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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冷落的古桥 贵渡桥迷案

中华游戏网 cnyouw写于:中华游戏网-CNYOUW 👦会员:皓皓皓皓皓皓 🕘时间:2010-07-30 14:31 👀围观:15505人 💬回复:8
浙东地区余宁县的西南角,在群山环抱下有一个明清时期形成的古老的江南水乡小镇——虞塘镇。小镇里共有200余户人家,堪称为鱼米之乡。全国解放五年以来,小镇里有150余户从事农业生产,50余户从商铺张小店。镇中心街道上繁华的小店里经营着各种土特产品和日用百货。小镇三面环水,处于30米见宽的河湾内,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一座古老的石拱桥——贵渡桥,连接着镇南与河湾南岸。桥左边是上游称为菱溪,桥右边下游则称为莲溪。初春时节,清清的溪水潺潺流过桥下,岸边上垂柳依依拂荡,水中白鹅翩翩戏水。辛勤的农夫们肩挑稻秧纷纷来到溪水边摆渡船,或自己划小乌蓬船去南岸的农田耕作,呈现出一片春意盎然的繁忙景象。南岸经商的小贩们熙熙攘攘,手提肩扛着杂货频频登上小船,挥汗如雨地摇着桨橹驶向北岸。河面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阵越语吴歌,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北岸远方座落着江南水乡古香古色的建筑,陪衬着溪岸的春花绿柳,好一幅使人留恋忘返的水乡春意图!

再举目眺望贵渡桥——它那高大的身影倒映在水面,桥拱洞与水面紧紧衔接,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桥身层层叠叠的石板上,古迹斑驳地孳生着绿色的苔藓植物,为它点缀了历经沧桑的历史印记,更为它渲染了几多传奇性的自然色彩。桥面上几经风雨洗礼,石栏柱底部的外侧,竟然顽强地生长着几棵修长的芦草,它们都无力地低垂着脑袋,在微风中左右摇晃。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多年来,人们从不曾在桥上往来。——古桥那雄伟的身影,显得特别孤独寂寞。它的心中似乎隐藏着多少难言的苦衷,需要向世人申辩、倾诉!
真是:轻舟千帆客争渡,古桥寂寞枉自闲。古桥啊,你为何受到如此的冷落,又如何落泊到如此萧索凄凉的境地?难道这座贵渡桥只能为所谓的达官豪客、才子贵人所渡?——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原来,当地民间传说,历史上有几番腥风血雨的恐怖悲剧阴影在笼罩着它:明朝嘉靖二十一年秋天,紫禁城的宫后苑内发生了十二宫女合谋刺杀嘉靖皇帝的“后宫惊变”事件。《明世宗实录》中记载着:“十二宫女,大肆谋逆,戕害朕躬……即将逆犯依律凌迟处死,各该族属尽夷……”当时,一名参与谋杀案件的宫女在被刑部凌迟处死之前,她的哥哥时任翰林学士。事发之后哥哥深知会遭到诛联九族,因此立即携带妻室及财宝,仓皇潜逃出京城而隐蔽于野。后来他又改名换姓为“虞大仁”,流落到江南虞塘小镇企图逃避罪责。
这位埋名隐姓的“虞大仁”,有一位年轻而貌美的夫人,她贤惠至致,善爱民众。当时根据虞塘镇民众交通不便的地理条件,她主动资助钱财为当地民众修建了一座石拱桥。为此,四方百姓感激倍至,又因为她的名字中有个“贵”字,于是人们联名请求将此桥命名为“贵渡桥”。这位“贵夫人”对菱花和莲花十分喜爱,百姓们自发将桥两边溪水改名为“菱溪”和“莲溪”。后来这位虞大人因为在当地德高望重,他自费修建的亭阁花园也被称题名为“虞沁园”。
可惜,风云多变,祸福莫测。没想到时隔五年,明朝宫廷的刑部官吏便获悉密告,立即寻踪觅迹来到虞塘镇,秘密将虞大人抓回京城里斩首,也将贵夫人及其儿女斩杀,并且残酷地把她们的长发打上死结,再将头颅悬挂在贵渡桥的石柱上,以警示过往的民众。后来虞沁园经过几番周折和磨难,最终却莫名其妙地被一名“虞”姓的远房亲戚继承下来。可是,人们始终在猜测:到底是谁向刑部官吏们告的密?这个远房亲戚又是靠什么秘密手段获得虞沁园继承权的呢?——由于历史变迁原因,它便成了人们猜测的历史之谜了。
另外还有一种传说:清朝雍正年间,举国大肆盛兴文字狱之风。当时浙东文学之士、理学家吕良留,曾隐逸山林评选时文。他倡导朱熹学说著称于世,后来被人们尊称为“东海夫子”。可是他却因为著书论文,而涉嫌文字狱罪名,在他死后不久族属皆遭受追杀之究。当时,他的四名学士弟子,也曾经多次来过小镇讲学,可惜他们也被斥为“名教罪魁”。在逃离之时,竟被清朝官兵堵截在贵渡桥头,并且被砍头颅以后抛尸桥下,遭到“戮尸枭示”的酷刑。后来又传说吕四娘为祖父吕良留报仇,故意来到虞塘镇习武学艺。不久成为江湖女侠后,便化装潜入紫禁城后宫刺杀了雍正皇帝,并且割去其头颅而隐逃。
五年前,小镇里又有一位富家太太——“芦萍”,因为丧夫而精神失常,也在贵渡桥上投河自杀。所以,受历史传奇和封建迷信意识的影响,人们都怀着扭曲的心理来看待这座古桥。并且刻意将“贵渡桥”戏称之为“鬼渡桥”,从而忌讳它,冷落它,回避它。
——古桥呵,到底何人、何时才能为你澄清面目,洗刷冤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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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古桥上的女尸 贵渡桥迷案  

清晨五时许,阴雨霏霏,烟雾蒙蒙。灰暗的晨霾笼罩着虞塘镇,大街小巷多少还显得落寞和冷清。莲溪临岸几户人家,在门口生起了小煤炉,袅袅炊烟,缓缓升起。这时候,经营“虞记布店”的老板虞阿四坐在自己的乌篷船上,左手抓着老酒壶贪婪地呷着酒,右手捏着一串油炸臭豆腐,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哈哈,又要为一天的生意忙碌啦!酒醉人,景醉人,生意场上更醉人!

轻风阵吹,微波荡漾。虞阿四的乌篷船慢慢地漂过来,并且逐渐向贵渡桥靠近。此时,临岸远处的“春绿轩”茶馆内,忽然有个人尖着嗓门高声喊着:“ 阿四兄弟,祝贺你!发大财,交好运!”

虞阿四向对方遥遥点着头,又美滋滋地晃着脑袋,咧开嘴巴醉醺醺地清唱起来:“阿囡哎——盐豆香味浓,侬提竹篮送,勿忘酒来伴,无孝空稰arty獭

余音未落,突然间,虞阿四惊恐万状,神经质地从小船上跳了起来。他用惊惧呆滞的眼光向前看去——只见贵渡桥的石柱上垂下一条绳子。绳子的下端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的低垂散发上打着一个死结,结上扎着一支雪白的菱花。隐约看见女尸张着嘴巴,伸露出长长的舌头;她的白绸衫敞襟披在身上,一只衣袖在随风飘荡;两只脚垂直耷拉着,并且被蒲草捆绑在一起。一只脚上穿着蓝面布底鞋子,另一只脚裸露出白娇细嫩的脚趾。虞阿四瞬间吓得瞪起了两只“田螺眼”,声嘶力竭地狂叫着:“啊!不好啦,贵渡桥显鬼了!——吊死鬼——救命啊 !”狂叫几声之后,他便惊慌失措、神思恍惚地一头栽到水中去了。

早晨六时许,一群群围观的民众熙熙攘壤围聚在菱溪岸边,派出所乐所长接到报案后也及时赶到了现场。他看着正在抢救的虞阿四,并且举目眺望着贵渡桥上垂吊着的女尸,急忙向桥上奔去。此时,虞塘镇卫生所的赵医生也带领几名医务人员赶到现场,正在抓紧时间抢救虞阿四。只见虞阿四不断地从嘴巴里呕吐出一股股带有酒味的污秽脏水,他那沾满淤泥的四肢也在不停地抽搐颤抖着。还好,幸亏抢救及时,看来他是有救了!这时候,身后的民众开始骚动起来,并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之声:“啊哟!够可怕,鬼渡桥上又显‘鬼’了,看来鬼又要来坑害人了!” “咳,实在没办法消灾避祸,真是‘景阳岗’易过,贵渡桥难上啊!”

此时,背后的柳树丛中忽然闪出一个神秘的女人身影。只见她用纱巾围住面孔,竭力踮起脚尖向贵渡桥上遥望着。她那悲哀凄凉的目光,似乎受到极度恐惧心理影响,在颤颤悠悠地闪动着。她没敢向前再迈出半步,只是神色茫然地凝视了片刻,便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去。

不久,又有一对满面愁绪的男女青年凑了过来,两人在胆怯地窃窃私语:

“ 阿妹……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阿哥,你又知道多少?出了这种事,只能由民警来处理,你能管得了那么多?”

