了三弹,速度才慢慢减下来……

    摩托车主人也被甩出了几丈远,痛苦的昏厥在马路当中……马上有人报了警……

    我惊魂未定的看看狄珞,他很平静的说了一声:“走吧!”

    显然——这场车祸他是预先知道的!

    米线馆里人声鼎沸,平民的饮食生意一向如此。

    馆子里的吊扇是常年开着的,因为沙锅就像麻辣火锅一样,会让人吃的大汗淋漓。

    我看到最里面还有空位,让狄珞跟着往后面走。

    他让我坐靠墙的位置,我不解:“一会儿会热的,往电扇下面坐吧!”

    他冷漠的声音悠悠的吐出几个字:“那个风扇会掉下来的!”

    我顺着他指的那个吊扇看,我是想坐在那个下面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会掉下来?”

    “你不信我吗?”他平静的拿了个醋碟。

    “不是!它……它不是没掉下来吗?”我仍然疑惑,他不应该是那个天生鬼眼的孩子啊!他的声音不是我第一次听见的那个声音……

    “那是因为……”他指了一下那个吊扇下面的桌子,“那个桌子边的人还没有走。”

    他说完,那桌的人真的吃完退场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到半分钟——“咣”的一声闷响!那个吊扇真的直直的掉了下来,掉在地面上还认真职守的转着圈……

    我目瞪口呆……

    他像没事人一样连头都没有偏一下:“你的沙锅来了,快吃啊!”

[第 4 卷] 大森林

    吃……?

    他真的像个平民王子一样,吃的津津有味……

    我按着桌子“嗖”的一声站了起来:“狄珞!你到底是谁?”

    他表情严肃的对我说:“不要叫我的名字!”那犀利的眼神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我一时蔫了,“不叫你名字我就你什么?”

    “随便叫什么,就是别叫名字……”他低下头像没事人一样接着吃他的沙锅,“我不想引人注意。”

    哦!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图……但是,还是照顾一下他的想法吧!或许他真的有什么难处……

    “那我叫你什么?”我重新坐下,似乎又给自己增加了难题。

    “随便!外号也行。”他还是若无其事的吃着。

    我眨巴眨眼睛看着他:“大森林!”

    “恩?”他嘴里包着东西抬起头。

    “大森林啊!我叫你大森林好了!大森林有安全感,你又是我的保护神!”我看他吃的样子真是忍俊不禁。好像他从没吃过这种平民饭似的。

    他低沉的浅笑,继续吃他的……

    沙锅的热量要慢慢消解的,我们在饭后围着校外转悠。他叫我跟他一起去取车。又是他的黑色的大切,他挥挥手让我上车。

    我说去哪儿?

    他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有点心里发怵,虽然他一直在救我……但是谁能保证他不是坏人呢?

    大森林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小丫头还害怕?”

    我看着他那副小瞧人的盛气凌人样子就好气,有什么好怕的……一猫腰,我也上了车……

    窗户打开,有清爽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这是去哪儿啊?

    我望着面前这个迷一样的男人:他的话为什么这么少呢?

[第 4 卷] 海边的风

    海边的风开始变的冷冽了,绵长的海岸线旁边有整齐的两行树木,枝条在随风摇曳。

    他把车停在海边,我也下了车。

    冷啊!

    我缩了缩脖子,双手抱着胳膊,沙锅的热量看来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咦?

    身上多了一件BossBlack的棕色条纹西装……

    我回头看他,他在若无其事的迎着海风站立,甚至还贪婪的大口吸着凛冽的海风……

    “会着凉的!”我忍不住担心他。

    他不以为然。

    “大森林你从哪儿来呢?你是谁呢?”我心中的迷解不开,就是好奇。

    “你的问题可以探讨的很深奥啊!”他意味深长的淡淡一笑,“你想从哪里听起呢?”

    是啊!我也觉得我的问题挺多的,谁让你……有那么多迷呢?

    “你从哪儿来?”先问一个吧!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直望着平静的海面:“你是问我住过的地方吗?”

    “什么叫住过的地方?你的家啊?”

    他回头看看我,很认真的说:“那么你又是从哪里来呢?你的家在哪儿?你曾经的家和最初的家是一个地方吗?”

    我郁结,是啊!我不也是没有家的人吗?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时我该怎样回答?我最初的家是父母的家,曾经的家是奶奶的家……现在呢?哪里还有我的家?

    我闭紧了嘴巴,有几分懊恼,或许我根本就不该问他这个问题……

    他淡漠的一笑:“要是问我曾经住过的地方,那就多了……”

    “多了?那能有多少?说来听听啊?无非就是从海南岛到黑龙江嘛!”我把鞋脱了,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跑,虽然有点凉,但是沙子是细软的,脚趾滑过沙子的感觉好舒服,就像小时候在奶奶家旁边的河塘里垛的泥巴……

    “恩……我以前住过英国的威尔士、法国的普罗旺斯,也住过澳洲的墨尔本,美国的卡梅尔镇,还住过西班牙的安达卢西亚……”他在滔滔不绝,我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这是超人吗?

    “你……在地球上飞来飞去的吗?”我惊讶的吐了吐舌头,这和我说的从海南岛到黑龙江可不是一个概念啊!“你……你……你在安达卢西亚看过地道的佛拉明戈舞蹈吗?”我已经好激动了,这是个活地图啊!一定是的!可以问他好多问题,呵呵,我喜不自胜。

    他还是一脸的淡然:“看过啊!很淳朴!人们把佛拉明戈称作安达卢西亚西部的灵魂,那里是佛拉明戈舞蹈的发源地,就好像密西西比三角州是蓝调的发源地一样。”

    “哇!好棒!”我一脸的沉醉向往。我要是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他仍是淡漠的一笑:“以后你会去的!”

    哎?

    为什么这么说?

    我疑惑,我又没有通天的本事,只是个乡下来的小丫头……

[第 4 卷] 怪人

    “最近两年我住意大利。”他的语速还是不紧不慢,可是让我心跳的好快,都是很美的地方啊!羡慕!

    “你……能对我聊聊吗?我很好奇啊!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我抬起眼睛看面前的大海,蓝色的海面中有呈现青紫色和绿色的过度,漂亮的……世界!大森林见过的世界比我要大的多啊!相交之下,我就好像一只井底之蛙,只会傻傻的仰头看巴掌大点的天空……

    如果我有翅膀,我一定会想飞的很高,看的很远……

    他慢慢的跟在我后面走,我在沙滩上边走边用脚趾画弧线,他就在沙滩上留下笔直的脚印串子……

    他 的浑厚的声音还是不急不缓:“意大利的国土形状像个靴子,罗马的交通很便利,无论是通向文艺复兴风格的佛罗伦萨,还是商业之都米兰,或是浪漫之都威尼斯, 都很便捷。有句谚语说:条条道路通罗马,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米兰的面积很小,以后你去的时候靠步行就能游览全程……”

    我听了心里很舒服,虽然我不奢望能亲眼去看看,但是听他说这么美好的景象我也满足啊!我想他应该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吧!虽然表面“酷”点!

    “米 兰的东面是水城威尼斯,被亚得里亚海怀抱,从米兰坐火车或是走公路都可以到达。不过进入威尼斯之后,水路就成了唯一的交通路线,任何机动车辆都不能进入, 只能坐轮渡、游艇或者贡多拉。它的风景旖旎,到处都是色彩绚丽的建筑:蓝色、金色、红色、米黄色、绿色,就像是一场欢愉的小提琴协奏曲……”

    哇!我听他说的心里就痒痒,什么时候我也能亲眼看见啊?

    “佛 罗伦萨在威尼斯的西南面,是个优雅的城市,文艺复兴运动的中心,也是艺术大师米开朗琪罗的故乡。无论沿着哪条街道走,每隔几步都可以看到一座漂亮的教堂或 是精致的雕像。那里的艺术氛围很浓厚,壮观的佛罗伦萨大教堂也被称为花之圣母教堂,也是这座城市最杰出的美学艺术作品。这个六百年前的建筑,当初可是没有 什么脚手架,是工匠们踩在木料堆上建成的教堂穹顶……”

    我忽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能平易近人,这不是口才挺好的吗?先前对他那个冷冰冰的印象好多了……

    我走着走着,脚趾搁到了石头,“哎呀”一声就栽出去了。他一惊赶紧过来扶我,还好抓的快,我没吃到沙子……

    我看着他就“咯咯”的傻笑……

    他竟然也会大笑,不是那种很收敛的稍纵即逝的笑容了……

    我觉得一个人把情感和情绪全都压抑起来好累:“大森林!你为什么不多笑笑呢?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笑容可以使人感到亲切,也会帮你增加朋友的……”

    “我不需要朋友。”他的笑容马上又收敛了,转而代之的又是冷若冰霜……

    搞不懂!

    真是个怪人!!

[第 4 卷] 原来是他

    我连打了三个喷嚏,眼泪星子也快要出来了。

    大森林有点担忧的推了推我:“回去吧!再站下去你会感冒的!”

    我冲他撇了撇嘴:“那你为什么还要到海边来呢?”

    “吹吹海风,人会清醒很多……”他淡淡的口气很像在自嘲……

    不懂!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要清醒。

    “人不是需要糊涂一点才会过的快乐吗?”我是这样认为的,凡事看的太清楚会失去念想中的美感,不如糊涂一点反而轻松快活。

    他绷着一张脸闷出一句话:“你可以糊涂,我不可以。”

    什么意思啊?!!

    不明白!说他是个怪人嘛!就是怪!总说我听不懂的话!

    我在稰arty讨忻悦院乃帕恕I砩匣垢亲糯笊值腂ossBlack。而他一直把车窗开的很大,冷风猛烈的刮在他脸上……他不冷吗?甚至还很享受……清醒!

    这一路上他没有再说话,临下车的时候我把他的BossBlack还给他:“谢谢你!”难得你带我去海边看风景,我请你吃的沙锅还不顶十分之一的汽油钱吧!我在心里默默的想,这话不好意思薖arty隼础

    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沉默着,接过他的衣服,我转身就跑。

    “若惜!”他忽然叫住了我。

    “啊?”我定定的回头看他。

    他又露出了一个格里高利派克似的绅士优雅的微笑:“你穿那身DIESEL的猎骑装很好看!”话音一落他就发动车子开走了。

    我像挨了一闷棍一样傻愣着站在校门口:原来……是他送的?!!

    可是心里很想笑……

    是那种抑制不住的喜悦……

    我也不知道……

    身边路过的人看见我都感到莫名其妙,可是我就是想笑……

    快乐啊!我是个这么容易快乐感动的孩子……

    呵呵……

    我支起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笑脸,一路小跑着奔回宿舍……

[第 4 卷] 再见鬼魅

    看来我真的是感冒了。

    回到宿舍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脑袋很重,眼睛酸胀的难受,总想流泪。

    我看看空荡荡的宿舍……金莲离开了,苹果也回家了,还有一个整天不说话的室友也回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唉!

    算了!不想了。我不是早就习惯孤单了吗?还是早点睡觉吧!感冒最好的治疗方式应该是大睡一觉,睡到昏天晕地就好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好像在迷糊之中听见有人叫我……那声音是陌生的女声,乎远乎近……

    我现在在哪里呢?

    好像……应该是在我的宿舍里……我正睡在床上啊!对!我感冒了!想好好的睡一觉,我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叫我……

    那个声音好像在门外徘徊……有好像在我的耳根下低语呢喃……

    是谁呢?!!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眨巴眨巴,睁开来看,四下里一片黑暗啊!??

    谁叫我?!!

    我从侧面翻了个身,想翻过去接着睡……

    我的……床位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怎么会有一个人??!

    她和我面对面的相望……

    不同的是——我睡在床上,她睡在天花板上?

    咦?!

    她怎么能悬在上面不掉下来?!!

    我的脑袋……可能是还没睡醒的缘故……

    不对啊!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那双幽怨的眼睛!执着的恨意……

    啊——

    我一翻身从床上掉了下来——她是那个我在图书馆四楼的女厕里见过的鬼魅啊!!

[第 4 卷] 怎么办

    宿舍的上下铺床是有扶手的,我的在上铺,要不是撞到扶手上我已经掉下来了——我被惊醒了……

    满头的汗,胆战心惊——刚才是做了场梦啊!

    可是梦里好真实,真实的我都不敢呼吸,是一种紧张到窒息的压迫感……

    我抓着不锈钢扶手的手还在颤抖,因为太用力而关节发白……我急促的喘息着,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好安静!四下黑洞洞的……

    我伸出手来摸了一下自己冰凉的面颊……我看不到,我想一定比鬼还苍白……我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宿舍门口的那面钉在墙上的挂镜,它在反射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有种阴森诡异的氛围……

    我不敢再看了……

    夜晚照镜子是恐怖的,那个冰冷的光鉴的东西能把人的恐惧和心虚都照出来,让人心脏畏缩脾肺痉挛……

    我把眼光收回来,只敢看着自己的脚面……

    几点了?

    不知道!

    我向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还在匀速的滴答。

    我扶着爬格下了地,眼睛已经可以适应这种黑暗了,找到我的拖鞋,去桌子边拿起闹钟:凌晨两点零五分……离天亮还早着呢!

    我嘘了一口气:看来我要接着睡了。

    我准备放下闹钟继续爬回床上睡去……

    忽然,我拿着闹钟的手停下了……我在打颤——闹钟上光可鉴人的不锈钢盖子上倒影出一个东西……

    一个白色的影子!!

    我的心脏好似瞬间停止了跳动,手脚僵硬的不听我的使唤:“你是……?”我大口的喘气,仍是感觉不到空气在我的嗓子眼里流动,我快要窒息了!!

    难受!!

    我知道“她”就在我的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匍匐……

    可是我不敢看“她”……

    我害怕啊!

    啊——

    奶奶!!我该怎么办??!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第 4 卷] 恐惧

    我抱着肩膀缩在房间的墙角,拼命的闭上眼睛……

    如果我看不见……如果看不见她,是不是就不会恐惧?!!

    如果我和平常的人一样,是不是就没有这种难受的窒息感?!!

    啊!我上不来气啊!憋闷的快要炸开了,就好像有口气在我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我不看!

    我不看她!!

    只要熬到天亮……只要我坚持到天亮……早上楼道里会有打扫卫生的阿姨,会有隔壁的室友……我会等到苹果回来……

    啊!!

    我不怕!!!

    我咬着嘴唇……拼命的咬着!我让那口要涨开五脏六腑的气压下去!我不怕!!我像在暗示催眠一样不停的对自己的脑袋无声的灌输……

    可是不看就不怕了吗?

    我的恐惧依然没有减少……

    有 一股冷飕飕的气流在我的耳畔盘旋,带来一个声音……一个苦涩的、怨恨的声音:你带他来见我吧!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把他带来见我!!我拜托你了!!!别人看 不见我!我只能求你了!你带他来见我,以后我就不会来缠你了……你知道的!我恨啊!我不甘心!欺负我的人不得好死!!你知道的!!带他来……带他来见 我……

    那个声音渐渐飘远了……

    我紧皱着眉头缩在墙角……我不敢睁开眼……

    我抱着头缩在那里,手腕上的脉搏跳动剧烈的好像快要绷断的琴弦……

    额头上的汗滑过眉梢掉到了眼睛里,涩的我想哭……

    奶奶!!

    我想告诉你……我一直不怕孤单的!我会变得坚强……可是……我还是怕啊!!

    我怕!!

    恐惧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人的神经……

    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

    忍不了的时候我会不会疯掉?!

    我不知道!!

    奶奶你要保佑我啊!!求你了!!!求求你!!!

[第 4 卷] 把他带来!

    手上破开的皮肉在火辣辣的疼,疼痛感让人更清醒。

    我摸着层层叠叠的纱布,扭着我的眉毛……还要等多久天才会亮呢?

    现在的一秒钟都好像有一世纪那么漫长……我在卓苦的等待中还是昏沉的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我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我像梦呓一样低低的发出一个声音:“我死了吗?”

    “你胡说什么?”一个急切的高分贝的声音在冲我咆哮……

    我笑了。虽然眼睛没有完全张开,可是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我觉得温暖:“苹果!你回来了?”学校医务室的四壁白墙竟然让我觉得眼晕。

    我的话音刚落,她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我还没见她哭过呢?那个昂然自得大大咧咧的女孩儿,我还从没见她掉过“金豆子”……

    “你个傻丫头!天那么冷你怎么不在床上睡觉,跑地上坐着干吗?你吓死我了!!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全身冰的像个机动人了!连点热气都没有!万一你要是这么死掉了,那我不是后悔死了?我以后不回家了!我一直陪着你……”她哭的好伤心……

    我却在望着她傻傻的笑……

    奶奶!你的若惜不孤单呢!你看!还有这么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孤单呢!

    “你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真不让人放心……”她撅起小嘴还在埋怨我,眼睛看着我手背上的输液管,“你发烧了你知道吗?我还真怕你把脑袋烧糊涂 了……这个输液的速度快吗?手背会不会疼啊?”她又拿起我的另一只手看,“还有这个!!你是怎么弄的嘛?怎么我一不在你就好像要翘辫子似的,这伤是怎么弄 的?”

    我悄悄的把她拉到了身边:“苹果!昨天晚上我又见鬼了……”

    “啊?”她好像突然踩到了电门似的,嗓门突然吊到了帕瓦罗蒂的高度。

    “你别咋呼啊!”我在她耳边小声叙述,把昨天晚上经历的事告诉了她……

    她也在急促的喘息,小脸涨的通红,接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我奶奶似的口吻对我说话:“若惜你真可怜,我现在觉得我真是幸运,做个普通的女孩儿多幸福,看不见那些也就不会那么恐惧……”

    我无法说什么,我在想我听到那个“她”留下的话:把他带来!

    “她”要见于庆。

    我知道的,她的幽怨憎恨的眼睛我忘不了……

    我想她应该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她活着的时候也许是个娟好静秀的女子……可惜了,这么年轻就……

    “你想什么呢?”苹果推我一把,把我拽回了现实……

[第 4 卷] 不解

    “没想什么啊?苹果!”我拉近了问她,“我……我不知道该不该……”

    “该什么?你想急死我啊?话说一半会咬舌头的,”她那股直爽劲又上来了,“快说啊!!”

    “我……那个鬼魅求我把她要找的人带去见她啊!我……”我还是觉得不妥。

    “你知道是谁啊?”她眼睛瞪的好大。

    我定定的看着她:“就是……于庆。”我的声音小的连蚊子的轰炸声都比不上,可是接着苹果的高分贝显然是把我弱小声音给轰出去了。

    “他啊?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手是怎么弄伤的?”她又想起这茬了。

    我告诉了她,周六在树林碰见于庆,他做恶的事。她嘴巴张的老大:“那你怎么脱身的?”手都磨成这样了,肯定是摔的不轻啊!怎么跑的过车轮子?

    我的脸竟然涨红了。

    我没有告诉她我看见了狄珞,并不是我有意要瞒着苹果,而是我觉得说他好像难为情似的,我开不了口。我只能告诉她,当时正巧有新闻系的人去树林子里练嗓子,他顾虑到有人,没怎么样,我才趁机跑了。

    “哦……”她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比我还紧张,又端着我的手看,“没伤到骨头吧?”

    我笑着推她:“哪儿那么严重,你以为是在澡堂子里摔到水泥地了啊?怎么说也是趴到土坷垃上,摔不零散的。”

    “那可不好说,我以前有一同学就是高考前摔了一跤,整个右手和胳膊都吊着绷带,跟法老木乃伊似的,我们都寻思着这家伙参加不了高考了,结果不到三个月,他硬是逼着自己用左手答卷,竟然比右手写字写的还快……”她一贫起来就没个完。

    我还是担心啊!到底该不该让于庆去见那个“她”呢?

    “你又想什么去了?”她把正张脸都摆放在我的鼻子前面,气我又不听她说。“没想什么……就是……该不该带于庆去见那个女孩子……”

    “那有什么好想的?你脑袋被门挤了?这不是明摆着吗?当然要带他去啊!去见!我说的!这有什么好想的!恶人有恶报!他不就仗着他老子的势力吗?这种人早该教训了。”

    “可是……我怕事情过了……他要是万一被鬼魅报复的丢了性命怎么办?”我还是担忧啊!

    “你这脑袋可真是的!”她一巴掌就推到我额头上了,“他是恶人!你老替他考虑干吗?我说了,带他去!”

    “可是,苹果!你有没有考虑过……既然她能从图书馆出来找到我,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于庆呢?”我咬了咬牙,定定的看着前方……

    “对哦!”苹果也不解……

[第 4 卷] 服了她

    我想于庆看见我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滑稽:竟是我主动来找他!?

    我缩在理工教学楼的拐角后面,缩了又缩,苹果使了全力把我推了出来:“去啊!按我说好的,快去啊!你这是伸张正义!”

    我觉得自己都有些发蒙,这叫什么“伸张正义”?帮助鬼魅“伸张正义”?

    果不其然,于庆看见我的时候,整张脸都变的“狰狞”的狂喜,就是那种让人看见想拿拖鞋底子抽他的那种表情,按苹果的话来说,就是一脸“贱相”。

    苹果说我要诱敌就要面带桃花——要笑。可是我觉得对他实在是笑不出来,要是硬生生的在脸上既出半个笑容,肯定酸的我自己牙倒……

    还是紧绷着脸,冷若冰霜。

    我没等他开口,直接说了:“今天晚上我在图书馆复习,你陪我吗?”

    话音刚落,他的脸已经笑的“灿若狗尾巴草”了,可是一回味到“图书馆”,马上脸又青了:“换一地儿行吗?我……我不习惯上……图书馆……”

    我不想再耗了,转头就走,撂下一句话:“205号阅览室,你爱去不去。”

    “去!去!去!”他答应的挺快,我已经甩开步子跑了,怀里像揣着兔子一样紧张的扑腾扑腾。真难以想象过去的地下Party员是怎么工作的,要诱敌深入,在敌人面前要装的滴水不漏四平八稳……天啊!我光是诱敌就已经紧张的不行了……

    苹果从后门溜出来的,我紧张的问她:“怎么样?他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吧?”

    苹果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你有做特务的天赋哦!”

