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儿,和爸爸打水去。”爸爸朝雨兮的房间喊。
雨兮放下课本,探出带着一副厚厚眼镜的脑袋,也学着爸爸喊:“来了。”
“快和爸爸去,拿好手电筒和小桶,穿上那双有点破的凉鞋。”
雨兮照办,等爸爸带上两个大水桶,穿上拖鞋,便和爸爸一起下楼。坐上电瓶车,她突然感觉背后有点凉,不过只是一瞬间,雨兮转头往后看时,什么都没有。也许只是错觉吧,雨兮轻轻摇摇头,可能这是最近鬼故事看太多,导致太敏感吧。
别以为雨兮戴着一副眼镜就是典型的书呆子,她可是比较活泼也比较前卫的女孩,敢于尝试新鲜事物,对于鬼故事,更是情有独钟。
很快他们到了打水的地方,那是一个圆拱状的建筑,里面很长很长,也很黑。这是雨兮对这儿的第一印象,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对这儿的认识这么肤浅。
爸爸打开了手电筒,雪亮的光在黑黑的路中射过,很像故事所写的“鬼那慑人的眼光宛如匕首一般挖开了他漆黑的心脏”一样。雨兮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上这个比喻,只知道如果不再跟上爸爸,自己就会一个人晾在这里,如果进去就会迷路。所以她赶紧跟了上去。
“门口”搭着一块板,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稀泥从下面漫上来,粘粘糊糊的,踩上去就会有一声“叭”的轻响,在黑黑的通道中显得格外恐怖,就像那种小小的植物在黑夜中慢慢的生长,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在黑暗中开辟属于自己的空间,听着空气一点点被挤开,茎叶中的细胞互相挤动,传来细微的爆炸声。
雨兮被这黏糊糊的泥巴弄得很头疼,她有一点轻微洁癖,很快的跟上爸爸。虽然打着手电筒,但仍是很黑的,那种黑仿佛随着恐惧感一点点蔓延,从人的表皮渗进内皮肤,渗进肉里,在贴着骨头,最后漫进骨髓,无所不入。那时你会知道,打着手电筒,雪亮的光衬着周围的黑暗,也许不如不打手电,让自己融入黑暗,也许不会那么害怕。雨兮也一样,平时胆子很大,此刻只想找到依赖,往前走几步,一把拉上爸爸的手臂,感受着棉质衬衫略微的粗糙感,爸爸手臂的皮肤一丝一丝的脉纹,才有一点心安。
一点点往前走,爸爸突然很奇怪的问了一句:“你知道这曾经是那里么?”
“难道是防空洞?”雨兮为了增加点气氛,也是学着那种没头没脑的语气。
“确实是防空洞。”爸爸语气平淡的竟有些诡异。 雨兮霎时有了一种害怕,她开始胡思乱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爸爸被鬼魂附体了。她吓得摇摇头,想把这个恐怖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可发辫很巧的甩到了爸爸,她怕的松开了拉着爸爸的手。爸爸回头看了她一眼,手电筒的光分了一丝照在了爸爸脸上,雨兮看清了爸爸的表情,竟“啊”的叫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爸爸还是听见了。
“怎么了兮儿?”爸爸又问了一遍,可声音显得更加的死板、机械。
那是一张多么可怕的脸啊,眼睛睁得竟有核桃那么大,黑色的瞳孔变得有些棕红色,甚至可以看见一点一点的银斑,而嘴巴闭得像一条缝,只是周围有一圈淡红色,鼻子则是变得很平,只有两个鼻孔贴在原来的位置,短小的鼻翼轻轻翕动,就像装载箱子里的鱼在呼吸。似乎…爸爸的脸上的皮肤逐渐分成一块一块的,是那种弯弯的扇形,可能是灯光的缘故,真的出现了银色的光泽,有点泛黄。
雨兮惊恐的看着,可能爸爸还不知道,她害怕得捂住了嘴巴,手指骨节由于过于用力,有点发白,不是那种白皙,而是带点病态的白,死寂的白。略长而干净的指甲也因过于用力,抠破了嘴边的皮肤,暗红色的血流了出来,流到了指甲上,把乳白色的指甲染红了,诡异的暗红色,一点点淌了下来,在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绕上了条条暗红色的曲线,凄美至极。
雨兮想起了一句歌词:“嫁衣是红的,毒药是白的…”不由轻轻哼唱着:“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嫁衣是红的,毒药是白的……”黑色的是什么呢?雨兮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是血么?结了痂的血块?或是,中了毒后长好的疤?
雨兮不小心触到了旁边的石壁,冷冷的,很坚硬,上面的青苔有一些光滑,也带来了一种身陷绝境的恐惧,手指碰到,传来一种伸进毛茸茸的丝绒一样的感觉,痒丝丝的感觉让人迷幻。她又想起了自己是在一个多么危险的环境,掉头跑,跑,跑……她没有别的办法,知道很多能让鬼害怕的方法,可到了需要的时候,一个都用不上。她只有跑,独自,在漆黑的通道中奔跑,那看不见尽头的通道,那四处蔓延的黑暗,让雨兮一阵心悸。仿佛是通往冥界的入口,即使再黑暗也能隐隐感受到小鬼模糊的轮廓,耳边隐隐传来小鬼的窃笑,雨兮更感到无助,更卖命的往前跑,一不小心,一脚踩进钉子里,略薄的鞋底很快被刺穿,脚底传来刺痛,最要命的是,女性天生的第六感让她感到鬼就在她的身后,身边的温度骤然降低,她不经失声尖叫…
“啊!”雨兮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她只模糊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却忘了自己到底做的是什么梦。她当作没事,像平时一样,穿衣服,洗脸,吃早饭,复习功课。
“兮儿,和爸爸打水去。”爸爸朝雨兮房间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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