“我只是想知道点详细情况,那……我们快回去吧!”说完两人便转身向小路跑去。

不吉利的消息,象一阵风儿一样迅速传遍了小镇。菱溪、莲溪上奔波争渡的小商贩们个个仓皇收拾杂货离去,农夫们赤脚挑着稻秧农具快步走向了农田。上学的儿童们个个神色慌张、战战兢兢,都三五成群地手拉手奔向学校的大门。

虞塘镇的那座具有古代建筑风格的庭院——虞沁园内,有一位60余岁的老头,正站在窗口手搭天蓬向贵渡桥方向遥望着。此时,他背后突然跑来一个小姑娘,烦燥地抖开了土布围裙故意挡住了老人的视线,并且嘴里不停地嚷着:“晦气,晦气!贵渡桥老远呢,朱管家你看不清……不要看啦!”随后,又传来那位姑娘一阵抽泣呜咽之声。

小镇的街巷里,人们在不停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见远处有一位颇有姿色的中年妇女,在疯狂地向菱溪岸边奔跑,并且口中不停地哭喊着:“阿四啊,你怎么了?……”

派出所里的另外几名民警,也急忙奔向发案地点。值班民警在不停地摇动着电话机,大声急促地向县公安局刑警队报告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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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自杀,还是他杀? 贵渡桥迷案

乐所长带领四名民警立即封锁了案发现场,贵渡桥两边围观的群众都被拒之于20米开外。乐所长与两名民警按照现场勘察程序将女尸处理到桥面上来,他们轻轻地撩开女尸的蒙面散发,刹那间这具女尸恐怖的面容显露出来——啊!眼前这具女尸的熟悉面容使乐所长惊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她不是虞沁园里的三姨太——兰菱么?她怎么会……?

民警小张也惊奇地指着三姨太的头发结,百思不解地喃喃自语:“这菱花……怎么扎到垂发上的?难道自杀前还要先戴花?这菱花挺新鲜的……”

乐所长低头沉思片刻,浓眉紧蹙立刻形成了两道斜剑。随后他又低声说:“不准乱动乱说!县刑警队和法医该到了吧?赶快再打电话催一下!”

说完,他的眼睛又紧紧盯住白菱花,并轻轻地用消毒巾盖住了三姨太尸体的面部。

上午九时许,县刑警队长崔力辉带领八名刑警队员和技术室尸检法医赶到了现场。乐所长向崔队长简要介绍了案发现场情况,以及被害者的有关身世情况:死者名字叫“兰菱”,现年28岁,是虞塘镇的虞沁园主人——虞俊才的三姨太,虞俊才比她大25岁。从30年代起,虞俊才一直在上海、南京、苏州等地经商。1948年8月,他才匆忙从上海赶回虞塘镇。据说当时他是考虑政局不稳定,才临时离开商界回家的。他的原配夫人叫“芦萍”,50余岁,一直居住在虞塘镇看管着镇上的产业,并且生育一儿一女。虞俊才回来时带回来两名小妾:一个名叫“蕙莲”,年龄30岁,是他的二姨太;另一个名叫兰菱,亦即死者。这两位姨太太的真实姓名不详,只知道虞俊才是根据菱溪与莲溪这两条河为她二人改名的。1949 年8月,虞俊才又乘船下南洋经商,可惜不幸途中遇海难事故死亡。当年9月底,太太芦萍因为伤心过度而精神失常。后来每况愈下,终于在深夜里走上贵渡桥投河自杀。家里只留下两位姨太太和一双儿女,儿子名叫“虞芙” ,26岁,现在小镇里开小店经营酒业;女儿叫“虞蓉”,24岁,现在小镇的苗圃园里做工。

解放前,他们家是当地的经商首富,庭院里管家和佣人就有七八个。如今只留下一个名叫朱子贵的管家和一个名字叫尹小红的女佣。尹小红今年才18岁,据说是虞俊才当年在上海滩买回来做小丫头的。朱管家现年62岁,祖籍嘉兴,据说还是虞俊才的远房亲戚。他孤身一人,在虞沁园里工作已经30多年了。

崔队长听完了案情介绍之后,立即部署刑警与法医展开了现场勘察和痕迹取证工作。崔队长四处观察着,然后若有所思地对乐所长说:“兰菱——白菱花——菱溪,这‘菱’字到底有什么意思?这——恐怕不会是一种巧合,而是故弄玄虚、别有创意吧?”

乐所长面对着这凄惨的场景,暂时一筹莫展,只能无言以对地摇了摇头。

十点钟左右,崔队长和全体民警都集聚在桥头的小凉亭里。刑警们汇报说:

第一、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暴力性斗殴痕迹、作案凶器;

第二、桥面上没有三姨太以及其他人留下的指纹和足印。

第三、女尸的玉镯和金戒指皆未丢失,但是她脚上另一只蓝布鞋却找不到下落。

紧接着,一位女法医又走过来报告:

1、女尸颈部的绳结痕迹呈现“马蹄形”,但是她咽喉部位有重叠的手掐痕迹;

2、七窍征状显示为“窒息死亡”,初步断定非中毒性死亡;

3、经过会阴部位初步尸检,未发现遭遇性侵害迹象;

4、腹腔内尸检工作,有待尸体带回技术室解剖处理。

崔队长疑惑不解地问:“奇怪了,怎么会连个指纹和足迹都没有留下,难道她是天上飞来的?不过从现场勘察和尸检情况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他杀,而不是自杀。更为可疑的是:死者的头发上,为什么非要扎上一朵白菱花不可?她的另一只蓝布鞋,又丢到哪里去了呢?总之,现在基本可以排除奸杀、侵财害命的可能性,而仇杀和情杀的可能性最大。可是我们不禁要问,凶手是如何将她的尸体悬挂在贵渡桥上的?凶犯密谋作案的动机目的又是什么?下一步就需要我们开展深入细致的侦察取证工作了,尸体要尽快运回去进行尸检。乐所长,你也与我们一起赶回县公安局,去向张局长详细汇报一下情况吧?”

乐所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且急忙向民警们交代布署了工作。这时,崔队长深深地吸了几口香烟,口中吐出一股股白色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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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铁拐李”登场 贵渡桥迷案


县公安局的会议室内充满了一股浓烈的香烟味,案情汇报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张局长听完崔队长、乐所长二人的汇报,便眯起了眼睛,深沉地说:“此案看来挺复杂嘛!既有传奇性,也具有戏剧性;既‘闹鬼’,又谋杀;既选择姨太太为被害对象,又选择古桥为作案地点。而且扎上了一朵白菱花,故意增添神秘色彩,这真象是案犯故意编导的一出谋杀案的悲剧了。等将来破案以后,你们可要好好整理材料,编写一部既耐看又充满悬念的侦探小说啦!乐所长,任务艰巨,你感到压力挺大吧?配合刑警队侦破此案的信心如何?”

乐所长紧搓着双手回答:“既有压力,也有信心。只是当地群众封建迷信意识太浓,到处都在流传着贵渡桥上‘鬼怪’显灵、害人的谣言。调查工作和侦察取证会遇到一定的阻力和障碍。当前,镇里个别领导和部分群众甚至叫嚷着要拆除这座古桥……”

“不行!”张局长把拳头使劲砸向桌面说:“决不能让这种邪恶势力抬头!是犯罪分子实施谋杀作案,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到这座古桥身上呢?就算是真的有‘鬼’,咱们也应该在这座古桥上显示出‘钟馗镇妖’的力量,给这座古桥还以清白的面貌!”

崔队长急忙将口中的茶叶末吐出来,兴奋地说:“对,围绕三姨太周围的关系人展开调查,我就不相信解决不了这起谋杀案。古桥不能拆!再过20年,这里也许会变成一座美丽的江南水乡风景区。到那时,游客们也许都会来参观这座身世不凡的古桥哩!我建议从刑警队抽出一半的警力,投入侦办此案,全方位开展调查!”

张局长听了此话,不禁一愣。连忙打着哈哈说:“啊呀,你崔力辉的口气不小,光是这朵白菱花背后的秘密,要破解它就够你费尽脑筋的了。你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解决此案?——不行哪,我们不能众多出击,只能靠智取!何况刑警队任务繁重,其他工作也不能都撇开。你这个人,只是注重于‘斗勇’突破,而不善于‘斗智’谋取。看来你这个‘火爆性子’不改,短期内是很难解决这个充满迷信色彩的案件的。我看哪,还是应该让你的老搭档来帮忙,尽快展开工作为好。”

乐所长听罢,兴奋地说:“谢谢局长的信任,我一定会当好这个帮手的!”

张局长马上轻轻地摆了摆手,微笑着解释:“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是建议让‘铁拐李’登场亮相,由他来帮助你们侦破此案的。”

乐所长摸了摸脑袋,又眨着眼看了一下崔队长,甚为不解地问道:“什么‘铁拐李’?——张局长,您是在开玩笑吧,怎么还要请‘八仙’来帮忙呢?我们侦破案件,可用不着去求助神仙呵!……”

此时,崔队长也急忙插话问道:“张局长,你是说让指导员李国铁来担当此任?他……他不是去青岛疗养三个月吗?他才去一个月,时间还长着呢!何况他那条瘸腿和瘦弱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了啊 ……”

张局长哈哈一笑,然后转过头来对乐所长说:“小乐 呵,你还不知道这个‘铁拐李’的来历吧?他是刑警队里的指导员,大家习惯叫他的外号,所以把他这‘李国铁’的名字,反过来叫成‘铁拐李’啦!他是山东人,年纪30出头,至今还没结婚。他的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是在老家曾教过几年书呢!他于1946年参加革命,曾经在上海、南京等地白区参加Party的地下工作多年,与反动派开展情报战,对敌斗争经验丰富。经历的风风雨雨,比你们俩还多出几倍哩!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时志愿军总部根据需要,抽调20余名骨干力量拉到朝鲜战场上担任侦察任务。他当时担任侦察连长,抓‘舌头’、劫弹药库、盗军用图、截获情报,都立下了汗马功劳。有一次,他甚至巧妙化装、打入敌营,活捉了李承晚伪军手下的一个独立营营长呢! 前几年,他的右脚踝骨被敌人的地雷炸伤,伤愈以后评残复员,被安排在公安部工作。去年2月份,他又自动要求到基层工作。部里领导考虑到他的右腿伤残、身体虚弱,在北方冬季畏寒,所以安排他到我们局刑警队工作。他足智多谋,头脑冷静,办案中很善于思考分析,侦探方面有他独特的智慧技巧。——咳!可惜他的右腿有点瘸,身体还没恢复,所以让他去疗养三个月。可是这小子脾气倔、闲不住,‘犟牛拉犁——卸不下套’。这不,昨天晚上他又从青岛偷偷溜回来了。青岛疗养院的孙院长也一个劲打电话,向我了解他的去向。害得我……”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咚咚”地响起来,张局长随即喊道:“进来!”