    我一把推开她,她倒退着跑,我笑着往学五食堂追……

    傍晚的时候,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阴暗的紫色,电闪雷鸣一刻不停,雷声轰鸣把地板都震的好似在颤栗,我的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走出公用教学楼的时候,外面的大雨倾盆,密实的遮挡了人们的视线。有很多学生躲在屋檐下避雨,我和苹果也缩在里面。

    我们仰着头直直的盯着天上掉下的清汤挂面,苹果脱口而出:“他奶奶的,天咋破成这样了?这雨下的跟虎口瀑布似的……”

    我心烦意乱的捅了捅她:“晚上我还去吗?我觉得心里发毛。”

    “去啊!”她想都不想,“我一直跟着你,你放心吧!要是那家伙敢对你毛手毛脚,我有一百招对付他的。”

    “我不是在想那个!我是……不知道那个鬼魅要做什么……”心里没底的事最让人发毛,还是帮助鬼魅?!这种事更没底……

    “你到底站哪边的?你不同情那个女孩子吗?”苹果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同情!”我确实同情啊!不然我不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

    “那就什么也别说了!他要遭报应你让他遭去!到时候你退一边就是了!”她仰着小脸斩钉截铁,好像她是导演我们都是道具师傅手里的小虾米一样……

    唉!服了她……

[第 4 卷] 看不见“她”

    今天的图书馆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还是人满为患。我到205的时候,看见于庆早就已经坐里面等着我了。看见我来就一个劲的招手,一口大黄牙露的特实在。

    我在缩着身子往外退。人都说有些事是要顶着头皮完成的,可是我觉得顶着头皮我还是想往后缩。最后是苹果把我顶进来的……退是退不出去了,我低着头往于庆那边坐……

    坐下也没什么话,我现在知道什么是如坐针毡,我把头载的很低,低到快要和桌子亲密接触了……

    于庆也不说话,本来图书馆就要求肃静,有什么好说的,只管看书就是了。可是只过了几分钟,这可恶的家伙就不老实了。我感觉到桌子下面有一只龌龊的手在动,像游蛇一样往我的腿上爬……

    我嗖的一声就站起来了,真是死性不改,这种可恶的人是该被好好教训的。我冲于庆勾了勾手指:你出来!

    他还挺听话,像舔着舌头的大尾巴狼一样贼溜溜的跟了出来。

    205阅览室在二楼,我直接往四楼走,我知道苹果一定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心里稍微镇定了一点。

    于庆跟着我有些沉不住气了,上来拽我的胳膊:“你往上面去干吗?”

    我 知道他是心虚胆怯了,但是我现在还真的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害人的败类是怎么遭报应的。我挺着精神直了直脖子:“顶楼不是人少吗?上去吹吹风啊!”我记得苹果 曾经对我说过,有些谈恋爱的学生专门往顶楼这样人少的地方跑……虽然我说这话也面红耳赤,但是这不是诱敌深入吗?

    他一听我这么说,立刻就来了劲,跟着我往上冲。

    我走到四楼就不上了,直接拐弯,往女厕的方向走……楼道里似乎比以往更加昏黄了……

    “哎?!!”于庆追过来拽我的胳膊,“你不是要上顶楼吗?往这里走干吗?”

    我知道我已经把他带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她”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我想全身而退的撤出去……但是实际上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又看见“她”了——那个白色的影子像从金字塔中飘出的法老的诅咒一样飘了过来,她在于庆身后环顾着他,可是他看不见“她”……

    啊——

    真正恐惧的是我啊!

    我又开始抱着头颤栗,退缩到墙角……我的咽喉中有气上不来……快要窒息了……

[第 4 卷] 心焦

    “若惜!”最先冲过来抱住我的是苹果,她一直跟着我,我的手脚冰凉,身上抖的跟筛糠似的,有种反胃的东西涌上来,可是只在胃和胸腔里翻腾。我难受的抓住她的手,却无法表示我的痛苦。

    于庆看见我的反应吃了一惊,当然他不知道我是鬼眼,但是凭感觉,似乎他也觉察到四周有股诡异的气流。

    “她”在用一种恳求的眼光注视着我……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缠着我带于庆来见她……我是鬼眼,我看的见她,而于庆不是。她在他面前终日怨恨哭泣,他仍是视若无睹。所以,“她”要借我的“眼”,让于庆明白:“她”还存在。

    我哭泣着,哽咽的声音艰难的发出:“她……她就在你后面……”我抬起手颤巍巍的指向于庆的身后……他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她”在暗示我:告诉他!告诉他我一直在!我每天都在他身边盘转,就是他上厕所我也跟着他,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他!恨不得盯死他!!

    我的声音从的的喉咙里发出似乎都变了调,边成了尖细的女声,就好像不是我的咽喉在发音……我真的像是在替她说……

    我泪流不止,不仅仅是我的身体难受,还有我的眼睛看到的……我在告诉他,我看到的“她”……

    “她”的好似被福尔马林液浸泡过的纤细苍白起了皱的手,解开了她的脖子上的第一颗扣子……

    我感到我的眼睛在充血……那是怎样触目惊心的……

    啊——

    她的脖子……被什么东西死死勒住,卡破皮肉,绷断血管的痕迹……

    “啊——”我抓紧头发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于庆的嘴唇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他的大高个似乎在瞬间萎缩了,他沿着墙沿慢慢移动,其实是下意识的移动,移和不移没有任何区别,还在原地踌躇。我看见他额头上的青筋在乱跳,眼睛的焦距快对到一起了,手指关节抓的发白……

    他是在恐惧……

    这就是“她”的目的?!

    让他恐惧?!!

    我的喉咙里继续发出尖细的声音,我知道这声音足够让于庆摧枯拉朽了,“她”若要吓唬惩罚他,这样已经达到目的了,可是“她”还在继续……我的声音似乎不受我的控制还在发声……我急的紧抓苹果的手背,可是……

    苹果焦虑的盯着我,她的心焦不比我少多少,我知道她在担心我,可是她无能为力……

    “她”是铁了心的要来报复他的,谁都无法让“她”停下来……

    “她”在走向他,直直的把他定在墙上……

    伴着我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他似乎看见了她脖子上的痕迹……

    “啊——”我在尖叫,“她”用尽了全力在勒他的脖子……

    可是苹果眼睛里看到的是另一番情景:于庆自己在拼命的抓自己的脖子,直到抓的血迹斑驳还在抓……

    四楼的楼道里很快涌现了过往的学生,人们的肆力的尖叫声震撼了整个大楼……

    我在苹果的怀抱里失去了重心,快要晕厥过去,耳边还有她急切的呼唤……

    楼梯口处迅速的冲出一个人……

    我在模糊的视线即将封闭之前看清了他的脸——大森林!

[第 4 卷] 凶手

    我再睁开眼睛时,四壁仍是白茫茫,我知道我是在校医院,手上插着管子,有冰凉的液体在输进我的身体。可是我动不了,周身虚的好像要漂浮起来一样……

    我透过睫毛的缝隙看见了他,他的影象好像在和我的睫毛上下翻动一样的不真实……

    “大森林……”我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游丝,我支起胳膊想坐起来,可是我的头重的像个实心铅球,胃里仍有东西在翻腾……

    “你别动!”他伸出一只手稍微用力把我按了下去,“好好休息……”

    我没力气再动了,只是疲惫的抬着眼睛询问他:你怎么会来?

    他能从我的眼睛里读懂我的意思。我看见了他眸子里的内疚:“对不起!我不是鬼眼,我体会不到你的痛苦……”他把脸转向一边不看我,好像神情中有比我还多的复杂和痛苦……

    我……是个没经过世事的小丫头,可是我好像在懵懂中感觉到了一个男人的心疼……

    他是在关心我吗?

    我好像听到了大森林心底的一声叹息……

    我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的时候,撞上了立在门口的苹果。

    “苹果!”我声音还是轻飘飘的,却有摇摆不定的心事。因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幽怨,好似比幽怨更复杂的情绪……

    你在生我的气啊?我只能定定的看着她,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也揪痛了我的心。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大森林又迅速的离去了。

    我还有话要问他,是谁让他来找我的?他不是鬼眼为什么知道我会出事?为什么每次来去匆匆,话也不多。可是他总不给我机会问他……

    苹果无声的走到我跟前,她给我打了饭,可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吃一点吧!你已经睡了快二十个小时了,这样下去你会体力不支的。”她神情落寞的坐在我床边,却不再看我的眼睛。

    “苹果你怎么了?”我看她那个样子我难过,她是那么快乐的人,大大咧咧的好像不会伤感,可是现在我明明看见了她心头的郁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被脆脆的折断了……

    我的心也跟着不忍起来:“你不开心吗?苹果!”我怯怯的唤她。

    她的眼圈有些发红:“我看见他心急火燎的抱你走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心里酸的难受……若惜,我真羡慕你……不是,说的再直白点,我有时也嫉妒你……我这样是不是很差劲,我怎么能嫉妒我的朋友呢!”

    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我觉得有好多滚烫的烙铁砸到了心坎,我伸手去抓她的手:“苹果!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不会变的!我别哭啊!你哭我心疼!你是最好的女孩子!你是性格最可爱的苹果!!”我的眼睛也酸的难受,心里堵的慌。

    朋友啊!有真心实意的朋友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奶奶!若惜真的很幸运……

    有这么好的女孩子做我的朋友……

    她的梨花带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抽搐了两下鼻子又笑了:“真他奶奶的,哭什么鼻子啊?真是糗大了……我才不哭,为了男人才不值得……”

    我哭笑不得:“苹果?你……你不会是认为我和那个人怎么样了吧?什么都没有啊?”

    “好了,好了!”她打断我,“不要说他了,我不傻,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的,他对你好是真心的……哎呀!说了不说他怎么又说他,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是你们的自由,以后也不用给我说的。对了,你知道于庆怎么了吗?”

    她一说我猛一醒:“对了,他怎么样了?”

    苹果长吁了口气:“死了。”

    “啊?”我惊的脸色煞白,“死了?他……他真的……被掐死了?”

    “什么啊?当时有那么多人做人证,看见他像疯了一样死抠自己的脖子,我也以为他为把自己掐死的。可是结果你根本意想不到。”

    “什么……结果?”我的心跳剧烈,忐忑不安。

    苹果凑到我耳边:“他抓自己的脖子抓到惨不忍睹的时候,忽然不动了。我们以为是抓断了喉管呢!结果法医赶到一鉴定——他是心肌梗塞死的!”

    也就是说——他是活活被吓死的?!

    那我不是成了间接的凶手?!!

[第 4 卷] 起因结果

    “你 这是什么笨逻辑?”她一巴掌又推到我脑袋上,我一阵眩晕,直想昏过去,她吓坏了,“哎?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现在不会虐待……嘿嘿!不 过你是笨嘛!哪有人自己往刀尖上撞,说自己害人性命了?你只是一个旁观者,记着:旁观者!他死是因为心肌梗塞死,才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连一个手指头都没 有碰过他,他怎么可能是你害死的?真是!有那么多人证呢!你怕什么?别担心了!”

    “我不是怕啊!我是……觉得这事不妥……心里别扭……”我望着天花板发呆。

    “唉! 你就是想的多……”她像大母鸡教训小鸡崽一样爱抚的拍拍我的脑袋:“不要想了!又不是你的错!任何法律都没有说过吓死人有什么刑法,再说真的不关你的事, 你就是心太善了……你想想,那个因他而死的女孩子多冤枉啊?你也想想她啊?一命抵一命,自己种的恶因自己吃恶果……”

    苹果的话好像在我耳朵里渐渐消散了,我有一种虚脱的无力……

    偏了偏头,看见窗户外面还在淅淅沥沥,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弄花了整个世界……

    我的心有点乱了……

    我在想大森林那么急匆匆的去哪里呢?

    外面还下着雨啊!他有没有带伞?会淋湿吗?

    我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少事情要忙吗?偏偏你这里还麻烦不断……”他很忙吗?忙什么呢?为什么他什么话都藏头露尾,不能全告诉我呢?他说他不是鬼眼,却总是能及时出现对我援手,那鬼眼是谁呢?他还说过是受人之托……受谁的托付呢?

    不会是奶奶去之安排的……?

    我的思路被打断了,因为门口又出现了很多人,是我的同学。嘘寒问暖之后人又渐渐散去了,还有一个人没走……

    我抬眼看了看大吉普,实在是没有太多精力和他说什么。我觉得脑袋发沉的厉害,看了一眼苹果,她会意:“你睡吧!我帮你送他。”

    人都走了,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我在疲乏感中再次睡去……

    梦……

    好像是梦……

    我又做梦了……

    我在水中穿行……水……无边无尽的水……可是为什么我是穿着厚重的棉袄在水中穿行呢?

    草……绵软的……又粗又长的水草……满眼都是……涨痛了我的视网膜……



[第 4 卷] 奇怪的人
    “我以为你会掏个雪茄出来……”我小声的喃喃。

    他不动声色的浅笑:“我是个快发霉的人,要用薄荷驱赶霉味儿。”

    我不明白,那么清风朗月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

    “你是谁?”我第二次发问,“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你不说以后我就不问了。”我故意把头转向一边不看他,好像我在生气。

    他仍是浅笑:“认识一下吧!我是狄珞!”

    狄珞!?

    我回头看他,他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你……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帮我?好像我每次遇险的时候你都会提前知道……”

    他只懒懒的回答了几个字:“我受人之拖!”

    “受人……受谁之拖?!!”

    “以后你会知道的!”他把头向后仰,微闭着眼睛,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又是这句话!我都烦了!但是又不能发火!

    好吧!我先暂时忍耐我的好奇心:“对了!上次……就是郊外那次,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恩!”他仍是懒洋洋的,没有挣开眼睛的意思。

    “我……对了,还有你让速递公司送来的两辆山地车……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我看看自己的手掌,在经济上我肯定是感谢不了他的,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请你吃饭吧!”

    “哦?”他抬起眼睛看了看我。

    “可是……”我又低下了头,“我请不起大餐……我……我只能请的起你吃沙锅米线……”我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他倒是笑了:“那走吧!我今天也放假一回。”

    “啊?”我愣愣的。

    “走啊!沙锅米线!你说的!你请客啊!”他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哦!”我赶紧站起来。

    “不过要先把你的手包扎一下。”他边走边说……

    我纳闷。他看都不看一眼,怎么知道我的手受伤了呢?!

    真是个奇怪的人……
[第 4 卷] 目瞪口呆
    “很痛吗?”他看着我手上层叠的纱布,皱了皱眉头。

    “不痛!”我强忍着冲他笑的挺灿烂。

    他低眉不语,末了哼了一声:“倔丫头都能忍……”

    我沿着马路牙子蹦蹦跳跳,一会儿蹦到了牙子下面,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很用力的把我拉上拉台阶:“别在下面走!”

    我有少许的不满,抓的很痛啊!

    可是在他把我拉上台阶之后不到一分钟,我就目睹了一场车祸:一个中年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从对面马路飞速前行,可是岔路口里突然飞出了一辆小型面包车,两两相撞,急促刺耳的刹车声!

    “咣当”一声!摩托车连车带人都横飞了出来……

    我惊恐的捂住了嘴,睁大眼睛……

    因为——如果不是狄珞把我拉上台阶,那个呈惯力飞出来的摩托车肯定是要砸在我身上的……现在那笨重的铁皮就从我脚下的台阶沿重重的又弹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摩托车已经在马路牙子的边沿弹了三弹,速度才慢慢减下来……

    摩托车主人也被甩出了几丈远,痛苦的昏厥在马路当中……马上有人报了警……

    我惊魂未定的看看狄珞,他很平静的说了一声:“走吧!”

    显然——这场车祸他是预先知道的!

    米线馆里人声鼎沸,平民的饮食生意一向如此。

    馆子里的吊扇是常年开着的,因为沙锅就像麻辣火锅一样,会让人吃的大汗淋漓。

    我看到最里面还有空位,让狄珞跟着往后面走。

    他让我坐靠墙的位置,我不解:“一会儿会热的,往电扇下面坐吧!”

    他冷漠的声音悠悠的吐出几个字:“那个风扇会掉下来的!”

    我顺着他指的那个吊扇看,我是想坐在那个下面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会掉下来?”

    “你不信我吗?”他平静的拿了个醋碟。

    “不是!它……它不是没掉下来吗?”我仍然疑惑,他不应该是那个天生鬼眼的孩子啊!他的声音不是我第一次听见的那个声音……

    “那是因为……”他指了一下那个吊扇下面的桌子,“那个桌子边的人还没有走。”

    他说完,那桌的人真的吃完退场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到半分钟——“咣”的一声闷响!那个吊扇真的直直的掉了下来,掉在地面上还认真职守的转着圈……

    我目瞪口呆……

    他像没事人一样连头都没有偏一下:“你的沙锅来了,快吃啊!”
[第 4 卷] 大森林
    吃……?

    他真的像个平民王子一样,吃的津津有味……

    我按着桌子“嗖”的一声站了起来:“狄珞!你到底是谁?”

    他表情严肃的对我说:“不要叫我的名字!”那犀利的眼神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我一时蔫了,“不叫你名字我就你什么?”

    “随便叫什么,就是别叫名字……”他低下头像没事人一样接着吃他的沙锅,“我不想引人注意。”

    哦!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图……但是,还是照顾一下他的想法吧!或许他真的有什么难处……

    “那我叫你什么?”我重新坐下,似乎又给自己增加了难题。

    “随便!外号也行。”他还是若无其事的吃着。

    我眨巴眨眼睛看着他:“大森林!”

    “恩?”他嘴里包着东西抬起头。

    “大森林啊!我叫你大森林好了!大森林有安全感,你又是我的保护神!”我看他吃的样子真是忍俊不禁。好像他从没吃过这种平民饭似的。

    他低沉的浅笑,继续吃他的……

    沙锅的热量要慢慢消解的,我们在饭后围着校外转悠。他叫我跟他一起去取车。又是他的黑色的大切,他挥挥手让我上车。

    我说去哪儿?

    他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有点心里发怵,虽然他一直在救我……但是谁能保证他不是坏人呢?

    大森林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小丫头还害怕?”

    我看着他那副小瞧人的盛气凌人样子就好气,有什么好怕的……一猫腰,我也上了车……

    窗户打开,有清爽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这是去哪儿啊?

    我望着面前这个迷一样的男人:他的话为什么这么少呢?
[第 4 卷] 海边的风
    海边的风开始变的冷冽了,绵长的海岸线旁边有整齐的两行树木,枝条在随风摇曳。

    他把车停在海边,我也下了车。

    冷啊!

    我缩了缩脖子,双手抱着胳膊,沙锅的热量看来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咦?

    身上多了一件BossBlack的棕色条纹西装……

    我回头看他,他在若无其事的迎着海风站立,甚至还贪婪的大口吸着凛冽的海风……

    “会着凉的!”我忍不住担心他。

    他不以为然。

    “大森林你从哪儿来呢?你是谁呢?”我心中的迷解不开,就是好奇。

    “你的问题可以探讨的很深奥啊!”他意味深长的淡淡一笑,“你想从哪里听起呢?”

    是啊!我也觉得我的问题挺多的,谁让你……有那么多迷呢?

    “你从哪儿来?”先问一个吧!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直望着平静的海面:“你是问我住过的地方吗?”

    “什么叫住过的地方?你的家啊?”

    他回头看看我,很认真的说:“那么你又是从哪里来呢?你的家在哪儿?你曾经的家和最初的家是一个地方吗?”

    我郁结,是啊!我不也是没有家的人吗?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时我该怎样回答?我最初的家是父母的家,曾经的家是奶奶的家……现在呢?哪里还有我的家?

    我闭紧了嘴巴,有几分懊恼,或许我根本就不该问他这个问题……

    他淡漠的一笑:“要是问我曾经住过的地方,那就多了……”

    “多了?那能有多少?说来听听啊?无非就是从海南岛到黑龙江嘛!”我把鞋脱了,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跑,虽然有点凉,但是沙子是细软的,脚趾滑过沙子的感觉好舒服,就像小时候在奶奶家旁边的河塘里垛的泥巴……

    “恩……我以前住过英国的威尔士、法国的普罗旺斯,也住过澳洲的墨尔本,美国的卡梅尔镇,还住过西班牙的安达卢西亚……”他在滔滔不绝,我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这是超人吗?

    “你……在地球上飞来飞去的吗?”我惊讶的吐了吐舌头,这和我说的从海南岛到黑龙江可不是一个概念啊!“你……你……你在安达卢西亚看过地道的佛拉明戈舞蹈吗?”我已经好激动了,这是个活地图啊!一定是的!可以问他好多问题,呵呵,我喜不自胜。

    他还是一脸的淡然:“看过啊!很淳朴!人们把佛拉明戈称作安达卢西亚西部的灵魂,那里是佛拉明戈舞蹈的发源地,就好像密西西比三角州是蓝调的发源地一样。”

    “哇!好棒!”我一脸的沉醉向往。我要是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他仍是淡漠的一笑:“以后你会去的!”

    哎?

    为什么这么说?

    我疑惑,我又没有通天的本事,只是个乡下来的小丫头……
[第 4 卷] 怪人
    “最近两年我住意大利。”他的语速还是不紧不慢,可是让我心跳的好快,都是很美的地方啊!羡慕!

    “你……能对我聊聊吗?我很好奇啊!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我抬起眼睛看面前的大海,蓝色的海面中有呈现青紫色和绿色的过度,漂亮的……世界!大森林见过的世界比我要大的多啊!相交之下,我就好像一只井底之蛙,只会傻傻的仰头看巴掌大点的天空……

    如果我有翅膀,我一定会想飞的很高,看的很远……

    他慢慢的跟在我后面走,我在沙滩上边走边用脚趾画弧线,他就在沙滩上留下笔直的脚印串子……

    他 的浑厚的声音还是不急不缓:“意大利的国土形状像个靴子,罗马的交通很便利,无论是通向文艺复兴风格的佛罗伦萨,还是商业之都米兰,或是浪漫之都威尼斯, 都很便捷。有句谚语说:条条道路通罗马,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米兰的面积很小,以后你去的时候靠步行就能游览全程……”

    我听了心里很舒服,虽然我不奢望能亲眼去看看,但是听他说这么美好的景象我也满足啊!我想他应该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吧!虽然表面“酷”点!

    “米 兰的东面是水城威尼斯,被亚得里亚海怀抱,从米兰坐火车或是走公路都可以到达。不过进入威尼斯之后,水路就成了唯一的交通路线,任何机动车辆都不能进入, 只能坐轮渡、游艇或者贡多拉。它的风景旖旎,到处都是色彩绚丽的建筑:蓝色、金色、红色、米黄色、绿色,就像是一场欢愉的小提琴协奏曲……”

    哇!我听他说的心里就痒痒,什么时候我也能亲眼看见啊?

    “佛 罗伦萨在威尼斯的西南面,是个优雅的城市,文艺复兴运动的中心,也是艺术大师米开朗琪罗的故乡。无论沿着哪条街道走,每隔几步都可以看到一座漂亮的教堂或 是精致的雕像。那里的艺术氛围很浓厚,壮观的佛罗伦萨大教堂也被称为花之圣母教堂,也是这座城市最杰出的美学艺术作品。这个六百年前的建筑,当初可是没有 什么脚手架,是工匠们踩在木料堆上建成的教堂穹顶……”

    我忽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能平易近人,这不是口才挺好的吗?先前对他那个冷冰冰的印象好多了……

    我走着走着,脚趾搁到了石头,“哎呀”一声就栽出去了。他一惊赶紧过来扶我,还好抓的快,我没吃到沙子……

    我看着他就“咯咯”的傻笑……

    他竟然也会大笑,不是那种很收敛的稍纵即逝的笑容了……

    我觉得一个人把情感和情绪全都压抑起来好累:“大森林!你为什么不多笑笑呢?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笑容可以使人感到亲切,也会帮你增加朋友的……”

    “我不需要朋友。”他的笑容马上又收敛了,转而代之的又是冷若冰霜……

    搞不懂!

    真是个怪人!!
[第 4 卷] 原来是他
    我连打了三个喷嚏,眼泪星子也快要出来了。

    大森林有点担忧的推了推我:“回去吧!再站下去你会感冒的!”

    我冲他撇了撇嘴:“那你为什么还要到海边来呢?”

    “吹吹海风,人会清醒很多……”他淡淡的口气很像在自嘲……

    不懂!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要清醒。

    “人不是需要糊涂一点才会过的快乐吗?”我是这样认为的,凡事看的太清楚会失去念想中的美感,不如糊涂一点反而轻松快活。

    他绷着一张脸闷出一句话:“你可以糊涂,我不可以。”

    什么意思啊?!!

    不明白!说他是个怪人嘛!就是怪!总说我听不懂的话!

    我在稰arty讨忻悦院乃帕恕I砩匣垢亲糯笊值腂ossBlack。而他一直把车窗开的很大,冷风猛烈的刮在他脸上……他不冷吗?甚至还很享受……清醒!

    这一路上他没有再说话,临下车的时候我把他的BossBlack还给他:“谢谢你!”难得你带我去海边看风景,我请你吃的沙锅还不顶十分之一的汽油钱吧!我在心里默默的想,这话不好意思薖arty隼础

    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沉默着,接过他的衣服,我转身就跑。

    “若惜!”他忽然叫住了我。

    “啊?”我定定的回头看他。

    他又露出了一个格里高利派克似的绅士优雅的微笑:“你穿那身DIESEL的猎骑装很好看!”话音一落他就发动车子开走了。

    我像挨了一闷棍一样傻愣着站在校门口:原来……是他送的?!!

    可是心里很想笑……

    是那种抑制不住的喜悦……

    我也不知道……

    身边路过的人看见我都感到莫名其妙,可是我就是想笑……

    快乐啊!我是个这么容易快乐感动的孩子……

    呵呵……

    我支起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笑脸,一路小跑着奔回宿舍……
[第 4 卷] 再见鬼魅
    看来我真的是感冒了。

    回到宿舍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脑袋很重,眼睛酸胀的难受,总想流泪。

    我看看空荡荡的宿舍……金莲离开了,苹果也回家了,还有一个整天不说话的室友也回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唉!

    算了!不想了。我不是早就习惯孤单了吗?还是早点睡觉吧!感冒最好的治疗方式应该是大睡一觉,睡到昏天晕地就好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好像在迷糊之中听见有人叫我……那声音是陌生的女声,乎远乎近……

    我现在在哪里呢?

    好像……应该是在我的宿舍里……我正睡在床上啊!对!我感冒了!想好好的睡一觉,我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叫我……

    那个声音好像在门外徘徊……有好像在我的耳根下低语呢喃……

    是谁呢?!!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眨巴眨巴,睁开来看,四下里一片黑暗啊!??

    谁叫我?!!

    我从侧面翻了个身,想翻过去接着睡……

    我的……床位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怎么会有一个人??!

    她和我面对面的相望……

    不同的是——我睡在床上,她睡在天花板上?

    咦?!

    她怎么能悬在上面不掉下来?!!

    我的脑袋……可能是还没睡醒的缘故……

    不对啊!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那双幽怨的眼睛!执着的恨意……

    啊——

    我一翻身从床上掉了下来——她是那个我在图书馆四楼的女厕里见过的鬼魅啊!!
[第 4 卷] 怎么办
    宿舍的上下铺床是有扶手的,我的在上铺,要不是撞到扶手上我已经掉下来了——我被惊醒了……

    满头的汗,胆战心惊——刚才是做了场梦啊!

    可是梦里好真实,真实的我都不敢呼吸,是一种紧张到窒息的压迫感……

    我抓着不锈钢扶手的手还在颤抖,因为太用力而关节发白……我急促的喘息着,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好安静!四下黑洞洞的……

    我伸出手来摸了一下自己冰凉的面颊……我看不到,我想一定比鬼还苍白……我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宿舍门口的那面钉在墙上的挂镜,它在反射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有种阴森诡异的氛围……

    我不敢再看了……

    夜晚照镜子是恐怖的,那个冰冷的光鉴的东西能把人的恐惧和心虚都照出来,让人心脏畏缩脾肺痉挛……

    我把眼光收回来,只敢看着自己的脚面……

    几点了?

    不知道!

    我向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还在匀速的滴答。

    我扶着爬格下了地,眼睛已经可以适应这种黑暗了,找到我的拖鞋,去桌子边拿起闹钟:凌晨两点零五分……离天亮还早着呢!

    我嘘了一口气:看来我要接着睡了。

    我准备放下闹钟继续爬回床上睡去……

    忽然,我拿着闹钟的手停下了……我在打颤——闹钟上光可鉴人的不锈钢盖子上倒影出一个东西……

    一个白色的影子!!

    我的心脏好似瞬间停止了跳动,手脚僵硬的不听我的使唤:“你是……?”我大口的喘气,仍是感觉不到空气在我的嗓子眼里流动,我快要窒息了!!

    难受!!

    我知道“她”就在我的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匍匐……

    可是我不敢看“她”……

    我害怕啊!

    啊——

    奶奶!!我该怎么办??!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第 4 卷] 恐惧
    我抱着肩膀缩在房间的墙角,拼命的闭上眼睛……

    如果我看不见……如果看不见她,是不是就不会恐惧?!!

    如果我和平常的人一样,是不是就没有这种难受的窒息感?!!

    啊!我上不来气啊!憋闷的快要炸开了,就好像有口气在我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我不看!

    我不看她!!

    只要熬到天亮……只要我坚持到天亮……早上楼道里会有打扫卫生的阿姨,会有隔壁的室友……我会等到苹果回来……

    啊!!

    我不怕!!!

    我咬着嘴唇……拼命的咬着!我让那口要涨开五脏六腑的气压下去!我不怕!!我像在暗示催眠一样不停的对自己的脑袋无声的灌输……

    可是不看就不怕了吗?

    我的恐惧依然没有减少……

    有 一股冷飕飕的气流在我的耳畔盘旋,带来一个声音……一个苦涩的、怨恨的声音:你带他来见我吧!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把他带来见我!!我拜托你了!!!别人看 不见我!我只能求你了!你带他来见我,以后我就不会来缠你了……你知道的!我恨啊!我不甘心!欺负我的人不得好死!!你知道的!!带他来……带他来见 我……

    那个声音渐渐飘远了……

    我紧皱着眉头缩在墙角……我不敢睁开眼……

    我抱着头缩在那里,手腕上的脉搏跳动剧烈的好像快要绷断的琴弦……

    额头上的汗滑过眉梢掉到了眼睛里,涩的我想哭……

    奶奶!!

    我想告诉你……我一直不怕孤单的!我会变得坚强……可是……我还是怕啊!!

    我怕!!

    恐惧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人的神经……

    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

    忍不了的时候我会不会疯掉?!

    我不知道!!

    奶奶你要保佑我啊!!求你了!!!求求你!!!
[第 4 卷] 把他带来!
    手上破开的皮肉在火辣辣的疼,疼痛感让人更清醒。

    我摸着层层叠叠的纱布,扭着我的眉毛……还要等多久天才会亮呢?

    现在的一秒钟都好像有一世纪那么漫长……我在卓苦的等待中还是昏沉的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我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我像梦呓一样低低的发出一个声音:“我死了吗?”

    “你胡说什么?”一个急切的高分贝的声音在冲我咆哮……

    我笑了。虽然眼睛没有完全张开,可是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我觉得温暖:“苹果!你回来了?”学校医务室的四壁白墙竟然让我觉得眼晕。

    我的话音刚落,她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我还没见她哭过呢?那个昂然自得大大咧咧的女孩儿,我还从没见她掉过“金豆子”……

    “你个傻丫头!天那么冷你怎么不在床上睡觉,跑地上坐着干吗?你吓死我了!!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全身冰的像个机动人了!连点热气都没有!万一你要是这么死掉了,那我不是后悔死了?我以后不回家了!我一直陪着你……”她哭的好伤心……

    我却在望着她傻傻的笑……

    奶奶!你的若惜不孤单呢!你看!还有这么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孤单呢!

    “你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真不让人放心……”她撅起小嘴还在埋怨我,眼睛看着我手背上的输液管,“你发烧了你知道吗?我还真怕你把脑袋烧糊涂 了……这个输液的速度快吗?手背会不会疼啊?”她又拿起我的另一只手看,“还有这个!!你是怎么弄的嘛?怎么我一不在你就好像要翘辫子似的,这伤是怎么弄 的?”

    我悄悄的把她拉到了身边:“苹果!昨天晚上我又见鬼了……”

    “啊?”她好像突然踩到了电门似的,嗓门突然吊到了帕瓦罗蒂的高度。

    “你别咋呼啊!”我在她耳边小声叙述,把昨天晚上经历的事告诉了她……

    她也在急促的喘息,小脸涨的通红,接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我奶奶似的口吻对我说话:“若惜你真可怜,我现在觉得我真是幸运,做个普通的女孩儿多幸福,看不见那些也就不会那么恐惧……”

    我无法说什么,我在想我听到那个“她”留下的话:把他带来!

    “她”要见于庆。

    我知道的,她的幽怨憎恨的眼睛我忘不了……

    我想她应该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她活着的时候也许是个娟好静秀的女子……可惜了,这么年轻就……

    “你想什么呢?”苹果推我一把,把我拽回了现实……
[第 4 卷] 不解
    “没想什么啊?苹果!”我拉近了问她,“我……我不知道该不该……”

    “该什么?你想急死我啊?话说一半会咬舌头的,”她那股直爽劲又上来了,“快说啊!!”

    “我……那个鬼魅求我把她要找的人带去见她啊!我……”我还是觉得不妥。

    “你知道是谁啊?”她眼睛瞪的好大。

    我定定的看着她:“就是……于庆。”我的声音小的连蚊子的轰炸声都比不上,可是接着苹果的高分贝显然是把我弱小声音给轰出去了。

    “他啊?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手是怎么弄伤的?”她又想起这茬了。

    我告诉了她,周六在树林碰见于庆,他做恶的事。她嘴巴张的老大:“那你怎么脱身的?”手都磨成这样了,肯定是摔的不轻啊!怎么跑的过车轮子?

    我的脸竟然涨红了。

    我没有告诉她我看见了狄珞,并不是我有意要瞒着苹果,而是我觉得说他好像难为情似的,我开不了口。我只能告诉她,当时正巧有新闻系的人去树林子里练嗓子,他顾虑到有人,没怎么样,我才趁机跑了。

    “哦……”她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比我还紧张,又端着我的手看,“没伤到骨头吧?”

    我笑着推她:“哪儿那么严重,你以为是在澡堂子里摔到水泥地了啊?怎么说也是趴到土坷垃上,摔不零散的。”

    “那可不好说,我以前有一同学就是高考前摔了一跤,整个右手和胳膊都吊着绷带,跟法老木乃伊似的,我们都寻思着这家伙参加不了高考了,结果不到三个月,他硬是逼着自己用左手答卷,竟然比右手写字写的还快……”她一贫起来就没个完。

    我还是担心啊!到底该不该让于庆去见那个“她”呢?

    “你又想什么去了?”她把正张脸都摆放在我的鼻子前面,气我又不听她说。“没想什么……就是……该不该带于庆去见那个女孩子……”

    “那有什么好想的?你脑袋被门挤了?这不是明摆着吗?当然要带他去啊!去见!我说的!这有什么好想的!恶人有恶报!他不就仗着他老子的势力吗?这种人早该教训了。”

    “可是……我怕事情过了……他要是万一被鬼魅报复的丢了性命怎么办?”我还是担忧啊!

    “你这脑袋可真是的!”她一巴掌就推到我额头上了,“他是恶人!你老替他考虑干吗?我说了,带他去!”

    “可是,苹果!你有没有考虑过……既然她能从图书馆出来找到我,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于庆呢?”我咬了咬牙,定定的看着前方……

    “对哦!”苹果也不解……
[第 4 卷] 服了她
    我想于庆看见我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滑稽:竟是我主动来找他!?

    我缩在理工教学楼的拐角后面,缩了又缩,苹果使了全力把我推了出来:“去啊!按我说好的,快去啊!你这是伸张正义!”

    我觉得自己都有些发蒙,这叫什么“伸张正义”?帮助鬼魅“伸张正义”?

    果不其然,于庆看见我的时候,整张脸都变的“狰狞”的狂喜,就是那种让人看见想拿拖鞋底子抽他的那种表情,按苹果的话来说,就是一脸“贱相”。

    苹果说我要诱敌就要面带桃花——要笑。可是我觉得对他实在是笑不出来,要是硬生生的在脸上既出半个笑容,肯定酸的我自己牙倒……

    还是紧绷着脸,冷若冰霜。

    我没等他开口,直接说了:“今天晚上我在图书馆复习,你陪我吗?”

    话音刚落,他的脸已经笑的“灿若狗尾巴草”了,可是一回味到“图书馆”,马上脸又青了:“换一地儿行吗?我……我不习惯上……图书馆……”

    我不想再耗了,转头就走,撂下一句话:“205号阅览室,你爱去不去。”

    “去!去!去!”他答应的挺快,我已经甩开步子跑了,怀里像揣着兔子一样紧张的扑腾扑腾。真难以想象过去的地下Party员是怎么工作的,要诱敌深入,在敌人面前要装的滴水不漏四平八稳……天啊!我光是诱敌就已经紧张的不行了……

    苹果从后门溜出来的,我紧张的问她:“怎么样?他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吧?”

    苹果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你有做特务的天赋哦!”

    我一把推开她,她倒退着跑,我笑着往学五食堂追……

    傍晚的时候,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阴暗的紫色,电闪雷鸣一刻不停,雷声轰鸣把地板都震的好似在颤栗,我的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走出公用教学楼的时候,外面的大雨倾盆,密实的遮挡了人们的视线。有很多学生躲在屋檐下避雨,我和苹果也缩在里面。

    我们仰着头直直的盯着天上掉下的清汤挂面,苹果脱口而出:“他奶奶的,天咋破成这样了?这雨下的跟虎口瀑布似的……”

    我心烦意乱的捅了捅她:“晚上我还去吗?我觉得心里发毛。”

    “去啊!”她想都不想,“我一直跟着你,你放心吧!要是那家伙敢对你毛手毛脚,我有一百招对付他的。”

    “我不是在想那个!我是……不知道那个鬼魅要做什么……”心里没底的事最让人发毛,还是帮助鬼魅?!这种事更没底……

    “你到底站哪边的?你不同情那个女孩子吗?”苹果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同情!”我确实同情啊!不然我不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

    “那就什么也别说了!他要遭报应你让他遭去!到时候你退一边就是了!”她仰着小脸斩钉截铁,好像她是导演我们都是道具师傅手里的小虾米一样……

    唉!服了她……
[第 4 卷] 看不见“她”
    今天的图书馆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还是人满为患。我到205的时候,看见于庆早就已经坐里面等着我了。看见我来就一个劲的招手,一口大黄牙露的特实在。

    我在缩着身子往外退。人都说有些事是要顶着头皮完成的,可是我觉得顶着头皮我还是想往后缩。最后是苹果把我顶进来的……退是退不出去了,我低着头往于庆那边坐……

    坐下也没什么话,我现在知道什么是如坐针毡,我把头载的很低,低到快要和桌子亲密接触了……

    于庆也不说话,本来图书馆就要求肃静,有什么好说的,只管看书就是了。可是只过了几分钟,这可恶的家伙就不老实了。我感觉到桌子下面有一只龌龊的手在动,像游蛇一样往我的腿上爬……

    我嗖的一声就站起来了,真是死性不改,这种可恶的人是该被好好教训的。我冲于庆勾了勾手指:你出来!

    他还挺听话,像舔着舌头的大尾巴狼一样贼溜溜的跟了出来。

    205阅览室在二楼,我直接往四楼走,我知道苹果一定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心里稍微镇定了一点。

    于庆跟着我有些沉不住气了,上来拽我的胳膊:“你往上面去干吗?”

    我 知道他是心虚胆怯了,但是我现在还真的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害人的败类是怎么遭报应的。我挺着精神直了直脖子:“顶楼不是人少吗?上去吹吹风啊!”我记得苹果 曾经对我说过,有些谈恋爱的学生专门往顶楼这样人少的地方跑……虽然我说这话也面红耳赤,但是这不是诱敌深入吗?

    他一听我这么说,立刻就来了劲,跟着我往上冲。

    我走到四楼就不上了,直接拐弯,往女厕的方向走……楼道里似乎比以往更加昏黄了……

    “哎?!!”于庆追过来拽我的胳膊,“你不是要上顶楼吗?往这里走干吗?”

    我知道我已经把他带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她”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我想全身而退的撤出去……但是实际上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又看见“她”了——那个白色的影子像从金字塔中飘出的法老的诅咒一样飘了过来,她在于庆身后环顾着他,可是他看不见“她”……

    啊——

    真正恐惧的是我啊!

    我又开始抱着头颤栗,退缩到墙角……我的咽喉中有气上不来……快要窒息了……
[第 4 卷] 心焦
    “若惜!”最先冲过来抱住我的是苹果,她一直跟着我,我的手脚冰凉,身上抖的跟筛糠似的,有种反胃的东西涌上来,可是只在胃和胸腔里翻腾。我难受的抓住她的手,却无法表示我的痛苦。

    于庆看见我的反应吃了一惊,当然他不知道我是鬼眼,但是凭感觉,似乎他也觉察到四周有股诡异的气流。

    “她”在用一种恳求的眼光注视着我……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缠着我带于庆来见她……我是鬼眼,我看的见她,而于庆不是。她在他面前终日怨恨哭泣,他仍是视若无睹。所以,“她”要借我的“眼”,让于庆明白:“她”还存在。

    我哭泣着,哽咽的声音艰难的发出:“她……她就在你后面……”我抬起手颤巍巍的指向于庆的身后……他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她”在暗示我:告诉他!告诉他我一直在!我每天都在他身边盘转,就是他上厕所我也跟着他,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他!恨不得盯死他!!

    我的声音从的的喉咙里发出似乎都变了调,边成了尖细的女声,就好像不是我的咽喉在发音……我真的像是在替她说……

    我泪流不止,不仅仅是我的身体难受,还有我的眼睛看到的……我在告诉他,我看到的“她”……

    “她”的好似被福尔马林液浸泡过的纤细苍白起了皱的手,解开了她的脖子上的第一颗扣子……

    我感到我的眼睛在充血……那是怎样触目惊心的……

    啊——

    她的脖子……被什么东西死死勒住,卡破皮肉,绷断血管的痕迹……

    “啊——”我抓紧头发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于庆的嘴唇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他的大高个似乎在瞬间萎缩了,他沿着墙沿慢慢移动,其实是下意识的移动,移和不移没有任何区别,还在原地踌躇。我看见他额头上的青筋在乱跳,眼睛的焦距快对到一起了,手指关节抓的发白……

    他是在恐惧……

    这就是“她”的目的?!

    让他恐惧?!!

    我的喉咙里继续发出尖细的声音,我知道这声音足够让于庆摧枯拉朽了,“她”若要吓唬惩罚他,这样已经达到目的了,可是“她”还在继续……我的声音似乎不受我的控制还在发声……我急的紧抓苹果的手背,可是……

    苹果焦虑的盯着我,她的心焦不比我少多少,我知道她在担心我,可是她无能为力……

    “她”是铁了心的要来报复他的,谁都无法让“她”停下来……

    “她”在走向他,直直的把他定在墙上……

    伴着我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他似乎看见了她脖子上的痕迹……

    “啊——”我在尖叫,“她”用尽了全力在勒他的脖子……

    可是苹果眼睛里看到的是另一番情景:于庆自己在拼命的抓自己的脖子,直到抓的血迹斑驳还在抓……

    四楼的楼道里很快涌现了过往的学生,人们的肆力的尖叫声震撼了整个大楼……

    我在苹果的怀抱里失去了重心,快要晕厥过去,耳边还有她急切的呼唤……

    楼梯口处迅速的冲出一个人……

    我在模糊的视线即将封闭之前看清了他的脸——大森林!
[第 4 卷] 凶手
    我再睁开眼睛时,四壁仍是白茫茫,我知道我是在校医院,手上插着管子,有冰凉的液体在输进我的身体。可是我动不了,周身虚的好像要漂浮起来一样……

    我透过睫毛的缝隙看见了他,他的影象好像在和我的睫毛上下翻动一样的不真实……

    “大森林……”我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游丝,我支起胳膊想坐起来,可是我的头重的像个实心铅球,胃里仍有东西在翻腾……

    “你别动!”他伸出一只手稍微用力把我按了下去,“好好休息……”

    我没力气再动了,只是疲惫的抬着眼睛询问他:你怎么会来?

    他能从我的眼睛里读懂我的意思。我看见了他眸子里的内疚:“对不起!我不是鬼眼,我体会不到你的痛苦……”他把脸转向一边不看我,好像神情中有比我还多的复杂和痛苦……

    我……是个没经过世事的小丫头,可是我好像在懵懂中感觉到了一个男人的心疼……

    他是在关心我吗?