说着,大门缓慢地推开了。只见一个理着光头的人把脑袋伸了进来。他的颧骨挺高,肤色黝黑;两道浓眉下,闪烁着一对机灵的眼睛;那消瘦的腮部和下颌,长满了短胡须茬。他稍微一愣,便满脸窘色,不好意思地嘻笑着问:“局长,您找我?嘻嘻……我自己偷偷溜回来向您报到,您……别又要剋我吧?”

崔队长急忙跑过去,惊喜地说:“啊哟,是老李啊!老伙计,你咋不早点跟我说一声?我真没想到,你会从‘地底下’冒出来啊!快,快点进来吧!”

张局长马上站起来,装着嗔怒的样子,一巴掌打在老李的屁股上。接着诚恳地说:“你这个坏家伙,叫你去休养一下,怎么也待不住?真是气人……”

“啊哟——局长,俺这腚棰子上肉儿太少,您也不怕硌手?”老李故意咧嘴怪叫着。

张局长知道失礼了,连忙向他道歉,笑呵呵地说:“好,好,对不起!我忘了你的伤势病痛了,不该打,应该赔礼,也不再批评你了。不过——你这‘打一斤油儿,割一斤油(肉)儿’的山东土腔,可要尽快改一改啊!”

老李把嘴巴一翘,故意挑逗地嘻笑着说:“局长,您是个南方人,您不是也常说——‘到楼下去,割一斤楼(肉)’吗?您也得赶快改一改啊!”

“嘿!你们看,我不批不罚他,他反而敢犟嘴顶牛哩!快坐下吧,别光顾逗乐了。”张局长指着乐所长,又向他介绍说:“先认识一下这位乐所长,等一会,再由他和崔队长向你介绍一下贵渡桥谋杀案的情况。侦破此案的重任,就决定由你来担当了!”

乐所长肃然起敬,紧紧握住老李的手说:“老铁,——哦,不,老李同志,谢谢你!我们所里的全体同志一定全力配合,争取尽快侦破此案!”

紧接着崔队长与乐 所长轮流介绍了案情,技术室法医也很快送来了兰菱的尸检报告。经鉴定:确认兰菱为他杀无疑,并非中毒死亡。“铁拐李”此时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认真地思考着。他的右手从口袋里抓出五香豆,一粒一粒地带皮硬嚼着;左手不停地抠挠着右脚上的伤疤。这时,张局长突然走进来插话说:“铁拐李,看你那个邋遢样,怎么还‘好了伤疤,忘不了疼’啊?”老李一回神,马上憨笑着说:“哪里哟?我这个人大道理不会讲,实话实说,我只是‘好了伤疤,忘不了痒’啊!”大家听了此话,都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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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提篮歌》与“提篮桥”的联想 贵渡桥迷案


“该死的,不要脸!你就象那个‘娄阿鼠’,‘馋佬猫离不开鱼腥味’!你瞅上那个姓兰的!子,光想坏心眼儿了?今天掉到河里是自作自受,叫你不得好死!活该……”

虞塘镇卫生所的急救室门外,一个40余岁的妇女,泼妇般地向趴在病床上的虞阿四叫骂。赵医生和派出所民警小张急忙上前劝阻,并且将她拦在门外。虞阿四跪趴在病床上,双手抓着被单捂住双眼,发出阵阵呜咽之声。这时,对面玻璃窗外,突然现出一个头戴绍兴毡帽的神秘面孔,在他那皱起的眉头下,一双机灵的眼睛向四周观望着。只见他转过头去,向旁边围观的 小女孩问道:“这个泼辣女人是谁?”

“她是虞阿四的老婆呵,还不知道?她原来是当地越剧戏班里的‘美人儿’演员呢!当地人都说她嫁给虞阿四,是‘一支鲜花插到牛粪上’了。——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那个小女孩不解地反问。

头戴毡帽的人,咧开嘴巴微笑了一下。随手抓出一把水果糖塞到小女孩手里,然后转身离开了现场。

案发后的第二天上午,乐所长在派出所里向大家传达了张局长的重要指示,并且将以“铁拐李”为主的侦破方案做了严密的部署。要求大家全力以赴配合工作,在侦察工作中要严格保密。同时要求:从现在起,每天夜间要加强巡逻,遇到情况要及时报告,同时也要大力宣传科学破除迷信。这时,民警小张急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说:

“所长,虞阿四的‘疯老婆’跑到卫生所里叫骂不停,说什么虞阿四该死,与三姨太兰菱这个‘臭*****’有风流事。而且诅咒他快点死掉、活该……等等。”

乐所长听完话,急忙说:“决不能扩大事态,情况还没有查清楚,怎么能胡说八道?好吧,我这就去调解、处理一下。”说完就冲着门口走去。

突然,一个头戴绍兴毡帽的“老年人”拦在门口。乐所长急忙停住脚步,双目紧盯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疑惑不解地问:“你——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事?”

只见那个“老年人”立即拽掉绍兴毡帽和假胡子,兴奋地笑道:“乐所长,我是‘铁拐李’呵!稍微一化装,怎么就不认识了?哈哈哈……”

乐所长再仔细一看,立即双手一拍,惊讶地笑着说:“啊哟,原来是老李呵,你怎么不早说一声呢?你这一身打扮,是唱的那门子戏?刚才你这陌生的老头相,真吓了我一大跳哩!”

铁拐李拉住乐所长的手说:“快坐下,咱们先研究一下情况,再开展工作行不行?”

这时候,旁边几名民警都用怀疑的眼光,盯住这个“铁拐李”,在窃窃私语:

“瞧他那副‘乡巴佬’长相,黑乎乎的大长脸,还瘸着一条腿,怎么看都不象个‘铁拐李’,反倒象是‘黑脸包公’啦!”

“瞧,他瘦得那副模样,真象个庄稼汉似的,他真会侦探破案?我看够呛!”

乐所长召集大家坐在会议室里,把老李的丰功伟绩介绍了一番,然后又严肃地说:“这位就是刑警队的指导员老李同志,大家要积极配合、坚决支持他的工作!”

听完乐所长的话,全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铁拐李立即示意不必多客气。乐所长又说:“考虑到老李行动不便,为了配合他的工作,现决定由所里的民警毛尖尖同志,做他的搭档!”小毛立刻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

铁拐李马上站起来说:“我在大家面前现丑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时间要紧,我现在准备带毛尖尖出去办点事,回头再见吧!”说完,他便急忙拉住小毛的手向大门外走去。

他们两人快步走在菱溪岸边的小路上,铁拐李却忽然亲切地问起来:

“小毛兄弟,你怎么会叫个‘尖尖’呢?是不是派出所里的工作‘尖子’?”

小毛摇了摇头,嘻笑着说:“哪里哟,我的工作能力很低呢。我的名字叫‘尖尖’,是因为家乡盛产全国闻名的‘毛尖茶’,妈妈生下我,就叫我‘尖尖’了,挺有意思!”

铁拐李又认真地说:“噢,原来如此。小毛,当年我在上海工作曾经看过当地发行的一种《沪宁晚报》。小报上连载外国侦探小说中,写着一个名字叫‘福二猫’的侦探家,破案真够厉害!他的助手名字叫‘猢狲’,也挺有趣哩!你说说,我这个‘铁拐李’,配上你这个‘小猫’助手,咱们是否也能成功破案?”

毛尖尖睁大了眼睛,神气十足地解释说:“老李,当年上海的旧小报上连载的文章恐怕是翻译有误,名字谐音乱套。那是英国著名作家柯南道尔写得侦探小说,里面那位神奇侦探名字叫作‘福尔摩斯’,他的助手叫作‘华生’。并不是什么‘猫’啊、‘猴’儿的!您这个‘铁拐李’是八仙之一啊!我是您说的‘小猫’助手,当然能逮住贵渡桥凶杀案里这个害人的‘老鼠精’了!”

铁拐李听后大笑说:“好,说得好!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福尔摩斯侦探经验。另外,我再问一下,阿四老婆怎么这样骂他?那个二姨太蕙莲,到现在连一点儿悲哀的表示也没有?”

毛尖尖低头说:“光听说阿四与三姨太有风流事,他老婆挺吃醋的,可是没有证据。二姨太昨天早上闻讯后,在古桥边用纱巾挡住脸,看了一会就转身回去了。她可能是与兰菱闹别扭,或许俩人因为争风吃醋闹矛盾吧?”

铁拐李与小毛走进了卫生所,只见虞阿四还趴在床头边,不停地擤鼻涕。红肿的眼睛紧闭着,眼泪鼻涕在被单上浸湿了一大片。铁拐李坐在椅子上低声问:“虞阿四,我是公安局的老李。现在你已经没事了,是不是该准备回家了?”