    我好像听到了大森林心底的一声叹息……

    我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的时候,撞上了立在门口的苹果。

    “苹果!”我声音还是轻飘飘的,却有摇摆不定的心事。因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幽怨,好似比幽怨更复杂的情绪……

    你在生我的气啊?我只能定定的看着她,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也揪痛了我的心。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大森林又迅速的离去了。

    我还有话要问他,是谁让他来找我的?他不是鬼眼为什么知道我会出事?为什么每次来去匆匆,话也不多。可是他总不给我机会问他……

    苹果无声的走到我跟前,她给我打了饭,可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吃一点吧!你已经睡了快二十个小时了,这样下去你会体力不支的。”她神情落寞的坐在我床边,却不再看我的眼睛。

    “苹果你怎么了?”我看她那个样子我难过,她是那么快乐的人,大大咧咧的好像不会伤感,可是现在我明明看见了她心头的郁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被脆脆的折断了……

    我的心也跟着不忍起来:“你不开心吗?苹果!”我怯怯的唤她。

    她的眼圈有些发红:“我看见他心急火燎的抱你走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心里酸的难受……若惜,我真羡慕你……不是,说的再直白点,我有时也嫉妒你……我这样是不是很差劲,我怎么能嫉妒我的朋友呢!”

    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我觉得有好多滚烫的烙铁砸到了心坎,我伸手去抓她的手:“苹果!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不会变的!我别哭啊!你哭我心疼!你是最好的女孩子!你是性格最可爱的苹果!!”我的眼睛也酸的难受,心里堵的慌。

    朋友啊!有真心实意的朋友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奶奶!若惜真的很幸运……

    有这么好的女孩子做我的朋友……

    她的梨花带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抽搐了两下鼻子又笑了:“真他奶奶的,哭什么鼻子啊?真是糗大了……我才不哭,为了男人才不值得……”

    我哭笑不得:“苹果?你……你不会是认为我和那个人怎么样了吧?什么都没有啊?”

    “好了,好了!”她打断我,“不要说他了,我不傻,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的,他对你好是真心的……哎呀!说了不说他怎么又说他,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是你们的自由,以后也不用给我说的。对了,你知道于庆怎么了吗?”

    她一说我猛一醒:“对了,他怎么样了?”

    苹果长吁了口气:“死了。”

    “啊?”我惊的脸色煞白,“死了?他……他真的……被掐死了?”

    “什么啊?当时有那么多人做人证,看见他像疯了一样死抠自己的脖子,我也以为他为把自己掐死的。可是结果你根本意想不到。”

    “什么……结果?”我的心跳剧烈,忐忑不安。

    苹果凑到我耳边:“他抓自己的脖子抓到惨不忍睹的时候,忽然不动了。我们以为是抓断了喉管呢!结果法医赶到一鉴定——他是心肌梗塞死的!”

    也就是说——他是活活被吓死的?!

    那我不是成了间接的凶手?!!



[第 4 卷] 起因结果
    “你 这是什么笨逻辑?”她一巴掌又推到我脑袋上,我一阵眩晕,直想昏过去,她吓坏了,“哎?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现在不会虐待……嘿嘿!不 过你是笨嘛!哪有人自己往刀尖上撞,说自己害人性命了?你只是一个旁观者,记着:旁观者!他死是因为心肌梗塞死,才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连一个手指头都没 有碰过他,他怎么可能是你害死的?真是!有那么多人证呢!你怕什么?别担心了!”

    “我不是怕啊!我是……觉得这事不妥……心里别扭……”我望着天花板发呆。

    “唉! 你就是想的多……”她像大母鸡教训小鸡崽一样爱抚的拍拍我的脑袋:“不要想了!又不是你的错!任何法律都没有说过吓死人有什么刑法,再说真的不关你的事, 你就是心太善了……你想想,那个因他而死的女孩子多冤枉啊?你也想想她啊?一命抵一命,自己种的恶因自己吃恶果……”

    苹果的话好像在我耳朵里渐渐消散了,我有一种虚脱的无力……

    偏了偏头,看见窗户外面还在淅淅沥沥,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弄花了整个世界……

    我的心有点乱了……

    我在想大森林那么急匆匆的去哪里呢?

    外面还下着雨啊!他有没有带伞?会淋湿吗?

    我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少事情要忙吗?偏偏你这里还麻烦不断……”他很忙吗?忙什么呢?为什么他什么话都藏头露尾,不能全告诉我呢?他说他不是鬼眼,却总是能及时出现对我援手,那鬼眼是谁呢?他还说过是受人之托……受谁的托付呢?

    不会是奶奶去之安排的……?

    我的思路被打断了,因为门口又出现了很多人,是我的同学。嘘寒问暖之后人又渐渐散去了,还有一个人没走……

    我抬眼看了看大吉普,实在是没有太多精力和他说什么。我觉得脑袋发沉的厉害,看了一眼苹果,她会意:“你睡吧!我帮你送他。”

    人都走了,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我在疲乏感中再次睡去……

    梦……

    好像是梦……

    我又做梦了……

    我在水中穿行……水……无边无尽的水……可是为什么我是穿着厚重的棉袄在水中穿行呢?

    草……绵软的……又粗又长的水草……满眼都是……涨痛了我的视网膜……
[第 4 卷] 白芦湖
    梦醒来后只留下很模糊的印象,但是我通身冷汗,床单竟然也汗湿了,我不明白梦里预示的是什么,但是梦醒后的余悸还在让我忐忑,心跳的好快……

    我向窗外望望……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周一再上课时,大吉普宣布了一件事:“这个周末我们班集体出游啊!去白芦湖野营!”

    这一声吆喝可不得了,整个班里人头攒动,兴奋挂在每个人脸上——学生时代的集体出游是最快乐的时刻,每个人都翘首以盼。

    我也高兴啊!拉着苹果的手直晃悠,她比我还激动,小脸又红扑扑的,只要是玩儿的事她都不会错过……

    我笑着低下头,忽然发现我的桌子上刻着一排排横七竖八的字,密密麻麻。

    奇怪?!

    谁会在桌子上刻字?!!

    待我看清楚刻的是什么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谁会把“蓝若惜”这三个字刻的满桌子都是?!!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蒙了……谁?!!

    我迅速的转过头在教室里寻找目标,可是人人都好像各有琐事,自顾不暇……到底是谁呢?!!我心里有小小的恐慌,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连行走都小心翼翼,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一道目光,可是我回头时却是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只能安慰自己,是心理作用吧!不能再自己吓自己了……

    心理作用?!!

    我明白了。于庆的死也是在他自己的心理作用下,在他伤害“她”的那个地方,本就是有心理阴影的,对他来说已经产生了无形的压力。而那个“她”借用我的“眼”,让他感受到毛骨悚然的恐惧,最后于庆就相当于受到催眠一样的暗示,他是被自己的心理暗示吓破了胆的……

    我现在长吁了一口气……好像真的应了苹果的话:善恶因果,自有循环……

    可是我至今没有看见过于庆的鬼魅,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那个“她”也消失不见了……我只能往好的一面想,是不是“她”,了却了心愿,而且连同他一起魂飞魄散了……

    “想什么呢?”我吓了一哆嗦,苹果从背后蹿出来,拍了我的肩膀。

    我吐了一口气:“没什么……”

    “周末了!你还不去准备啊?”她的兴奋易于言表,我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是啊!明天就是周六了,我们要去白芦湖了……

    上午六个小时的颠簸,到下午才抵达白芦湖,可是同学们的情绪丝毫没有消减,他们忙活着在湖边支帐篷,对晚上的野炊和篝火晚会兴致勃勃充满期待……

    白芦湖啊!

    满眼的白色芦苇,清风拂面时,芦苇群像天使的柔软羽翼一样轻摆。我站在湖边和芦苇群一起感受令人清醒的冷风,阳光减弱了,淡淡的,不是很刺眼。我却在仰望时流出了眼泪,有一种悲凉的哀伤涌上了心头……

    我怎么了?!

    那白色的芦苇丛尽头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吸引我,让我靠近它……
[第 4 卷] 翎毛屏障
    “若惜!”苹果叫我。

    我赶紧回头。“怎么了?”

    她拿着大捧的白芦苇,就像扎了大束的花一样,只不过这“花”好像唐明皇身后的翎毛屏障。“女生都去钻芦苇丛玩去了,你怎么不去啊?快来啊!我摘了好多芦苇,都拿不住了……”

    我揉了揉鼻子,笑她:“你们还真会搞破坏,人家这里的居民让摘吗?”

    “你操那心?这里的芦苇多了去了,你开大货车来拉也拉不完啊!”她冲我挤眉弄眼的,我知道,是想让我帮她拉“货”。

    我笑着推她:“走吧!你要是被人留下当村民的媳妇抵消你对这些芦苇做的孽,我就帮你梳头备嫁妆。”

    她使了牛劲推我:“胡说什么啊你?我要是被人留下你以为跑的了你啊?哪天我出嫁了你得给我做陪嫁……”

    哈哈!两个人嬉笑的正要钻芦苇丛,那边扎帐篷的大吉普叫开了:“大小姐们!你们也动动手吧!我们快累死了,搭把手啊!”

    苹果不鸟他:“走!别理他!”还冲着大吉普喊了一嗓子:“对不起了,您受累啊!男子汉老爷们加油啊!”说着拉着我继续走。

    我拽了拽她:“不大好吧?我们也不好什么也不做啊!你先去吧!我去帮他搭把手,一会儿我去找你。”

    苹果老大不愿意的撅着嘴:“你老是这么心善,早晚被人卖了……那你赶快来啊!我等着你,我还给你摘了好多大的、漂亮的……”她冲着我贼笑。

    我也冲她乐乐,挤眼挤的跟面瘫者抽风似的:“知道了,知道了,就你最疼我,赶紧去吧!”

    我回到大吉普跟前,开始帮他伺弄帐篷,老是说这东西我也不会玩儿,只能是他怎么说我怎么帮他撑着……好不容易鼓捣好的时候,我们都累的坐在地上喘气,这什么洋玩意?真是麻烦!!

    我在喘息,脸憋的红红的……我的眼角余光竟然瞟到大吉普在一旁盯着我看……

    我猛的回头,他迅速的转头,极不自然……好像还有点尴尬……我发现他的耳根红了……

    恩?

    我的脑袋又开始往上充血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桌子上的“蓝若惜”是他刻的?!

    我脑袋后面有飕飕的凉风刮过,让我打了个冷战,我站起来赶紧跑,边跑边撂话:“帮你完成任务了,我要去找苹果了……”
[第 4 卷] 芦苇丛中
    拨开密密实实的芦苇群,扎身到其中,我并没有看见苹果她们。好像是丛子太大了,人进来反而像是钻到草堆里的麻雀……

    我把芦苇不停的拨到身后,探着身子前行,一边喊着“苹果”,可是没有人回应我,好像我的声音是在不远处的湖面上传播的。

    走着走着,探出了芦苇丛,差点掉到水里去,我一惊,想抽身退回来,却看见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

    她很奇怪,已是冬季了,为什么还穿的那么少,一条白色的亚麻裙子已经有些灰蒙蒙的了,刚刚盖过她的膝盖,她的两只脚还是打赤膊的在水面上踩……

    我着急了:“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你不冷吗?”我取下自己的围巾要给她带上,她却一转身跑了。

    “哎?你等等!”我去追她,她一直不时的回头看看我,好像还在等我。可是当我快要接近她的时候,她又跑……

    搞什么?我像个被耍的兔子……?

    我停下来不跑了,看着她,她也不跑了,定定的看着我。

    “你要去我家坐坐吗?”她先开口说话了。

    啊?我愣了愣!“你家……你家在哪儿?”

    她转身指向湖中心:“那里!”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心里哆嗦了一下:那地方有人住吗?湖面上泛着粼粼的浅青色的光,可是还有看不到底的薄雾:“你家……怎么会在水中央呢?”难道水中还有个岛?我脑袋里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姐姐你去我家看看吧!我家已经好几年没有人去做客了。”小女孩的眼睛里凝结着泪水,很是可怜,我又心寒了……

    我虽然在乡下长大,但是有奶奶疼惜,从未让我冻着过……可是这孩子……她的父母怎么能忍心这样冻着她呢?

    “你家在哪儿?”我还真的想去见识一下了。

    她把手一伸,指向湖边的一艘小渔船。

    我会意,跟她上了船,我们一起划桨,向在湖中央的地方驶去……
[第 4 卷] 凛冽的风
    湖面上的风凛冽的好像冰凉的刀片刮在脸上,我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一点都不发抖。“你冷吗?先穿姐姐的棉衣好吗?”我伸手解自己的白色羽绒服。

    她却冲我摆摆手:“不用了,你穿吧!我习惯了……我每天都在这里晃来晃去的……”

    “你每天……”只穿这么少的衣服在湖边晃?我觉得不可思议,真的不冷吗?这样也不生病?“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鹿。”女孩儿的眼睛好像这湖水上的薄雾一样,变的朦胧起来,让我看不真切。

    “你怎么不上学呢?每天都在湖边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是不是……家里很困难?”我不知该怎么问她,尽量婉转一些,女孩儿再小也是有自尊心的。

    她的眼帘垂了下来:“姐姐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我感觉到了一丝悲凉的味道,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家是村子里的渔民,你到村子里去问姓项的人家,都会知道。我有个哥哥,叫项阳……”她眼睛里的薄雾散去了,却是涌起了一滩死水,让人寒彻心底是死水。

    我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创伤,呆呆的不敢说话。她的哀伤声音又继续响起,“哥哥比我大三岁,我十二岁的时候哥哥伤害了我……”

    恩?我惊愕的瞪大眼睛,大气不敢出。

    “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可是两个多月后我的肚子拢起来了……”她用力的搓自己的手指……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肚子是微微拢起的……

    “我 吓坏了,偷偷向哥哥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慌了,对我说给他点时间让他考虑一下,想个办法……可是又过了半个月他还是一点主意都没有,我急哭了,我 的肚子再继续大下去是瞒不了人的。我没有办法,我说要不就告诉妈妈,求妈妈帮我拿主意吧!他慌了,说千万别告诉妈妈,要是让爸爸知道会打死我的,晚上到湖 边来吧!我们再商量一下。我同意了……那天晚上,四周一片漆黑,我记得很清楚,月亮都藏起来了,我们也是坐着这条小船,划到了湖中心……”她仰起头,努力 的抑制眼泪流出来,我看她压抑的很难受……

    “可是我没想到哥哥会那么自私……他怕我告诉妈妈……把我推到了湖里……”有大片的眼泪流了出来,可她只是无声的流泪,却让我心酸的难受。

    “小鹿,你在湖边长大的,你的水性应该很好啊!”我也努力压制了自己的哽咽。

    “恩……是很好,”她眼睛里的绝望让人心碎,“可是我没有求生的欲望,我觉得……我活着多余了,哥哥憎恨我,妈妈和爸爸肯定也会嫌弃我……我存在会成为他们的耻辱,如果我不在了……他们都解脱了……所以我没有挣扎,任凭湖水淹没了我的呼吸……”

    我已经抑制不住我的难过,眼泪顷刻间绝提了,她会多痛苦啊……

    小鹿忽然凑近过来看着我的眼睛:“我那个时候就死了,七年前就溺死在这湖里了,如果我还活着,可能我会比你大吧?那我该叫你妹妹吧?”

    啊??!

    她……已经……死了七年了?!!

    我一惊,手中的滑桨掉下了水……
[第 4 卷] 寂寞
    怎么会?!

    她……是鬼魅?!!

    “你……那你……你死了之后你的父母没有找你吗?”我此刻对她的同情多过了我的恐惧……

    她 苦苦的笑:“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发现了我,我飘在湖面上,像纸一样苍白……乡镇的派出所来人调查,都以为我是不慎失足落水溺死的。因为法医检查后也认为我没 有其他的外伤,这事也许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有一个老警察,他很细心,他留意到了我的肚子,说我是不是怀孕了。法医说不可能,因为我的处女膜是完好的……可 是他坚持让法医做开腹检查……结果证明老警察是对的,我的确是怀孕了,只是因为年龄太小,破了的膜又长合了。警察们很快查到了哥哥的异常反应……哥哥被逮 捕了,因为未成年,被盼了终身监禁……我的家散了,妈妈哭的死去活来,爸爸整日叹气掉泪……”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我都不知道是该感谢那个老警 察,还是应该恨他。他替我惩罚了自私的哥哥,可是……也毁了我的家……”

    我不知道怎么劝她……人情和法律永远都是格格不入的……

    “那你……为什么会找上我呢?”是啊?为什么找我呢?我挺奇怪。

    她嘴角浮现一丝诡秘的笑容:“不是我找上你,是你无意间撞上我的。我是鬼魅,别人都看不见我,只有你能看见我……这是天意……”她的笑容更加诡异起来……

    我有股寒意从脚底灌了上来:“你……想做什么?”

    她脸上浮现酸涩的笑:“你来陪我吧!”

    “啊?”我一惊,虚汗直冲上脑门。

    “只有你看的见我,这是老天可怜我的……我好寂寞,我在湖畔游荡了七年了,没有人看的见我,没有人和我说话……你来和我做伴吧!求求你!我好寂寞……没人陪我说话……”

    “可……可是……我……我还活着……”我的鸡皮疙瘩激起一身,声音涩的发干……

    “很快就不是了,”她又把脸凑近了贴在我的眼睛前,直直的盯着我,风从她的刘海和齐耳的短发穿过,寒冷扑到我的脸上,让我咬紧了牙齿,“你看!这湖底有好多双眼睛看着你呢!”她伸出手指指向湖面。

    我别过她的眼睛,惊诧的探身望向湖底……阴暗漆黑的湖底……

    哪儿有眼睛?我回头:“什么也没有啊?”

    咦?!!

    她呢?船上怎么没有人?

    我向四下张望,空荡荡的湖面只有这一艘小船孤零零的飘着……

    船桨呢?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船桨掉下水去了……

    这……可怎么办?

    我急的站起来想向湖边张望呼喊,可是一紧张,船的平衡打破了,我的身子趔趄了一下,瞬间掉下了湖水……
[第 4 卷] 挣扎
    好黑……

    好冷……

    我的身子在下坠……虽然我也通晓水性,但是……现在是十一月啊!湖水的冰冷已经刺骨,我的手脚再逐渐失去知觉……

    我不要……

    我不要死在这里!!

    湖水不是很深,我可以游出去的……我在拼命的延长闭气的时间……眼前有无数的气泡上升,我知道我的肺已经很难受了……可是不能停!我要出去……游上去,我朝有光亮的地方游上去……

    阻力!!

    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牵引我的脚往下坠……

    我低头去看……

    水草?!绵长的水草,又宽又长,好像有生命力一样缠住了我的双脚……

    我惊诧!!

    我的梦……再次应验了!我穿着棉衣在水中迅速的游过,好像水体和我融为了一体……

    草……绵软的……又粗又长的水草……满眼都是……涨痛了我的视网膜……

    我只得回过身子挣扎,我要把水草拨开……放我走……我还不想死……肺部承受的压力快要炸开了,鼻子和喉咙都酸胀的难受,我要走……

    快啊!离开这里!!

    可是我的手拨不开缠着我的水草,那些绵长的东西好像有生命力一样越缠越紧……

    不行了……

    憋的受不了了……

    窒息的虚脱感袭来,我的手脚似乎不听使唤的发软,力气在溃散……

    我快死了吗?

    奶奶?!!我是不是快见到你了?!

    我的眼泪充盈在四周,和湖水混为一体……

    我知道……我快死了……

    奶奶!若惜就快见到你了……

    意识……逐渐的模糊了……
[第 5 卷] 是谁救的我?
    模糊之中,有一个温热的东西靠近了我……

    在触及我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依偎到了一个身体……是的!是个人!

    我能感觉到,是个男人。他的手又宽又大,他在用匕首斩断缠着我的水草……他带我离开黑暗冰冷的湖底……

    水声……滑过耳边的水声还如此清晰……

    有人把我拖上了岸,焦急的在我的肺腔上挤压……

    我的眼睛酸的睁不开,一片模糊的景象,我的喉咙冻的嘶哑了,连哽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很想哭……奶奶!我还活着!我获救了……

    可是救我的是谁?我的眼皮无力的合上了,连模糊的影象也消失了……

    意识昏沉的,似乎进入了冬眠……

    大森林……

    是你吗?是你救的我吗?我说不出,问不了,可是我相信是你救的我……

    我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炕上。我睁开眼,闭上,再睁开……慢慢的适应了屋里的光线。这是哪里?我四下看看,是个平房——湖边的民居?!

    我记得我是掉到湖里去了,后来有人救了我,是谁……救的我?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进来一个大婶,她拿着我的衣服,看见我醒了,冲我憨厚的笑笑,抬了抬手示意我穿上衣服。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被子下的自己。吓了一哆嗦:“婶婶!我……我怎么没穿衣服啊?”

    她看着我紧张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又一笑:“哪有大冬天从湖里捞上来的人还穿着湿衣服的?你想得病啊?这不是把你的衣服烤干了拿过来的。快穿上吧!”

    我接过她手上的衣服赶紧往身上套:“婶婶!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吗?谢谢你!”

    她捂着嘴笑了:“不是我,是救你的那个人,小伙子挺有办法的,看你从湖里上来的那个样子,脸色惨白的跟纸一样,还以为你救不过来了呢!他说你没事,信誓旦旦的,说他说没事就没事,还说你是他媳妇……”

    “啊?”我在炕上一蹦,脸上红一块儿白一块儿,“谁……谁是谁……媳妇?”

    “就是救你的那个小伙子说的啊!后来说什么,你的命和人都是他的,只要他活着你就死不了……哎呀!我们也听不懂,反正是他帮你捂过来的。”

    “捂……过来?”我瞪大了眼睛看她。

    “就 是人暖人啊!要是你身上的血液很快的升温,你的心脉可能承受不了,说不定内脏会爆裂。那小伙子就帮你暖过来了,人暖人是最不伤心脉的。反正你是他媳妇嘛! 我们想也是,除了自己媳妇,谁会心甘情愿的往湖底钻,那么冷的水……水下还有暗流和水草,缠住人就上不来了……小伙子多好啊!对你真蔖arty稀彼次掖┖ 了,就要往外走。

    我脸红心跳的赶紧叫住了她:“婶婶!”

    那……那不是说……我没穿衣服给人暖的?我的脸羞的恨不得栽到番茄堆里……

    她回头看看我:“我在前屋,还有什么需要的给我说就行了,我去给你端碗热汤面,你喝了就有力气了。”她想了想,又说,“你男人已经给过我钱了,你不用再给的,他说你自己知道回去,他还有急事,先走了……”

    我真想捶胸顿足:什么我男人?这不是羞死人吗?

    我哭笑不得:“婶婶!救我的人长什么样?”难道不是大森林吗?大森林不会说这样的话,他一向都是很有分寸的,我知道……

    “长什么样啊?我想想……”她歪了歪头,想了想,又摇摇头:“看我这脑子,真是记不住……好像……反正长的挺俊的吧!”她又冲我憨厚的笑。

    我瘫坐在床上:这回答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究竟是谁救的我??!
[第 5 卷] 哪儿都不太平
    我“哎呀”一声跳下了炕,我想起来了,我离开集体多久了?苹果知道我不见了肯定急死了。“婶婶!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有段时间了,大概……你昨天傍晚来的,现在是早上了……”

    “啊?”完了,我要赶快回去,“这里离百坡远吗?我们有宿营地,那里是我的同学集合的地方,我要赶过去。”

    “哦!那不远,走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怎么你不再休息一下啊?我还给你做了汤面呢!”大婶看我急的穿鞋差点栽倒,过来扶我,“吃了饭我送你过去就是了。”

    “不行啊!婶婶!我的同学要是找不到我肯定急死的,麻烦你了!现在带我过去好吗?”我恳求她。

    “那没啥啊!我陪你过去就是了。”我连声谢谢,赶紧往门外冲。“哎,慢点儿啊!别摔着了。”她还在后面叫,我已经急的不行了。苹果啊!我又害你担心了,我急啊!

    赶 到百坡的时候,我看见了苹果发红的眼睛,还有好多同学都在焦急的等着我。我刚张嘴叫了一声“苹果”,她一个大耳刮子就抽过来了。我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抽完扑过来抱着我就哭开了:“你个死丫头!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大吉普说你去丛子里找我去了,我还担心你是不是掉湖里去了……吓死我了……”她抽噎 着,让我好内疚。

    “昨天大半夜的还没见你回来,全体出动去找你了,我们还借了人家渔民的船……苹果很着急,她没划过桨,手都磨破了……”大吉普对我嘘寒问暖了几句后,又对同学们说,“没事了,人平安回来就好,我们准备午餐吧!下午就要回去了……”

    大家散开……

    我摊开苹果的手看红肿的水泡,心疼的不行:“疼吗?都是我不好。”我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恩,没事了,过几天就好了,”她也摸摸我的脸,“对不起啊!我太着急了,不该打你的,打疼了吧?”

    我想哭:“不疼!我知道你着急我,我是该打,你不解气就再打几巴掌。”我的金豆子又不争气的掉了出来。

    “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她捏着我的手,一脸的狐疑,“跟我说实话,可不许骗我。”

    “我骗你干吗?”我拉过她的耳朵,“我真的是掉湖里去了……”

    “啊?”她一惊一乍的,又蹦了起来。

    “你别叫啊!我慢慢告诉你。”我俯在她耳边,把昨天撞鬼的事告诉了她……

    “啊?!!”她听了又是怪叫,“天啊!地啊!妈妈呀!若惜!!你……走哪儿都不太平……”她无奈的甩甩头,“对了!你说……那个……湖上那个鬼魅还会不会来找你?”

    “啊?”轮到我傻了,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她不是说……想让你去陪她吗?”我们两个同时不寒而栗……
[第 5 卷] 解脱
    接下来的一上午,我走哪苹果都跟着,她是怕我再丢了,也怕鬼魅缠着我。

    她还跟我打趣:“要是万一你这小脑袋瓜迷糊了,人家小鬼对你招招手,”她还做动作,真摆摆手,“来,来,来,跟我走。没准你就真的跟人家走了,所以说我得看好你,要是你被鬼迷惑了,我就是一棒子把你敲晕了,也得把你拖住,不能跟鬼走了。”

    我笑着推她,而后心情又暗淡了下来:“其实她也很可怜的……”

    苹果叹了口气,拍拍我的头:“小傻瓜,你总是同情别人多过你自己,她还想要你的命呢!你怎么记不住啊?你被溺在水里的时候,痛苦的时候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只记得别人可怜……真是的……”

    我不再说什么,转眼去望白色的芦苇群,真是一种别样的美丽,于柔美中多了波澜壮阔的旖旎。我没有看见水雾中的小鹿,淡蓝色的湖面似乎清亮了很多,但是湖中央仍然是我看不清楚的暗色……就像小鹿的眼睛一样哀伤迷离……

    苹果碰了碰我:“想什么呢?哎!帮我看看这些芦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不明白,芦苇不是挺好的吗?你都摘了那么多了,够插几瓶子了。

    “不是啊!我是想……你不是在芦苇丛边见鬼了吗?这些芦苇会不会粘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她有点顾虑的看着那些摘好的漂亮芦苇。

    我有些好笑:“那你全扔了啊!”

    “啊?那多可惜啊!”她撇撇嘴,像个三岁顽童要被迫丢弃玩具一样不舍得。

    “那就是啊!你那么辛苦摘了就拿回去呗!”我又有些好气,“苹果!不要那样说她好吗?我觉得她不是恶人的,她……应该也是个善良的人……”

    我看着被风吹起的涟漪,不知道她能不能走出自己的心结……

    下午,全员整装待发,我准备上车了,再回头看一眼泛青的湖面……还是没有看到她……其实我倒希望劝劝她……

    这世界不属于她的,该走的时候不要留……

    忘了……散了……或许是解脱……

    我上了车,在车子发动的时候,我偶然的一瞥,竟然看见了她——她就在白色的芦苇丛边站着,有些发脏的亚麻裙子,单薄的身体,赤着的脚丫……

    我忽然鼻子发酸……

    她在用迷离哀伤的眼神目送我,我在那双溢出水的眸子里看到了她的心: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想伤害你的……我太寂寞了……没有人记得我,没有人知道我存在……我只想找个说话的伴儿……我不该伤害你的……对不起……

    我哭了,心里酸胀的难受……你真傻……为什么不离开……去你该去的地方……你守的时间越长,就会越寂寞……心会磨出茧子的……

    我知道我在心里发傻话……可是我真的感觉到了一个鬼魅的心……

    我不走……她的眼睛在说话……我不舍得……这里还有我的妈妈……我还舍不得……这里是我的家……我哪儿都不去……

    苹果推了推我的肩膀:“怎么了?又发什么伤感呢?”她朝我一直看着的方向看过去,当然她什么都看不到……

    “苹果!”我抱着她的肩膀,任眼泪决堤……
[第 5 卷] 意外相逢
    进入隆冬了,天空有下雪的意思。

    我喜欢仰着头看天,虽然有点傻傻的样子,但是心里很快乐,不是为了打雪仗,也不是为了堆雪人,只是为了看着雪花一片一片的纷飞,就好像心绪和情愫也一起漫天飞舞。一种梦幻般的快乐……

    “走了!”苹果从宿舍楼里跑出来推我一把,“又仰着脸发呆?那样子多傻!”

    我只是笑,不管她说什么。

    今天是周末,我和苹果一起上街。她说女孩子多是爱漂亮的,可是我没有什么好买的……她就一个指头点到我脑袋上:“傻丫头!可以逛逛啊!你看着大千世界可以不买东西啊!谁也没说商品不让看的,看又不收费。”想想也是,就当作是陪她吧!快乐是要分享的……

    我在步行街走马观灯,苹果则是精挑细选:“别那么急着走啊!来,你试试这件!”她拿了一件蓝绿色针织衫和金银线相间的印花裙子在我身上比画。

    我跳着让开了:“干什么啊?我可买不起,你去试吧!我等着你!”我小声对她说。

    苹果生气了,圆脸拉的好长:“让你试你就试,合适了我买,送给你!”

    “那怎么行?”我占你的好处太多了,我自己不好意思,可是这话又不能对她说,会伤她的自尊,辜负她的好意。

    “你试不试?不试我跟你急啊!”她推搡着我进试衣间,“哎呀!死脑筋!你就当作是提前收到圣诞节礼物好了……”

    我们正在推让,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买不买啊?别把衣服扯坏了!”

    苹果心直口快,正要往上顶她,被我一把拉住了:“雪梨姐!”我的声音兴奋的发飘,好像我们已经分别了一个世纪。

    “哎呀!!若惜!真的是你啊!宝贝啊!!”她抱着我跳了起来。

    苹果站在一边莫名其妙:“你们认识啊!”

    “是!是位姐姐!”我刚要向苹果解释,她已经摆了摆手:“没事!老朋友见面肯定要叙旧的,你们聊吧!我先去逛逛。若惜!要不晚上你自己打车回去?我就不等你了……”

    我知道苹果是善解人意的,冲她使劲的挤眼睛,笑的比花还灿烂……

    我一直不知道雪梨和铁柱离开村子以后去了哪里,原来意外相逢是这么突如其来的惊喜。雪梨把我带到她的家里,其实是这家服装店的后面,房间是带状的,前面做商铺,后面做居室。

    “来,来,快坐!”我还在仰着脖子四下张望她的小家,她已经很热情的给我拿出了一堆零食,“快坐啊!若惜!”

    “恩!好!”我坐下,抱着她递给我的茶杯,审视着眼前这个女人。雪梨好像微微发福了一点,但是还是漂亮,也赶了赶时髦,染了头发。“雪梨姐!你做服装生意啊?”

    “是啊!以前想当教师是因为索海,他喜欢孩子,喜欢教书,我那时候就想,不管他去哪儿我都跟着,教书就教书呗!其实我还真不是教书的料,我坐不住,没那个耐性……现在倒好,咱也是个体户小老板了……”她说着自己咯咯的笑起来。

    我看着她那副沾沾自喜的样子我也乐歪歪的:“雪梨姐,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好……我还以为你会走不出那个阴影……”我缄默了,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眼神暗淡下来:“是啊!真快啊……一转眼就一年多过去了……”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雪梨姐……我知道我能上大学,还是你的帮忙……没有你,我大概还不能参加高考吧!”

    她啜了一口茶,悠悠的说:“那是索海最后一次求我……我怎么会不成全他……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第 5 卷] 简单幸福的生活
    屋里的气氛有点沉闷了,雪梨叹了口气:“不说了,过去的事……淡了就好。”

    “恩!不说了!”我也觉得这样不好,换了个话题,“雪梨姐你现在过的好吗?”

    她看看我,饶有风趣的笑,“好!挺好的,你没看见我现在都发福了吗?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结婚了。”

    “啊?”这个还真是没想到,“我不知道。雪梨姐你嫁人……嫁谁了?”

    她冲我特诡诈的笑:“你认识——铁柱!”

    恩?我“嗖”的一声站起来了,这真是……让我惊讶,但是……这样的结局似乎是最好的,我为他们高兴。

    “什么时候结婚的?”

    “还 没两个月呢!毕业之后结的。”她饮了口茶,“其实铁柱这人不错……我们毕业之前的实习是去市极县教书,我和铁柱同行去一个学校。路上我们坐的那辆砅arty鍪 了,遇上了劫匪……那些人抓着我的脖领子要把我揪下车,铁柱嗷嗷叫着就扑上去了,和他们打的真是惨不忍睹……后来有群众帮忙,劫匪是被抓住了,可是铁柱的 肚子破了,肠子都流了出来,他手来死死的拽着一个劫匪……我当时吓傻了……”

    我无声的看着她。

    她点了一支烟,悠悠的吐了一句:“其实铁柱挺男人的,是个真汉子……”

    “恩!”我轻声的点头,我知道的,早就知道了,铁柱哥哥虽然平时嘻嘻哈哈,可是关键时刻他是真的很棒的男人,他在果树林打晕二匣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铁柱哥哥人呢?”我没看见他啊?

    “哦!他去进货了,晚上你在这吃饭啊!他肯定回来的,吃完饭我叫他送你回学校,不用担心的。”说着她站起来要去厨房。

    “姐姐,你别着急啊!我不急着走,时间还早啊!坐下,我们聊聊。”我赶紧去拦她。

    “对,不着急,等铁柱回来,他看见你肯定大吃一惊。”她咯咯的笑个不停。

    “姐姐!你……还会想海哥哥吗?”我小声试探的问,我希望海哥哥被人记得,又怕勾起她的伤心。

    “恩…… 怎么会不想呢?”雪梨吐了口烟圈,“我就是在他走了以后才抽上烟的……我十八岁就跟他了,他是我少女时代的梦啊……唉!现在想的开了,淡了很多……还好铁 柱是个豁达的人,”她竟“噗嗤”一声笑了,“铁柱跟我说过:要是想念索海,我们两个一起想,同时想,他也是我的兄弟,但是做 爱的时候不能想,这是男人的尊 严。”

    我脸红一下,抿着嘴笑,看来他们真的走出那个阴影了,真好,好人都应该好报的,简单幸福的生活。

    真在说着,前面有人大喊了一声:“快出来帮忙啊!”

    “铁柱哥哥!”我一听声音就知道,跳起来跑了出去。

    “啊!”他看见我叫的那一嗓子真是惊天动地,“天啊!地啊!奶奶啊!这是谁啊?让我好好看看!!”他拉着我转了几个圈,我在笑个不停:铁柱哥哥的口吻真的和苹果如出一辙。

    “恩!真是好啊!若惜!”他冲我挤了挤眼睛,“红烧肉!你现在绝对是红烧肉!”

    我一下子脸红了,我知道他是说我发育了。

    雪梨笑着把他揪到一边:“别理他啊!老没正经的。”

    我又乐的不行,看来他们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很平和快乐了……

    真好啊……
[第 5 卷] 较量
    时间荏苒,转眼春天就来了。

    寒假我去了苹果家,她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令人羡慕。苹果的父母皆是豁达之人,最让我景仰,难怪苹果的性格会这么可爱。

    哼哼哈哈的返校之后,就热闹非凡的大赛季。春天是各个学院最活跃的时候,各种篮球赛、足球赛、还有排球、乒乓球之类的,整个校园里都是火暴的喝彩声。我和苹果乐此不疲的捧着我们的“校园汉堡包”穿梭于各个赛场,看到精彩之处,我们也呐喊一声。

    苹果对我说:“若惜!你开朗多了!真好!”

    我只有无言的感动,上天待我不薄的,有这么好的朋友我怎么会不快乐。

    “看球!”一个篮球飞了过来,大概是谁偏了力气,没往球篮那里送,可是……砸我砸的真准,我一个趔趄就掉到座位下面去了……

    苹果把我拉起来就火大了:“大吉普!去你大爷的!你往哪砸?”

    我抬头看看,哦!刚才砸我的是班长啊?!

    “苹果!”我拽拽她,“他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这种钓女孩子的小计量谁不会啊?你大爷的!你砸的也太狠了吧?”苹果抡着袖子就出去了,“你赶紧道歉!”

    我有点蒙,可是我知道有一种飞扬跋扈叫仗义,就像苹果这样。

    大吉普脸红了,可是偏偏对着苹果发不出来火,只能绷着:“我是故意的你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去你大爷的!你欺负我比你矮啊!这么看扁人!”说着苹果脱了外衣丢给我,“我现在跟你打半场,要是我赢了,你不但要给若惜道歉,还要请我们吃大餐,我就是吃的你吐血,你也不能缩!”她仰着头,直直的瞪着大吉普,目光凛然:小样儿的!怕你啊?

    大吉普涨红了脸,就好像被人当众指了鼻子,要是怯场就是认输:“来就来!WHO怕WHO啊?可别你输了哭!”

    “哼!你放心!”苹果把小头一甩,“我要是输了我请你一个星期大餐!我说到做到!”

    我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扎好进攻防守的架势开场了,这下子场面热闹了,四周都是喝彩声,还有不停的口哨吹起。谁见过这么“翘”的女生啊!在场的男生都竖起了大拇指:佩服!

    我有点为苹果捏把冷汗,我没见她去打过球啊?而且……她的身高……
[第 5 卷] 幸福的笑
    哨 声一落,两个人就开始挣球,苹果不占身高优势,大吉普持球,他转身速度好快,眼看就要快攻上篮了,苹果好像鬼谷精灵一样从后穿插,手腕像猫一样敏捷,眨眼 的功夫竟然像施展魔术一样把球从大吉普手上断了,接着,电光火石间蹿到篮下,起跳,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球进了!

    “好——”人群中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口哨声接踵而至。

    我跳起来给她加油,冲她大喊:“苹果!你太帅了!!”

    她小脸一仰,十二分的得意,下午的阳光是金色的,照耀在她那张青春飞扬的娃娃脸上,如春光朝露一样动人。

    我看见大吉普的眼睛里有流动的奇光异彩,我知道,他也为苹果折服了。

    “不用打了!我请客!”他诚挚的对苹果伸出手,以示修好。眼睛里流露出的是美好钦佩的赞誉。苹果大方的伸出手来回应他。我打心眼里高兴。

    我们去了学校边的小餐馆,要了炒菜和啤酒。其实苹果才是嘴硬心软的人,别看她刚才还凶巴巴的,要动真格的宰人,她还下不了手。就是这个性格最可爱了。

    我 不会喝酒,苹果多少会喝一些。她敢豁出去喝,我只能在一边看着,要是她喝倒了,我就把她背回去。大吉普平时话不多的,可是真的放开喝了之后,他的话是越来 越多,我只在一旁看着他们乐,他和苹果真的很投缘呢!有一句话叫美酒酬知己,英雄惜英雄。他们现在就在拿老虎杠子杀的面红耳赤……

    末了,大吉普还是把苹果撂倒了。她的脸红成了催熟的番茄,结果还是大吉普背着她回去的。我在他后面跟着,护着苹果。

    “若惜!”大吉普没有回头只叫了我一声。

    “啊?”我一愣。

    “你是不是躲着我呢?”他还是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有点怵怵的。

    “你不用怕我的……其实我想通了,现在才想通的。我想你已经发现了,那些桌子上的名字是我刻的……我喜欢你……”

    “……”我虽然感觉到一些,但是还是心里吃了一惊,无声的沉默……

    “但是你现在不用担心了,我想通了……”

    啊?这话说的我才不明白,想通什么?

    “我…… 已经不喜欢你了!”他回过头来冲我一笑,“这是刚才想通的,苹果喝趴下的时候想通的……若惜你就像蝴蝶,吸引着男孩儿们的视线,美丽但也脆弱,你需要更有 力的肩膀,需要保护。而苹果是个可爱的……结实的果子……”他笑了,“我自己想明白了,我放弃你,我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了……”

    我知道他在尽量的表达婉转,但是我明白了,我很高兴。这世界有多少人活的明白,又有多少人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谢谢你,班长!苹果是个好女孩儿!”我衷心的祝福他们,幸福是自己把握的,不是吗?

    “恩!她是!很棒的好女孩儿!她打篮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在笑,幸福的笑……
[第 5 卷] 孤单和快乐
    又是周六了,我忽然孤单了起来。

    因 为大吉普已经开始频繁的约苹果出去玩儿。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与第三个人无关。我终于落单了。以前苹果还总是说,就算我嫁掉了,她也不会正眼看一个男人。真 是死鸭子嘴硬,现在还不是大吉普在楼下叫一嗓子,她就跑的比兔子还快。好了,现在不用她取笑我了,该我取笑她了。她就冲我直嚷嚷:“等你的那一位出现了, 你肯定比我跑的还快。”我笑着轰打她,她就撒腿跑。

    我心底有了些许的落寞……

    我忽然想起,已经几个月了,大森林一直没再出现过……

    不知道他现在忙些什么?!

    想来我是不是多心了,可能他已经把我这个傻丫头忘掉了……

    他……

    阳光不刺眼啊!

    怎么我会有眼泪流出来……

    今天还有些阴天,我仰望了一下天空,有两朵好大的黑云铺天盖地的压过头顶……

    呀!下雨了!

    雨点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我抱着头开始跑,校园里有好多和我一样急忙奔跑的人,有的拿书顶着头,有的像龟公一样把头缩在外衣里,有的像大蓬温室里的花一样,脑袋上罩着塑料袋……

    我在跑回宿舍的方向,经过小礼堂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我猛抬头,看见的人让我一阵眩晕——“大森林!”我像欢喜的麻雀一样拽着他的袖子直跳:“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闲,过来看看你。”说着雨点忽然变大了,大森林脱下风衣把我卷在里面,我们急跑到离的最近的小礼堂屋檐下,等着雨点变小。“没事!这是雷阵雨,很快会过去的。”

    “恩!”我好像站在避风港里悠哉的看着外面的风雨飘摇,有大森林在身边,我觉得世界好安全……

    突然的闷雷吓了我一跳,闪电照亮了发暗的天空。我“啊”的一声转到后面贴着礼堂的木门。

    “怎么了?”他关切的询问。

    “没事!我怕闪电,”我侧目看了看还在天空盛行的银色利剑,“我奶奶告诉过我,我在妈妈肚子里八个月大的时候,妈妈被雷击过……”

    “啊?”他好惊讶,嘴巴没合拢。

    “恩! 我出生前妈妈在村子里的学校做老师,有一天也是雷雨交加,她看见有孩子坐在窗户边上,怕他们被淋到,就去关窗户。可是拉窗栓风钩的时候,天上那个雷电下来 了,有一个碗口那么大的火球冲了下来……雷电把妈妈击晕了,她被抛起来半米多高,鞋子都飞了出去……那个火球像厉鬼一样在房间里横冲直撞,所有的人都惊呆 了,哀号尖叫声一片。可是火球并没有伤人,它在撞击了电棒和墙面之后反弹了出去,似乎又回到了天上……后来人们惊呼着把妈妈送到了医院。很神奇,我在妈妈 肚子里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医生说我的生命力很旺盛。”我上手捂着耳朵向他述说。

    大森林把他的宽大手掌盖在了我的手背上:“你的手太小了,我的借你用好了。”

    我看着他笑,有抑制不住的快乐飘出心扉……
[第 5 卷] 不是梦魇
    夏天来临了。

    今 天是苹果的生日。我买了一只漂亮的玻璃鱼缸送她,当然还有一袋子活蹦乱跳的金鱼。现在我正走在去北门外的自由人餐厅的路上。一想到苹果看到我手里金鱼的表 情我就忍不住想乐。那家伙肯定得说:去你大爷的。明知道我这人懒的到家了,自己都养不好还让我养金鱼?你脑子被门挤了吗?就不会送点实惠的?