阿四斜着眼睛看了一下,抽泣着说:“我委屈啊,委屈!老婆不会让我随便回家的。现在就是回去,她……也会罚跪,甚至会拧掉我的耳朵……”

铁拐李低声说:“我是想来问问你当时的现场情况,至于你老婆开口说得那些脏话粗话先不计较,别记挂在心。如果——你不愿讲,那也就免了吧。”说着他又拿出一把五香豆递向阿四说:“要不要吃五香豆?听说你昨天早上还唱什么‘盐豆歌’?唱给我听听吧,我这个人,挺爱听江南小调呢!”

阿四缓缓坐起来,用颤抖的手指捏了几粒豆子塞进嘴里说:“没心思,嗓子痛,调也不准,土里土气的,太丢人!……咳,这《提篮歌》也是跟别人学的……现在真是小曲好唱口难开了呀!”

铁拐李急忙回头示意毛尖尖,赶快把门窗关紧,然后他又掏出一个小酒瓶说:“阿四,你看——这是什么?吃吃豆、喝喝酒,不是挺有味儿吗?来吧,放松点!想当初我在山东老家,就喜欢听这破锣嗓门的民歌哩!”

阿四抬头一看,急忙抓过酒瓶贪婪地咂了一口,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这《提篮歌》是跟三姨太学的,当初她刚到小镇来就特别爱打扮,经常到我的小店铺里来挑选绸缎布料,一磨蹭就是大半天。这个小娘子长得确实蛮漂亮,也很年轻,说起话来嗲嗲地,娇声嫩语。经常逗得我趴在柜台上,老半天直愣神。有时候,我也忍不住笑,打情骂俏插几句嘴。可是时间长了,我老婆便开始吃醋了。她经常当着三姨太的面,拿起扫帚对着一群鸡鸭乱骂‘滚出去,不下蛋的臊母鸡到处蹿,我打死你!’。后来,三姨太就很少来了,特别是虞俊才海难死后,她也基本上不来了。可是去年开春,她又来到我店里选了点好布料,做了几件新衣服,说是要到上海提篮桥探亲访友。可惜等她回来以后,我却发现她神经有点失常,经常独自坐在菱溪岸边的石礅上掉眼泪,还时不时地哼着《提篮歌》。——咳,这情景,也真使人伤感哪!我既不敢去探问,也不敢过去安慰,只好在远处悄悄偷听她唱歌。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人串门子惹是非,狗串门子挨棒槌’。仔细想想,我又何必瞎操心呢?为此,我也不知又挨了老婆几顿臭骂。老李,你评评理,你说我能去干那种丑事?……何况我也确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上吊?……”

铁拐李打断他的话,继续问道:“你昨天早上发现桥上吊着的女人,是不是马上想到就是兰菱呢?当时真有那么可怕? ”

“没有,我只是想起当年贵渡桥吓人的传说和芦萍太太投河自杀的惨样。自己当时也真是吓懵了,便糊里糊涂、慌里慌张一头扎到水里去了。”

“阿四,你能再唱唱这个《提篮歌》吗?没关系,小声唱唱也行呵!”

“行,别笑话哦。”阿四便用沙哑的嗓门唱起来:

阿囡哎~,盐豆香味浓,侬提竹篮送。勿忘酒来伴,无孝空稰arty獭

阿囡哎~,卤蛋香味浓,侬提竹篮送。勿忘香料陪,无泪空沾巾。

阿囡哎~,青茶香味浓,侬提竹篮送。勿忘山泉沏,无意为相送。

“挺好的民歌嘛!江南小调果然别有韵味!以后还要再多听几遍呢!阿四,我们准备为你们夫妻俩调解一下,再派人陪你回家好不好?”铁拐李笑道。

阿四感激地说:“谢谢,老李,有空请多到店里坐坐,有什么情况再聊聊。”

和小毛默默地走出了卫生院,铁枴李自言自语地说:“《提篮歌》,‘提篮桥’?……兰菱去提篮桥?这个‘提篮桥’——通常说的是上海市关押犯人的监狱呵!兰菱到‘提篮桥’去探访什么人,难道是去看犯人?后来怎么一回来就含着泪唱起《提篮歌》了?仔细联想起来,这里边好象有耐人寻味的伤感背景。这‘情、泪、歌、桥’编织的这条‘纽带’,可不可以牵扯出一条侦破此案的重要线索呢?”

毛尖尖似懂非懂地说:“可能吧 ,反正我是个‘二百五’,不懂得怎么联想。我家乡也到处都有这桥那桥的,也有人唱歌弹曲,怎么能扯得上?再说,我也没去过上海市呵,什么‘摆渡桥’‘提篮桥’都没见过,说不上怎么能联系到这起谋杀案上来。”

铁拐李一边漫步走着,一边折断一根垂柳的细长枝条,在手腕上一圈一圈地缠绕着,他的目光在眺望着远处这座神秘的贵渡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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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个人遇见,接下来的不是故事就是事故
  
六、失望的擒“ 鬼 ”计 贵渡桥迷案


   派出所的值班室里,乐所长正耐心地倾听着铁拐李的案情分析。当乐所长将香烟递给铁拐李的时候,他却连连摆手婉言谢绝道:“ 对不起,我不会吸烟,就爱吃你们这里的五香豆。乐所长,我刚才说的这个上海‘提篮桥’,问号还挺大的哩!顺便问一下,你们本地过去有没有流传过什么《提篮歌》?”

乐所长自豪地说:“我们这里的越剧、江南小调流传很广,男女老少都会哼上几句。可惜,过去却从来没听到有人唱这种什么‘竹篮’、‘筐子’的歌儿。”

铁拐李走到电话机旁说:“我打个电话给崔队长,让他尽快派人赶到上海去调查一下提篮桥监狱的档案材料,这样也许对我们扩大线索有利。”

正说着,民警小张突然跑进来,急急忙忙地报告说:“老李,乐所长,你们看,三姨太兰菱的另一只蓝布鞋!这是今天下午在虞沁园门口那棵老樟树窟窿里发现的。不知怎么回事?……”

大家赶紧凑了上来,铁拐李忙戴上了手套拿着布鞋反复观看着。他用手指在鞋帮内轻轻地一压,并且用鼻子闻了几遍,然后将鞋子放进了档案袋内。他皱着鼻子说:“这鞋底上沾有池塘淤泥的浓味儿,而且水渍未干;鞋面上粘着河岸上一种植物——‘鬼针草’籽,这说明兰菱被害时应该去过河岸边。我分析鞋子是从发案第一现场转移到虞沁园门外的,大门口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里面有疑问。”

大家都会意地点点头。乐所长补充说:“那朵白菱花可能是河里采的,凶手可以随手采摘。”铁拐李转过头来,对小张问:“毛尖尖是不是还在监视虞沁园的动静?虞芙、虞蓉的态度怎样,还不当一回事吗?朱管家、尹小红有没有跑出去过?”

乐所长接过话头说:“虞芙平时都住在他的烟酒铺子内,很少回家。发案以后,他也曾无所谓地说‘反正不是自己的亲娘,死不死与我无关’。从侧面了解,虞芙与三姨太兰菱的关系比较融洽,以往似乎没有什么矛盾。而虞蓉则经常住在家中,偶尔住在苗圃园的集体宿舍。据群众反映,她与二姨太蕙莲的关系较好,听说她还开口叫蕙莲‘二娘’哩!虞蓉与三姨太有点矛盾,多次发生口角。据说她甚至曾在不同场合,公开地骂三姨太为‘臊狐狸’,案发后还诅咒说是‘现世的报应’。还有就是出事后朱管家竟也央求要早日回老家去;尹小红这丫头倒没什么,整天还是缩头缩脑地躲在阁楼内养蚕。”

铁拐李抠挠着脚上的疤痕,焦急地说:“咱们应该尽快与他们接触,也许会发现一些有关的秘密。走吧,天快要黑了,小张跟我一起去虞沁园看看,再听听毛尖尖调查到的情况。”

夜幕降临,虞沁园大门外一片门可罗雀的景象,杂草与尘土堆集,象一座座小坟墓。铁拐李与小张躲在冬青树丛中,向四周观察——怎么不见毛尖尖了呢?铁拐李又机警地转身移到了老樟树后面。抬头只见一个盆口大的树窟窿,如同狮子大开口般地对着他。他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仔细地蹲下来观看着地面上的足印。

此时,左边的小路上突然窜出一个白纱巾蒙面的女人,疾步向莲溪岸边上走去。小张吃惊地悄声说:“老李,你看,这个女人就是二姨太蕙莲!她神秘地跑了……”

铁拐李以命令的语气低声说:“快,迂回隐蔽地跟踪,没有意外情况不许惊动她,发现情况及时报告!”小张急忙躬身追去。铁拐李戴上毡帽,悄悄地从树后露出半个面孔,然后迈开步伐向前走去。刚走出几步,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探头一看,正是毛尖尖跑过来。他急忙问道:“你跑哪儿去了?情况怎么样?二姨太怎么跑出来了?”

毛尖尖低声说:“她刚刚从后门出来,怀里还夹个黑皮包。朱管家也在里面大声叫嚷,让小红赶快关紧大门上好门锁。现在,只有从后门才能进得去。另外,虞芙在下午四点多钟刚刚回来。你看,楼上他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光,好像——在忙碌着什么?”

铁拐李拍着小毛的肩膀说:“快回去报告乐所长,让他派人到莲溪岸边,配合小张跟踪二姨太!”小毛听完话,即扭头飞奔而去。

铁拐李整理了一下毡帽,从容不迫地向虞沁园后门走去。刚刚拐个弯,忽然看见一个老年妇女和一个青年男子在虞沁园后门口向里面探头探脑。铁拐李沉着地上前问道:“天快黑了,你们二位从哪里来,是来找人啊?”

老年妇女喃喃地说:“我女儿兰菱遇到不幸,我们是……过来处理她的后事的 。”

青年男子愣头愣脑地向铁枴李吼道:“我是兰菱的哥哥兰玉喜,是专门陪同我妈来的。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你瞎瞅什么?”

铁拐李嘻笑着说:“我是派出所的老李,也刚巧路过这里,那,……快进去吧!”

兰玉喜拉住母亲的手迈进了大门。刚跨进门槛他又回头乜斜铁拐李说:“瞧你这副德性,瘸腿民警还能为民办差事?”

还没等铁拐李回话,兰玉喜即随手“咚”地一声把门关上了。此时,只听见尹小红在里面一边嘟囔关于两位姨太太的事情,一边陪他们走进屋里。

铁拐李幽默地自言自语:“这滑头鬼,愣头青!太无理了!倒叫我吃‘闭门羹’。”说完,便转头离开了后门,迅速向莲溪岸边走去。

铁拐李赶到莲溪岸边,乐所长与小毛、小张都急忙迎了上来。小张说:“二姨太刚走进‘春绿轩’茶馆,看样子好象情绪低落,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来这里。里边那个油头粉面的苏老板,还神秘兮兮地向窗外东张西望哩!”

小毛插嘴说道:“哎哟,该不会是来偷情吧?俩人真有心思!怎么不把门窗关紧呢?”

铁拐李想了一下说:“所长,我们先在外围观察一下,一旦发现情况,尽量在不涉及隐私的情况下伺机走进去察访他们。”说着,大家便轻步走向茶馆门口。

“春绿轩”茶馆,建在莲溪的北岸边。只见大门口两边写着一副对联:

春色曲榄伏溪流 古桥跨两岸

绿柳弯腰拂翠浪 幽轩迎四方

茶馆里的圆形拱门雕琢得精美细腻,幽雅别致;拱门外边两株虬曲粗壮的紫藤花茎盘缠在一起,循势攀附在花棚上;绿叶衬托绽开的花瓣,白紫相间,暗香徐来,沁人心脾;房檐的四角上悬挂着红色灯笼,小蜡烛发出忽闪的亮光;青竹轩窗敞开,时时飘出缕缕茗茶郁香;茶馆里摆放着一面丝绣屏风,屏风左上角悬挂着一支洞箫,右上角悬挂着一根横笛;微风吹动洞箫,轻轻摇晃,而横笛却显得纹丝不动。

茶馆老板的名字叫苏宝根,年龄40余岁,至今未婚娶。他那细嫩白净的脸庞上长着一双丹凤眼,下颌修饰得非常洁净,似乎从来不用刮胡须。头上三七开的分头长发,梳得油光发亮几乎耷拉到耳根。这时候,只听见他用细声细气地说:“蕙莲,勿用伤感或者怕神怕鬼!有什么心里话,常来与我聊聊为好,我们俩人有什么不能说得呢?至于三姨太兰菱的死么——你说她为什么自杀?如果说是鬼怪要害她,她又是作了什么孽?……咳,真是让人想不通呵!”

二姨太紧紧抱着黑皮包,低头说:“我不知道,兰菱是一直看不惯我的,她也不愿意活守寡。巴不得让我先死,她好与虞芙狼狈为奸,共同继承老头子的财产,不伦不类胡孱。这不,傍晚家里又来了两个‘鬼’……我真害怕,不敢住在家里了……”

苏老板“嗷”地一声叫起来:“什么,又来了两个鬼?在哪里?我去帮你除掉它们,怎么样?”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拉二姨太的手。这时候,突然门帘掀开了,铁拐李带领乐所长二人走了进来。他笑呵呵地说:

“喔,打扰了,我是乐所长的帮手‘老李’。先声明一下,刚才虞沁园里来了兰菱的母亲和哥哥。你们说是要除‘鬼’,鬼在哪里?我们是专门来帮你们抓‘鬼’的!”

苏老板一时不知所措,目瞪口呆地支吾着说:“哎呀,我……我还以为真的有鬼呢,看来是多此一举了,误会误会……请诸位多多原谅……”

此时,二姨太使劲挣脱了苏老板的手,羞涩地说:“没什么,不值得一说,不必麻烦了,我……我要回去了,再见……”

她刚要冲门而出,正好毛尖尖急急忙忙走进来,惊慌失色地报告说:“老李,不好了,根据当地群众的反映,贵渡桥下又出现了‘水鬼’的黑影子,而且两个大眼睛还发着绿光呢!岸边上的过路人,都惊恐万分地吓跑了。……”

二姨太一听,霎时惊得大叫一声,一头晕倒在苏老板的怀里。铁拐李奇怪地问:“什么,真的有鬼?混帐!走,立即擒‘鬼’去!苏老板,麻烦你照看一下二姨太。”说完,他们四个人急忙向贵渡桥边飞奔而去 。

这时已经是夜间十时许,田间的青蛙“咯咯”地叫个不停,无名小虫也“吱吱”地狂叫乱鸣。铁拐李他们急忙赶到贵渡桥边,悄悄地潜伏在草丛中,用敏锐的眼光向四周观望起来。

水面上一片雾朦朦、黑沉沉,岸边的垂柳倒映在河面上,似乎更增加了恐怖的气氛。桥拱下的水中泛起微波,似乎没什么动静。铁拐李不可理解地回头问道:“乐所长,目前还没有情况!另外请问,以往二姨太与苏老板,有没有风流绯闻?”

“有,有人看见过她经常到茶馆去,两人卿卿我我挺合得来。不过,苏老板平时风度翩翩,满口仁义道德,说起话来总是嗲声嗲气,文绉绉的,蛮象个正人君子。就凭这些——还很难说他们会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乐所长正说着,突然铁拐李打断他的话,用手一指说:“你们看前面——水面上!”大家都急忙把目光转向贵渡桥下。只见水面上冒出一个斗大的黑影,两个大眼睛在忽闪着,并且不断发出微弱的亮光。它那黑色的大脑袋时隐时现,口中不断发出“呼呼”的声音。

这时,毛尖尖趴在地上,额头上不停地冒着虚汗,心惊胆战地颤抖着嘟囔央求:“啊呀,老……老李,我生来第一次见‘鬼’,让我……赶快用枪把它崩掉吧?”

“不许乱说乱动!你这么胆小,是不是吓得要尿裤子了?”铁拐李诙谐地问。

乐所长也急忙指示:“注意,准备围捕,尽量抓活的。没有命令,决不准乱开枪!”

“水鬼”的黑影慢慢地靠近了。时机一到,铁拐李大呼一声:“出击!” 四个人“蹭”地站起来,对着水鬼黑影大声喝令:“不许动,赶快上岸!……”可惜,那个水鬼黑影不仅不予理睬,反而摆动着两只大犄角,脑袋晃悠得挺自在呢!大家赶紧俯身靠近一看:啊!该死,原来是一头水牛在水中洗澡!

铁拐李气呼呼地把毡帽使劲甩在地上,“噌”地跳到桥上,恼怒地责骂道:“混帐,是谁家的水牛在这里洗澡?上当了,真是气人!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了!小毛,你赶快查清是谁家的水牛!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小张嬉笑着说:“嘿嘿,小毛都吓得快尿湿裤子喽!还能去得成嘛?”

乐所长严肃批评:“不许乱开玩笑,现在还不能中断工作!”

正说着,突然听远处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只见农户虞铁牛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边擦汗边感激地说:“谢谢所长,我的水牛傍晚就不见了。明明是拴在门口柳树上的,怎么会溜到这儿来了呢?家门口也有水塘,它跑这里来洗澡干嘛?”

铁拐李不耐烦地摆着手说:“好了,好了,别罗嗦了,快牵回去!害得我们把牛当成‘水鬼’抓了!以后拴好牛要及时检查,不要被人牵去杀掉,卤成了熟肉就晚啦!”

乐所长低头沉思着。不久,他喃喃地说:“这水牛弄出来的‘鬼’故事,是不是也与凶杀案有关系呢?二姨太怎么一听到‘鬼’字就吓昏过去?不行,得再去看看二姨太。”

铁拐李急忙带领大家,赶往“春绿轩”茶馆门口。大门还敞开着,红色灯笼中的蜡烛还在忽明忽暗地闪着光;屏风的左右两角,还竖挂着洞箫和横笛。大家四处呼喊着苏老板和蕙莲的名字,可是始终没有回音。铁拐李探头向屏风后面一看,也没有见到人影。他又急忙向后一转身,胳膊不慎碰到了屏风框架。只见洞箫左右翻滚着直晃动,横笛却稍微有一点儿颤抖。他们寻遍茶馆内外,都没见到半个人影。这时候,他们猛一回头,却发现二姨太的黑色皮包还搁在茶几底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俩不会是私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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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个人遇见,接下来的不是故事就是事故
  
七、金钥匙的秘密 贵渡桥迷案


深夜11时,铁拐李与乐所长、毛尖尖急忙赶到了虞沁园,前来打听二姨太的下落。他们见到了虞芙和兰氏夫人、兰玉喜;朱管家也披起了旧夹袄,手捧水烟袋坐在房柱后边,眯着眼仔细地倾听着;尹小红紧张得蹲坐在夜桶(马桶)上,半天不敢漏声。

虞芙睡眼朦胧地说:“三姨太发生不幸以后,二姨太也一直害怕得要命。她整天疑神疑鬼,傍晚那会儿又神经兮兮地跑了出去。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搞不清楚。反正她走后再也没回来,我们又没有将她赶走。她要私奔,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兰玉喜悠闲自得地插嘴说:“哎,哎,我同我母亲刚到这里,既没有见到过二姨太,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威胁哦。嘿嘿,何必要躲避我们呢?我妹妹刚死掉,二姨太怎么对此这么敏感哪?她自己如果不做亏心事,又何必怕鬼叫门呢!嘿嘿,真是怪事一桩哩!……”

铁拐李连忙伸手拿出一个黑皮包,急切地问:“这是二姨太的皮包么?虞芙,你知道这个包里放的是什么东西?贵重吗?”