    我正在一个人傻笑,就突然感觉不对劲了。

    平时这条路上虽然不怎么亮,但是好歹还有俩路灯啊!虽然相隔了二十米远,但是……今天的路灯怎幺这么暗?好像电压不足?不对……哪里是不足,那灯泡根本就是半死不活的在眨眼睛。正当我抬头关注忽闪的电眼睛的时候,我就觉得更不好——我的腰后面一阵强烈的麻和痛……

    那是什么?

    我在瞬间栽倒了下去,手中的玻璃缸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四分五裂的声音。

    突然意识到——有人拿电棒击中了我的后腰。

    谁这么缺德?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已经没有知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头磕在硬硬的东西上。我隐约知道这是在行动的车上。车在颠簸行进,可是我不知道在哪里。我的眼睛还不能睁开。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击着我的头,想尽量的清醒过来,可是我醒不过来,我的眼睛睁不开,浑身乏力的疲软……

    我不知道是不是又到了我的梦魇,我不知道……

    但是这会儿我到真的希望是我的梦魇。因为如果是我的梦,那就是假的。不管我有多恐惧,但它终究是假的。可是如果不是梦呢?对!不是梦!梦里即使撞击到我的头部也不会疼到这个地步,还有我的腰……疼的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那这是在哪儿啊!在哪儿?

    我的汗已经像自来水管一样流的不成样子……

    我在哪儿?在哪儿?!!

    朦胧的意识中,车好像停了。因为我的头不再像磕头虫一样撞来撞去。又好像有人粗鲁的把我揪了起来。我知道我正在被带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很想喊叫,可是我的喉咙像被灌了胶水一样粘的牢靠,我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就这么被人像扛一块儿猪后腿一样,扛进了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

    我想起了白公馆的渣滓洞。

    我真的成了被宰割的肥肉……

    大森林!

    大森林!!
[第 5 卷] 待宰的羔羊
    大森林!

    大森林!!!

    我知道他听不见。

    可是我在心里呼唤了他千百遍。多想有个人来救救我。我能想到的只有大森林。

    可是大森林你在哪儿啊?今天下午他还对我说过,要去缅甸一趟,暂时回不来,让我自己照顾自己。那会儿我还满不在乎的说不用你操心。

    可是现在,我是多么需要你啊!

    大森林你在哪儿?

    我在心里呕血一样的哭,我在无声的抓狂一样的呼唤他,可是大森林你在哪儿啊?

    有一个龌龊的声音响起来了,我还是睁不开眼睛,可是我还有仅存的意识,我听到了。我分不清楚这里有多少人,但是听声音不会少于三个。这是哪儿?怎么屋子里还有回音,就像是个防空洞似的?

    防空洞?

    我一想到防空洞心就寒了,这要是防空洞性质的,那就是地下室了?这种地方他们就是弄死我也难有人发现啊!

    我有些绝望了,可还在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大森林救救我……

    接着又听到那些恶心的声音纠缠着,他们一句一句的就像剜我的心一样,因为我的心开始滴血……

    “妈的,小妞长的不错啊!比老子在KTV包房里上过的妞都正点。”

    “瞅你那点出息,见个妞就把你馋成这样?”

    “少"系统自动屏蔽"废话,赶紧的,办正经事……”

    “六儿,你先上,我拍照,先把她衣服扒了。”

    “操!这好事怎么不让我先上?”

    “都有份儿,你急个屁啊!”

    “妈的办正经事不就是强奸带拍照嘛!真他妈罗嗦。”

    “你懂个屁!老板叫拿住这小妞,要威胁她替咱们办事。让她去弄那些保险柜的密码钥匙。赶紧!先把她扒光了……”

    这 个声音还没有落地我就感觉到了有一双肮脏的柴火棍儿一样的鸡爪子在扒我的衣服。接着旁边那个龌龊的声音又吼了起来:“你"系统自动屏蔽"整个女人你都不会,滚蛋!” 接着那人就蛮横的冲了上来,我听见布料撕碎的声音,感觉到我的上半身接触到冰凉的东西。不知道我身子下面是什么,是地面?桌子?还是硬床板?和我的心一样 的冰凉。我的眼睛还是睁不开,像被强力胶粘牢实了一样,可是我能感觉到眼里的火炬,我的眼球在喷火,如果我的眼皮能睁开,我一定用这把火点燃一切,把这群 畜生都烧死……

    可是现在……我是待宰的羔羊……

    什么保险柜?

    什么密码钥匙?

    我都听不懂!我很想问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可是我的身子仍然是僵硬冰冷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 5 卷] 薄荷叶的气息

    我就感觉到自己突兀的暴露在了真空状态下,哭都来不及哭……

    大森林……你在哪儿?

    大森林快来救我啊!!!

    你不来……我恨你一辈子……

    我的眼睛湿了……我能感觉到我的眼泪在面颊上划出了弧线……冰凉的……和我的心一样冰凉……

    时间好像空凝了……

    也就是一瞬间,门被蛮力撞开了。

    我听见了激烈的打斗声。还有刀扎进肉里“噗”的声音……

    我的心里像擂鼓一样剧烈的震动着。神经里的那根弦绷的越来越紧,我都能听见金属变形的声音。

    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四周重新安静下来,安静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有一个人走近了我。

    我感觉到了温暖而熟悉的气息。那气息在靠近我,越来越近。

    轻柔的,薄荷叶的气息……

    我知道是他!

    大森林!你还是来了!

    我的面颊下面的头发湿了大片,咀嚼着我的泪水。

    他 把带着他体温的上衣包裹在我身上。那只带着温暖而熟悉的他的味道的大手温柔的拂在我的额头,却在颤抖不止。我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我的面颊上,我知 道大森林哭了。若是以前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他会落泪,可是现在,我真切的知道他的眼泪有多烫,就像是烙在了我心里。我的眼睛睁不开,看不到他眼底的痛楚 和忧伤,但是我知道,他在心疼我。

    他抱着我上了车,没有把我放在后座上,而是放在他的身旁,让我的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那样可以让我感觉到安定和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旧,车子缓慢的行走,大森林很温柔的掐了我的穴位……我终于放松了意识,昏沉的睡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置身在一张宽大舒适的温床里。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此时是白天还是晚上我也分不清楚。但是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身边有一个人。我努力睁了睁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可是当我张嘴想叫大森林的时候,我赫然发现在我身边的人不是大森林。

    我的心跳又在加速了——这又是梦魇吗?

[第 5 卷] 熟悉的陌生人

    准确的说我昏迷之前的事情不是记的很清楚了。

    但是我感觉是狄珞把我抱上车子的啊?

    可是他现在人呢?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好像眼前这个人是我熟识的!?

    不对!我从没有见过他。

    可是为何又有这般熟悉的感觉,好像我出生之前就见过他……

    他似乎对我没什么威胁。

    我在被子下面,他离我很近,但是他趴在被子上面。

    我再仔细看他——他的眼睫毛很长,好看的微微卷起,直挺的鼻子,宽而薄的嘴唇,精短的头发像柔软的绒毛。他像个婴儿一样甜甜的酣睡,鼻息轻柔而舒缓。

    可那也不对啊!

    我的手在被子下面移动了一下,就发现我的身上一丝不挂。

    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自己没有被侵犯过。可是我怎么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一睁眼身边还有个不认识的男人?我很想大喊一声:大森林!你闹的什么把戏?不要再玩儿了!你赶紧出来啊!

    可是我不能喊。我怕把我旁边这个男人闹醒了。在我弄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万一……本来没什幺事,我一喊把他惹毛了,他一怒吃了我怎么办?

    我试图下床,想自己走出去找大森林。

    可是……我没有衣服穿啊!

    总不能像原始人一样光着身子乱跑?我抱住被子一角,想把被子扯下来拖在身上。可是被子上还有一个人的重量!

    晕呢!!

    我怎么越来越没脑子了……

    “你醒了啊?”他睁开了眼。

    怎 么刚才闭着眼的时候感觉就像个天使一样温顺,这一睁开眼就像狮子一样?他两眼炯炯,迸发出来的光芒犀利而明亮。我差点一个趔趄栽到床下面去。稳了稳,还是 本能的往后退。可是我往后退他就往前来,一双美目咄咄逼人的靠近我。我两手拼命的抓被角,可是哪里还抓的动啊?他在上面压着呢!我的两条膀子就那么自然而 然的暴露在了被子外面,他再往前移动的话,被子就要退到我的胸下面了。

    我急了,声音颤抖着,可怜吧叽的,瞪着他:“你干嘛?”

[第 5 卷] 兄弟

    他笑了。

    眼睛里流光异彩,单薄的嘴唇上扬起好看的弧线。

    我发现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就像孩子的天真面容,干净明亮,让我觉得特别纯洁。

    不对!不对!魔怔了?!

    我努力的甩甩头。他现在还是只危险的兽,我还露着膀子,这种处境怎么能被天使般的笑容迷惑。

    他有点恶作剧的把头凑了过来,近的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到了脸上,可是我僵硬的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动一下我就光溜溜的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了。

    他在我耳边挑衅似的轻轻耳语:“女人就是女人!你都在我床上睡两天了,我要动你的话早就动了。”

    “啊?”这下轮到我傻了。我抖着肩膀不可置信的问他:“我……都睡……两天了?”

    他如沐春风的笑,点一点头。

    “我……你的床?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的?大森林……不是,狄珞呢?我不是跟他在一起吗?”说到最后我终于不结巴了,充满期待的看着他。我感觉他应该是个好人吧?

    应该?

    我在他的床上睡了两天,他又没动我,那他应该是狄珞的朋友啊!?

    他又笑了,笑的调皮又诡异。“你问题还真多。”

    他终于站起了身,转向床边的衣柜。我赶紧拉起了被子往身上拽,就恨不得在脖子上饶三圈。

    眼睛无意识的落在了他身上。身材真好!我被苹果耳濡目染的熏陶了这么久,也知道什么叫模特身材了。他身上那件宽松的青色缎子睡衣依然飘飘然的显示了他的美好身材。

    他拿了一件白色的真丝睡衣出来,转身放在床上。看见我那副粽子模样,他又乐了:“你这么怕我?”

    我的脸红一块儿白一块儿的。“你……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是狄珞的朋友,我也会把你当朋友……”声音小的跟蚊子嗡嗡一样。

    他走到窗台跟前“刷”的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起来吧!你再睡下去就该成化石了。”

    他 回头看我,我仍然眼巴巴的瞪着他,他又诡异的笑了:“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是狄明阳。第二个问题:这里是我家。也可以说是我们的后方基地。第三个问 题:你当然是狄珞送来的。第四个问题,狄珞现在有事情外出了,去哪里,做什么,我不能告诉你。第五个问题:我和狄珞不是朋友。我们是——兄弟。”

[第 5 卷] 出丑

    “?”我的眼睛里一定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我还不敢相信。兄弟?怎么大森林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他还有个兄弟?

    “不用拿怀疑的眼神看我,我的确是狄珞的弟弟。”狄明阳又诡异的笑着凑了过来,直逼我的眼睛,“你不想问问我,是谁帮你脱的衣服洗的澡吗?”

    我顿时怔住了:“谁……谁?”

    “我啊!”他那股得意洋洋的表情让我恨的牙根儿痒痒。

    我赶紧把被子又往身上紧了紧,想发怒又无话可说。人家收留我,我又昏迷不醒,自己脏了吧叽的,总不能弄脏人家的床!可是……大森林怎么就这么走了?也不管我……我的脸烫的跟烧茄子似的。

    “骗你的!”他笑的更“贼”。

    “恩?”我脑子转不过来圈。

    “我家阿姨帮你洗的。”他坏笑着摸着他的下巴,“不过是我把你抱上床的。人家老阿姨可是抱不动你……”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操起枕头砸了过去。

    他反应更敏捷,一闪身就出去了:“那是我的睡衣,我这里只有男人衣服没有女人衣服,你先将就一下吧!穿好赶紧下来吃早饭。你两天没醒,早该饿坏了……”楼道里传来爽朗的声音,渐渐飘远了。我知道那声音是下楼了。

    看来他们家挺大的啊!?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大森林家是干吗的,也没问过他,他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问。不知道我是根本漠不关心还是根本就缺心眼儿。

    我爬起来把那件宽松的睡衣套在身上,衣袖飘飘好像得道成仙似的。可我一看领口就傻呆在那里了。

    这是领口吗?

    男士穿着倒是挺性感的,开口这么低,可是女士一穿那不就成了一览众山小了吗?前胸全都暴露出来了。

    我很气愤,推开衣柜的门,想找一件像样一点的,可是还真的是没有。他的衣柜里没有女人的衣服。要么就是他的宽大笔挺的西服,要么就是样式都差不多的睡衣。

    想一想我都气闷。

    这样子穿了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要看我出丑吗?

[第 5 卷] 什么时候回来

    我进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在眼睛睁开的时候彻底清醒了。

    天呢?

    他家的家底儿可真够殷实的。

    人们总说看一家的装修都不用看别地儿,单看洗手间就知道贵贱了。真是一点都不假。他的洗手间都是用黑金石铺就的,镁光灯打下来就四壁辉煌金光闪闪,还有金色的缎子装饰的各种幔帐卷帘。

    正在我心里咋呼的时候,一瞥看见了柜子上摆放整齐的浴巾。

    我顿时欣喜若狂。

    我把大浴巾围着自己转了两圈半,裹的跟蚕宝宝似的,再套上狄明阳的睡衣。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下是滴水不漏了,可是感觉很滑稽。薄如蚕丝的睡衣里面被裹成了麻布桶?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已经饿的头昏眼花的,觉得现在要是让我吃头猪我也能整头吞下去……

    我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下楼梯,结果在我打开房门的一刹我又傻了。

    天哪!

    这是人住的地儿吗?

    不是,我是说,这是老百姓住的地儿吗?

    这个复式结构的别墅诡异气派,我觉得这不是一户人家,应该是个规模稍小的凡尔赛宫。

    “你别老是伸直了脖子往上看啊!我在下面!”狄明阳在楼下的餐厅喊我,那声音明摆着就是抗议:我在这里,你往哪儿看呢?

    我向轻盈的小鸟一样飞奔到了楼下,当我在餐厅站定的时候。狄明阳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就极端恶劣的笑的四仰八叉。

    我恨的牙齿“咯咯”作响……

    可是没招,这是人家家里,不是我们宿舍可以毫不留情的踢进来踢出去的。

    只好收敛了,乖乖的坐在他对面……

    寄人篱下的情景多数也就这样吧!

    然后就开始愤恨的念叨大森林,怎么把我一个人撂在这里就不管了呢?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呢?

    发 愣的时候,狄明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了过来。本来他家的餐桌很大,坐够十六个人应该是没问题。可是我一抬眼皮就看见了他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特别灿烂的在我 眼前来了个大特写。我像被什么烫着了似的迅速的往一旁弹开身子,一个哆嗦差点掉下去。他就那么很自然地攥住了我的腰,把我扶稳了:“想什么呢?”

    我看到他的脸离我那么近我就特别不自然,他呼吸的热气还直接吹到了我脸上,我就像是被夹鼠器逮到了尾巴的耗子一样想立刻弹出去。

    可是他仍然不死心,攥住我的手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在肚子里面上蹿下跳的厉害,我急忙拿手捂住嗓子眼,生怕它跳出来似的。我的喉咙在手掌下面努力的平静了一下:“没想什么?”

    “骗人!”他的表情又瞬间变成了孩子,任性而率真。

    “我想知道……狄珞什么时候回来?”我怯怯的问他。

[第 5 卷] 蛊惑的眼神

    他的表情忽然有点生气,就是那种小孩子没有受到重视的赌气的生气:“不知道!”他翻了个白眼坐到一边去了。那意思是说:你怎么看着我想着他啊?你怎么不多关心关心我呢?

    我就不吭声了,老老实实的吃饭。我喝了一碗鱼片粥,还是觉得饿。饿了两天了,我的胃正在跟我击鼓打擂!我可怜巴巴的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阿姨,我猜这位就是他们家的帮佣:“阿姨,我还可以再要一碗粥吗?”

    “不行!”狄明阳肯定的对阿姨挥一挥手,阿姨离开了。

    于是我愤怒地瞪着狄明阳,那意思是说:你怎么那么小气?你家家底儿那么厚实,房子都盖的跟皇宫大院似的,我多吃你一碗饭也吃不穷你啊!!

    这时候狄明阳的孩子表情突然不见了,变成了一种温柔的细语:“你两天没吃东西了,不能一下子吃饱,会伤你的肠胃。”那种眼神温柔的能杀死人,好像是在安慰自己养的小猫。意思是说:乖!听话!等你的肠胃恢复正常了,我马上给你饕餮大餐。

    什么嘛?!

    我赶紧把脸转向一边去,好像每次看见他的眼睛都像受到蛊惑了一样。再望下去,我恐怕就真的会像只小猫一样跑到他身边,温顺又甜蜜的蹭他的腿去了。

    我还在义愤填膺的时候,阿姨从厨房端出了一杯暖暖的红茶,递到我手里。我有点受宠若惊,感激的看着她。

    “这是桂嫂。我们的生活起居都是桂嫂帮忙打点的。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桂嫂说就是了。红茶是暖胃的,快喝吧!”狄明阳没有那些孩子表情的时候真的就想一个风度儒雅的绅士,我一直以为我又出现幻觉了。

    “谢谢桂嫂!”我感激的望着她,心想阿姨你慈眉善目的让人觉得好温暖。

    可是她只是点点头回应我,没有出声。

    我有点奇怪,明阳又发话了:“桂嫂是哑巴,她听的到你说话,但是无法回答你。”

    哦!原来这样!我无限感伤的对桂嫂温柔的笑了笑。忽然拉住了桂嫂的手,像求助一样:“桂嫂!你能把你的衣服借我一件吗?”

    我话还没说完,狄明阳喷了:“行了,行了,你放过桂嫂吧!桂嫂,你去忙你的吧!”

    “干什么?”我又愤然,“谁让你都没有女人的衣服,我总不能一直穿着你的睡衣啊?你妈妈的衣服也可以先借我穿一下啊!”

    “我妈妈不在了……”他眼睛里的光彩瞬间暗了下去。

    我顿时语塞。

    “我父母都去世了。”他的表情忽然变的肃穆起来。

    我不敢吱声,低低的垂下了头。难怪大森林从来都不跟我说他父母的事情……

[第 5 卷] 记忆断层了

    “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让司机帮我去买了,下午你就有衣服穿。”他抬起手腕熟练的点了一支烟。

    其 实说良心话,狄明阳抽烟的样子很帅,比《乱世佳人》中的克拉克盖博还有派,可是我闻见烟味儿就头晕。于是我径直走过去,抬手就把他的烟掐灭了,还说了一句 特别顺溜的话:“我讨厌烟味儿。”说完我就有点后悔了,又意识到这是他家,不是我们宿舍,怎么能跟训孙子似的……

    狄明阳有点呆滞的看着我,好像一副酒醒似的神情。

    我以为他会跳起来发作把我踢出去,结果出乎意料的,他默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你不喜欢闻烟味儿?哦!这样啊……那我戒烟了!”那神情是一百个正经诚恳,我立刻就傻呆在那儿了。

    凭什么我一说讨厌烟味儿,他就要戒烟,我再无知也知道戒烟是件痛苦的事儿,可是……凭什么呢?

    我是真的傻了?!

    他倒是扔了另外的一句话出来:“你不用操心,我让人去帮你买衣服肯定不会错的,我连内衣尺寸都写的清清楚楚。”

    我一听这话,脑门子上的血压“噌”就上去了:“你……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少尺寸的……”

    “我抱过你啊!我拿胳膊这么一量我就一清二楚了。”他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连说带比画,好像想当然的不得了,心里那个美啊!

    我的火就“噌噌噌”的上来了。说来也奇怪,以前我似乎都不会发火的,什么事情都是懒得回应,要么像木头一样要么像冰山一样。可是自从被苹果套瓷之后,就越来越容易情绪激动,好像渐渐也像个正常人了,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他还在继续说他的:“司机叫东子,人很敦厚,平时都很沉默,没什么废话。下午他回来你见过他就知道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来:“为什么说我以后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桂嫂说,弄的好像我从此以后都要住你们家似的?我还要回去上学。如果狄珞暂时不回来我就不等他了。我先回学校去……”

    我话还没说完他也摆手打断了我:“我以为你还能回去吗?”

    “什么意思?”我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你都没有想过你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是那么简单的吗?你现在就是暴露在猎人枪口下的猎物。你已经被人盯上了……”

    “什么意思?”我忽然开始惊恐,惊恐不定的看着他。

    “你……”他又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也有点疑惑,“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我……” 我努力回想着,用力拍了拍头,“是什么?记不清楚了……好像是,我要去一家餐馆给苹果过生日……然后是什么?想不起来了……好像……我好像一直都在梦魇 中……我记得我像是被狄珞带走的……之前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又用力拍了拍头,像是我酒醉不醒似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狄明阳,“我的记忆……断层了?”

    然后就看见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明白了……狄珞对你用了催眠术……”

[第 5 卷] 催眠

    “什么……催眠?”我越来越糊涂了,但是惊恐没有减少。

    “恩!看来是这样。”他平静的看着我,又意味深长的笑了,“他不想你记得不愉快的事情。那就不要想了……你快乐最重要。”

    我 一直没弄明白他的话,但是我知道我迟早会弄清楚。如果说大森林有本事把我的记忆催眠,我就有能耐找回来,毕竟我不是一般的孩子,我知道自己是有灵力的。可 是我一看见狄明阳的笑容我就像被蛇咬了似的,中毒不深也软绵绵的,真是不能再看他的眼睛了。我又不争气的提醒自己。

    结果他竟大大方方的走过来牵了我的手:“走,我带你去各个房间看看,你也熟悉一下环境,以后你是我们的一员了,这里也是你的家。”说着拉起我就走。

    我慌了:“狄明……狄先生……”

    “叫我明阳,你叫我哥哥怎么没那么生疏?”他依然像个任性的孩子在前面走的飞快。

    “明阳,我怎么能……是你们的一员呢?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还没说完他就生气的打断了我:“怎么?你看不起我吗?”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还要上学啊!我得回学校去。”我的手被拽疼了,他气力好大。

    狄 明阳看见我皱起的眉头,“嗖”的把手松了:“我弄疼你了?对不起!不过你暂时真的不能回学校去了。以后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至少你现在不能回去。以后你想 上学的话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学校,你要上哈佛还是牛津,都没有问题,我都可以让你去上。”接着,我又看见了他眼里流露出的那种疼惜的关爱神情,我真想找一面 墙撞撞头,看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凭什么人家对我这么好?