虞芙慌忙地说:“是的,这这……是在哪里找到的?她……怎么也出事了?”

铁拐李把皮包向后一藏,乜斜着眼睛问:“出什么事?你怎么知道会出事?”

虞芙低下头来回答:“说不准……我是担心她也发生不愉快的事。傍晚我听她出门时嘴里嘟囔着咒骂着‘闹鬼,又来了两个鬼,不死光,不得安宁’,我觉得她好象是……”

兰玉喜急忙接过话头说:“哎呦,啊哟来,这个事还真是奇怪了!我们母子俩还没有到派出所好好查个底细呢!怎么又把我们薖arty闪礁觥怼玻堪ィィ忝敲窬梢嫖颐侵っ饕幌拢颐橇┤讼蟛幌蟾觥怼磕阌蒈讲皇怯胛颐妹霉叵低妹矗刻饫锏娜怂担忝橇┤嘶褂械愣歉觥馑寄兀寄值绞裁闯潭攘耍渴恰字蟪墒旆埂耍故前肷皇斓摹猩埂磕憧梢颐妹玫乃捞指鏊捣ǎ埠帽W∧阕约旱纳剑 

兰氏夫人含着眼泪,气愤地说:“不要乱讲,我女儿的死,由民警们来查。现在不用说我们象不象个‘鬼’模样,只要我们母子俩不被‘鬼’害死就行了。”

虞芙无可奈何地低声说:“这个事……怎么说好呢?我阿爸死后,三姨太就有改嫁的念头。说实话,她从心里确实对我有好感,而且她也很年轻,难道就这么活守寡大半辈子?我对她是挺可怜的,也真的挺同情她,对她能够理解和支持。我也一样同情二姨太啊,因为她的亲人在南京大屠杀中都被鬼子杀死了,我真巴不得她们俩都早点改嫁为好。可惜,她俩真是舍不得我家的财产,也离不开这里休闲的生活环境。再说,三姨太仅比我大两岁,又算是我的‘三姨娘’。你们说我要娶她为妻,这不是有损伦理道德嘛?这样不伦不类的事,也会叫外人戳断脊梁骨的。……后来,我听说她又经常去找虞阿四闲聊天,我的心里也觉得宽松多了。从此,也用不着闲操心、多考虑这些事了。……”

兰玉喜马上紧逼着说:“啊哟来,这么说,你不是在与虞阿四‘争风吃醋’,不会对我妹妹有报复行为了?就这么半途而废,你能轻易撒手?——谁会相信?”

虞芙气愤反驳道:“你,你怎么这样说?年轻姑娘多的很哩,我难道不会再……”

铁拐李马上摆手示意其住口,并且说道:“不要说了,你们要和睦相处。天已朦朦亮了,告诉你们,二姨太蕙莲——昨夜到过‘春绿轩’茶馆,现在她与苏老板都失踪了!”

大家一听,都不约而同惊叫起来:“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民警小张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他趴在铁拐李的耳边低声说:“虞阿四刚才来到派出所来找你,据说有秘密的事情要向你报告。” 铁拐李与乐所长等人立即走了出去。

旭日东升,晨雾弥漫。青草叶上挂满了露水珠,地面上的蚂蚁也在到处奔波。此时,只见虞阿四挽着裤腿,赤着双脚,上身穿着被汗水湿透的“老头衫”,急忙走过来说:“老李,乐所长,我昨天夜里偶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秘密,快,快跟我来!”

铁拐李急忙低声问:“是不是……二姨太的事?”

虞阿四高傲地回答:“嘿,不只一个人,有两个人呢!”说完,便带领他们向小镇东北角的苗圃园跑去。

苗圃园内呈现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各种花卉盆景布置得井然有序。鲜花绿叶丛中,不时飞出几只忙碌的彩蝶和蜜蜂。苗圃园东边偏僻的角落里,有一个竹竿搭成的空闲花棚。棚内的地上铺着一张破烂的草席,二姨太正圈卧在上边,伤心虚弱地哭泣着诉说:“没有,真的……没有的事!阿蓉,我……我的黑皮包丢了……”另一边,苏宝根老板却被反绑在一个大型根雕上。只见虞蓉双手叉腰,气冲冲地说:“苏宝根,快说!你为什么要调戏我家二姨太?你这个流氓、下流胚!你们在茶馆内公开搂搂抱抱,当我不知道?狗东西,看你还敢下流!”说完走上去就给他两个大耳光。

苏老板尖着嗓门,苦苦哀求说:“蓉姑娘,……我,真是委屈的!二姨太是被鬼吓晕过去,才倒在我的怀里的。我抱着她不一会,就被你闯进来抓住了。……你说我们有奸情?不,不是的,我真是好心好意来救她,决没有歹意……”

没等他说完,虞蓉又随手抓起一把花铲,咬牙切齿地直冲着苏老板问:“怎么,还耍赖?二姨太的皮包呢?你拿了没有?不承认,我当场骟了你阳物!”

苏老板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说:“我们俩真的不是在偷情,我确实是同情她、可怜她。我也没有偷她的黑皮包,……你就是杀了我,阉了我,也没有用啊!”

这时,虞蓉逼近苏老板,在他面前晃起了花铲。突然,铁拐李冲进来大叫一声:“虞蓉,不准乱动,赶快放下花铲!你这是非法拘禁行为!”

虞蓉吃惊地瞪大双眼,急忙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花铲掉在了地上。二姨太也惊慌地探起身子,羞愧得不敢出声。苏老板却觉得受了委屈,“哇”的一声哭起来。乐所长与小毛赶快上前为苏老板松绑,民警小张又轻轻地扶起二姨太。铁拐李用手晃动着皮包问:“怎么样,这是二姨太的皮包吗?请检查一下里面的东西。”

二姨太急忙爬起来接住,赶快打开皮包检查里面的东西。一瞬间,只听见二姨太大声哭喊着:“啊!——我的金钥匙不见了,我的天哪,这可怎么办呵?……”

铁拐李与大家都惊奇地反问:“什么,金钥匙?怎么回事,是开什么用的?”

虞蓉连忙蹲下去,紧紧拉住二姨太的手问道:“二娘,哪里来的金钥匙?怎么会丢了呢,是不是被苏老板偷去了?”

苏宝根此时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天地良心啊!我和二姨太在茶馆里,她晕倒了,我抱住了她,可根本没动过她的皮包啊!我俩在半夜里被你抓住,又把我绑起来一起带到这里来审问。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金钥匙银钥匙的,要它又有什么用处?……啊呀,我真是冤枉啊!”

此时,乐所长走过来诚恳地说:“二姨太,我们四位民警作证,我们在茶馆里捡到了你的黑皮包,确实没有动过你的什么金钥匙。你要好好想一想,到底是怎么丢失的?”

二姨太并不回答,只趴在草席上呜咽哭泣,现场出现了一阵僵持的局面。铁拐李沉思一番,抓出五香豆塞向嘴里,他边嚼边说着:“乐所长,虞蓉的行为是违法的。要传唤她到派出所里询问有关情况,再检查一下苏老板身上带的东西。如果没有充分证据,不能证明他偷窃金钥匙,那就先放他回去,听候传唤。二姨太要暂留一步,我有话要问她。”

虞蓉却突然大叫起来:“开什么玩笑?我没拿过金钥匙,我是来抓奸的,询问我有什么用?”

苏老板含着眼泪,委屈地说:“谢谢老李!我真是不明白什么金钥匙的事,只有他们自家人才会知道底细,我要了有什么用?——请各位有空,到鄙人茶馆来品茶……”

接着,按执法程序,虞蓉被带向派出所,苏老板也被送出了苗圃园。

铁拐李又走回来,低声说:“蕙莲,你先不要难过,好好地想一想,把情况说清楚。我们会尽力查清事实真相,帮你找回金钥匙的。怎么样,要不要先喝口水?”

二姨太有气无力地说:“兰菱死了以后,我也一直担心自己被‘鬼怪’害死。总觉得不吉利的事会降临到我的头上……还好,有小红经常来关心我。”

“这么说,你是真的怕鬼了?那么,你为什么又说,家里又有两个‘鬼’呢?兰菱的母亲和哥哥,不都是好好的人么?难道他们也会平白无辜地来害你?”

“三姨太被鬼吊死了,全怪她自己不吉利。所以我认为她母亲和哥哥也会带来晦气,会扩散到全家。是小红及时提醒我,说找苏老板聊聊也是对的。”

“不,不能这么说。他们是来处理兰菱的后事的,没有理由说人家会对你造成危害。另外,你能说说三姨太生前的有关情况吗?”铁拐李安慰说。

二姨太稍犹豫了片刻,悄悄地说:“兰菱是虞俊才从苏州带回来的;我是被他从南京带回来的。我们俩与芦萍太太的关系一般,与她的儿女之间也说不上有什么感情。虞俊才于49年下南洋途中遇难死亡,我和兰菱都对自己的人生前途感到渺茫了。尤其是兰菱,她比我还年轻。曾经与我商量,是否都改嫁为好。我一时没拿定主意,何况我也真是舍不得这里的环境和财产。后来,我发现三姨太与虞芙,经常躲在房内眉来眼去,而且在嘀咕议论什么,我猜测他们俩可能有意思了。这时候,我开始担心自己未来的前途有多么难了。一旦他们俩结合成婚,我不就成了局外人了?——还好,不久兰菱又与虞阿四勾搭上了,虞芙也就很少回家了。这个事,不知道他会不会产生妒忌心?我对此是十分反感的,年轻小寡妇,何必去找虞阿四这个糟老头子说话呢?事后,我反复探问过兰菱好几次,她都不愿意薖arty鲂闹械拿孛堋U娼腥瞬虏獠煌福训浪嬖敢饧薷⑺模克摹缋崩掀拧芮嵋状鹩Γ俊

铁拐李站起来兜了一圈,又恳切地问道:“对不起,请问,你与苏老板的关系如何?你不是也经常去找他聊天吗?难道你也想与苏老板……”

二姨太把脸转过去思考片刻,然后羞涩地回答:“他是49年9月,才从苏南地区流落到这里的。据说,他也是经受不住战乱的影响,才跑到这里来开茶馆的。本来我们都不认识,后来听他说得一口流利的苏州话,乡音嗲兮兮、风度文绉绉。对人也够直爽,挺讨人喜欢。我去他的茶馆里喝了几次茶,与他说话聊天也满合得来。时间久了,我才知道他还是老光棍一个。由于我年轻守寡……何况花前月下、桃红柳绿的轶事说多了,我也就……不知不觉地萌生了那个意思。可惜,苏老板总是托词高攀不上,始终也没有答应我的那个意思。本来,我设想如果能与他结合,我又不用搬出虞沁园,每天晚上让他回家来住,那不是挺好的嘛?可是此事不久被虞芙兄妹知道了。他们也就冷言冷语地讽刺几句,我的心里挺不是滋味。昨天,我听说兰菱母亲和哥哥要来了,心里是既烦恼又怕鬼神。所以,便抱着黑皮包跑到‘春绿轩’茶馆去了。后来听说贵渡桥又要闹鬼,我才被吓晕过去……不过,苏老板并没有行为不轨。后来,虞蓉突然闯进茶馆,用绳子绑起苏老板,将我俩一起带到她的花棚内审问。由于当时过于紧张羞耻,我忘了带皮包了。金钥匙到底是怎么丢的?我真是说不清楚了。难道……真会是被‘鬼’偷走的?苏老板他——不可能动我的东西哪!”

铁拐李抠挠着脚上的疤痕,疑惑地问:“我是不相信什么鬼神的,只觉得这把金钥匙似乎有点什么蹊跷,该不会与三姨太的被害有什么牵连吧?再请问,这把金钥匙是你家里的传家宝,还是什么珍贵饰品?你能说说它的来历吗?”

二姨太神秘地向四周观望一番,然后悄悄地说:“这个事不便于细说。我只知道当初虞俊才带我们回来的途中,将同样的两把金钥匙交给了我俩,他自己还留有一把。并且再三交代叮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不许向家里或其他任何人透露。我当时很纳闷,可是虞俊才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打开珠宝之箱所用,没有我在场,谁都别想开这把锁。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我和兰菱既珍惜这两把金钥匙,又不禁胆战心惊。可惜,至今我也不知道它能打开什么锁,里面又藏匿着什么珠宝……”

铁拐李急忙站了起来,凝视着远方的古桥,自言自语地说:“这么说,三姨太被害以后,她的金钥匙也有可能被盗了?假如是单纯地侵财谋杀,凶犯为什么不要她的玉镯和金戒指呢?按理说,既然虞俊才已死,这两把金钥匙已经打不开什么珠宝之箱了。可是,为什么还有人这么重视‘金钥匙’?甚至不惜用谋杀和神秘手段,费尽心思来盗取它呢?”

这时,毛尖尖天真地插嘴说:“我看,这里面的秘密可能被第四者发现了。他想掌握这两把金钥匙,最后设法打开‘珠宝之箱’。我猜测,会不会是朋友或熟人?……”

铁拐李转过头来说:“要有依据地推理,现在还没有充分的证据可断定谁是作案人。二姨太,我们准备送你回去。今天的事,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以后我们还会来找你了解情况的。”

毛尖尖轻轻地扶起二姨太,与铁拐李一起将她送回了虞沁园。

回来的路上,铁拐李一言不发地背着手走着。路边的池塘里,传来了一阵阵“咯咯”的青蛙叫声。毛尖尖逗笑地问:“老李,这些青蛙怎么都在笑话咱俩呢?它们不会也在跟着凑热闹、急着破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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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个人遇见,接下来的不是故事就是事故
  
八、关于蓝布鞋的探问和推理 贵渡桥迷案


派出所里的午饭开始了,普通的白米饭和菜肴都显得喷香。铁拐李和毛尖尖饥肠辘辘地赶了回来,快步走进了厨房。乐所长把饭菜端过来问:“肚皮都饿扁了,快吃吧!另外,兰菱失落的蓝布鞋上的有关痕迹鉴定也出来了,等一会再看吧。”

毛尖尖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铁拐李蹲在椅子上捧起了饭碗,一边剥着蒜瓣,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毛尖尖马上皱起了鼻子,把头一歪说道:

“哎呀,你剥蒜吃得那么香,别人闻到真熏人、臭死了!说起话来更让人受不了!”

铁拐李抹抹头上的汗,认真地说:“臭死了?这东西能杀灭病毒和细菌,‘攻击力’强呀!可不能小看它,关键时候还能解决疑难病症哩!虞蓉情况怎么样,她吃饭了没有?”

乐所长失望地摇了摇头说:“她的情绪低落,还一直狡辩说自己是捉‘奸’的,始终不承认偷拿过金钥匙。我们刚才送饭菜来,她也不肯吃。”

铁拐李立即乱扒了几口米饭,便急忙走进了所长办公室。面对虞蓉不理不睬的神态,铁拐李亲切地问:“怎么了,米饭吃不下?我让他们给你做鸡蛋面条好吧?”

“没心思,也吃不下!家里出了这么些窝囊事、恶心事,真叫人心烦,咳!……”

铁拐李又倒了杯开水递过来接着说:“这么久不吃饭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哪!保护身体要紧,不能光考虑那些烦恼的事。虞蓉,二姨太确实是听到‘鬼’的传闻,才惊吓得晕倒在苏老板的怀里的。而你这种‘绑架审问’行为,也确实是非法的。但是考虑到你的动机和不平横的心态,暂时先不予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怎么样,你能不能撇开苏老板的事,先谈谈两位姨太的有关情况?”

这时候,毛尖尖端来了鸡蛋面条。虞蓉颇为感激地点头致谢,并且端起来边吃边说:“现在我对她俩都很讨厌,连小红也都察觉到她俩的一些丑事了。家里已经被害死一个人了,可是二姨太还要在夜间偷着跑出去找苏老板私下约会。她们丢尽了虞家人的脸,偷情的事又搞得满城风雨。你说说看,能不叫人生气?”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呢?谁告诉你的呢?”铁拐李接着问。

“是昨天晚上刚回家听尹小红和我哥说的,我知道她又跑到‘春绿轩’茶馆里去了。一气之下,我觉得不教训一下是不行了,所以让我逮了个正着!”

“那么,你当时走进茶馆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黑皮包的位置和状态?难道没有发现茶馆内其他陈设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呵,我当时气愤得很,只想赶快把他们俩带到苗圃园去教训一下。根本没顾得上去看那个黑皮包,也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情况。”

“关于金钥匙的事,以及这里面的有关秘密,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别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你哥哥也没有得到你父亲传授的‘秘密’?”

“没有,我们过去确实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把金钥匙有什么用处,又不明白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她自己的饰品?我可是真的没拿过呵,不信,你们可以好好调查一下。”

“另外,你有没有注意到,三姨太兰菱也有这样一把金钥匙呢?她是不是也随时携带在身上、皮包里,或是放在什么地方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三姨太也有这样一把金钥匙?——哎呀,难怪她平时脖子上总是系着一根红丝绳呢!悬挂的‘东西’被衣服遮挡住了,哪里能轻易看得见?啊呀!这么说——她的金钥匙也丢失了?是不是被人谋杀后也抢走了?”

“是的,兰菱确实也有一把,我们的判断和你猜测得差不多。不过,知道也就是了,决不准向别人透露。我想再问一下,你知道三姨太另一只蓝布鞋丢失的下落嘛?”

“……不,……不知道……”

“好吧,你也吃好饭了,其他的事情暂时不提了。虞蓉,现在我和小毛送你回家去。有关这只蓝布鞋的事,还要向你家里其他人询问,并且要当场对证一下。你可要控制情绪,实话实说,决不能随意乱发小孩子脾气哟!”

铁拐李说完话,立即招手示意毛尖尖赶快过来,马上与他一块陪同虞蓉回去。

他们很快来到了虞沁园。大庭的庭室内明亮宽敞,纱灯高悬,庭室内打扫布置得整洁有序。正面一排排落地长窗,雕镂精美,扇扇洞开。四面红木护壁,散发着浓厚郁香。黝黑发亮的乌木太师椅,整齐地摆放在两边。古董式紫檀木的大理石屏风排列,圆形的大理石上隐现着松、竹、梅、菊的雅致景观。大庭左右两边木柱上篆刻着金字楹联:

菱 香 暗 浮 犹 喜 得 祖 居 抒 情

莲 艳 明 漾 堪 欣 为 虞 院 开 怀

此时,二姨太倚靠在竹榻上,半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虞芙、虞蓉坐在左边椅子上,互相抚慰着;朱管家坐在右边椅子上抽着水烟,嘴巴里不断吐出呛人的旱烟味;尹小红忙碌着端茶倒水,然后依次坐在右边的竹凳上。铁拐李与毛尖尖坐在门口的木椅上,刚要开口发话,只见兰玉喜从楼梯上探着身子,扯起高嗓门问道:

“嘿!我说警察哥儿们,要不要我们也下来听听?”