    我真的忐忑不安。

    想不明白,暂时安慰一下自己:算了,他是大森林的弟弟,受大森林的委托照顾我的。只能这么想了……

    可是也不对啊!

    为什么不让我回学校呢?

    还是想不明白。

    可是人家现在又不让我问。

    我看着狄明阳隐忍又心疼的眼神,也不忍。好吧!既然是暂时的,我就先忍耐一下吧!你对我这么好,我总不能做胡搅蛮缠的恶人啊!

    还好现在暑假将临。

    只是想想苹果突然不见了我,一定会急的上蹿下跳,等到哪儿天真的见了我回去,肯定上来就是俩耳刮子,还肯定不会轻了。想想我还真有点心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现在上面就有俩红彤彤的手掌印。

    我心怀小小的鬼胎,跟在狄明阳身后,看他给我介绍各个不同的使用空间,其实他说的什么有好多我都没听的进去,只是一个劲儿的想:大森林你赶快回来啊!!

[第 5 卷] 后方基地

    已经过了三天,大森林依然没有露面。

    我终于知道明阳为什么说:这里是我们的后方基地了。

    这里的确是。他们的别墅就建在山上,四边只有三个隐秘的出口,如果没有东子带路,外人根本就进不来。我不知道大森林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会有这么隐蔽的老窝。在丛林之中恐怕连雷达站都不会找到这栋房子。生活用品也是由东子从山下的小镇购买送上来。

    但是不缺水,院子里有清凉的水井,屋顶还有节能太阳能,洗热水澡是不成问题的。他们竟然还自己配备了发电机房。虽然我有满腹的疑问,可是我什么也没有问。如果他们不愿意告诉我,问了也没有用。还不如装傻。

    可是大森林依然没有回来。

    我每天面对的就是狄明阳、桂嫂和东子。

    哦,还有一只明阳养的德国黑贝——松石。

    刚见到它时我吓的半天不敢动,松石站起来有一个人那么高了,叫的声音也很吓人。但是它一般不会乱叫,只有见到生人的时候才会像发出警告一样叫的让人毛骨悚然。

    像它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就叫的惨烈的像是要死人了。明阳就赶紧安抚它,让它安静。结果明阳对松石训话:“兄弟,别紧张,这不是外人,是我老婆,自己人。”松石马上就不叫了。

    我 很生气,照着明阳的腿肚子就踹了一脚。松石马上就不愿意了,“嗷”的一声就要冲我扑过来。吓的我闭上眼睛就往他怀里钻。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我就像个 女狒狒一样,俩只胳膊死死的吊在狄明阳的脖子上。我顿时满脸通红,赶紧松开了手。就看见狄明阳冲松石竖起了大拇哥。

    那意思明摆了就是说:谢谢!谢谢兄弟帮忙!

    我气急,真想再踹他一脚。一看见松石虎视眈眈的目光,想想还是算了,马上收敛。

    这所大房子的后面是一个面积不算小的农场,除了菜园,就是大片的熏衣草,看上去就像一片紫色的海洋。每次我站在顶层的阳台看下去的时候我都诧异的不得了——紫色的波浪。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植物都是狄明阳自己伺弄的。我们每天吃的蔬菜还是他清早推着小推车采摘的。看着他戴着草帽的样子真是令人忍俊不禁,但是就算粗布衣衫,也还是丝毫不掩盖他的阳光帅气。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大森林和狄明阳的反差那么大呢?

    大的好像根本就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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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卷] 薰衣草

    我正在阳台上发愣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束薰衣草。

    “送给你!”我回头,正撞见那对灿烂的明眸,带着阳光雨露的芬芳。

    我又不好意思了。每次看见那双灿若星子的眼睛我都晦涩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谢谢!”我接过花,依然低着头。

    “你干嘛总低着头?”狄明阳总是这样阳光灿烂的咄咄逼人。

    “没什么?”我把头扭向一边去看那紫色的波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他面前有自卑感,看到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会让我抬不起头。现在简直就觉得他是那神秘美丽的薰衣草,而我成了旁边菜园子里的西红柿……

    他偏了头过来,故意挡在我的眼睛前面,又成了任性的孩子:“你又在想狄珞了?”

    我有点诧异的看着他,这回真的没想大森林。

    他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我有点嫉妒他了。”

    “啊?”我没反应过来。

    “恩!”他摸着刚刚剃过的青色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等他回来我要说说他,让他以后少出现在你的脑子里,你是我老婆,他不能想入非非……”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了:“瞎说什么你?”

    “哈哈……”他笑了,又是阳光灿烂的不得了,我有点眩晕。“若惜,你知道我为什幺要在这里种这幺多薰衣草吗?”

    我摇摇头。

    空气中满是薰衣草的馨香。

    “因 为我是具有进攻性的动物,所以总是神经紧张。薰衣草可以暂时缓解紧张的情绪,让我暂时放松。”他的眼睛不笑了,眼神中多了些我不可理解的东西,“但是这只 能暂时让我放松,我需要一个让我彻底放松的人,我的爱人。可以伴我一生的,能让我安定,让我平静。男人也需要港湾的,女人就是他们最后的温巢。”

    我有点惊愕,他说这话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孩子,倒像是个挺拔伟岸的男人。

    我不自觉的又把头低下了,现在怎么老感觉我的脑袋太重了,要不就是脖子太软了,再要不就是脑下垂了……不然怎么老是低头?

    “你干吗又勾着头啊!”狄明阳这次毫不客气的把我的下巴挑了起来,那情景就好像电视剧里的小流氓调戏***似的。

    我还有点儿委屈:“不是我老想低头,是你的眼睛太好看了,我会自卑……”我不自觉的嘟囔完这句话就开始觉得自己傻到家了,哪有人这么夸一男人长的好看的?脑筋正常的人肯定会认为我这是刻意的贬低自己再损别人,绝对的“最”毒妇人心……

    谁想到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就是,就是,我妈以前也老这么说我,谁让我长的这么英明神武气度不凡呢……”说罢又是仰面大笑。

    我还真怕他笑抽过去,赶紧打断他:“走吧!英明神武气度不凡的大帅哥,古有美髯公今有美眸兄,你给我做模特吧!我给你画肖像。”

    这下他不笑了:“做模特?你杀了我吧!我情愿去菜园种地也不愿做模特,做几个小时不能动的活死人,还不得把人累死……”

    “走吧!走吧!乖!听话!”这回我又当作哄儿子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盼着给我做模特吗?能让我给画像的人那也不是一般人啊!”

    他就这么一百个不情愿的被我拖着走。

    当我们穿过客厅的时候,狄明阳稍用了点儿力就把我拽了回来:“若惜你看!”

[第 5 卷] 母性的温暖

    我转过头来,看到了一副很美好的画面。

    客厅立柱上包着硕大无比的镜子。里面那个画面唯美的令人心动。

    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孩儿手捧着大束的薰衣草,带着一抹紫色的恬静气息,手牵着一个粗布衣衫带着草帽的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儿。

    就像是一首优美的让人心醉的田园诗。

    我 还穿着司机东子买来的白色雪纺裙,飘逸的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关键是身边还有个一八二的大帅哥在做“陪衬”,真的是“帅”的一塌糊涂!我知道这是狄明 阳指名要东子给我买的,其实还是有点儿惊讶,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不但会种花种菜,还会给女人挑衣服,眼光不俗。

    “若惜你看!你才是真的好看!”他用粘着泥巴的左手轻轻拂过我的脸,我的脸上马上就出现了三道明显的“屎迹斑斑”的“沟壑”。待我反应过来要追着他打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窜回房间去了。

    我怒不可遏的拍打着房门:“狄明阳你出来!”

    “不出。”

    “你出来不?”

    “说不出就不出!”他在里面雄赳赳气昂昂的。

    “你给我开门!现在这是我的房间!”我装作真生气了。这是狄明阳的房间,不过自从我第一天睡过之后他就把这间卧室让给我了,自己去睡客房。既然他都这么君子了,我当然不客气。

    门马上就开了,他躲在门后面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我就故意绷着脸,双手背在后面走进来。他有点惶恐的看着我,那一米八二的大个子搁我面前就好像一米二八似的。我很严肃的,把他面前当作挡箭牌的门儿别到一边儿去,忽然窃笑,伸出两只手就往他脸上扑。

    刚才我在客厅的花盆里抓了两把土——小样儿,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了……

    我只顾伸了手去给他脸上添颜色,却没注意脚下,刺溜的一滑,要不是狄明阳眼明手快的一把抱住我,我的两腿这一劈下去,估计胯骨就得掰成两瓣了。

    他怔住了我也傻了。

    感觉好怪,这造型好像是芭蕾舞剧的经典动作。

    不行,这么下去更尴尬。我像战斗的铁公鸡一样,毫不留情的伸出两个巴掌在他的左右脸颊上留下了美不胜收的景致。完了我就想跑,可我真是傻了,人还在他怀里钻着呢,往哪儿跑?

    结 果我就认“栽”了,狄明阳倍儿轻松的把我举过了头顶,我顿时两眼发黑,是真头晕。他的高度可不是碢arty隼吹摹5毕潞敛豢推陌盐胰拥酱采先チ耍乙晕 着我猛揍一顿呢!结果不是——他像猛虎扑食一样黑压压的就扑过来了。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心想:你也够损的,还不如直接掐脖子揍我一顿得了,这么一百几十斤 的重量这么猛的压过来,谁受得了?揍死的也比被压成片儿的强啊!

    “明……明阳……”我已经脸红脖子粗了,“我喘不过气来了……”

    “别动……”他的声音忽然让我觉得他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寂寥的哀伤,“就这么呆着……让我抱抱你……哪儿都不去……就这么呆着……”

    我还真的乖的要死,是真的一动也没动,就任由他这么抱着。好像我身体里母性的温暖在升华。我在想他是不是想他母亲了……

[第 5 卷] 好人怎么会这样?

    过了许久,他还是没有动。

    我在想他是不是疲惫了?

    可是老这么被压着我的血液都快要停滞了,两条腿麻的好像不是我的。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推了他一下:“明阳……”没反应,又推一下他,“明阳……”还是没反应,这次不能姑息了,我使劲的推了推他,可他像盘石一样没有丝毫动摇。

    天呢!

    这是人么?

    孙悟空背石头山也不过如此了,可人家孙猴子会偷天换日,我哪有那本事。“狄明阳!”我的“哭腔”都快出来了,“你快起来!你压的我好痛!”

    他这才揉了揉睡眼惺忪,迷瞪着看着我:“哦……我睡着了……”

    气的我……睡着了?你睡的倒是挺香,把我当席梦思了,我今儿要是被活活压死了你连知道都不知道……

    很 想发火,可是看见他脸上的泥巴印子,我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他本来还有点迷瞪,看见我笑个不停忽然明白了:“我让你笑让你笑……”两只钳子一样的大手就 开始掐我的痒肉,我像着了魔道一样抽搐,抽搐的快要抽筋了,连求饶的声音都微弱的连不成一句:“别……别……了……我不……敢了……哎……哎呀……真的不 敢……了……别……我的腿……还麻着……呢……”这是实话,要不是胳膊腿都严重的麻木状态,我跑也得逃了,不能让他收拾的这么狠呢!可是现在,腿儿麻了, 跑也跑不了,胳膊也木了,还手的力气也没有。我就觉得自己这次真“栽”了,只能条件反射一样,他掐左边我右边弹起来,掐我右边我左边跳起来,两边一起掐我 就整个上半身都蹦起来了。结果就是这条件反射的上半身起来的一瞬间——我就傻了,这次是完全木了——他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吻了我。

    我的头皮发麻了。

    我睁大了眼睛,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表情。我的眼睛里有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在没命的狂奔,是的,惊慌失措。

    他的眸子里却迸发出桀骜不驯的狂妄神采。

    我想推开他,但是我的双臂还是麻的,没多点儿折腾的气力。可他的臂力却大的惊人,是我从没见过的霸道,像是要把我的身体嵌入他的骨头。他就那么顺势倒下,又把我压在了床上。

    我整个大小脑都“木”了。

    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好人吗?

    好人怎么会这样?

    可是他霸道的力量不允许我抗议。

[第 5 卷] 大孩子

    我傻啊?

    胳膊没有力气,我的两排小钢牙干什么去了?

    他还那么蛮横的撬开我的牙关……我一使劲就这么咬下去了。

    狄明阳明显是被激怒了,暴怒,我知道他有多疼。他像冲开香槟瓶子的木塞,瞬间就从我身上弹了出去。他像发怒的狮子,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是什么样子。所以我还真是闭着眼睛,等着他把我猛锤一顿。

    可是半天没有动静。

    我有点不敢置信微微睁开眼看了看。

    他就像只怒发冲冠的小兽,肌肉条很漂亮的胳膊支撑着床,还凌驾在我上方。

    我有点心虚……

    “你……这么讨厌我吗?”他蹙眉的样子让人心疼,怎么一瞬间就恢复成了受伤的小兽?

    我还是有点儿不敢置信。也不敢跑,也不敢动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具有攻击性。

    “我……”我看到他嘴角渗出的血,忽然觉得后悔了,干吗那么狠呢!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挨打了的小孩儿,倍儿感委屈。我倒开始埋怨起自己心太狠,不是,是“牙”太狠……

    在我还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说是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受伤的小兽时,他已经夺门而出了。

    我像个木偶人一样,伸了伸胳膊,缓慢的,再抬一抬腿,巨缓慢的,真是好不容易,一点儿一点儿的恢复了麻木的四肢。

    我爬起来,到洗手间去洗了洗脸,看见下巴上滑落的泥巴水,我忽然不生他的气了。他其实就是一个大孩子,需要温暖爱护的大孩子……

    等我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在院子里正经八百的“咚咚咚”——钉木头。我就跑过去问他:“你干嘛呢?”

    他一抬头又是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你不是想画画吗?我给你钉框子,三角钉和麻布都是现成的,一会儿我就整好了。你去拿水给我喝啊!我这儿劳动人民呢!”他挥着手支使我。

    “哦!”我转身就跑,身轻如燕。好像晚了就伺候不着他了似的。

    他就站在太阳地里看着我乐,笑的脸上都开了花。好像上午那个“衣冠禽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把水给他的时候又后悔了。我怎么这么上赶着呢?好像我欠他的似的。

    不一会儿框子就成型了,我去拿三角钉:“我来吧!钉这布我可以,你休息一会儿。”

    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钉子,毫不客气:“这是男人干的活儿,你那手是做这个的吗?扎着你别哭……我来。”

    我就一边儿歇着去了,看着他忙活。觉得很惊讶,他的木工活也做的挺像模像样。就是在那绷麻布,也是有条不紊的干练,我在想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做的啊?如果让他指挥打仗,可能他也会是个气宇不凡的将军吧!

[第 5 卷] 猎人和山鸡

    我正出神呢,狄明阳扔了个三角钉,抛了个弧线到我脑袋上:“想什么呢?”

    “你干嘛?这是钉子,破了像了你负责啊?”我假装没好气的怨他,其实一个三角钉子都还没有半个指甲大,真到脸上也不会怎么样。

    “行啊!我负责!负责一辈子!”他还是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

    我就继续偏了脑袋出我的神,不理他。

    下午的阳光真好,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懒洋洋的。狄明阳真的学乖了,我都有点分不清虚实真假。他竟然老老实实的换了一身白色的好像古代希腊人的长袍,又找了把类似法国十六世纪的公爵椅,坐在上面乖乖的给我做模特,让我画他。

    我就摆弄颜料,还侧出头半开玩笑似的问他:“你现在这么乖,是不是算给我道歉了?”

    “什么道歉?”他像个半睁眼的狮子,挑衅似的顶撞我。

    “你……”我又脸红了,什么都不说了。开始“磨刀霍霍”向调色板。

    “我又没做错,干吗道歉。”他自己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就想拿画笔在他脸上画个王八。

    他就更得意:“我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特可爱。”说罢自己哈哈大笑。

    我端着调色板就过来了,真想“啪嗒”一板子扣他脑袋上。

    这家伙也识趣,看见我煞气腾腾的走过来马上就开始放好话了:“别,你那东西都是丙烯不是泥巴团子,弄身上可不好洗。”我想想也是,把手停下了却还是气鼓鼓的。

    “干吗?我这不是挺听话的吗?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我这样的好男人你上哪找去?”他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儿。

    我就没好气了:“呸!你还好男人呢?你就是一小屁孩儿……”

    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他眼睛里开始喷火了,吓的我都不敢往下说。可是后来这火就变成了温柔的岩浆,也是烫的吓人,但是成液体状态了。

    他还是那样的顽皮,一边的眉毛高高调起:“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小屁孩儿?你想试试吗?”

    一句话憋的我面红耳赤。我扭头就走,撂下一句:“你这人真没人性……”

    他就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嚷嚷:“我是没人性,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要不说你是我老婆呢!也就你了解我。我亲我老婆也是天经地义的……”

    我跳起来转身直接就扑上来往他嘴上按。小子你怎么这么缺德呢?你占了便宜就完了,怎么还满世界嚷嚷啊?

    他还是那样一副死气白赖的嘴脸,乐的四仰八叉的。然后手就按在我手上,我再想往回抽身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好像我没长眼把手扔“502胶桶”里了,拔都拔不出来。

    “你干什么?”我又急了,急的我马上就要咬人了。

    “若惜,你身上的味儿真好闻。”他就那么把我的手死死按在自己嘴巴鼻子上,像一百年没吃过肉的,看见红烧猪蹄了一样使劲的嗅着。

    每次他这么意外的蹦出一句话来我都不知所措,就在一愣神的功夫,他又把我揽入怀里。我就离他那么近,近的都能一清二楚的看见他在阳光下闪动的睫毛。

    “你干什么?”我回过神来,就开始挣扎,像在猎人爪子下扑腾翅膀的弱小山鸡。

    “你除了这句没有别的话吗?”他又开始笑,好像看见我折腾他就乐的更欢。

    “你……你快放开我,等大森林回来我让他收拾你,不带老这么欺负我的。”没别的救星了,只能搬大森林,我想他多少应该有点惧怕他哥哥吧?

[第 5 卷] 十七年

    “大森林?”

    “不是,是狄珞。我让狄珞回来收拾你。你……你是大色狼……”我都想喊救命了,可是这里除了司机东子和桂嫂,根本没有别的人,再说那俩人看见我在这扑腾也会识趣走开,帮狄明阳也不会帮我。

    再者就是松石,那狗和他主人一个德行,要是看见这情景肯定乐死了。

    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是掉到“狼窝”里了。

    他就突然松了手。我以为他听见我提大森林收敛了呢,结果听见他落寞的一声叹息:“大森林……你叫我从来都没有这幺亲切过。”

    我看着他梦呓一样的呢喃我就心软了,不行,心软什么?我用力甩甩头,这个家伙多可恶啊!你心软他就吃定你了。绝对不能心软。

    结果他后面薖arty鲆痪浠埃也畹惚彻ィ骸安恍校鹊溢蠡乩次业煤煤媒逃幌拢荒苋盟肽闾耍趺此的愣际俏依掀牛沟媒心阋簧苊谩

    “谁是你老婆?”这回是真急了,急的多有点找不着调,“以后……要再这么胡说……我就当我不认识你……”

    他就不笑了,变的很认真:“我没胡说,若惜,你真的是我老婆。”

    “你……”我气的眼泪要下来,可是还在眼眶里打转转,矜持的不肯现身。

    “真的。”这回他还更认真了。

    “你来劲是吧?”我可真的要打人了,打人我都不会打,长这么大也没打过人啊!小拳头拿起来就跟手里多了个鸡蛋似的。还不知道往哪儿下手……

    狄明阳上来就把我的小粉拳拿下了,还是一脸的正经:“我说真的,若惜。这辈子你肯定是我老婆了,跑都跑不掉。”

    “你……你凭什么说我是你老婆?”我真的开始泪眼婆娑了。

    他一低头笑了,笑完还是很诚恳的样子:“我们的缘分从十七年前就开始了,你不记得我,可我记得你,记得很清楚。”

    我听着就蒙了:“你乱扯什么?我今年才十七,十七前你就见过我?我在哪呢?”

    “你在你奶奶的怀抱里,粉扑扑的小脸很可爱,白皙的像块儿嫩豆腐,明眸皓齿,嘴唇就像粉嫩的樱花花瓣……你……只有两个月大,我发誓,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小天使。”他眼睛里弥漫出一种朦胧的柔情,好像追忆往事一样深沉久远。

    可他是在追忆往事啊!

    我的确是在我奶奶的怀抱里睡了三个月才和妈妈回城的啊!难道他真的十七年前就见过我?

    不对!这也太离谱了!就算他十七年前就见过我,那时候我也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凭什么十七年后还认得我?

    十七年前我比白菜萝卜高不了多少……

    “我一直关注着你呢!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是你从小经历过什么我都知道。你在我梦里成长了十七年……”他又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你和我一样,都是不平常的孩子。”

    “什么意思?”我虎着脸瞪他。

[第 5 卷] 噩梦一样的记忆

    “你 和我一样,我们都是让父母担心恐惧的孩子。若惜,你也早就发现了吧?时间空间在你的眼前是错位的。我们经常能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让我们恐惧,也让我们 周围的人害怕,甚至连亲人也会离开我们,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意念力。”这个时候他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转而成了一种深深的惆怅。

    “你……你也能看见?”我的惊讶大过了我的不可置信。

    “恩。”他很无奈,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是一样的人。”

    这 下彻底的晕了,我忽然就觉得像要窒息一样难过,难过的喘不过气来。“若惜。”我的两条腿站着有点抽筋,软了一样往下出溜,我知道我要摔倒了,可我控制不了 自己。狄明阳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在我瘫软在地上之前,他比我更快,用身体托住了我。我就这么坐在他腿上,身子还在颤抖。

    “若惜。你的手好凉。”

    是,我觉得周身都像虚脱了一样冰冷无力。

    “没事的,我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的,我不会让你孤单……”他就像抱着一个洋娃娃一样,在我耳边呢喃。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就这么静静的哽咽着。他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反正我是进入了一个梦中。

    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有几个面目狰狞的人,好像恶狼一样朝我扑来。

    我绝望,快要窒息了。我的衣服被撕破了,可是我呼喊不出来,我的嗓子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我急的声嘶力竭:大森林!!可是渐渐的,我的呼声就变成了:狄明阳!!!