“不,不必了,暂时还不问你们的事。” 铁拐李摆了摆手说。

兰玉喜油头滑脑,随手“叭”地一声打了个响指,轻蔑地冷笑着说:“嗬呦,啧啧,还值得保密哩!真他妈的小题大做。哼!不让下来,我还不想管你们这些屁事呢!”

铁拐李并没有理睬他这些脏话粗话,只在大厅内踱步一圈,然后严肃地说:

“你们都知道三姨太已经被人谋害,已经引起外界的关注重视。可是二姨太只是因为有点恐惧感,才于昨夜出去一趟,结果也被你们自己炒作成一出恶作剧。仔细想想看,这种拙劣的行为,不是幼稚可笑的吗?你们人人都有责任配合我们侦破此案,怎么能陷在一些鬼怪恐怖的传说、风流绯闻的舆论旋涡中去呢?每当接触到案情调查,你们都感到人人自危,岂不知人言更可畏?所以,我要提醒你们,不准自己制造、散布‘迷雾’,更不准在自家门口‘玩火’而‘殃及池鱼’!昨天,我们在你们的大门口,发现了三姨太丢失的一只蓝布鞋。这里面有点奥妙,但是这决不是一种偶然现象。你们能主动说说见证情况吗?”

听完此话,大家都默默无闻地互相观望着,谁也不肯首先主动开口发话。僵持片刻,铁拐李便开门见山地说:“这只蓝布鞋出现在你们家大门口,我判断这不是第一发案现场,而是有人故意将它转移到这里的。动机和目的,似乎是为了干扰我们的侦察方向。到底是谁干的?还难以早下结论。但是根据痕迹鉴定和我的判断推理,我认为你们五人——可以说都在事后见过这只蓝布鞋,是不是?”

此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故意消磨时间。无可奈何之下,铁拐李只好挺直了腰、背起双手,言辞凌厉地说:“你们各自的心态不同,都怕‘枪打出头鸟’?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说,我可只好先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第一、这只蓝布鞋上沾有浓郁的烟草尼古丁和烟叶灰。朱管家,你抽的水烟,是不是旱烟叶?你右手的水烟袋和左手的火捻子,是不是留下了这种痕迹?

第二、这只布鞋上散发着较浓的法国香水味儿,而且沾有化妆香粉。二姨太,你使用的可是高档香水和化妆品?你有没有留下这方面的痕迹呢?另外,尹小红早上出去采桑叶,她几乎与你同时到达门口,而且是由她先开的大门,尹小红难道没有提前发现这只布鞋?

第三、这只布鞋,最后被人放在大门口的老樟树窟窿里。我仔细地查验过老樟树旁边的地面痕迹,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505’型胶底回力鞋的足印。——虞蓉,你不是正好穿着这种型号的胶底回力鞋吗?再则,你与你哥哥虞芙同时从莲溪岸边赶回来,当你在老樟树后边做些‘秘密’事的时候,虞芙难道真得一点也没有察觉?”

此时,兰玉喜悄悄地趴在楼梯口,听得很入神,并且捂着嘴巴美滋滋地笑着说:“嘻嘻嘻……一个也不少,人人都有份儿哩!太妙了,看他们怎么来应付!”

由于受到铁拐李的“点击”,朱管家沉默了一会,便“哒哒”地敲击了两下水烟袋,慢腾腾地说:“我是早上6点多钟起来,听虞芙说三姨太吊死在贵渡桥上。后来我在虞芙的窗口外扫地时,意外发现了这只蓝布鞋。当时怕惹事,我就拿起来扔到墙外边去了。”

尹小红则迫不及待地提高嗓门说:“我早晨出去采桑叶,在外边听说三姨太出事了。慌慌张张跑回来时,又突然发现墙外边地上有三姨太的一只蓝布鞋。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捡起来挂到大门外的门把手上了。”

二姨太蕙莲也侧着身子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我到贵渡桥的现场……看了几眼,当时非常害怕,便急忙赶了回来了。我看见是小红先走进大门的,而且门把上还挂着兰菱的布鞋。恐惧的心理使我非常反感它、厌恶它,心里头也感到非常晦气。便急忙关紧了大门、上了锁,然后拿着布鞋从后门扔了出去。……”

虞芙站起来喝了口茶水,满不在乎地说:“我和妹妹一块去过贵渡桥,根本没敢插嘴就回来了。回来一看,大门紧锁着,便跑到了后门。结果发现后门外边,丢着三姨太的一只蓝布鞋。我不加思索地抓起来准备向池塘里扔,可是被妹妹一把夺去,立即转身跑了……”

虞蓉抬起双脚,不停地看着自己的鞋底。稍微思索一会,便立刻惊讶地叫嚷着:“哎呀!老李,你的眼睛真亮哪!连这‘505’三个字也看得那么清楚?情况确实如同哥哥说得那样,是我夺过他手里的鞋子,飞跑到了老樟树后边,把它塞到树窟窿里去了。”

铁拐李听完话,站起来一边品着茶,一边认真思考着。不一会,他泰然自若地说:“好吧,你们都有自己的说法了。可惜,你们事先却都不肯如实地反映,到底是不是属实呢?还要靠事实来证明。我再提醒一句,这只蓝布鞋决不会自己飞进来!等到案件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对不起,你们每个人都要重新来对证一下!”

他的话刚一说完,大家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觉得现场的气氛宽松多了。僵持的局面暂时打破,每个人都开始忙碌端茶倒水了。突然间,铁拐李把头一昂,高声叫着:“兰玉喜,你们娘儿俩下来吧!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们哩!”

不一会儿工夫,兰玉喜一边扶着母亲下楼梯,一边发着牢骚说:“既然不让我们听,又何必来探问我们,这又关我们什么屁事?纯属瞎折腾!”

铁拐李立即腾出椅子,让他们母子二人坐了下来。并且坦然地把手一伸,问道:“怎么样,兰氏夫人,你也把刚带来的那双布鞋,让我们见识见识好吗?”

瞬间,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并且都用惊疑的眼光盯着兰氏夫人和兰玉喜了。毛尖尖也疑惑不解地凑过来低声问:“老李,哪来的什么鞋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兰玉喜面对大家投来的神秘眼光,顿时说不出话来。他涨红了脸,憋住一口气,两个眼睛滴溜溜直打转。然后,便示意其母亲先开口。接着兰氏夫人眯起眼睛反问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也带来了一双鞋子?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铁拐李马上往椅子上一坐,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着说:“喔,不要忘了!昨天傍晚我与你们母子二人,不是在虞沁园的后门见过面吗?当时我就看到你的胳膊上挽着一个包袱,紧裹着的包袱布面上曾凸显着鞋底的形状。兰氏夫人,你是小脚,你儿子是大脚。而包袱里面的那双鞋底形状,不大不小,鞋底瘦长。——请问,你是不是专门带来给你女儿办丧事用的?”

兰氏夫人一听,马上惊诧地点了点头说:“不错,你这个人看得也真够准的!我去年就为我女儿做了这双新的蓝布鞋,可惜她来不及穿了……现在,只好先供在她的遗像前,等待为她办丧事的时候再用吧……”说完,她便伤心地哭泣起来。兰玉喜也无奈地迈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去把那双新鞋子拿了下来。大家立刻赶过来一看——果然是一双崭新的蓝布鞋。铁拐李拿在手上,仔细地端详着。并且叉开拇指与中指,在鞋底上认真地测量着长度。

面对这种局面,兰玉喜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控制不住情绪,恼怒地大声问:“妈的!瞎量什么,搞些什么鬼名堂?难道这双新鞋子,也是谋害我妹妹的罪证?”

毛尖尖见状,马上温和地劝告说:“这也是我们的办案程序,一般人是搞不明白的。不然,要我们来干什么?何况这也是为你们家人着想,怎么能‘嗷嗷’地乱叫唤?”

铁拐李顺手把鞋子还给了他们,并且拍了拍手,冷静地安慰着说:“用不着烦恼焦急嘛!如果我们都象你这种性格脾气,哪能为老百姓办案?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了尽快侦破谋杀你妹妹的案件,我们也要从这‘足下’开始,一步一步地查下去啊!案件侦破了,兰菱的后事就可以办理了,你们也可以早点回家去。”

兰氏夫人含着眼泪悲伤地说:“我女儿到底是被人还是被‘鬼’害死了,都要帮我们讨个说法。不然我回去怎么向乡亲们解释?另外,你说我们娘儿俩象不象个‘鬼’?”

此时,兰玉喜又得寸进尺、神气十足地晃着脑袋说:“嘿嘿……你想叫我们早点回家去?哼哼,没门儿!我妹妹的遗产也有我的一份哩!难道我就不能多分点她的金银珠宝?这个事没有个理想的结果,我还不想早点走呢!”

在场的人听了这些话,都觉得他这个人真是个‘财迷鬼’了。当然,铁拐李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突然间,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民警小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急忙低声说:“老李,刑警队的崔队长已经来到派出所了。他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与你商量,据说是——有关上海的什么‘提篮桥’监狱的调查情况……”

话音刚落,兰氏夫人和兰玉喜突然间听得震惊发呆了,六神无主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铁拐李安然地微笑着,特意回头看了他(她)俩一眼,并且会意地点了点头,立即带领毛尖尖和小张向派出所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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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个人遇见,接下来的不是故事就是事故
No.8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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