    然后我就“挣扎”醒了,从我的梦魇中挣扎出来。

    我知道了,这不是将来发生的事情,这是大森林用催眠术帮我减掉的记忆。可是不会永远抹杀,它还是出来了,出现在我的梦魇里。我的脸颊侧面的枕头湿了大片,除了我的泪水还有我的虚汗。我像惊恐的耗子一样在夜晚睁大了眼睛。

    怎么我在床上?

    我开始回忆起来……下午我晕过去了?

    我的手扶在胸口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我就发现自己的手下面还有一只手,我才猛然意识到,我的身后有一个人一直抱着我。我知道是谁,不用回头就知道。他身上那种淡淡的薰衣草的芬芳填充我四周的气息,我在这种熟悉的气息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没有动,但仍然睁大着眼睛。

    “睡不着吗?”狄明阳低沉的声音轻柔的飘过我的耳朵。

    他知道我醒了?或者说,他连我刚才的梦都知道?

    “你……”我轻轻转过头去,撞上他的眼睛,那双眸子和我的一样睁的很大,像夜空里的星辰一样璀璨。

    “我知道。”他又成了成熟的长者,“你的噩梦醒了。”环抱着我的手更紧了。

    我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是的,我已经不再感到惊讶了。

    他的意念力比我强,他甚至能进到我的梦里来……他当然会知道我想起了断层的记忆,噩梦一样的记忆。

[第 5 卷] 四两拨千斤

    狄明阳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特别奸诈的笑,就那么“风含情水含笑”的看着我。

    我忽然明白了,这家伙一定是听见了我的喊声,听见我歇斯底里的喊“狄明阳”来着。所以他那个小样儿才那么得意。

    我一下子就恼了,跳起来就拿枕头砸他。砸着砸着又就软了,因为我看见狄明阳那个表情都快流口水了。

    低头一看,我的睡衣带子被甩开了,现在大半儿上身就是披星戴月状态。

    这是什么破睡衣啊?

    我“嗷”的一声就从床上掉下去了。

    他吓坏了,赶紧跑过来扶我。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动啊?一动就露馅了。这什么破睡衣啊?

    “你怎么样?摔疼了吗?”他那个样子比我还急。

    地板是松木的,倒是不怎么疼。可是我怎么老是在这家伙面前出丑呢!想来就气,我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

    “别 哭啊!我老婆好像是水做的……”他又要过来抱我,这次我连头都没抬就直接一脚踢过去了。按说这一百好几十斤重呢!我要踢,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把他踢的动, 可是人不是常说四两拨千斤吗?我这一脚就叫“踢的好不如踢的巧”,正中他的小腿肚子上,他就一个趔趄往后翻过去,脑袋倍儿清脆的撞到墙上,好像大雷音寺的 铜钟似的撞的那么清脆。

    我心软。

    想小小惩罚他一下,一弄出点儿动静就后悔了,好像自己罪不可恕似的。我一听见他那脑袋瓜子的声音,估计是个瓢也得裂开了。紧张的上去摸他的脑袋:“你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那儿苦着脸,几秒钟后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我这是一脑袋,不是西红柿……”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道歉声还没落就看见狄明阳的眼睛又放光了,就是那种狼看见食物的绿光。

    我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嗷”的一声就往后坐过去了,当然双手交叉挡在胸前。“你……下流!”我咬牙切齿,脸气绿了。

    他怔了,半天没动。

    我有些心虚,在想如果他给我来硬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我拿下了怎么办?

    不能把他惹“毛”了。

    可那也不对啊!我都来这么多天了,如果他要把我怎么地早就拿下了,他这人……到现在不算君子,也不能算小人吧!

    那他要干嘛?

    他还真的一探身过来了……

[第 5 卷] 魅惑的气息

    我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知道他要干吗?

    再问什么好像都是废话一样。

    可他并没把我怎么样,就那么自然的把两只手拢过了我的腰,吻了吻我的额头:“你睡吧!我回客房去了。如果你睡不着或是再做噩梦了,可以去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我陪你说话。”然后就很君子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站起来的时候发现,睡衣后面的带子竟然系好了。

    什么时候?刚才……他吻我额头的时候?

    我的额头开始发烫,不过倒觉得是心理作祟。好像我又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抱起变形了的枕头十分懊恼的栽倒在床上,对自己也没好气……

    眼睁睁的看着白色的窗帘纱,竟然就这样睡不着。已是流火的夏天,晚上却是夜凉如水。凉风吹过白纱,带着魅惑的气息……再看下去好像那白色的窗纱就会变成诡异的女鬼飞过来……

    我心里一阵发寒……

    不能继续瞪着那里看了。强制的命令自己去睡,可是一想起刚才那个噩梦就会发抖,生怕再继续那个可怕的梦。我想起狄明阳出去之前说过的话:如果你睡不着或是再做噩梦了,可以去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我陪你说话……

    不去。才不要去找那个大灰狼。我现在都能想象的出他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吧!你还是需要我,离不开我了吧!

    不去。坚决不去……

    十几分钟后……

    我坐在狄明阳的对面,看着他浑浑噩噩的睡相……

    我是敲门进来的,他还是睡的这么香。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我拿起一个枕头冲他轰炸过去。

    轰炸还没成功,我就“壮烈成仁”了……

    这小子一个大胳膊抡过来跟螃蟹钳子似的就把我夹住了,嘴里还念叨:“若惜。我知道你会来……”眼看着就要故技重使了,我“吭哧”一口就咬到他的健子肉上。他就“嗷”的一下彻底清醒过来,迷瞪着眼看着我,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原来他刚才做梦呢!做梦怎么还喊着我?肯定没梦见什么好事,梦里头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呢!纯属一大灰狼!

    我就瞪着他,虎视眈眈的:“放手!”

    他说:“好。”可是手一点没松开。

    我说:“放手啊!”还想让我咬你是怎么着?

    这回他反应过来了,说了一句特没人性的话:“这是我房间啊!你自己扑过来的,这回我可没压迫你,你在我上面呢!”看来是真清醒了。

[第 5 卷] 半生不熟的西红柿

    当时我的小虎牙就上去了,咬的我自己都龇牙咧嘴的,铁定是疼死他了。

    可他就是忍着,一声不吭。还撇嘴冲我笑:“人都说这女孩儿都是口是心非的,爱的越深牙就越痒,你还真不愧是我老婆,咬我都咬的这么有血性。”

    我咬不下去了,再一看他,咬的印子已经出血了。

    我就这么冲着出彩的地方发呆,还好象和他息息相通似的,也就这么僵持着……

    他开始明目张胆满腔热枕的往我脸上蹭,眼看嘴唇快要碰到我的面颊了,千钧一发时,我猛然缓过神来,毫不客气的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风驰电掣之速度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甩完之后我又诚惶诚恐的看着他。但是想跑是跑不了,他的大钳子手还夹着我呢!

    我埋怨自己,没事还惹他干吗啊?

    失眠就失眠,瞪着俩眼看天花板挨到天亮也就是了。

    可是当时的确不是这么想的。

    那会儿瞅着白窗帘就觉得心里发毛,怎么这么恐怖。直觉的房间里有鬼魅的气味……

    时间也过的特别慢,好像一分钟都有一世纪那么长,天也总是不亮……

    缓了一会儿他吼出来一句:“你要草菅人命呐?”

    “不会啊!我没那么大手劲儿。”我接的挺快,也不顾死活。

    反正就是你现在撒手放我出去,我马上回卧室呆着,我睡不着我也不来招惹你了,我就那么摧枯拉朽的熬到天亮就是了……

    我用一种特别无辜特楚楚可怜的眼神眼巴巴的看着他,指望他能行行好,把他那个大钳子手从我身上松开……

    显然我低估了他,他根本没我想象的那么善良厚道。那大钳子手刚才还在我腰上呢,这会儿已经十分蛮横的冲上了我的脖子。

    我还想:你要是掐死我也不用抡胳膊的,杀鸡焉用牛刀,你直接两个指头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结 果根本不是,他就直接把我脑袋按到他脸上了,强制的把我的嘴唇贴在他的上,他那条蛮横无礼的舌头在我的牙关里肆无忌惮的“游龙戏凤”。蛮横劲儿容不得人反 抗,还带着挑衅的味道。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我还治不了你了,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狄家二少爷,怎么能就这样让你“踢之即来扇之即 去”……

    我忍无可忍了,就像山洪暴发一样怒发冲冠,推他打他根本就没有用,只有牙是好武器。可是我的小心思还没转几圈 就被狄明阳识破了。他说了一句特大义凛然的话:“你要是真狠心你就咬吧!反正我无所谓,你这辈子铁定都是我老婆,别说咬断舌头了,你就是让我割肉给你我也 不眨一下眼。”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狄明阳!我上辈子欠你的吗?凭什么说我是你老婆?谁答应的?”我估计我的脸色一定是半生不熟的西红柿,水红里泛青。

    “你奶奶!”他也吼开了,嗓门明显盖过我的,理直气壮的都形成一股气流,直冲我的百汇穴。

[第 5 卷] 空荡的躯壳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怎么又扯到我奶奶了?

    难道我才呱呱落地粉妆玉琢的时候,我那狠心的奶奶就把我给卖了?

    不对。

    我奶奶不狠心啊!

    这茬儿还没想明白呢,我就突然歇斯底里的双手抱头怯弱的嘶喊了起来。

    又来了,我又看到了……

    这种不该看到的“东西”飘忽若定,张开鬼魅的织网收罗我的恐惧。

    那披头散发的恶鬼就在明阳的身后,瞪着血肉模糊的眼睛直视着我。她的白骨嶙嶙的手指关节就那幺突兀的向我伸来,像是要撕扯我的头发。我不可抑制的全身抽搐,虽然我知道我们处在不同的空间,她的手指并不会真的触碰到我。

    可是恐惧,仍然铺天盖地而来……

    我紧扯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是要扯断自己紧绷的神经。

    狄明阳只有一瞬间的惊异,马上也反应了过来,他也是和我一样的灵异者,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直接一目了然,紧接着大吼一声就把我抱住了。

    我的眼泪比虎口瀑布倾泻的还要猖獗,我可以想像自己脑门上的青筋一定是扭曲的,就像我快要崩溃的神经。我的身子抖的像筛糠似的……

    这鬼魅穿着白纱……好似刚才我注视的窗帘的白纱……

    她通身惨白,连脸也是和白纱一样的白……

    她歪着头用突兀的眼睛看我,那两只眼睛好像无底的死水潭一样的黑洞……就像有磁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我颤抖……

    浑身痉挛一样的颤抖……

    她的黑洞一样深的眼睛里……有红色的液体涌出来……是血吗?

    啊——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胃里痉挛一样的揪扯……恶心……难受的快要窒息……

    她还在我面前飘……

    是的……她在飘……

    就好像她身上罩着的白纱罩住的是个空荡的躯壳……

    好像那白纱上面只顶了一颗人头,而白纱下面是空的……

    风一吹她就飘的轻悠悠的……

[第 5 卷] 关于鬼魅

    他紧紧的抱着我,在我耳边不断的呢喃:“若惜!我在这里!没关系!我在你身边!你现在想着我,除了我你什么都不要想,你现在……只准想我!不要睁开眼!你只想着我……”

    我仍是无法镇定,抽搐的更厉害。

    他还在不断的耳语……最后一声好像海啸一样咆哮开来,“我命令你!现在只许想着我!”

    我就是在他的怀抱中安静下来的……

    我的脑海中充盈着他排山倒海一样的声音:“……只想我!现在只想着我!”

    是的。

    我现在只想着他,想着我在一个活生生的滚烫的躯体的包裹之下,鬼魅就会离开我眼前的空间……

    我的世界……似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么清净……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在一个人的怀抱里这么安稳的睡去。就像是婴儿没有脱离母体一样,睡的怡然自得。好像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温暖安全的巢穴了,这巢穴就是专门为我而设的……

    睁开朦胧的双眼时,我还有些迷糊,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身在哪里。

    当看到他那张清俊的面孔呈放大了状态在我眼前时,我吃了一惊。

    再仔细看他,像刷子一样浓密的睫毛臃懒的下垂着,棱角分明的脸型,带着孩子一样天真的睡像——这时候倒是憨状可掬的。

    啊!醒了!

    就像狮子打了个盹,一睁开眼睛就神采奕奕。

    “你跑什么?”我正要跳出去,就被他一只手轻松按住,他另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好不得意。

    “你放手!”

    “唉!”他叹了一口气,像是有海岸线那么长,“你什么时候能温顺一点儿啊……”

    我举眉抬头看着他,突然也很严肃:“狄明阳……”

    “叫我明阳!”

    “明阳!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鬼魅?”我小声的问他,眼睛还在往四周瞟,生怕那鬼魅再回来。

    他神色凝重起来:“你看到的是不是一个穿白色纱裙的女人?

    我点点头。

    他又叹了口气:“那就是她了。”

    我不明白:“什么‘就是她’,难道这宅子里还有很多鬼魅吗?”这么想,我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不止一个。”他仰着脖子舒了一口气,去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正好,去院子里坐一下吧!”他回头看看我,“你脸色太苍白了,该晒晒太阳。”

    我不语,跟着他走出来。

    我知道,今天一定会听到很多故事。

    关于鬼魅……

    关于这栋房子……

    关于狄家……关于这两个不像兄弟的兄弟……

[第 5 卷] 往事

    院子里安静的只有过往的风声。满眼的苍翠欲滴,郁郁葱葱。

    桂嫂很体贴,给了我一杯热红茶。我抬起右手支在额头,顺着指缝看太阳,辉映下的七彩光芒温暖了人的心情,好似昨晚的鬼魅没有出现过。

    狄明阳站在太阳地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直接仰面倒地躺在草坪上。我无声的喝茶,眼角留意——他真的像个孩子,率性而为。

    “你不是要告诉我鬼魅的事吗?”我想我已经做好准备听了,此时艳阳高照,没有夜凉如水的寒意,没有幽幽空谷的诡异。

    他躺着,只动口,并没有睁眼:“其实也没什么。你昨晚看见的那个,是邓祈山的女儿。邓祈山你听说过吗?”

    我摇摇头。

    他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皮合上了:“邓祈山是过去国民军的一个师长,这栋房子原来就是他家的。我父亲是几年前才买下来的,这房子原来应该姓邓……

    邓祈山只有一个女儿,叫之美。可惜,她虽是生在荣耀富贵之家,却不是像她的名字一样美……因为……他这个女儿实在是胖的出格,十二岁时已经一百四十斤重了……”

    咦?怎么会呢?

    “可是我看见的鬼魅瘦的惊人啊!她……裙子下面好像根本没有罩着东西,好像身体是空的……”我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恩! 之美二十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年轻的上尉,是他父亲的下属。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位年轻的上尉喜欢的是她家中的丫鬟,还企图带着这个丫鬟私奔。之美发现后很 气愤,以她的身份地位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受了侮辱。她问那个年轻的军官,为什么喜欢一个身份下等的丫鬟,也不愿意正眼看自己。上尉回答的很简单:因为你…… 不美!

    其实他不仅仅因为她的肥胖,还有她的身份、地位,她的骄横小姐脾气,这些都让他忘而生畏。之美借用他父亲的权利 让上尉吃了官司,上尉被关押。同时,她把那个丫鬟驱逐出了府邸。后来之美对这位上尉威逼利诱,劝说他和自己结婚,这样不仅可以保证他前途光明,还有财富相 赠。上尉急于摆脱牢狱之灾,答应了之美的条件,其实他是想早点出来和丫鬟私奔。但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丫鬟在街上贫困潦倒,差点死于一场痢疾。被一个拉黄包 车的车夫拣了回去。丫鬟心善,为了报恩,嫁给了老实巴交的车夫。上尉没有再见到丫鬟,在无奈中被推进了之美的结婚典礼……他们的婚姻是不幸的。上尉迫于师 长的压力,不敢对之美表现出不满,但是之美因为过于肥胖而不能生育。上尉有了借口,开始夜夜笙歌,整日穿梭于花街柳巷。

    后来国民军战败,撤往南方的时候,邓祈山要带着女儿和女婿一起南下,但是这两个人都不愿意走,宁愿留在这栋宅子……”

    “那为什么呢?”虽然我不懂政治,但是我也知道当时的大概形势,他们不走留在北方是要做俘虏的。

[第 5 卷] 恐惧来自你的心

    “机 缘巧合,在国民军向南方撤退的前夕,上尉重逢了当年的丫鬟。再相逢恍如隔世,丫鬟还是清秀的丫鬟,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生活清贫,但是很满足,丈 夫敦厚,孩子可爱。她劝上尉好好做人,珍惜已经拥有的一切。可是上尉心寒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过的生活很是不堪,好像行尸走肉一般。人就是这样,当大彻大悟 的时候,要么精神升华,灵魂会进入天堂;要么肉体沉沦,腐化入地狱……

    这位上尉就是这样,他在一个大雨夜,用他岳父留下的一把左轮"手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好像生命结束了,罪孽和悔恨也解脱了……”

    “那之美呢?”我有些惶恐,那个我昨天见到的鬼魅呢?

    “她 啊……”狄明阳叹了口气,“其实在邓祈山南下之前,之美的忧郁症和厌食症就已经很严重了,尤其在她丈夫自杀之后……她的体重已经降到了六十多斤,正是骨瘦 如柴,形如枯槁。虽然还有锦衣玉食,但是她却把自己活活饿死了……”他抬起眼皮看着我,“你看见的她就是她临死前的模样,只有五十来斤,像个飘忽不定的影 子,所以你说她的裙子下面好像是空的……的确是挺像!”

    “那她……她找我干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来吓唬我。

    他却肆意的一笑:“她只是嫉妒年轻漂亮的女孩,更何况你看见她时的反应,她已经知道你是鬼眼了,以后还会继续吓唬你的。”

    “啊?”我惊的浑身颤栗,“怎么会?那……那我走吧!我……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和鬼魅纠缠在一起,一刻都不要……

    “若惜!”狄明阳在身后叫我。

    我回头,他还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享受着风和日暖。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要一辈子这样过?”

    “什么一辈子……这样过?”我不解。

    “你在害怕什么?你为什么会恐惧?人的恐惧是自己给予自己的,你只有战胜了你自己,你才不会害怕鬼魅。”这是他第一次十二分正经的对我说话,很认真,“毕竟鬼魅和我们是在不同的空间的,你的恐惧你自己的心,你释然了,也就解脱了……”

    “我不明白……”我摇摇头,似懂非懂。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鬼魅吗?”他坐起身,向我朝手,让我也过去和他并排坐。

    我就过去坐下,胳膊肘架在膝盖上,拿手托着下巴:“不知道。”

    “我跟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吧!”他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似乎鬼魅真的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第一次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是在你五岁的时候,对吗?”他目视前方,自信的问。

    “对!”这些他都应该知道的,既然他的灵力比我强,我不奇怪。

    “我比你早一些,我是三岁开始察觉自己有灵力的,确切的说,不是我察觉,是我父母察觉的……”

[第 5 卷] 洞悉阴阳的鬼眼

    “三岁?这么小?”我诧异。



    “是 三岁!”他肯定,“那时父母带我去吉隆坡,我们走在街上,妈妈拉我走,却没有拉动我。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栋十几层高的楼在看,盯着十楼的一个窗口出 神。她很诧异,也跟着我一起看那个窗口,仍不明白我在看什么。我当时也不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盯着那个窗口看,但是心里有个感觉,那栋楼会出事,那个窗口 会有事情发生……

    妈妈在拽我,让我快走,说爸爸在前面等着急了。我没有分心,还在注视着那个窗口。妈妈还有劝我的时候,就真的发生了事情。有一个中年男子从我注视的那个窗口飞身跳了出来……

    沉闷的人肉砸在水泥地板的声音,顷刻间,那个人身变得血肉模糊,关节扭曲的向外撇开,刺眼的红色像岩浆一样喷涌而出……

    四周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妈妈惊呆了,她急忙呼喊爸爸,但是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件事……也就是那个时候吧!他们对我有所察觉,开始注意我的言行举止。”

    他回头看看我:“我比你幸运,妈妈并没有因为我的与众不同而排斥我,他们还是我最亲的人,很在乎我……”

    我感慨,他真的是什么都清楚,连我是不受父母欢迎的孩子他也知道,我被遗弃他也清楚……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

    我 家的花园里有一棵很粗的梧桐树,我喜欢在树下挖蚯蚓玩,后来经常在树下遇见一个穿蓝色衣服的爷爷,他逗我说话,我缠着他给我讲以前的老故事听。有一次我问 他:为什么一年四季都穿着这件蓝衣服,从来没见他换过,夏天不热?冬天也不冷吗?他就只是笑,不回答。我觉得他的笑容很慈爱,就像我病逝的外公。可是有一 天妈妈叫我,她问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都说了个把小时了,这孩子真奇怪。我忽然明白了,那个爷爷在妈妈眼里是不存在的,她看不见他。我问妈妈,家里 以前是不是有一位总穿蓝衣服的爷爷住过。她说有,是位花匠,但是在我刚出生不久就去世了。我有些心慌,我知道我看见鬼魅了。他再来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躲着 他,故意装作看不见他,伤了他的心。他从此没再+出现过,没有人再来给我讲过去年月的老故事听了。我把这事说给妈妈听,她惊讶的差点晕过去,非要说我粘了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给我做法式驱邪。那一年我六岁,我开始明白,鬼魅中也有善良的,他们也有心,不应该伤害他们的……也是那一年,我知道了,自己不但有 预知的灵力,还有一双洞悉阴阳的鬼眼……

    七岁那一年,我跟着爸爸妈妈去了一个名叫舍卜坡的小村子,妈妈说她拖人打听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位通灵的睿智老人,希望她能化解我的鬼眼。虽然妈妈依然爱我,但是我的鬼眼仍是让她不安……

    谁家有这样的孩子都会提心吊胆吧?”他自嘲的冲我笑笑。

    舍卜坡?!!

    我心里一惊!

    那是……奶奶住的小村子啊!

    难道?!他七岁去见的通灵的老人,就是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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